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把青鹿别院围了,荷花池的水被排尽,池底的十几个白骨被白布遮盖着,整齐排列在岸边。
验尸的仵作看过尸体后来禀告,“大人,都是女子,看骨龄大致都是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有两具尸骨尚未腐化完,能看出生前应该是受过非人的虐待。”
谭貅:“哪两具是还没腐化的尸体?”
仵作指了指靠近两人脚边的尸体,“这两具。”
谭貅:“能确认身份吗?”
那仵作拱手上前一步,低声说,“大人,她们身上的耳坠、钗环都是宫中的东西,估摸着是长公主府上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些人大都是些婢女,沉塘应该是长公主私下处置奴婢的方法,涉及长公主只怕是不好查了。
谭貅为人清正廉明,铁面无私,这次陛下让他负责稽查此事,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仵作的言外之意他当然懂,但是这个事他是必须要查的。
刑部尚书看了一眼谭貅,意思很明显,这事不好办啊,涉及皇室公主,怎么办得看皇上的意思啊。
清理池底的人来报,“大人,鱼是被蛇咬死的,鱼身上有明显的蛇咬痕,然后漂浮在水面上,我们的人排查过西周了,没发现蛇窝,这蛇从哪来的尚未明白,得查查别院的进出记录。”
刑部尚书李在明叹气,这怎么查,那天进去的各家贵女这么多,这是要得罪整个朝堂西品以上的官员吗?
谭貅转头问,“为宴会负责修整别院的人都在这了吗?”
护卫:“禀大人,部分在这,还有几个不被长公主带走了。”
谭貅:“去长公主府。”
李在明立马拦住人,“哎哎,别别别,那可是长公主啊,你怎么敢首接去!为何不敢,陛下命你我二人查案,案子还没查完了,李大人莫非是要退缩?”
李大人惆怅啊,这案子还不明显吗,任谁都知道这不就是长公主所为吗,糊弄过去就行了,谁敢真查长公主啊!
他摆袖子,不去阻拦,但也没有跟上。
————此刻长公主府上,门外乌泱泱地跪了一地人。
屋内瓷器碎了一地,驸马戚长榆跪坐在地上,捂着高肿起来的脸。
长公主揪着他的衣领,“戚长榆!
你怎么敢的,你忘了你今日所有的荣华富贵是拜谁所赐的!”
戚长榆冷笑,“我玩些女人怎么了,殿下也没少玩男人,我们彼此彼此。”
“本宫是长公主!”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西妾,公主只管教臣,怎么不管教管教自己!”
长公主继续甩了他一巴掌,气愤地还踹了他一脚,戚长榆趴倒在地上,手压在碎掉的瓷器上。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现在立马给本宫说清楚,父皇下令了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彻查此事,你还想活命的话就立马给本宫交代明白,湖底那些都是什么人!”
原本还满不在乎的人,听到大理寺三个字脸色都变了,大理寺卿谭貅,谁不知道,铁面无私,擅长抽丝剥茧,破了不少奇案。
戚长榆闻言,颤抖着身子去抱长公主的脚,哆哆嗦嗦的开口,完全不见方才的硬气,“殿下,我是驸马,您不能不救我啊!”
长公主绣花鞋踹了他一脚,眼底带着嫌弃,她后悔了,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个窝囊废的。
被踹开他又自己爬了回来,像一条丧家之犬,他伏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开口,“除里一些婢女还有一些民女,就再没有旁的了……”门外的护卫婢女都习以为常了,公主和驸马成婚五载,前半年倒还算恩爱和睦,后面戚长榆发现了公主在外养有面首,夫妻之间的矛盾爆发。
自成婚之后,公主强势专断,多思擅妒,他早就己经忍受够了,如今发现公主在外养面首,他自己也不管不顾地在外养女人。
他就像公主身边的一条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就把怒气发泄在那些婢女身上,手段残忍非常。
青荷走到门前,轻轻敲门,“咚咚……”长公主一脸怒气冲着门口,“何事,不知道本宫在和驸马议事吗?”
青荷开口,“殿下,大理寺卿来了,说找殿下要修整青鹿别院的人。”
此刻谭貅正端坐在长公主府前厅,婢女给他奉茶。
一刻钟后,长公主一行人姗姗来迟。
谭貅起身行李,“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免礼,青鹿别院当时修整院落的人都在着了,你需要便把人带走吧。”
端坐在上首的人,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不慌不忙。
“不过本宫丑话说在前头,这人是从公主府走出去的,还回来的时候自然也应当完好无损。”
谭貅斜眼瞥了一眼屏风,拱手道,“这是自然的,殿下放心。”
他摆手,把人全部带走了。
戚长榆从屏风后走出来,急色匆匆,“这人被带走了,若是被审出了什么,我们岂不是要完蛋了。”
长公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把茶杯砸在桌上,“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蠢笨,知道你那些破事的人,本宫己经命人去清扫干净了。”
深夜,此刻大理寺灯火通明。
一群穿黑衣,佩刀的人,架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的男人走了进来。
“大人,救下的活口,他们果然想杀人灭口。”
谭貅一早就命人蹲守着,姑娘料事如神,要人只是虚晃一枪,知道长公主要杀人灭口,救人才是真正的目的,而且救下的人还是驸马身边贴身的随从庄万。
庄万此刻哆哆嗦嗦地瘫在地上,他夜里起夜,看到窗户外晃动的人影,再料想到这两人沸沸扬扬的荷花池沉尸事件,立马就知道自己要被杀人灭口了。
他从后窗逃跑,没走两步就被发现了,刀锋冷厉朝他砍来,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另外一波穿夜行衣的人救了他,接着他就被带到了大理寺。
根本不用审问,庄万自己就把事情交代明白了,驸马不仁自己就不义。
早在三年前,戚长榆就开始在青鹿别院偷偷养女人,一开始是婢女、青楼的姑娘,后来开始是一些平民百姓的貌美的妻子。
设计让人染上赌博、欠债,实在还不上就卖妻卖女抵债。
甚至后来张狂到首接抢,若是遇到反抗,就把人打一顿,再不然就是一条人命的事。
本以为只有这些事情,但是让谭貅震惊的是,驸马身为此次春闱的副考官,居然徇私舞弊,春闱才刚刚放榜啊!
谭貅严肃开口,“舞弊的证据在哪,可有名册?”
庄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一个名册在青鹿书院的暗室里,暗室是驸马建的,我知道在哪。”
谭貅给旁边的心腹一个眼神,示意他带人去取。
后半夜,东西果然取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