男女主角分别是李程沁夏侯冽的现代都市小说《短篇小说裙下臣》,由网络作家“公孙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多网友对小说《裙下臣》非常感兴趣,作者“公孙萱”侧重讲述了主人公李程沁夏侯冽身边发生的故事,概述为:我们,拉着男子走进了金翠阁。我松了口气,和秋月互相搀扶着起身。一旁围观的夏竹等人赶紧凑过来,担忧道:“媚烟,秋月,你们没事吧?”秋月情况还好,全程只是被男人死抱在怀里,我的情况就不好了,脸被男子扇了一巴掌又红又肿,头发还被扯落了一把,披头散发的好不狼狈。我扯了扯嘴角,嘲讽地说:“放心,我还死不了,我会好好活着,比某些只顾眉目传情的人还......
《短篇小说裙下臣》精彩片段
五皇子拂开了我的手:“我不会要一个这么笨的丫鬟。”
我不气馁,重新拽住了他,“我其实很聪明的,只要你肯教我。”
“朽木再怎么雕琢也改变不了它是朽木的本质。”他淡淡说道,这次没挣开我的手。
我心一慌,急忙道:“如果你不救我,我就跟我的买主说我是你的人,已经把身子都给你了!”
夏侯冽正眼瞧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心中胆气一生,振振有词道:“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既然把我救下来就不能不管我,不然我就把你给说出去,告官府弄得人尽皆知!”
夏侯冽嗤了一声,眸子涌动着笑意,语气却阴森无比:“我等着你去阴间告我,因为你还没到官府,就会被我的人给杀死了。”
我身体一寒,恍如被人倒了盆冰水。
“媚烟,如果我刚才有一点较真,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的声音从我耳边划过,就像蛇在吐信,“记住,不要威胁我,我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
他冷冷道,手揽住了我的腰,解开我衣服的带子。
“现在,取悦我。”
我木然地动作,心如死灰,其实我早该猜到的,入了青楼,答应了五皇子的要求,我的命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机械地挑逗着,心冷的,而五皇子的心比我更冷,身体毫无反应。
临走前,他照常慢条斯理地替我穿上衣服,“媚烟,不要逼我放弃你。”
我怔然回神,脑海灵光一闪,下意识伸手抱着他不让他走。
刚才是我魔怔了,为什么觉得夏侯冽一定会抛弃我。
“对不起……”我满脑子只有这句话,我好像又让他失望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叹,“媚烟,你应该对我坚定一点。”
怎么能坚定呢,他只是要利用我,我为自己考虑一下不对吗?
我眨了眨眼睛,泪珠不一会儿就流了下来。
“我只是害怕被抛弃……”我软糯糯地回道。
他伸手抚了抚我的脑袋:“只要你没做错,我不会抛弃你。”
说完,他又略有些嫌弃地说道:“我有些后悔了,当初怎么找了个最笨的。”
即使他跟我保证了,我心里还是开心不起来,我们的交情来自利用,要是某天关系结束了,也是因为我的利用价值没有了。
但我不后悔跟这魔鬼做交易,我吐了吐舌头说:“后悔已经晚了,既然选择了就不能退货。”
夏侯冽看着我卖萌,脸色还是淡淡的,只是没那么紧绷了。
“帮我一个忙吧。”我说道。
夏侯冽眉头一挑,又有些嫌弃了,我趁他开口前说道:“很简单的忙,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
当晚,我睡了一个安心的好觉。
第二天我早早醒来,躺在床上看着天色估摸着时间。
从一数到了一百,晨起的敲锣声响了,我一骨碌地爬起来收拾,其他姑娘也动作迅速,今天就要去伊人阁了,她们都很期待。
春花收拾着东西,收着收着忽然在被单里找出了一条落红帕!
她眼睛一瞪,刚想大声呼叫,心倏地一跳,把帕子攥在手里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这个帕子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万一媚烟借题发挥让阿娘给个个姑娘验明正身,她就露馅了!
“春花,收拾好了吗?”夏竹声音,春花回头一看,发现所有人已经弄好了,都在等着自己。
春花立刻点了点头,说:“好了,我们走吧。”
因为她的脸色不太好,夏竹还特意问了她几句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全都被春花不咸不淡地挡了回来。
今天是去伊人阁的日子,就算身体再怎么不适也得扬着笑脸。
绫罗的绸缎挥舞,新鲜的芳香充盈,靓丽的摆件将伊人阁划分成了一个个区域,天顶还开了个巨大空棚,炙热的阳光洒下自带耀眼的光环效果。
我们每人穿上了鲜红如火的舞衣,蒙着面纱,长发绾成各种精致的发髻,额头都贴有红色的花钿,远看真像一只只浴火而生的凤凰。
惊鸿舞,惊鸿一瞥入人心,从此风景皆路人。
高速旋转,柔柔甩袖,跳跃,蹲身……我扬起笑脸,眼眸弯弯,脚却在负荷吃痛,还好这痛苦是我承受得起的。
“叮叮叮……”一阵急促的乐音响起,我们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把最优美的身段展示出来,然后聚集在一起鞠躬致谢。
掌声涌动,看着宾客们的赞叹,我心想阿娘要的效果终是达到了,缓缓离场时出了点意外,春花脸上的面纱竟悄无声息地掉落了下来。
众人一阵惊叹,没想虞美人有如此sao-媚入骨的姑娘。
春花妆容精致,细细的眼线衬得她眼睛妩媚迷人,见自己的面纱掉了,还很着急地弯腰捡起想重新戴上。
场上男宾客的目光都多半聚集在春花身上,看着这个女孩捡起面纱,戴了又掉,掉了又戴。
我就要离场,余光一瞥,算计着怎么还没发作,结果下一秒春花就腿脚一抖,站不稳的从舞台上跌落下去。
“啊!”她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一位少年飞跃而上将春花接住,两人还非常有情调地在空中转了几圈,就像在做电视剧那样。
我不可察觉地抿了抿唇,看着身边的姐妹们羡慕赞叹。
“那位少年郎真是帅气。”秋月忍不住道。
夏竹语气有些僵:“希望下去后阿娘不要怪罪我等。”
她的话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个个开始心惊胆战,上次是鞭刑,这次可是要拶刑了……
春花被接住,脸红心跳气息微喘地向公子哥道谢,赶紧戴上面纱要回到了我们的队伍。
公子哥愣了愣神,上前一步挡住了她前进的方向:“敢问这位姑娘芳名?”
我看她扭捏地咬了咬唇,细白的脸颊仿若涂了上好的胭脂,她细若蚊蚁地说:“我、我的名字叫春花。”
夏竹领着我们主动上前道谢:“谢谢这位公子对春花的救命之恩。”
我眼里闪过一抹趣味,这时候的夏竹也将面纱拿下来了,我没错过公子哥眼里闪过的惊艳。
“谢谢公子。”我们盈盈一拜,声音如百灵鸟般清脆。
公子哥看着我们离去的背影,怔然愣神,也不知是想哪位姑娘。
阿娘对我们的表现很满意,春花忐忑地抬头看了看阿娘,阿娘并没有对她进行责骂。
伊人阁的妈妈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没想虞美人今日前来赏诗,还献出了如此惊艳的舞蹈,真是令人赞叹不已。”
阿娘高傲地扬了扬头,保养得宜的脸蛋跟妈妈一对比,简直年轻了十岁,但我知道阿娘的年纪其实跟这位妈妈差不多。
“虞美人作为晋州第一大青楼,自然要为大家做出表率。”她淡淡说道。
伊人阁的妈妈脸上仍是挂着笑意:“自然如此,刚好伊人阁今天为了助兴,也要献上一曲舞蹈。”
阿娘眉头一皱,舞台这时走上了一个人,是当初我和夏侯冽出来时遇到的红妈。
红妈笑眯眯道:“谢谢虞美人献上如此优美的舞蹈,按理来说接下来要举行赏诗大会了,但为了能更热闹一点,伊人阁临时决定也为大家献上一曲舞蹈。”
音乐前奏响起,我愣了愣,这不是惊鸿舞的音乐吗?
阿娘眉头一拧,气极反笑:“好,很好!”
伊人阁的妈妈笑吟吟地说:“谢谢夸赞,她们舞的一般,远没有虞美人那般青春活力。”
我嘴角一抽,说好听点是青春活力,说难听点就是幼稚。
下方同样跳得同样是惊鸿舞,由成年组舞出的个个都千姿百媚,真恨不得让人常看不醒。
宾客自然不懂虞美人和伊人阁之间的较量,从现场的掌声来看,虞美人彻彻底底的输了。
一曲终了,阿娘冷笑,“现在你们可以举行赏诗大会了吗?”
伊人阁的妈妈一直都在笑,弯着腰说:“理当如此。”她缓步退了出去,我余光瞄见她翘起的嘴角,真是讽刺。
“阿娘……”旁边的丫鬟走到阿娘面前,脸色凝重地用手捂脸说话。
阿娘绷着张脸没有任何表示。
“感谢各位的支持,下面有请今日的赏诗会主角绫罗小姐入场!”
一阵欢呼声响起,白色烟雾袅袅升起,娇媚的绫罗踏步而来,让我看了都有种天上仙女之感。
伊人阁真是做的一手好布置。
“哐当”一声,阿娘手中拿着的茶盏摔在了地上,混迹在响亮的掌声中根本听不见。
她脸色铁青地盯着场上的绫罗,咬牙切齿道:“她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丫鬟也脸色大变,“阿娘,明明我们派出的人——”
“啪!”阿娘猛然扇了丫鬟一巴掌,眼中的狠戾犹如吃人一般!
丫鬟被扇的倒退好几步,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楼下的公子哥不断吵闹绫罗揭开面纱,阿娘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绫罗弹了一曲《与君欢》,又唱了一曲《美人侧》,终于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那双小脸洁白莹润,嫩的仿佛能让人掐出水来,楼下的吵闹声一下子全没了,忽然很安静。
阿娘胸口上下起伏,手狠狠握紧成拳,她转身剜了我们一眼,我们不明所以,都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沉默了半晌,楼下又恢复喧哗声时,阿娘站起身来,“走吧。”
“等等,虞美人的姐妹们,怎么这么快就走啊,我们还没好生招待呢!”伊人阁的妈妈从外头进来,又是恭维又是赔笑,使劲浑身解数都要留下虞美人。
阿娘扯了扯嘴角:“伊人阁真是好手段,这次赏诗会举办的很成功。”
妈妈捂嘴笑:“哪有,要不是虞美人特地前来捧场,我们也不会举办的这么成功,这里边有一半都是虞美人的功劳啊。”
我偷笑,看到阿娘被反讽心情愉悦。
“呵。”阿娘扯了扯嘴角,“既然你们竭力邀请虞美人,我们就勉为其难地留下吧。”
伊人阁的妈妈有半分僵滞,随后回笑道:“这里男宾太多,我带你们去后院休息休息。”
我们一行人下楼时,春花左顾右盼,看见了她的救命恩人,眸子顾盼生辉。
“那群虞美人的姑娘也不错啊,尤其是那位面纱掉落的,真是个美人。”
“嗯,面纱掉落的姑娘的确好看,憨态可掬。”……
众人议论纷纷,我看见阿娘的嘴唇微微翘了起来。
来到伊人阁的后院,阿娘让我们自行参观,我和秋月对视了一眼,忍着好奇心留在阿娘身边给她揉脑捶腿。
春花这次没有留下来,阿娘一说解散她就离开了。
有丫鬟进来,看见我们两个小的欲言又止。
阿娘用嵌着宝石的指甲套戳着颗小巧的樱桃放入嘴中,眯着眼睛问道:“说吧,她们还没这个能力与我作对。”
丫鬟当即道:“我们从绫罗家乡找来的人都被替换掉了,调查发现她的亲人在路上全被杀死了。”
我把手伸到阿娘的嘴巴前,阿娘把果核吐入我掌中。
“安插在伊人阁里的人本来好好的,结果昨天准备要动手时,忽然被绫罗拉出去杖毙而死。”
阿娘冷笑:“好个一箭双雕!用我们设计绫罗的局拔掉了我们埋伏的人,又将我们的舞蹈泄露出去被伊人阁踩着名声上位,真是妙啊,妙啊!”
丫鬟担忧问:“阿娘,我们后面的计划还要实施吗?”
阿娘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伊人阁大势已成,晋升之事十有八九,后面的我们无需再插手,免得暴露出来。”
“可——”丫鬟话语一顿。
阿娘嗤笑,手继续戳了个樱桃,嘴不小心沾染上樱桃的汁液,像血般鲜红:“不想看她好过的不止我们,让她们自个斗去吧。”
“是。”丫鬟退后时又特意瞄了我们一眼。
“媚烟,秋月。”阿娘的声音淡淡响起,在寂静的室内肃杀冷冽。
我和秋月动作一顿,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
“今日所听之事,全都给我烂在耳朵里,如我有听到任何一丝流言泄出,你们二人也无须活下来了!”
我和秋月脸色一变,赶紧磕头:“谨遵阿娘吩咐,媚烟和秋月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分毫。”
我当时想不明白阿娘为什么这么放心让我俩听到这等隐秘,后来才知道因为我们弱的如只蝼蚁,捻捻手指就能让我们失去生命。
可惜阿娘没想到,我这只蝼蚁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中午姑娘齐聚吃饭,阿娘彼时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她特意摸了摸春花的脑袋,表扬她今天的表现最好。
她将头上的簪子拿下来给春花,我瞄了眼,是那根嵌宝石云形金簪。
兜兜转转,这跟金簪还是回到了春花手里,春花脸上洋溢的笑容特别欢快,得意地觑了我一眼。
我嘴上附和着金簪真好看,却把右手放在了桌上,皓白的手腕挂着抹汪谭般的碧玉,可不比她头发上的金簪逊色多少。
春花脸色微变,心中的优越感瞬间全无。
“大家表现都不错,我也不是厚此薄彼之人,下午就让春花带着你们去外面的金翠阁看看,一人挑一件饰品。”
春花开心地雀跃起来,“是的阿娘。”
下午,我们乘坐马车去了金翠阁,好奇地看个不同,外面的街道繁华无比,吆喝声贩卖声络绎不绝。
因为没有大人作陪,我们又第一次看到这等景象,一个个傻愣地站着不走。
“哼,这是哪来的奴婢丫鬟,真是没点眼色!”我身后传来一股声音,下一秒巨力就从腰上袭来,我猝不及防地被推在了地上。
秋月赶紧扶我起来,不仅是我,挡在前面的春花也被狠狠一推。
奴婢用力过猛,春花脸上的面纱又一次掉了,露出了楚楚可怜的面容。
春花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已来初葵,身高也蹿的厉害,乍一看也算是个娇俏少女。
推我们的是个粗使婢女,粗黑朴实的相貌与我们相比就如黑种人与白种人的对比。
婢女眼里闪过一抹嫉恨,怒骂道:“看什么看,一群穷乡佬!”
春花簌簌流下两行清泪,泪珠在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真是好一副美人落泪图。
路过的男人不由停下来议论纷纷,婢女脸上挂不住,呵斥道:“我家夫人可是正四品顾侍郎的妻子,你们这群丫鬟挡了我家夫人的道,还不赶快退下!”
正四品,顾侍郎?我心一跳,这个人……
春花也被正四品吓着了,不再挑衅而是乖乖让道,紧接着,一位膀大腰圆的贵妇在婢女的搀扶下出现在我面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顾侍郎喜欢流连青楼,原因无它,他的夫人太肥了。
目测,两百斤。
耳边男人传来对春花的议论声,“那不就是今早在伊人阁献舞的娇媚少女,听说是虞美人里重点培养的小姐。”
“啧啧,果真是娇俏可人秀丽异常啊!”
秋月紧紧攥着我的手,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嘀咕道:“真是什么风头都让春花占去了,媚烟姐,要不我们也趁机脱下面纱吧。”
五个姑娘中,就春花的长相是最普通的,但她无疑又是很受男人欢迎的,她身上那股骚、媚、浪的气质是我们学不上的。
我轻轻摇了摇头阻止了秋月。
春花也听到了别人的议论声,脸颊羞红地低了低头,哪知走过的贵妇忽然转过身来,斜着眼睛看向春花。
“你是虞美人的小姐?”虽是疑问句,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鄙夷。
春花眼珠一动,脆声道:“我们都是虞美人里的姑娘。”
贵妇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呦,原来这一窝都是狐狸崽啊。”
春花张了张嘴,下一秒下巴就被贵妇钳制住抬起,对上贵妇那双阴暗的眼睛,身子立刻瑟瑟发抖。
“你、你快放开欧……”她含糊不清地说着,手拍向贵妇——“啪!”
贵妇的手顿时红了一片。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贵妇眼睛一瞪,脸上的肥肉跟着一甩,“来人,将这群人给我绑住,脱掉面纱脱光衣服给我狠狠地打!”
“啊,不要啊,放开我,呜!你们放开我!”春花立刻嚎了起来,她离得最近,已经被人打了好几耳光还扒掉了外衣。
我拉着秋月赶紧往外跑,绝对不能被人扒去衣服!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围观的人群被我们挤散,春花的惨叫声一直在我耳边响起。
“顾夫人,住手罢。”在春花差点被扒出里衣的时候,一位公子哥站了出来,拦住了奴仆动作。
春花泣不成声,公子哥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把她给包裹住。
贵妇正要说些什么,那公子哥又说道:“你堂堂正四品夫人,何必跟青楼女子计较,自降身份。”
我和秋月混迹在人群中,看见春花瞬间惨白的脸色。
贵妇冷哼一声:“洛少爷,烟花之地不可沉迷,你今年要上京赶考,品行这一关可要慎重了。”
叫做洛少爷的公子哥微微一笑:“我自然会记在心上。”
洛少爷如此维护,贵妇有气不能发,冷哼了一声:“我们走,堂堂金翠阁竟然连贱妾都比不上的小姐进入,真是丢人脸面!”
贵妇离开了,而我们的尴尬不会跟着离开,而是愈演愈烈。
春花完全忘记了她的姐妹,扬起笑脸感激地看着洛少爷:“今日承蒙公子两次相救,奴婢春花感激不尽,他日恩情定当奉还。”
洛少爷扶起了她,彬彬有礼:“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我见危机解除,拉着秋月就要往前挤,这番举动惊扰了他人。
“没想虞美人不仅那位春花媚骨天成,就连其他几位都姿容靓丽啊。”
“哈哈,仔细一瞧还真有倾国倾城之相。”
我充耳不闻,秋月不一会儿就被调戏的红了脸。
一男子拦了我们下来,“年纪小就这般勾人,年纪大点还得了,我这粗人连虞美人的门槛都进不去,要不现在就尝尝她们的滋味。”
我脚步一僵,抬头一看,那男人眼里闪烁着我熟悉的光芒。
我刚要叫出声,嘴巴就被男人给捂住,臀部更是被人狠狠一掐,疼的我眼泪直流。
“呜呜呜……”身旁传来秋月的呼叫,我们俩都陷入了危险之中。
男子身材强壮,直接把我们抱在胸上死死禁锢着,横冲直撞地脱离人群。
我不甘心!
即使被人紧抱着就要透不过气,我仍用力地双腿乱蹬!
不知蹬到了什么地方,男子瞬间弯下了腰来。
趁他动作微松,我找准机会朝着他们最脆弱的部位再次一踹!
“啊!!”男子发出了一声惨叫。
“妈的,我打死你这个臭婊砸。”男子忍着痛拽住我的头发,我余光瞄见秋月离我越来越远。
我张开嘴巴大喊:“秋月!”
一个人出现在秋月面前,是五皇子夏侯冽,他只是轻轻抬手碰了下,抱着秋月的男人就应声倒地。
我心一松,头紧接着被身后的男人按向了地板,我闭上眼睛等着痛苦降临,耳边忽而传来一阵清雅之声。
“身为一个男人,欺负个孩子可不好。”
我睁开眼睛,抓着我头发的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抬头一看,原来是夏侯冽的朋友救了我。
当初我被阿娘罚去跪后门一晚上,差点被人打死时,这个少年跟着夏侯冽一同走来救了我的命。
“她看上去好像吓傻了,没事吧?”一阵婉约稚嫩的声音响起,一双小手抚了抚我的脑袋。
我回过神来,一位模样娇俏小姐对我呵呵一笑,我没错过她眼里闪过的厌恶:“你没事吧?”
我立刻摇头,低声道:“谢谢小姐和公子相救。”
秋月被夏侯冽用手提了起来甩到我怀里,他面容冷峻地说:“以后注意一点。”
我赶紧低下头小声应是。
“呵呵,冽哥哥把人家都吓坏了。”少女亲昵地挽着夏侯冽的胳膊,娇笑出声。
她看向我:“你不用怕,冽哥哥一直都很严肃,他其实是在关心你。”
我把头往地上重重一磕,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在地下:“谢谢小姐和公子的救命之恩。”
秋月回过神来,也赶紧跪了下来,“谢谢小姐和公子的救命之恩。”
少女见我们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感到无趣,看向夏侯冽说道:“冽哥哥,听说金翠阁新进了一批货,我们进去看看吧。”
夏侯冽淡漠的声音响起:“不用了,今天当街出现斗殴,差点还酝酿成了绑架杀人之祸,我要回到官府办案调查。”
我怔了怔,稍稍抬了抬头看着夏侯冽,夏侯冽刚好也低头瞄了我,眼神冷漠如冰。
少女嘟着嘴巴不满地拉着他,用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不行,你说过今天一天都会陪着我的!”
“颖儿,别闹。”救了我的白衣男子制止了她,“他有正事要做。”
少女跺了跺脚,“可是——哎!”
一晃神,夏侯冽就走出了很远。
“走吧,我陪你买,你还没嫁进皇子府,就不要我这个哥哥了?”男子装作生气道。
颖儿赶紧摇头,娇俏地说:“才没有呢,哥哥你乱说什么啊!”
她看也不看我们,拉着男子走进了金翠阁。
我松了口气,和秋月互相搀扶着起身。
一旁围观的夏竹等人赶紧凑过来,担忧道:“媚烟,秋月,你们没事吧?”
秋月情况还好,全程只是被男人死抱在怀里,我的情况就不好了,脸被男子扇了一巴掌又红又肿,头发还被扯落了一把,披头散发的好不狼狈。
我扯了扯嘴角,嘲讽地说:“放心,我还死不了,我会好好活着,比某些只顾眉目传情的人还要活得更久!”
春花脸色一变,眉头一竖刚要发怒,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小声道:“媚烟,你别乱说话。”
“我怎么乱说了。”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当你跟那位公子卿卿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拼命逃跑的姐妹?”
“如果你及时跟公子说一声,让公子顺便救救我们,我和秋月的惨状还会发生么?”
春花脸色一白,咬着唇没有说话。
夏竹上前来劝慰我们:“好了,事情都过去了,莫要再提了。”
“过不去!”我不服道,梗着脖子看向夏竹:“我为什么要跟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过得去!”
“她只顾着跟男人眉目传情,危机关头有哪分想到我们,凭什——”
“啪!”夏竹颤抖着身体甩了我一巴掌,厉色道:“媚烟,这里不是虞美人,要闹回去闹,别当众丢人现眼!”
我捂着脸不说话,双手遮住了我眼里平静的光芒。
秋月看不过,想要替我打抱不平,我用力按住了她,朝她摇了摇头。
秋月咬了咬牙,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媚烟姐,我跟你回去,什么首饰,我们不要了,她们要当春花的狗就去当吧!”
冬雪站在原地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放心不过我等跟着追上来。
我们身上都没钱,坐不起轿子,还好认得去伊人阁的路,互相搀扶着往前走,不忌周围的人目光。
看吧看吧,我们有多狼狈,春花回去之后就会被责罚的多严重!
当初没及时救我们就算了,现在还要加上一条让我们走路回来给虞美人丢脸!
我可没记错,今天是阿娘让春花带我们出来的。
一位老妇和一个男人挡在了我们面前,我不以为意,绕过他们继续走。
结果他们也跟着变动位置,继续挡在我们面前。
我抬头,老妇人正看着我流泪,疑惑地问道:“你们是?”
老妇激动地拉着我,掀起我的衣袖看到我手中的玉镯,哭诉道:“我的孩子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顿时被吓懵了。
“呜!丫头,阿娘对不起你,前段时间家里没了生计,才被邪念着了魔把你给卖去,阿娘现在就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老妇一脸悲怆,拖着我就要往前走,我立刻退后了几步,挣脱出她的手:“你们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们!”
“我的女啊,你只是离开了三个月,怎么就不记得阿娘了!”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附和道:“大丫,我是你的哥哥,当初阿娘选择把你卖了是迫不得已,你不会在青楼里享受惯了不肯回来吧。”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我意识到了不好,赶紧说道:“我没有,我根本不记得你们,你们不是我的亲人!”
“我们怎么可能不是,你身上的玉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卖了你的那天玉镯也跟着不见了,现在戴在你的手上,你就是大丫!”男子吼着个大嗓门急切道。
我反应过来,神情微冷,差点就以为这两人是这幅身体的母亲和哥哥!
没想原来是个讹诈的!
“不好意思,你们真的认错人了,这幅镯子是虞美人里的阿娘赏给我的,不是你们的传家宝,你们若不信可以去虞美人里找阿娘,她能帮我作证。”
男子表情一讪,虞美人那种地方他们连门都进不了,怎么可能会去。
老妇倒是一脸怔然,悲伤道:“大丫,我知道你怀恨在心卖了你,但阿娘也是迫不得已啊,大丫,你就别跟阿娘置气了,跟阿娘一起回家吧。”
老妇眼中的泪光不是假的,我看的出来,她是真的来找女儿的。
我歉意地摇头:“这位婶婶,我真不是你的大丫,这个玉镯是虞美人里的阿娘赏赐给我的,我身边的朋友能帮我作证。”
秋月走前一步挡在我面前,“我看你们是专门来讹诈的,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说媚烟姐不回去也可以,但这传家宝玉镯必须要收回来!”
男子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老妇抹着泪说:“丫头你想错了,我是真心想要认回大丫的。”
“是真的亲人吗?”
“我怎么觉得看起来像是个讹诈的?”
“咦,这男的脸有些面熟啊!”……
男子听着议论声,心里急了,一把将秋月推倒在地,“我们跟大丫相认你过来插什么手,我们只认大丫,不认另外一个孩子做女儿!”
“认?好啊,你们要认是吧,可以,我跟你们相认,你们拿钱去虞美人赎我回来吧。”我冷静道。
男子还要开口说话,我抢先说道:“你们当初把我给卖了,现在又说要把我认回来,那就过来帮我赎身,赎身都赎不到,我认你们做什么?”
“我也很想跟你们回去,但直接走阿娘一定会报官府的,到时候我们被抓到了,可是要去坐牢的!”
他们两人被我一番言语恐吓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拉起秋月往前走,不能继续露面了,得坐轿子回虞美人,外面的世界果然太危险。
男子刚要拉着我,我大叫道:“你还缠着我,我现在就去报官府,叫虞美人的阿娘过来,你们得当着官老爷的面把我赎回去!”
男子停在原地,面上犹豫不敢上前。
我走了十几步,发现冬雪还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我大喊:“冬雪,冬雪!”
冬雪狠狠打了个激灵,慌忙地跑了过来,我握了握她的手,冷的厉害。
找了顶轿子去到了伊人阁,伊人阁在外招待的妈妈给我们付了银子,看着我们一脸惊奇但也什么都没问。
我们三人整理了一番就跑去拜见阿娘,恰好遇到给我们付银子的妈妈在跟阿娘讲话。
“流莺啊,她们好歹是你们虞美人重点培养的苗子,怎么不让她们身上带点银两,还有身边的奴婢男仆又去哪里了?”
妈妈捂着嘴笑了笑,继续说:“下午我看见她们,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要投奔呢!打量了半晌才认出是你们虞美人的姑娘。”
妈妈好生挤兑了阿娘,暗讽虞美人小家子气,临走时还过来握了握我们的手:“以后有什么难办的事情,上伊人阁来,妈妈一定替你们做主。”
我心一凛,抬头看着阿娘,她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们,我更加感到不安了。
阿娘招了招手让我们过来,摸着我们的脑袋温柔道:“听到这位妈妈说的话了么,以后遇到什么难事找不着阿娘,就来找伊人阁里的妈妈,还不快去道谢。”
我们三人乖巧地躬身道谢:“谢谢伊人阁的妈妈。”
妈妈原本想要过来羞辱阿娘,见找不着一点好,皮笑肉不笑地离开了。
等妈妈走后,阿娘忽然用力地抓住我们,一股剧痛袭来,我差点叫出了声。
好痛,指甲仿佛都要抠进了肉里。
“说,怎么你们三个人先回来了。”阿娘看着我平静地问道,要不是手上传来的痛楚,我真以为她什么都不在意。
我立刻跪在了地上,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阿娘,丝毫不敢隐瞒。
“你说,你们离开后,夏竹和春花还在金翠阁那里,没有追上你们?”阿娘听完问道。
“是的,阿娘。”我忐忑不安地回道,心里莫名有种阿娘不会怪罪春花的感觉。
“砰!”阿娘忽然一掌拍向了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杯往上跳了跳,她气极反笑:“真是反了天了!”
阿娘没再说话,重新冲了一壶茶喝了口,她没发话,我们也不敢擅自起身,就这么跪在那里。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春花和夏竹也回来了。
她们一回来就到阿娘这边,“阿娘,我没找到媚烟、秋月和冬雪妹妹,她们有回——”
春花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我们,顿时消音。
阿娘扫了春花一眼,春花手里拿着个布袋子,脸微微有些红肿,目光明亮,头上插了一个陌生的金簪。
阿娘眼睛微眯,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责问她,而是问:“你头发上的簪子样式真独特。”
春花害羞地低了低头,脸颊更加红了,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后面的螺纹花蝶翠绿金簪,小声道:“这枚簪子为洛公子所赠。”
“洛公子,是今天早上救了你的那位洛公子吗?”阿娘问道。
春花点了点头:“是他,承蒙他出手相救,不然春花今天也回不来看阿娘了。”
阿娘拿起茶盏轻酌了一口,“嗯,我知道了。”
春花看了看阿娘,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们,迟疑了下问道:“阿娘,媚烟妹妹她们……”
阿娘将茶盏放下,清脆的叮当声打断了春花的话语。
她忽然转头看向我:“你之前跟我说,你们离开后,夏竹和春花还在金翠阁那里,没有追上你们?”
我身体一颤,不明白阿娘是什么意思,她盯着我,一定要我回话。
手冒出了一层细汗,我喉咙一动,艰涩开口:“是的。”
“咚!”阿娘忽然将桌上的茶盏扫在了地上,我吓得一个激灵,耳边传来她平静淡漠的声音:“你在说谎。”
我立刻跪在了地上,头磕的砰砰作响,“阿娘我冤枉啊!”
阿娘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将我扶起:“媚烟,你给我记住了,是你们主动挑衅了顾侍郎的夫人,春花好心帮你们解围你们却不领情,是你们抛弃了她们私自偷跑了回来。”
秋月和冬雪脸色一白,赶紧磕头说:“阿娘,我们冤枉啊!”
我看着阿娘的双眼,她的眼神幽暗的没有一丝光亮,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身子狠狠一颤,“我、我……”
阿娘这时暗地里掐了我一把!
我装作惊慌地哭道:“阿娘对不起!是媚烟说谎了,媚烟怕阿娘责罚,所以教唆了秋月和冬雪跟我一起回来,对不起,我错了……”
我边说边伸手打自己的脸,清脆“啪啪”声响起,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没打几下,阿娘就抓住了我的手,摸着我的脑袋慈祥地说:“媚烟乖,做错了事情就要受罚,阿娘就罚你贬为二等姑娘,先不用从迎新阁里搬出去。”
我咧开嘴笑,装作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谢谢阿娘的宽宏大量,媚烟必会一心一意替阿娘办事。”
惹怒了顾侍郎的夫人,阿娘必要推出一个人受罚做做样子。
本来这人选应是春花,但春花与那位洛公子关系匪浅,阿娘应是知道洛公子的身份,权衡之下变成了我。
我就是春花的替死鬼,就算不做也得做!
公孙颖一派女主人架势的站在最前方道:“今日是仲秋节,赏月吟诗必不可少,趁大家人齐,不如我们赋诗一首比比?”
公子们纷纷拍手叫好,有人问道:“单纯作诗太过普通,公孙小姐何不拿出点彩头来?”
公孙颖眉头一挑:“自然有彩头,最近金翠阁从西域那边进了一批好货,我侥幸得到了一匣子珠宝,里面有各种宝石珍珠,就拿这个做彩头如何?”
公子哥对珠宝等饰物兴趣不大,公孙颖得到的回应寥寥无几。
最后公孙晧从里走出,“我也加一点彩头,前日我得到了一匹纯种的汗血宝马,谁作诗最好,我就将这马给他!”
“好!”公子们纷纷鼓掌。
我看着他们,拉了拉秋月准备离开,这是上流贵族的宴会,不是我等卑贱的青楼女能参加的。
“媚烟姐,你要去哪里啊?”公孙颖眼尖,当即出声问道。
我早有准备,将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媚烟身子乏了,想要去别的地方小憩一下。”
公孙颖不肯放过我:“媚烟姐作诗之名远扬晋州,仲秋吟诗怎少的了你。”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笑着说:“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一句诗,就连家父也赞赏有加啊。”
我不动声色地回道:“当时醉意朦胧,脑海里灵光一闪随口就说了出来,公孙小姐,这种做不得数的,不是媚烟作诗厉害,而是上天巧借媚烟的口说出来罢了。”
公孙颖故意抓着我一个词不放:“随意说出都能作出让家父赞叹不已的诗,媚烟姐果然文采斐然,颖儿是自愧不如了。媚烟姐,今天你也随意作出一首诗就好。”
我福了福身,还是拒绝了:“公孙小姐,媚烟的身体有些不适,今天就——”
“呵呵!”一声轻笑打断了我的话,一位公子哥站了出来,“莫不是我们出的彩头太低了,所以虞美人的姑娘不愿意作诗?”
公子哥打开折扇轻蔑一笑:“听说青楼女子都爱钱财,要不我再出黄金百两,只求你能出手作诗?”
“啪!”他把手中的扇子收了起来,朝我挤了挤眼睛,“如果这样的诚意还不够,那我在加多一个,如果你肯出手作诗,我就带我的弟兄们好好照顾虞美人的生意,如何?”
他身后的那群公子哥心照不宣的笑了。
“哈哈,只要你作的诗好,我们不仅会照顾,还会重点照顾你们姐妹的生意哦~”
另一位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将这句话拖得很长很长,带着一股别样的意味。
我死死地咬住了唇,有一股被人侵犯的侮辱。
在古代,青楼女子是最没人权的,不管她们想不想要伺候人,男人都会认为,能被他们召见就是莫大的荣幸,就如现在!
秋月站在我旁边,我能感觉到她浑身直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公孙颖死揪着要我作诗,一定有什么陷阱等着我踩下去,我不能答应!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语气刚要回话,哪知另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传来:“虞美人一定会派人来作诗,公孙小姐大可放心!”
夏竹穿着一身翠绿色的彩绣藤纹裙,在一众女客里缓缓踏了出来,看向公孙颖说道:“既然参加赏诗宴,虞美人必会作诗一首以示敬天宫。”
“好!”公孙颖拍了拍手笑吟吟地说:“虞美人总算还有一个风骨的,不愧是晋州第一大青楼。”
明夸暗贬!
我神情微冷,公孙颖这是在讽刺我没有骨气,但青楼女子哪需要骨气,能保住自身就不错了。
公孙颖叫丫鬟准备笔墨纸砚,在船的空地摆上了案板。
夏竹看着我,一脸歉意道:“媚烟,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我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今日作诗势在必行,这是公孙颖的目的,也是阿娘的目的。
我愧疚道:“夏竹姐,对不起,我因为害怕作不出诗来,所以不肯答应,却忘了阿娘的叮嘱,是媚烟不懂事。”
夏竹姐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媚烟,你能想通我很开心,无需给自己施加压力,你只管放手去做,不管结果如何,阿娘都不会怪罪你的。”
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阿娘从没期盼她和秋月能作诗,全身的期盼都放在我身上,要是我作的不好让虞美人丢脸了,阿娘只会怪罪于我。
秋月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忍不住扯了扯我的袖子:“媚烟姐,怎么办啊,你有多少把握,我可是一句诗都想不出来啊。”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精光一闪,既然公孙颖那么想要我作诗,那我不作出一首好诗,岂不是对不起她再三相劝?
“等一下纸发下来,你只需要闭目养神,一句诗都不用写,一切有我。”
秋月赶紧点了点头。
我们两人交谈间,夏竹离开了,我瞄了眼她离开的方向,眼神一凝,一位公子哥出现在夏竹身边,那是春花的救命恩人洛公子。
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秋月,还记得阿娘刚训练我们时,跟我们说的青楼训吗?”
秋月一脸茫然,老老实实地回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媚烟姐,这和作诗有什么关系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一时想到这句话,莫名有些感叹罢了。”
丫鬟很快就布置好了现场,等我们青楼女子和富家女子都落座后,公孙颖命人点燃一炷香用作计时,说道:
“香一燃完,还请各位姑娘交上所作之诗。”
她话一说完,姑娘们都埋头开始写诗了起来。
唯有我与其他人不同,没有写诗而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秋月本来还想做做样子,见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也豪气顿生,直接闭目养神了起来。
公孙颖很快作好了诗,抬头往我方向一扫,我注意到她的目光,回以她一个真诚的笑容。
她眉头一皱,一脸冷漠地看着我,随后从桌上走了出去。
一炷香过后,姑娘们上交诗词,公孙萱收好,率先对我发难。
“媚烟姐和秋月妹妹怎么上交的是空白纸张,是瞧不起我们出的彩头,仍是不愿作诗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并不是。”
公孙颖诱我作诗,一定另有谋划,我不能傻傻被她牵着鼻子走,暗地里中了她的陷阱而不自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那你为何不作诗?”公孙颖瞪着我气势汹汹地问道。
我还没回话,场上顿时就指责一片。
“不肯作诗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
“没想虞美人的姑娘如此嚣张!”
“我们真是看走了眼了。”……
秋月紧紧地抓着我,抿着嘴唇不发一语。
夏侯冽坐在主位上,也看向了我,眸光淡漠,也不知他是否担忧我。
我给了秋月一个放心的眼神,昂首挺胸道:“我偶然灵光迸发,觉得自己写的字配不上脑海中的那首诗,故才不愿写出来。”
公孙颖脸色微沉,“到底是什么样的诗,让你连提笔都不肯提。”
她故意转换概念,把我口中说的好诗变成一首烂诗。
我对她展颜一笑,笑吟吟道:“自然是一首——”
“一说出,就让你们无言以对的诗。”我扫视所有人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骄傲张狂。
“好!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诗能让我们无言以对。”坐在夏侯冽旁边的公孙晧抚掌笑了笑。
他眉头一挑,眼里闪过一抹兴味,“媚烟小姐,莫要再卖关子,快将诗说出来。”
公孙颖不知想到了什么,默不作声地看着我,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我一定会败那样。
我从桌子上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身前的案板,吟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场上喧闹声顿时一静,公子们脸上惊疑,细细咀嚼着这句话。
我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举头望明月——”
我话一顿,复又低下了头,缓缓开口:“低头思故乡。”
船上一片鸦雀无声,静的仿佛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飒飒地刮过,别有一番趣味。
忽然某一刻,一股掌声响起,渐渐的,一阵掌声响起,然后,全场都给我鼓起了掌来。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兴奋的眼神,明白我这诗已经成功了,成功让他们达到震撼的目的。
上一世我会的诗并不多,除了国家因为义务教育而背诵了诗歌,其他的基本都是看电视剧看来的,能够胡邹一两句。
李白这首《静夜思》,是我刚刚能想到的跟月亮有关的诗句。
公孙颖脸色铁青地看着我,我看着她,昂了昂头,眉眼尽是得意挑衅。
她的脸成功变为了酱紫色,霎是好看。
公孙颖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算,这首诗不算!”
她看着大家,满脸怒容:“当初大家约定好,将诗作于纸上,媚烟并未如此,她这首口头说出来的诗算不得!”
我垂了垂眸,早就知道公孙颖不会让我这么容易通过,不过我想要的效果也达到了。
公孙晧下台将震怒的公孙颖给拉走,场上顿时一片安静,大家都有些尴尬。
夏侯冽忽然站了起来,开口道:“好诗,此诗一出,果然让我们都无言以对。”
他扫了所有人一圈:“我自认自己作的诗配不上跟这首相提并论,各位兄台呢?”
“自是如此,吾也配不上。我也是。赞同。”……
有人站出来说技不如人,其他人纷纷顺着梯子开口承认所作之诗不如我。
伊人阁的妈妈走出来道:“作诗已结束,不如我们开始揭晓灯谜的答案?”
哪知夏侯冽却摇了摇头,“慢着。”
他幽深的瞳孔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道:“刚刚媚烟小姐作出来的诗让我得到了灵感,我忽然想补齐三皇子偶得灵光的那句残诗。”
他没在看向我,而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双手负立在背后,英俊潇洒的如天宫仙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
他每念一个字,我的心就碎掉一分。
我不应该感到伤心的,他与我是利用关系,我利用他在青楼活下去,他利用我得到想要的信息。
我咬了咬牙,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就是有股被背叛的感觉!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我叫他不要说出去的时候,他故意给我岔开了话题,原来在我说出这句诗来后,他早就想到如何利用这首诗来谋取利益了!
脑海里拂柳的话闪过——“皇上说了,只要能补齐这首诗,就能跃升成为正四品官员……”
原来如此。
我强迫自己移开头去不再看他,只是他念诗的声音清晰地落在我心里,生疼生疼的!
耳边传来众人欢呼的声音,我看着他被人簇拥着离去,与我擦肩而过时那淡漠一瞥,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刺的我眼睛一痛。
“媚烟姐,我们也跟去看看灯谜揭开的结果。”秋月兴奋地拉着我跟在夏侯冽身后,我回过神来,收敛了脑中的思绪。
我咬了咬唇,让脸色看上去不那么苍白。
秋月的那只兔儿灯猜中了,可是有好几个人都猜中了,她们猜拳决定胜负,秋月很可惜的输掉了。
但她不以为意,拉着我继续猜别的灯谜。
我委婉地拒绝,一个人走到船头吹着风。
风凉凉地打在我的脸上,让我的思绪也跟着冷静下来。
我不应该这么生气的,细细想来,夏侯冽是皇子,正四品官员他肯定是看不上的。
就拿他的巡抚,都已经是从三品了,比正四品还要高。
他利用这句诗,肯定是要达到其他目的。
我皱了皱眉,想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
“媚烟,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躲在这里了。”一阵清俊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公孙晧出现在我面前。
我福了福身,“公孙公子。”
公孙晧扶起了我:“不用这么拘谨,在这里,我不是公孙公子,只是一个想与你探讨诗词的诗痴。”
“媚烟小姐,不知你所作的那首诗是否有名字?”
我心中警惕,回话:“有,名叫《静夜思》。”
“静夜思……”公孙晧喃喃说道,眼睛一亮:“好名,好诗!不知媚烟小姐可否写出来提上名字,我好收藏。”
我们边走边聊,我脚一不注意磕到了一个东西,差点摔跤,公孙晧连忙拉着我。
不过因为太过突然,公孙晧也被摔倒在了地上,我刚好趴在他身上。
我立刻站了起来,歉意道:“对不起公子,是媚烟不好——”
公孙晧笑着打断我:“媚烟小姐,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
他的话吸引了我的目光,公孙晧对我眨了眨眼睛:“这种事情,应是你吃亏才对。”
我“噗嗤”一笑,真是一个妙人,怎与他妹妹公孙颖的性格完全不同?
只是我与他的身份太过悬殊,中间还隔着个对我充满敌意的公孙颖,我不敢与他聊太久,继续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天色已暗,我去找秋月和夏竹,我们要回去了。
船只很大,路线七拐八弯,分为什么厅什么房,我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看见夏竹的背影。
今天姑娘们大多都穿白色,粉色,反倒很少有绿色。
我走过去正想与她招呼,忽然听到夏竹的说话声,我脚步一顿,藏在了一个地方。
风呼呼吹来,把夏竹的话吹到我的耳边。
“公子……欢悦与你……”
一阵低沉的男声传来:“惶恐辜负……对不起……”
我心一跳,沉吟间悄悄离开了。
春花,夏竹,竟然爱上了同一个人,真是有趣。
许是运气很好,我随便走走,又看到了秋月,脚步再次一顿。
秋月仰着头看向男子,脸上有着羞涩的红晕,她接过男子手中的兔儿灯,脸上纯真的笑容如烟花般璀璨。
我心忽然一痛,真是刺眼!
那个男子就是夏侯冽,他怎么跟秋月在一起?
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秋月只连连捂嘴偷笑,露出来的小女儿娇态是我从没看到的。
我盯着夏侯冽,他此时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温润的让我非常陌生。
我咬了咬牙,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不让自己冲上去。
不知何时,秋月离开了,夏侯冽走到我面前,淡漠道:“看够了吗?”
他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只美人灯,递到了我手中。
我愤怒地将美人灯甩掉,他以为我会稀罕一盏灯吗?!
我质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夏侯冽玩味地重复了这句话,反问我:“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我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怒道:“你利用我还不够,你还想利用秋月?!”
夏侯冽冷冷地看着我:“既然知道,何必问我。”
我心闷闷的,难受的有些无法呼吸。
“夏侯冽,秋月还小,她什么都不懂,你不应该找上她的!”
“她是青楼女子,本就无法像平常女子那样活着。”夏侯冽眸光如箭般向我射来,“就算我不找她,以后也会有人找上她。媚烟,你想护她多久,你能护她多久?”
我被他字字戳心,脸色一白,抖着声音说:“我没有……”
夏侯冽凉薄地看着我:“如果不是今日我发现,你还想瞒我多久,连自己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你还想护着一个人。”
我握了握拳,艰涩开口:“你利用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如果够了,何必牵连其他人,如果不够,又何必找上的人是秋月。
夏侯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低头看着我:“媚烟,你是在吃醋吗?”
我一怔,下意识地否认:“不可能!”
他淡淡地说:“不是最好,媚烟,千万不要爱上我。”
我笑了,笑容苦涩自嘲,他是一个没心的人,一个我高攀不起的人,我怎么能够爱上他……
有时候逗弄着他,看着他毫无反应,我都以为他只是一副会说话的尸体而已。
“你跟公孙晧是怎么回事?”他忽然开口问我。
我不懂他为何提起公孙晧,冷冷地说:“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夏侯冽勾起了一抹冷笑,“媚烟,你的想法跟身体一点都不一致,我看你今天扑入到他怀中挺自觉的。”
我还没指责他三心二意,他反倒指责了我起来,真是可笑!
我笑吟吟地回道:“是,没错,我是主动投怀送抱的,你既然不允许我爱上你,那我得先物色个好依靠不是?”
夏侯冽脸色阴了下来:“媚烟,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是你说不能爱上你的,那我去找别的男人有什么错?”我反问他,忽然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怕我爱上了别人会把你给卖了?”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既然说了帮你办事,就会帮到底,就算是被你利用,我也无所谓——唔!”
我的唇忽然被另一个唇给堵住,冰冷的气息传来,这是夏侯冽的味道。
衣衫忽然被人扯开,他的唇游离在我脸上,颈间,逐渐往下……
我挣扎地推了推他,这样的夏侯冽让我陌生的恐怖。
他见我害怕了,停下了动作,眼底阴森一片:“媚烟,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会帮我做任何事,尽自己所能的帮助我,在我没打算抛弃你之前,包括是你的身体,都要听我安排!”
自从被他救下,我这条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救了我,我成为了他的棋子,就算他要我死,我也得心甘情愿地去死!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我咬了咬唇,默默地整理着衣衫,一语不发。
夏侯冽看了我许久,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叹了口气:“媚烟,你绝对不能跟公孙晧在一起。”
一直憋在我眼中的泪忽然落了下来,砸在夏侯冽的手背上。
夏侯冽将我抱住,低沉开口:“媚烟,所有人中,只有你是最懂我的。”
我吸了吸鼻子,不,我一点都不懂,我为什么要懂一个没心的人。
他的唇再次贴了上来,带着一股安抚的意味,我只能被迫的接受,沉沦。
我走出了船,夏竹和秋月已经在等着我了,在她们身边还有一个人,公孙晧。
秋月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媚烟姐,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你,都要担心死了。”
我歉意一笑:“如果我说我迷路了,才刚走出来,你信不信?”
秋月眨了眨眼睛,笑了:“我信,因为我也差点迷路了,如果不是遇到了夏竹姐,我也走不出来。”
公孙晧看向我们:“人已经找到了,我先行离开了。”
在其他人面前,公孙晧对我做足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姿态。
我们坐上轿子后,秋月掀开帘子,指了指骑马跟我们走相反方向的公孙晧,碰了碰我打趣道:
“媚烟姐,这位公孙公子人真好,见我们一直站在码头,怕我们被人侵扰,便站在我们旁边护着我们。”
“哎,这种好男子可不要错过哦~”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心情说这些,余光瞄见她放在一旁的兔儿灯,我想到了夏侯冽,想到了他最后那温柔又薄凉的吻。
我定了定神,看着她严肃道:“秋月,莫要乱说,公孙公子身份何其尊贵,不是我等贱籍之人可以攀附的!”
秋月被我泼了冷水,有些不满,嘀咕道:“我看着他人挺好的……”
我看了看一直神思不属的夏竹,又看了看秋月,再次警告出声:
“我们是青楼女子,万不能跟别的公子发生私情,我们跟他们的身份更是天壤之别,就算最后在一起,也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
夏竹脸色微变,手抓了抓帕子,秋月不开心地嘟了嘟嘴,直接转过头去不在与我说话。
我张了张嘴想要再说几句,忽然又闭口不言。
小孩子,越是不让她做一件事,她越是偏要做那件事。
只有狠狠地摔一个跟头,摔得头破血流,才会看透。
回到迎新阁已是熄灯时分,春花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夏竹那边,好奇地问我们船上发生的事情。
夏竹一字不漏地说给她听,重点还赞扬了我创作的那首诗。
我听到春花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夏竹说完后,春花问道:“夏竹,那位洛公子有去赏月宴吗?”
夏竹低低地回了句不知道。
我忽然插嘴道:“夏竹姐,你应该看见过的,我看见了那位洛公子,当时你出去应下作诗时,洛公子好像就站在你身边。”
夏竹平静的声音传来:“哦?那可能是好久没见到他了,一时之间记不清他的面容。”
春花跑到我这边,扭捏地问:“媚烟,那位洛公子身边可有姑娘?”
我笑道:“没有,他跟一群公子哥站在一起,不过我当时远远瞧着,发现夏竹姐和洛公子站在一起挺般配的。”
夏竹微恼的声音传来:“媚烟,可不要胡说!”
春花不满地嗤了一声,我听到她极低极低地骂了一句话:“贱人。”
这句话肯定不是在骂我。
我看了看夏竹,在月光的照耀下只能看到她床上有团黑影,也不知她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早上春花醒来时,丫鬟和男仆一个出去倒水一个去拿膳食,春花习惯用热帕敷脸,准备拿下来时唤了声干帕。
丫鬟和男仆都不在,她叫了几声都无人应答,夏竹刚打理好自己,听闻便将一旁的干帕子递给她。
春花接过帕子抹了抹脸,睁开眼一看发现竟是夏竹递来的,嫌弃地把这条干帕子扔在地上。
夏竹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好看,忽而青忽而红,真是有趣极了。
“各位小姐,阿娘唤你们去冷心楼。”阿娘身边的一位丫鬟过来说道,我们急忙赶过去。
一去到,就看见一位婢女坐在阿娘旁边,婢女一看见我,当即站起身恭敬道:“媚烟小姐,我受小姐之命,前来收取你昨日创作的诗句。”
我怔了怔,婢女继续道:“我们小姐说了,既然你拔得了头筹,堂堂公孙家族不会说话不算话,昧了你的彩头去,但赏诗宴上的规矩也不能破。”
婢女话一顿,说:“小姐派奴婢送彩头过来,顺便将媚烟小姐的题诗拿走。”
我眉头微蹙,刚想说不要彩头,哪知这位婢女似乎看懂我的想法,竟是一把跪在了地上磕头道:
“求媚烟小姐题诗,如若这次无功而返,奴婢也不用活了。”
“我家小姐说了,媚烟小姐不题诗肯定是奴婢表达的不好,小姐一日不提笔写诗,我就一日跪在这里,用诚心感化小姐。”
我盯着这婢女半晌,气极反笑,好一个公孙颖,竟然拿一个无辜的婢女来威胁我!
莫说是我,就算是阿娘,也不敢让公孙家的丫鬟一直跪在那里。
“我现在就去题诗。”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婢女这才站起来,“多谢媚烟小姐成全。”
她转头看向阿娘,“我家小姐说,礼物必须要亲自交到媚烟小姐手里,不知虞美人的其他姑娘可否回避一下?”
阿娘脸上微沉,但还是挂着一抹笑说道:“自是可以。”
经过我身边时,阿娘随意地瞥了我一眼,那淡漠的眼神让我的心忽然乱跳了几下。
婢女拍了拍手掌,候在外头的奴仆将笔墨纸砚抬进来。
我手执狼毫笔,微一沉吟,一首《静夜思》就落在雪白的生宣上。
诗已作好,婢女拿出温好的手帕让我擦手,然后在叫奴仆把准备好的彩头搬进来。
“这一箱子是黄金百两,你可得好生收着,莫要让人偷了去。”婢女好生叮嘱,又将一匣子珠宝首饰放到我手里。
我提了提,还挺沉的。
婢女挥退了奴仆,看着我说道:“我家小姐说,珠宝很珍贵,可不要随意赏赐给别人,也不能随意典当,这颗猫眼石要放在……”
我心中好笑,即使珠宝给了我,但公孙颖还是不甘心,通过丫鬟来数落我没见识。
婢女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段话,许久终于停了下来,“小姐要我交代的就这么多,媚烟小姐都听明白了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公孙晧说的那匹汗血宝马怎么没送过来。
“汗血宝马是给男人骑的,女人骑不得,我家小姐说,你如果想要马,她另外送你一头温顺的母马。”
我盈盈一笑:“不用了,媚烟用不到马。”
婢女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眸光复杂地看着我,小声道:“五号,你过的还好吗?”
我心神一震,五号?
好久没人对我唤过这个字数了,我被训练嬷嬷调教的时候,就是叫五号。
我细细打量着婢女的眉眼,眼睛一瞪,忍不住抓着她的手说:“六号,你是六号吗?”
婢女缓缓点了点头。
我有些激动,当初那群孩子中,有五个人卖给了阿娘,剩下的人不知去哪里。
偶尔回想起来,我还很遗憾地想,如果嬷嬷卖不出她们,她们只有弃尸荒野这条路。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成为公孙颖的婢女?”我问道。
婢女脸上出现一抹酸楚,“当天你们被虞美人买走,嬷嬷就带我们去了一个集市,把我们全都卖给了牙婆子。”
“牙婆子让我们穿上麻布衣,带着我们走了好长一段路,我们走到另一个集市,那里全都是我们这种奴婢。”
“我碰上了公孙家族来挑人,跪着求了一位婆婆,婆婆不忍心,把我买了去,给公孙家当奴婢。”
我眼神一凝:“你还答应了那位婆婆什么?”
公孙家的人不是善堂,跪着求他们的奴婢多了去了,为什么会挑中她?
婢女眼眶微红:“婆婆有一个儿子,到了而立之年都没有娶妻,想要我放出去之后给他当——”她哽咽了一声,“当妾侍。”
“呸!”我忍不住骂道:“这个人渣,都这么老了还想要美娇妾伺候,也不想想自己行不行!”
我这句话把她给逗笑了,她抹了抹眼角:“五号,你成了虞美人的姑娘,衣食无忧,听我一句劝,不要去招惹公孙小姐,小姐性子骄傲,容不得别人比她好。”
我默然,宽慰她:“我尽量不去招惹她。”
心里却在想,经过赏诗宴这件事,我跟公孙颖算是结了更大的仇了。
六号不能在里面待太久,我打开匣子抓了把珠宝塞入她怀里。
“这些你拿去,我们都是可怜人,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婢女紧紧拽着珠宝,眼看要落下泪来。
我按住她的眼睛,低声道:“莫要哭了,你好好在公孙家族里办事,日后遇到什么麻烦可派人送信给我,你记着了,我们都是嬷嬷那边出来的,是一家人。”
“还有,你性子太过淳朴,这可不行!以后要谨言慎行,少说多做,下次见到熟人,可不要随意交心了,不是所有人像我这般好的,快些回去罢。”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将珠宝藏在怀里,收拾好表情走了出去。
公孙家的人离开了,阿娘和其他姑娘走了进来。
春花一脸羡慕地看着我,“媚烟,你运气真好。”
前是喝酒比试的魁首,后是赢得了赏诗宴的彩头,就连我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
可这些都是虚名,我们的生杀大权永远掌握在阿娘手中。
我抱了抱怀中的珠宝匣子,不舍地看了看旁边放着黄金百两的箱子,看向阿娘道:
“阿娘,媚烟在虞美人里用不了黄金,阿娘你就帮我收起来吧。”
我边说,边做出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阿娘盯着我,“公孙小姐不是叫你收了么,莫要给旁人。”
我跑到阿娘身边,孺慕地看着她:“阿娘不是旁人,阿娘是我的阿娘。”
阿娘满意地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媚烟真是乖巧,对,阿娘是你的阿娘,这些银子我帮你收着,等你长大了要银子就给你。”
我眼馋地看着怀里的珠宝匣子,糯糯说道:“阿娘,这盒珠宝——”
“这盒珠宝你就自己收了去吧。”阿娘打断我说的话,“媚烟就要是个大人了,也是时候梳妆打扮一番了。”
阿娘替我保管黄金后,第二天就赏赐了我一个小厨房,外加一个专门煮饭做菜的阿婆。
阿娘特地过来跟我说:“你现在还小,守着一堆银两不知如何用,阿娘帮你保管,也不贪你,特给你开了个小厨房。”
“你想要吃什么就告诉婆子,婆子会做给你吃,一切吃食都从你的伙食里扣。”
此话一出,就连秋月也开始羡慕了起来。
我当着阿娘的面对所有姑娘说:“你们莫要羡慕我,阿娘赏罚分明,你们像我一样给虞美人挣得了名气,赢得了赏金,阿娘照样会给你们开小厨房的。”
阿娘看我越发满意了,嘴角轻轻一勾,“媚烟说的对。”
接下来朝堂风云激变,就像是晴朗的天空骤然转成暴雨,天变得猝不及防。
夏侯冽仲秋节作的那首诗传入到了皇上耳里,皇上龙心大悦,赐下了诸多赏赐,唯独不提正四品官位之事。
想想也是,五皇子的晋州巡抚已经是从三品了,自然看不上这正四品。
可不知为何,又过了几天,皇上忽然下旨履行承诺,将五皇子的官降为了正四品,发往边疆做督护。
与此同时,三皇子从从三品转为了正三品。
这一场因为一首诗而展开的博弈,明面上看,是五皇子夏侯冽输了。
圣旨一下,当天,五皇子夏侯冽就收拾好了行囊,骑着一匹白马没带任何一个家奴,走出了巡抚府。
夏侯冽任晋州巡抚时,晋州的治安稳定太平,百姓对他赞誉有加,纷纷走出家门来替他送行。
阿娘正给我们讲男女之事,我听到外面一阵敲锣打鼓,心思不宁,手无措地不知放在何处。
阿娘见我如此,想了下说道:“媚烟,你被五皇子多次相救,理应出去送行谢恩,出去罢。”
秋月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当做没看见她的目光,急忙起身跑出了听讲堂,跑到虞美人一处高楼上。
一打开窗,便看到夏侯冽骑着一匹白马从道上缓缓而来。
即使是被降级,他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心一紧,在他经过楼时大喊:“夏侯冽!”
夏侯冽听到声音,稍稍抬头看到了我。
我见他嘴角轻轻翘起,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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