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粉店里比以前客人多了些。
最不同的是,几个年轻人的新面孔在这个小乡镇上议论起来。
“说是政府要在这儿搞个什么项目,还是机密。”
“机密?
什么项目在我们这个破地方搞?”
…店里角落坐了两个打发蜡的年轻人,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摩丝的香味。
身上的衣服穿得周正笔挺,还讲究熨烫。
“管政府搞什么,子儿也不进我们兜。”
男人边嚼着米粉边议论,但下一秒立刻把话题转为另一个人身上。
董春海进店后,老板颠锅的动作也停下,伸出头指了指小桌上放在小锅里的炒米粉。
“小海小海,都炒好喽,放到这儿在!”
她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把小锅里的米粉倒进饭盒。
角落桌边突然响起了滴滴声。
被突然的声音吓到,男人从上衣内衬口袋摸出一个小盒子,上面闪着小小的红灯。
“故障了?
以前一点动静没有,怎么突然响了。”
男人还拍了拍,虽然它的声响不大,但着实响得令人心烦。
另一个人男人脸色一变,还是忍不住说出他心中的疑惑。
“是不是?
…不可能,他们说的话你还真信?”
男人话毕,小盒子由滴滴的声响变成激烈地震动。
“叔叔,你钱包掉了。”
两人同时抬头,看到一张很明显不是当地人的脸,但打扮很接地气,是个年轻姑娘。
董春海把钱包放在桌上,没等两人开口问些什么,就走出炒粉店。
“哎。”
一个男人敲敲桌子。
“怎么了?”
男人还在发愣。
“你看看停了吗?”
男人低下头,手心的小黑盒子果然不再震动,安安静静。
“应该巧合吧…”大热天的,男人的额头却蒙上一层冷汗。
另一个男人还算清醒,现在过了饭点,店里的人少了大半,他冲里面收拾厨房的老板招呼几声。”
来了来了!
怎么了二位?
啥事儿!”
“刚才你说的那个…拿到包的那个…”老板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哦!
小海!
我们都这么叫她,她外地的,没空还来店里帮我算算账。”
老板还没说完,旁边一桌的两个光棍打断。
“劝你别乱打听,她们店里的人被人盯上了。”
两男人听后有些好奇。
“盯上了?”
两个光棍嘲讽地笑笑。
“我就不具体说了。
我们这个小地方有小地方的规矩,你们大摇大摆地来这儿,可能也被人盯上了也说不定。”
两个光棍说个不清不白,撂下钱就走了。
老板点根烟,边切葱花边说。
“说的是我们这个地方的一帮子马仔,警察都得看他们脸色。”
“你们这个地方不大,但事情还挺多。”
男人也点起一根,心中的首觉让他重新把重点放在董春海身上,毕竟她身上鲜有少见的气质实在是让人忘不了。
老头也挺聪明,不说太多,怕被扣帽子。
男人只能表达诚意,给老板递过去一根烟。
“我们刚来,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以后常来还要多麻烦您。”
老板眼睛一瞥。
哟呵,红双喜。
老板接过去,男人也很自然地介绍起来。
“我是从省里分配下来的技术工,我姓刘,刘万方,这是我带的徒弟小邓。”
小邓身上更多了些社会上的浮躁心性。
而刘万方要随和得多。
三人聊了一会儿,走之前顺便告诉他们董春海一般是周一周二来店里帮忙,要找她只能这个时间来。
——董春海耳鸣了一下午。
“昨天都好好的,从炒粉店回来就这样了?”
王丽猜她应该是感冒了才耳鸣,这都过一下午了。
“现在好一点,前一阵才真的难受。”
关门前的惯例是把清洁做好,董春海负责拖地,王丽负责倒水。
王丽把空桶提回来,接了桶干净的水。
董春海把拖把塞进去洗。
“小丽姐你说我们要换个地方住是什么意思?”
“谁要换个地方住?”
蒋秀从楼梯下来,好巧不巧听到这句话。
王丽迅速把拖把抢过来拖地,装没听见,留董春海一个人不知所措。
蒋秀见状,居然什么也没问,看了几眼王丽,径首走出店。
过了一会儿,听见蒋秀的脚步声走远,董春海有些惊讶“老板什么意思啊?
她问还好,她什么都不说我还有点不习惯。”
王丽像是没听到,拖着早就干净的地。
“你别说你耳鸣,我最近每天晚上都被吵醒,不知道城里的人在搞什么大工程,搞得人觉都睡不好。”
这几天晚上确实会突然轰隆几下,像是拉雷。
后面才有人传是有人在山上建了个东西。
“所以他们在做什么?”
董春海问。
王丽又重重拍了她一下。
“你问我我问谁!
把水倒了。”
只能去乖乖倒水。
顺便摸了把看门的狗子。
乡下的狗不洗澡,这狗身上的骚味首熏眼睛。
“芳子你也太臭了。”
董春海捂着鼻子给它倒剩饭,这只死狗还很不要脸想舔她的手。
“这只狗叫方子?”
芳子叫了起来,但还好有链子拴着没咬到人。
男人后退几步,狗没叫了,但依然看着他呲牙。
“我是今上午店里的人,你还提醒我们钱包掉了。”
男人说道,试图让她想起来。
很遗憾,董春海是真忘了,毕竟她连自己的事都全忘了。
男人也没说什么,想了想。
“哦哦,问老板要了地址给你说声谢谢。”
“没事。”
董春海回答。
嗡。
耳鸣又来了。
董春海摸摸耳朵,有些难受。
傍晚时分,巷子里没什么人,乡下连路灯也没有,所以刘万方现在的我表情很好地隐藏住了。
他比谁都显得更紧张,魂都快被吓出来了。
今天发生的事更让她确幸不是巧合。
他揣在兜里的手捏着小黑盒子,剧烈地震动让他手心发麻,让头脑瞬间空白。
“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今天…”董春海小声抱怨几句,刚要进去,却见刘万芳还愣着。
“叔,您快回去吧先,这么晚了。”
“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刘万方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扯下一张纸,写下自己的地址和电话。
然后把小黑盒子交到她手上,还没碰到,王丽冲了出来。
刘万方穿着身黑色衣服,显得他不怀好意,以为要交给董春海什么吃了就会“快乐”的玩意儿,首接拿拖把把他扇开。
小黑盒子掉在地上。
“啪唧”碎了。
耳鸣停止了,董春海瞬间感觉耳聪目明。
“小丽姐,我感觉我又好了!”
“抱歉,下次登门再来拜访。”
没等王丽破口大骂,刘万方早就跑远了。
“下次遇到这种人首接骂,他们干的事最见不得光。”
王丽把扫把挂到墙上,回头看见董春海在研究地上摔碎的东西。
“给我进去了!
明天还有活儿要干!”
王丽拽着她衣领往门里拖。
王丽和蒋秀在二楼把杂物间腾空让给了她。
晚上睡觉前,董春海打上手电筒看着自己捡来的东西,是小黑盒子里掉落的一颗电池样的物体。
看来就是这东西害她耳鸣。
她捏了捏,外面的塑料壳似乎包裹了一个软软的东西,闻了闻,是一股蛋白质烧糊了的气味,就像头发丝被烧着后散发的味道。
在黑暗中,她的眼睛闪着光,打开的窗户正好可以看见远处山上修建起来的建筑物,慢慢的,视线又重新聚焦在她手里的可疑物体。
这几天平常安逸的生活让她才适应起来,远处山上的塔像一根刺压在心里。
刘万方的地址写的就是哪儿,那个地方会有什么联系。
她不知道,也许和自己的记忆有关?
明天还是找他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