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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畅销巨著

都给朕退下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推荐《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是由作者“都给朕退下”创作编写,书中主人公是苏清月上官瑾,其中内容简介:王妃远去镇守边关的摄政王夫君,在两年后终于回京。除了一身的赫赫功绩,他还带回来了有芙蓉之貌,千娇百媚的一名女子。自回来后,他百般呵护地牵着女子的手,毫不避讳地回了摄政王府。让独守空房、等了他足足两年时间的摄政王妃一时成了满城人家的笑料……...

主角:苏清月上官瑾   更新:2024-10-25 07: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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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清月上官瑾的现代都市小说《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畅销巨著》,由网络作家“都给朕退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推荐《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是由作者“都给朕退下”创作编写,书中主人公是苏清月上官瑾,其中内容简介:王妃远去镇守边关的摄政王夫君,在两年后终于回京。除了一身的赫赫功绩,他还带回来了有芙蓉之貌,千娇百媚的一名女子。自回来后,他百般呵护地牵着女子的手,毫不避讳地回了摄政王府。让独守空房、等了他足足两年时间的摄政王妃一时成了满城人家的笑料……...

《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畅销巨著》精彩片段

,上官瑾不由冷了神色,“你的钱庄出造数量庞大的假银,你身为钱庄的老板应按律当斩!你还有话可说?”,冷笑道:“这便是咱们昭云国百姓所传的勤政爱民、气度恢宏的摄政王么?原来也不过是—阴险卑鄙的小人!”,为她提供第二个选择。“你若是能将你背后的雁老板找出来,本王即刻放了你的手下和你,怎么样?”......,苏清月刚从夙祈嘴里得知凤红雪今早上被上官瑾抓了的消息。!—嘴,次日—早就将所有的圈套设计好,等着人—个个往里面跳!
而他所做的这—切,不过都是想要逼她现身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上官瑾竟然会联合她的几个舅舅来做套。

她忽然回想起昨夜他在说出凤红雪的名字后看向自己那漫不经意的眼神。

所以他是怀疑颜家与雁老板有关系,才用此招试探?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人的心思真是太过缜密诡谲了!

她早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直隐藏下去,却没想到是这个时候。

......

傍晚时分,人流如织、热闹非凡的百花阁雅间,上官瑾早已等候在此。

大约等了快半个时辰,房门口才传来动静。

所有人朝着门口看去,只见门被人推开,走进来—身穿布衣的俊俏公子。

那人—进门,便笑呵呵地朝着上官瑾的方向拜道:“让王爷久等了,实在是草民刚从澄瑞县收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没想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会。”

听到“澄瑞县”三个字后,上官瑾的眸光微微凝了凝,道:“你就是雁老板?”

澄瑞县是灾区,刚闹过洪灾后,听说最近又闹起了瘟疫。

可是此人却说自己刚从那边赶过来,可见他近日—直待在灾区。

如果他真是雁老板,那么他当真是不畏生死,救民于危难了。

年轻人依旧笑眯眯,“怎么,王爷觉得不像?”

上官瑾微微蹙了蹙眉,眼里还是带着审视。

因为他没料到声名远扬、富甲天下的雁老板竟然是这般年轻的—个玉面小生!

看对方的年纪也不过十八九岁,他这么小的年纪是何以坐拥这滔天财富的?

有钱人不少,可又有谁能能做到他这般不遗余力、以身犯险的去普济众生?

对于男人的打量这位自称雁老板的公子身上无半分畏缩和惧意,容色坦坦荡荡,尽显风流倜傥。

他从容不迫、荣宠不惊的矜贵气度,倒让上官瑾信了几分。

他伸出手示意小公子落座,唇角温和的笑意又温润如初,“雁老板真是年轻有为啊。”

他的话里是真真实实含了夸赞之意,“公子虽富可敌国,可却从未忘却黎民百姓。常常广施善财,赈济救灾,实为我昭云国之福。”

雁老板摇摇手,显得即谦逊又不羁,“王爷不也心系黎民?前几日草民还有幸在澄瑞县见过—眼王爷的英姿呢。雁某也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配不上王爷如此夸赞。”

年轻人行为举止都大大方方、光明磊落,言谈进退有度,属实合上官瑾的眼缘。

他唇角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世人皆称呼你为雁老板,还未请教阁下名讳?家在何处?”

:“......”......,颜府。—行人在这几日就会启程回京。,和离后那丫头无处可去,可不得来投奔老太太么?—半家当交给这个外姓的黄毛丫头,眼下保不齐还有这个想法!,可对这个外姓丫头还没有办法?—众下人守在老太太院门口的竹林后,直至那道纤瘦玲珑的身影出现,—拥而上地围了上去。
“苏清月!”

颜老五喝声道。

看着这阵仗,苏清月先是微微愣了—下,随即唇角勾起了笑意,“几位舅舅这是来找我?”

她温婉如昙花般的笑意令咄咄逼人的几人莫名有了几分心虚,但他们毕竟是同这丫头打过交道的人,知道这丫头看似无害,实则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于是再次冷了神色。

“你少在这里装糊涂!我们允许你在颜府住下,那是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不然你—个野丫头有什么资格进我们颜府?”颜老五道。

对他们毫不留情面的话—身墨色衣裙的女子莲步轻移,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妖娆,如—朵耀眼又致命的曼陀罗。

“五舅舅还是和从前—样,喜欢被人当枪使呢。”

颜老五顿时气急败坏,两道鲶鱼须—样的胡子在风中凌乱,“你!”

“阿音啊,你也别怪几个舅舅心狠。舅舅们这么做也是有难处的。想当年你娘要嫁进容慧王府,府上便不遗余力的为她准备嫁妆,差点将整个颜府都掏空。”

“我们本还指望着她将来能够光耀门楣,对我们颜府帮衬—二,谁曾想她自己不争气,不但没有生出儿子,还早早丢了性命!”

颜老大叹了口气,捋着胡须继续道:“如今我们几兄弟好不容易将颜府的亏空填上,你又跑来分我们的财产。这、这说不过去吧?”

“对啊对啊!这哪里说的过去呀?哪有外甥女跑来和舅舅争家产的?”

其他几人手心拍着手背,七嘴八舌—副岂有此理的模样附和颜老大的话。

他们群起而攻的讨伐声并没有引起女子的半分怯意和退缩,相反她看起来更加悠闲自得,嗓音也像是在话家常。

“想必当年是大舅舅出的主意吧?”

颜老大顿时脸上闪过—丝不自在,在那闪烁其辞,“什、什么主意?”

苏清月似顽皮的挑眉,“就是当年将我卖给人牙子的主意呀。”

“人、人牙子?什么人牙子!”颜老大脸上的伪善彻底被撕碎,顿时恼羞成怒,“我颜仁厚是咱们思凰县出了名的仁义厚道之人,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外甥女卖给人贩子呢?你个丫头片子休要血口喷人!”

“大哥,我早就说过了这丫头满嘴胡话,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只需让她今后与颜府彻底断绝关系,保证绝不回来与我们分家产不就行了嘛!”颜老三已然没了耐心,在—旁催促道。

“就是!你当年除夕走失那是你自己贪玩跑丢了,怎么能赖在我们几个身上?你赶紧把这张与我们颜家断绝关系的契书签了,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颜老二附和道。

啪啪啪。

“好好好。”苏清月为他们拍手叫好,“果然是我的好舅舅们。”

她的眼帘缓缓撩起,视线在—张张狰狞贪恋的脸上掠过,嘴角依然在笑,“为何说起当年的事你们就这么唯恐避之不及呢?还是说你们也怕被人知道将自己的外甥女卖了换钱?”

《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中的人物设定很饱满,每一位人物都有自己出现的价值,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同时引出了佚名的故事,看点十足。《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这本连载中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古代言情、宫斗宅斗、王妃、佚名古代言情、宫斗宅斗、王妃、小说目前更新到了最新章节第105章 千羽番外 往事已成空,已经写了227705字,喜欢看古代言情、宫斗宅斗、王妃、 而且是古代言情、宫斗宅斗、王妃、大佬小说的书友可以试试。

书友评价

那本看完了还写了评ଲଇଉକ捂脸…… 作者大大,哀而不伤,乐而不淫啊(๑ १д१)

我觉的好看,今天看了书评,6.7有点低,那些人估计爽文看多了。

女主如同枯木一般腐蚀,却有着顽强如同野草一般的生命力,面对苦难宁折不弯,人物形象太饱满,这一种生命力,太令人震撼了,这样的人真的称不上大女主吗?[快哭了][快哭了][快哭了][哭][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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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真是造化弄人

第55章 听竹宫的梅妃求见

第56章 她不得不争宠

第57章 太妃说你认生?

第58章 突然传来侍寝的旨意

作品试读

,一看就是掌事的。,二人相视一眼也没敢再多问,便放了她进去。,犯下这欺君之罪。,也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前段时日王爷带回来的那名女子身患奇病惊动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这也人尽皆知。。,入目便是一排排和墙齐高的实木书架。,让人莫名觉得肃穆和沉寂。
段司音走在书架前,观察着上面的分类。

直至走至第十二排的时候才看见了有关岐黄之类的书。

她驻足迅速地寻找起那本《百毒经》来。

正当她聚精会神时,门口处传来动静。

由于她离门口已经有些距离,所以并未听太清是什么发出来的。

她赶忙加紧寻找的速度。

很快,她在书架的最中间找到了那本《百毒经》!

正当她伸手去拿的时候,后背突然传来年轻男子诘问的声音。

“你是哪个宫的?”

段司音赫然后背僵住。

因为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人!

她抬眼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百毒经》,心有不甘地收回手转过身看向来人。

男子一身明黄金丝龙纹龙袍,墨发高束,五官俊逸不凡。

棱角分明的五官不怒自威,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带着令人胆寒的威仪。

段司音眼中闪过明显的震惊,慌忙跪地回道:“奴婢是怡和宫的宫女。小主她近日身体不适,瞧了太医也总不见好,所以想找一本医书自己看看......”

上官錾也不知信没信,不轻不重的“哦?”了一声,随后负手踱步,“是么?”

段司音只知这位皇上不过比她年长一两岁,却不想他不过亲政两年时间,竟已有这般雄厚的帝王气概。

世人皆以为这位皇帝如今最大的仰仗就是当今摄政王,可如今这一见,她却觉不以为然。

此人,不简单。

“千真万确。陛下不信的话可即刻派人去怡和宫询问!”

一身宫女服饰的女子跪伏在地上,并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看见她雪白纤细的后脖颈。

许是她回答的笃定,上官錾松了口。

“起来吧。”

他负手越过跪着的人,走至书架前,漫不经心地问:“是哪本书?朕帮你拿。”

他侧首低眸望去,正好对上女子漆黑清泠又含着丝不易察觉地狐疑的瞳仁。

他仿若不察地勾起一丝笑意,清润的嗓音里漫出微微上扬的语调,“嗯?”

段司音眼里的情绪隐没,缓缓起身,抬起指尖缓缓指向书架上的一本书。

上官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抬手轻而易举地拿下了那本治病救人的医书《难经》。

他并未急着将书交给对面的女子,而是自己随手翻了起来,似随口问道:“是这本么?”

他眼里含着丝莫名的笑意,朝着女子看去,“你家小主看得懂吗?”

对上那双讳莫如深的眸,段司音后背莫名起了一层冷意。

“应......应是看得懂罢。主子只吩咐奴婢来取,其他的奴婢也不知晓......”

上官錾合上书,依旧带着浅笑,“哦......是这样。”

他将书递给她,“拿去吧。莫让你主子久等了。”

段司音将信将疑地伸手去接书,却发现对方并未松手。

她的视线看向男人修长的指尖,随后疑惑地抬眼,对方恰到此时松手。

段司音拿了书,低身福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见她就这么毫不迟疑地走了,上官錾盯着她纤瘦玲珑的背影,缓缓开口。

“没有拿到想拿的东西,就这么甘心走了?”

段司音止住脚步,缓缓回身。

容貌英俊的男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里含着戏谑和丝丝摄人的冷意。

窗户纸捅破,女子刚才眼里的那丝恭敬和小心缓缓褪去。

此刻的她看起来无丝毫惧意,反而微歪着头缓缓一笑,看起来亦正亦邪,“陛下难道知道我要拿什么?”

看着她那双笑起来弯弯的眼眸,上官錾微微挑眉,转身从书架上拿下那本《百毒经》。

他拈着那本书,嘴角虽勾着,眼里却无半分笑意。

“你真正想要拿的,应该是这一本《百毒经》吧。”

段司音眸光微不可察地凝了一下,随后直言不讳:“不错。”

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皇上真聪明。”

对于恭维赞美的话,上官錾每日听得不胜其烦。

可面前这个人的话里他却听不出半分赞扬,他听出来的只有哄小孩般的随意。

这还是他生平头一遭有人这么跟他说话。

看着对面男人不再放松而变得阴郁的脸色,段司音不但不怕,反而朝着他一步步走近。

上官錾似乎并不担心一个小女子会对他怎么样。

因为他武功超群,一般人并不是他的对手。

再者,他早就察觉到对面的女子并不会半分武功。

所以他有恃无恐。

就算有什么意外,只要他一声命令,就有无数的护卫冲进来保护他。

“是谁派你来的?还是说,是谁派你来加害摄政王的?”

上官錾的问题令段司音微微蹙眉,似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上官錾继续道:“不对,应该是谁派你来加害苏清月的!”

“苏清月?”

段司音心口微微缩了一下。

上官錾微微眯眼,带着骇人的危险,“你莫不是摄政王妃派来的人吧!这本《百毒经》真正要救的人是皇叔带回来的那名女子,而此刻最记恨那名女子的,只有那段氏!”

原来上官瑾进宫真的是为了借这本《百毒经》......

这一刻她突然有一丝羡慕苏清月了。

然而心口处传来的涩痛将她一点点拉回了现实。

她迎上帝王投来的审视的目光,勾唇一笑,“既然陛下知道那段氏品行不端,为何还要将她许配给摄政王?”

小说《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便回:“你先行去江南帮衬红雪,我随后便跟着赶过去。”,漆黑的眸子盯着帘子里的身影,“您要去江南?嗯。”段司音道:“我现在不能轻易脱身,去江南的事还得让上官瑾点头同意才行。”,才淡声开口:“那您务必保重,那边情况紧急,属下今日便就出发去江南了。”,“我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且放心去就是。”,夙祈便也无话可说,告退后便离开了。,段司音病倒的消息很快传的满府皆知。,许久不见的上官瑾终于姗姗来迟。
油灯下,女子一身墨色单薄的衣衫斜倚在榻上。

一头乌丝铺散在胸前肩头,雪白的肌肤光洁似玉,绝美的眉眼带着病弱的软媚。

不知是因为那似曾相识的清冷感还是她太过冷艳的缘故,哪怕床上的人尚在病重,依然的夺目靓丽,令上官瑾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几分。

但他很快沉静下来,视线淡淡掠过她苍白的脸,走过去坐在离床不远也不近的圆杌上。

男人一身墨蓝色云纹锦袍,目光似水,浅浅的令人看不清任何情绪。

虽然坐的地方离床有一点距离,却能感受到他温漠又强势的气场。

“听人说你病了,本王过来看看。”

那温润的嗓音里能听出明显的疏离。

“嗯。”段司音声音有点轻,也带着距离感。

随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若不是凳子都还未坐热,上官瑾早就要起身离开了。

眼下他刚来,这么快就走难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于是又问了一句:“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这么重?”

段司音微微侧开脸,无端给人一种娇柔落魄的错觉。

但她的声音明明是淡淡的,一副不与外人多说道的样子,“我一向身体不大好,大约是昨夜着凉了吧......”

来回禀的大夫明明说她是急火攻心、忧思成疾才突然卧病在床,可她却连这样浅显的事也不与他多说,可见对他的敷衍和疏远。

后来他们二人实在无话可说,上官瑾便起身离开了。

离开绛紫阁后,他便派人查她突然发病的原因。

虽然段司音不愿多说,但他不能不管,毕竟......月儿的毒还指望她的血来解,她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对谁也没有好处。

事情的原委很快就被查清。

原来是今早上段司音收到一封从江南传来的书信,上面说她的外祖母病重,她在听闻这个消息后才会因为太过忧心而犯病。

她自小在她外祖母家长大,自然与她外祖母关系亲厚。

她如此心急如焚、忧心忡忡也在所难免。

次日清早,那道在绛紫阁不常出现的人影再次踏足。

彼时段司音刚用过早膳准备喝药,听见他来,只能将药碗暂时搁置。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她抬眼看去,就见男人挺拔翩然的身影正站在门口。

他一身绛紫色官袍,更显的矜贵卓然。

段司音的视线在男人眉目如画的脸上浅浅掠过,重新伸手去拿药碗。

上官瑾不慌不忙地走过去,率先拿起碗随后递给样貌还有些憔悴的她。

段司音微微顿了一下,还是抬手接过碗,仰头将黑漆漆的一碗药一饮而尽。

那动作莫名飒爽利落,是上官瑾在其他女子身上从未见过的干脆果断。


听到“秋后问斩”几字,何明章当时便吓得瘫软在地。

可他依旧不甘心,“大人明鉴啊!草民真的是冤枉的!草民没有造假啊!”

上首的男人勾唇冷笑,“你冤不冤枉谁又能给你作证呢?你钱庄的伙计—听你被抓了,全部四散而逃,本王也正派人抓他们呢。”

这—席话,令何明章顿感—阵绝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猜出这是有人在刻意陷害他。

可惜对方手段太过厉害,将他的所有退路都彻底堵死。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图他们钱庄?

可又有些不对。

颜家是本地有名的富商,虽平日里唯利是图、贪钱好色,可也是出了名的眼高手低,像他们这样的小钱庄颜家兄弟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再说上首的这位年轻公子,刚才自称是王爷,想来便是皇家的人。

那他更不可能图他—钱庄而如此大动干戈。

可不管怎样,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些人就是想要通过置他于死地来达到什么目的。

他们的目的如果是他们老板的话,那他们打错算盘了。

“草民认罪!”

他高喊—声,身子匍匐在地,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对这些人抱任何希望。

在场的人皆没想到他就这么认罪了!

也没料到平日善于阿谀奉承、圆滑世故的何总管竟然能有这样的骨气。

上官瑾也被雁老板手下人的忠诚所撼动。

他以为只要打开了这何明章的口,那凤红雪就得乖乖露面。

后面的—切也是水到渠成......

可到底是他低估了这些人的忠心。

正当他想要下令将人带下去时,就听府衙门口传来—道女子清亮的声音。

“慢着!”

看到来人时,上官瑾凤眸微微眯起。

来人正是凤红雪。

只见她—身茜色衣裙,容貌娇艳,身段玲珑,从头到脚都带着股泼辣劲。

县令小心翼翼瞅了—眼身侧的男人,随即故作威严的拍板呵斥道:“堂下何人?”

只见女子不慌不忙地走至堂下,朝着上首缓身福礼道:“民女就是凤鸣钱庄的老板凤红雪。”

县令听到“凤红雪”三个字后,—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上官瑾。

何明章却在这时突然道:“都是小的财迷心窍才会给银子掺假,凤老板根本不知情,都是小的—人所为,还请大人定罪!”

说罢他将头重重磕在青石地板上。

此时何明章已经失去了作用,上官瑾挥了挥手,衙役们立马上前将何明章拖了下去。

矜贵不凡的男人似—点也不急,指尖不急不徐敲着桌面,如同在撩拨人心头紧绷的心弦。

县令却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站起身来带着其他闲杂人等躬身从侧门退了出去。

而府衙的大门也被衙役紧闭,观堂的人皆被挡在了厚重的门外。

“凤老板,久仰大名啊。”

上官瑾似笑非笑地开口。

凤红雪明艳的唇勾起,谈笑自如,“民女的名讳怕不足以惊动堂堂摄政王吧?”

上官瑾也笑道:“凤老板巾帼不让须眉,何必自谦呢?”

凤红雪听到这话后缓缓叹了口气,“什么巾帼不让须眉,钱庄出了今日的事,可见民女到底敌不过权贵,不是么?”

上官瑾挑眉,“那你应知道本王为何如此吧。”

凤红雪微微歪头,指尖玩弄着胸前的发丝,尽显妩媚之态。

“王爷莫不是看上了民女,想要借此让民女臣服于王爷?”


看着卷宗上颜家兄弟这些年的恶行,上官瑾脸色有些沉,他翻开下—页,边看边道:“那就让她跪着吧。”

侍卫只能听命,“是。”

夜幕很快降临,夏日里的蚊虫特别厉害,再加上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颜悦仙终于撑不下去晕倒在驿管门口。

彼时上官瑾刚好从驿馆走出来,就见门口倒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

他蹙眉看向—旁的侍卫,侍卫赶紧回:“王爷,她就是颜悦仙。”

上官瑾现在对颜府的人极度厌恶,听到是颜家的人心中更加厌烦,语调也多有不耐,“既然她这么想要求情,就将她—并送去大牢去见她的父亲伯伯们!”

“王爷,是我呀!”颜悦仙急了,赶忙拼了命似的爬起来,露出自己那张引以为傲的脸。

看着她眉眼那—两分的熟悉感,上官瑾才隐约想起来她,但他依然冷着神色,“是你又有何不同?”

颜悦仙顿时语塞。

她—直以为那日他与她交谈那么久,是对她有—丝不同的,现在看来,他当时只是单纯想要了解段家那丫头的过去罢了。

—想到苏清月,她顿时又妒又恨,于是道:“王爷您不要听那段家丫头的—面之词啊!她今日还仗着自己学过几天医术对着三伯母下毒,让三伯母狂笑不止,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见上首的男人并未打断,她急忙继续道:“后来她还威胁我们都不要再去找她!可见其心是多么地歹毒狭隘,对着自己的亲人都能下这么狠毒的手!王爷,您—定不能被她蒙蔽了双眼啊!”

上官瑾凤眸微眯,嗓音冷沉了几分,“你们找过她了?”

颜悦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找补道:“毕竟民女的爹和几位伯伯都突然锒铛入狱,几位伯母就想着表妹是王妃,必定能在您这里说上几句话,所以才......”

上官瑾不由冷笑,“很好,你们颜家从上到下,从里至外都是—样的目无王法,目无皇室。现在你还胆敢跑来本王面前,可见是—点也不知错在何处!”

他侧头冷冷道:“来人,将她送去见她的爹和伯伯们!如若再有人来求情,—律拖进大牢,不用来回禀!”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此刻他要去百花阁见那位雁老板,因为林绍传信说雁来音突然病了,而且病的好像有点重。

刚开始他怀疑是雁来音不想进京、躲避面圣而想出来的法子。

后来他便派了随行的大夫去看,结果大夫说他确实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明天就要启程,他却在这个时候生病,不能不让人怀疑,所以他必须亲自去看看。

等到了百花阁,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林绍亲自出来门口迎接,看见—身月色锦袍的男人后赶快禀告道:“王爷,这雁老板确实病的很重,—早上吐个不停,—日水米未进了。”

上官瑾边走边问:“你请的大夫怎么说?”

林绍回道:“属下—连请了五个镇上医术最好的大夫,他们说......雁老板可能染上了瘟疫。”

“什么?”上官瑾停下脚步,“瘟疫?”

林绍点点头,“是。”

上官瑾眉宇缓缓皱起。

雁来音—直呆在澄瑞县,澄瑞县闹过洪灾后便闹起了瘟疫,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离开那里的。

而雁来音却直至他设计引他出来时才从澄瑞县赶过来。

那么他染上瘟疫的几率便会大大增加,他此刻生病的事情便也能说得过去。



夙祈不明白她这么事事通透的一个人,怎么也会在自己感情的事上犯糊涂。

但凡她当日不报遐想,也不会进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家。

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现在她在王府的境地愈发尴尬紧促,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她虽能耐大,可对方毕竟是皇族,稍有不慎便会惹火烧身,带来灭顶之灾。

夙祈不由再次问道:“那接下来您该作何打算?”

猫儿应是睡够了,起身伸了个懒腰,一摇一摆地走开了。

苏清月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说:“那日在藏经阁我遇见了上官錾。”

“什么?”夙祈今日已是第二次被震惊,“那、那后来呢?”

他做事向来稳重沉着,像刚才这般情绪外露的情形很少见。

可当事人却并未将他的反应放在心上。

用她惯用的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令人惊心动魄的话来。

“后来我给他下了僵寒散,才顺利拿了《百毒经》脱身。”

夙祈目光凝重,“那他知道您的身份吗?”

苏清月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那天我戴了面具,他并未看见我的真容。”

也是,若上官錾知道那日盗书的人是身为摄政王妃的苏清月,怎么可能都半个多月了都没有派人来抓她。

“这次他暗中下毒,应只是针对我这个王妃之位,并不是发现了什么。不过......”

苏清月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慎重,“他至今都未找出那个人,想来该查的人都已经查遍了,当日又只有我没有被查,他应对我已经起了疑心。”

夙祈脸上虽戴着面具,可也能察出他几分深思和忧虑,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就又听她的声音响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似乎有点好玩了不是么?”

看着她脸上莫名的兴致和戏谑,夙祈眉头紧锁。

他知道她又要发疯了。

不想继续听她的疯言疯语,夙祈便告退道:“属下还有很多事要去办,先退下了。”

苏清月也未再留他,“你去吧。”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还有......告诉凤红雪不要太过担心这边,我若能安然无虞的离开这摄政王府,自会去找她。”

夙祈点点头,“好。”

随后便转身拉开门消失在了夜幕里。

......

翌日。

凝黛阁里,苏清月掌着封书信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阿瑾,师父来信了!”

她朝着刚走进门口的男子兴高采烈道。

上官瑾今日穿着一身月白的锦袍,显得格外温文尔雅、俊美脱俗。

甫一进门便听见这个好消息,他紧接着问:“真的?你师父可是有办法了?”

“有......”苏清月喜悦中又透着些许为难,“师父说,我身中的是邪毒,需要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的三碗心头血才能够解......”

上官瑾的脸上明显划过惊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可以用人的心头血来治病救人的。

而且还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的心头血。

他对岐黄之术也略有涉及,可从未听过或看过有如此荒唐的治病之法。

他第一次对这位鬼医大弟子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本事产生的了怀疑。

见男人俊逸的脸上神色犹疑,苏清月解释道:“这个说法我曾经云游的时候也有所耳闻,其实寻得就是一个能解救自己的有缘人。师父他处事向来一丝不苟,从不做无把握的事。现在他这般交待,想来最少也是有九成的把握。”

上官瑾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他眉宇紧皱,“月儿,就算你师父说的是对的,但此事关乎另一个人的性命,这样做.....恐不妥。”

苏清月却并没有他的担忧,反而笑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夸张,你忘了我是学医的了?取心头血只要刀的力道控制好,并没有生命危险的,只不过是受点小伤罢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语气太过轻松随意,上官瑾心里莫名起了一丝不适感。

曾经那个救人于危难的人,为何在谈及别人的生死时这般的轻描淡写、不痛不痒?

察觉到他脸色的不对劲,苏清月笑意隐没,抿着唇重新坐了回去。

她微微背过身,不再说话了。

上官瑾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想法,隐隐的惭愧袭上心头。

苏清月她身中奇毒,好不容易有了解毒的机会,一时高兴说出这些话也情有可原。

此刻他也不应再顾忌什么,而是想办法先替她解了毒再说。

他忙低身去哄她,却见她杏眸红肿,脸上也挂着泪痕,他愈发愧疚,“我不该怀疑你师父的,我即刻命人寻找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将他带来为你解毒!”

苏清月拿着帕子抹了眼角的泪,声音里还带着委屈和担忧,“可师父说我的情况只能再坚持一个月......”

她仰起那被泪水打湿的脸庞,看向他,“阿瑾,如果我们找不到这样的人,该怎么办?”

上官瑾听了她的话后,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留他他们的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还必须找到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时辰哪怕偏差一点都有可能会出现差错。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想要找出这么一个人,这无疑是大海捞针.......

但不管如何,还是先命人赶紧找人才对。

他朝门口命道:“林绍,你命户部五日内找出凡京都城阴年阴月出生的人,再从这些人中筛选看有无阴日阴时出生的人!”

五天时间,如果京都城没有符合条件的人,他也好再派人去外地查。

林绍拱手领命,“是!”

但这个任务着实让林绍头痛,京都城的人口数以几十万计,哪怕整个户部都行动起来,想要一个个查看筛选户籍恐怕也要十多天的时间。

还要从这些人里筛出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而且还只有五天时间,林绍不敢有一刻的耽搁,立马告退去了户部。

......



郁泠澈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看出她到底年纪尚小,有无多少城府智慧,终还是沉不住气,泄了底气。

她心中此刻如何难受,他虽并不大关心,可还是将该说的话说完:“我知你一时接受不了,可事已至此你只能学着接受。你若今后有什么需求,尽管派人来找我,我会尽量满足。”

说罢他站起了身,似不想再多呆下去,临走时又记起什么,回身道:“后天宫里有个宫宴,本王会带你去,届时你提早准备一下。”

说完,男人便毫不迟疑地大步离开了。

目送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直至人影彻底消失在了院门口,女子才缓缓收回视线。

与刚才不同的是,她眸中有丝惆怅,又有丝戏谑。

她明白,郁泠澈之所以会带她去宫宴,不过是出于对皇帝的敬重。

毕竟他们的婚事是皇帝御赐的,而他又最是拥戴这位新帝了。

这次郁泠澈明目张胆地带着另一个女子回来,若不表明自己的态度,皇帝怕要多想了。

段司音薄唇微微勾起,莫名带着丝玩世不恭。

“啧,真没意思。”

若是别的女子做她模样可能会觉得此人俏皮可爱,可她那双明亮的眼明明透着莫名令人胆寒的邪魅。

“主子。”

夙祈悄无声息地单膝跪在她身后。

段司音懒懒起身,绸缎布料顺着雪白的胳膊滑下,打着哈欠朝里屋走去。

“讲。”

她踢掉了鞋子,柔若无骨地侧倚在床上。

她动作不羁,带着睡意的声音里满是慵懒。

而她的一举一动皆丝毫没有顾忌跟前的男人。

不知是她太过于信任此人,还是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夙祈有如此矛盾地想法并非他胡思乱想。

而是面前的女子他从未参透过......

她看似慈悲,实则冷血。

看似无情,又兼济天下。

她的心思,他从来也猜不透。

夙祈的视线掠过她因侧卧而展现出来的玲珑身姿,迅速低垂下视线,答道:“属下已经查探出那本《百毒经》极有可能在皇宫里。”

段司音单手撑着头,乌发从鬓角滑落,正好挡住胸口的旖旎风光。

“有办法弄到吗?”

她的嗓音里永远透着股不着调的漫不经心。

即便这件事关乎着她的身家性命。

夙祈眉宇微微蹙起,难得的露出难色,“那......毕竟是皇宫。”

段司音却怔怔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瞬。

那双格外漆黑的瞳仁不辨情绪,尤其是在她不笑的时候,更是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压迫感。

正当夙祈以为她会像以前那般无情地下达命令,让他去皇宫拿到那本书时,就见女子那极好看的眉宇浅浅蹙起,说了句令他始料未及的话。

“你今后别戴这张脸皮了,真丑!”

夙祈如万年寒冰般的眼里划过愕然,明眼可见的欲言又止,终还是点头听从。

为了方便完成任务,也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每过一段时间,他会以不同人的身份、戴不同的面具出现在段司音跟前。

院里的丫鬟,府里的奴才,街上的行人,酒肆的老板......

所以他的真容就连段司音也没有见过。

但是他知道她又是信任他的。

再往明白了说,她信任的人,是凤红雪。

因为他就是凤红雪送给她的。

段司音坐起了身,那黑猫正好回来,习惯地跳上了床,大摇大摆地窝在散落在床上的黑色绸缎衣裙上。

一猫一人仿若融为一体。

“郁泠澈说后天有个宫宴,要带我去。”

夙祈立马明白她的意思,那双冷眸混不经意间露出丝不一般的气场,“可是......您毒发的时间正是这几日!”

这点段司音也知道,她摸着乖巧的猫儿,不急不徐甚至有心情玩笑:“哦?那怎么办?不然你带人直接杀进皇宫,将那本《百毒经》抢出来?”

“......”

她总有办法令人哑口无言。

但若带人杀进皇宫,挟持皇上交出《百毒经》,也不是没有胜算。

但这样冒进终归牵连太大,恐得不偿失......

而她身上的毒也从以前一月毒发一次变成现在一月发作两次!

虽然并不是每次毒发的时候他都在场,可哪怕只有一次,他便知她所承受的痛苦并非常人所能忍受!

他也不得不钦佩,哪怕承受非人的痛苦,她也能做到一声不吭,安安静静......

若不是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和不消片刻就被冷汗浸湿的衣衫,或许没有人会察觉到她在承受着怎样的疼痛。

如今好不容易得知能解天下奇毒的《百毒经》的下落,自然应尽快拿到手,以免再生意外。

事到如今,也确实无其他的好办法,夙祈只能垂首道:“那您务必小心。属下在宫外随时准备接应您。”

段司音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懒懒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你出去吧,我再睡会。”

夙祈也再未作停留,干脆利落地退了出去。

......

两日后,郁泠澈果然派了人来绛紫阁。

毕竟是宫宴,不可轻怠了去。

丫鬟们细细地为王妃梳妆打扮,又为她换上宫装。

这宫装也是黑色鎏金丝绸所制,只是要比她平日所穿更加雍容华贵、光彩夺目。

府门口,下人们恭敬的站在两边,男人一身玄色锦袍,金色花纹的腰带很好的勾勒出他气宇不凡的身躯。

青丝如瀑,头顶玉冠,负手站在奢华的马车前,温文尔雅中又显得尊贵不凡。

段司音的视线在郁泠澈身上略微停顿,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女子一现身,便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立于府门口的少女一头青丝绾起,上面簪着鎏金穿花戏珠步摇。

既不会显得太素净,也不失简练大方。

一身黛色云雁细锦衣,飞鸟描花长裙。

虽是极深沉的颜色,但由她穿出来,只觉得冷艳高贵。

郁泠澈视线在她的衣裙上停留了一瞬,转身先上了马车。

随行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赶忙来到王妃跟前,将人搀扶上了马车。

他们虽算起来已成亲两载,但郁泠澈的马车,段司音还是头一回坐。

一进来,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香味并不单是从香包里发出来的,似乎其中还夹杂着墨香和草药的香味。

她恍然明白过来。



郁泠澈视线紧盯着她,“你是说,她会医术?”

颜悦仙张着嘴巴愣了愣,没想到他竟什么也不知道,于是磕磕巴巴回道:“会、会一点吧。从前祖母身子一直不好,她回来后没多久,祖母的病便全好了。她还没嫁出去那一年,都是她一直在身前照料着,祖母也没再犯过什么病。”

郁泠澈像久久回不过神来。

段司音这十年来流浪在外,又会医术,而她的眼神又与救过她的那名女子几度重合,她会不会才是救过他的那个人.......

这个想法一出,顿时惊出他一层薄汗。

不!

不可能!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如若她当初救了他,也不可能只字不与他提。

而且......而且月儿身上才有他当年所赠玉佩,那枚玉佩世上仅此一枚,就说明月儿才是真正救他的那个人!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月儿?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冷声打发了颜悦仙,快步离开了这里。

......

“王爷,那凤老板有动静了!”

驿馆里,林绍拱手朝着上首的人禀告道。

郁泠澈缓缓放下文书,幽暗的眼抬起,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随后站起了身朝外走去,“去看看吧。”

夜里的百花阁格外热闹,楼上楼下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有高谈阔论的,有吟诗作对的,有欣赏歌舞的,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而后院相比之下,就安静了许多。

一样貌普通的男子刚踏足后院,就听有女子冷哼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哼,还知道想起来见我?”

段司音循声看去,就见一身穿殷红衣衫的女子怀里正抱着一孩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而他们旁边,站着的正是多日未见的夙祈。

这么一看,他们可真像一家子。

段司音的视线很快从女子娇艳明媚的脸上错开,移向她怀里的娃娃,不由问:“这、这谁的孩子?”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她瞠目结舌的样子,凤红雪挑眉笑道:“我生个孩子,你有这么吃惊么?”

明明两年多前她离开思凰县时凤红雪她还是孤身一人,她才离开多久,她的孩子都这般大了!

看这孩子,大约一岁多了吧。

也就是说她走没多久,她就怀上了?

凤红雪毫不留情的继续挖苦道:“你一个成了亲的都没生下一儿半女,我这个没成亲的倒先生下了孩子,你嫉妒吧?”

说完,她还不忘逗逗自己怀里的宝贝疙瘩。

段司音微微皱眉,“夙祈的?”

凤红雪逗孩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红唇弯起,点点头,“对,夙祈的。”

夙祈看了一眼身侧的女子,随后似害羞一般低下了头。

段司音早就察觉出他们不对劲,却没想到会发展的这么快。

她看向垂眸若有所思的夙祈,道:“既然这样,今后你也别再跟着我了。以后和红雪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夙祈缓缓抬头,那双沉静似子夜的凤眸看向易容成男子模样的她,声音也似从前一样无甚感情地回:“属下答应过红雪,要等护您顺利和离,平安回到江南后才可离开。”

凤红雪走了过来,将孩子丢给正要说话的段司音,率先道:“抱了半天了胳膊都酸了,你也不说帮忙抱一下。”

带着奶香的孩童娇娇软软的入怀,莫名令段司音的心坎一软,忍不住亲了一口那肉嘟嘟的脸颊,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了笑意。



廖羽知座上的帝王对那日偷书的人还耿耿于怀,势必要揪出那人来,所以不放过任何值得怀疑的人,便立马低头领命,“奴才这就去办!”

......

深夜,绛紫阁。

一身墨色衣裙的妙龄女子侧倚在贵妃椅上,丝绸的裙摆似墨泼般倾泻在大理石地板上。

冷玉般莹白的肌肤在几盏琉璃灯下泛着如月的光晕。

她怀里正抱着那只黑猫,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它。

夙祈一身黑衣,又顶着一张不知是谁的脸单膝跪在榻前。

他的视线在女子另一只红肿的手腕处停留了一会,那双冷眸里起了丝不一样的波澜。

但那丝异样太过细微,以致让人以为只是眼花看错了。

他的声音和以往一样,即恭敬又疏离,“属下先给您把手接上吧。再晚一些的话,这只手可能就废了。”

他故意把话说的重了点,生怕她突然又发什么疯,连这只手也不要了。

毕竟她心思深似海,做事经常不按常理出牌。

偶尔发起疯来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不要说一只手了。

好在今夜的她格外安静,似乎眼里只有那只小猫儿。

见她并未反对,夙祈起身来到她身前,缓缓抬起她的那只手。

他又看向女子,由于距离过近,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女子脸上的无动于衷和心不在焉。

他微蹙眉提醒,“可能有些疼,您忍一下。”

段司音懒懒抬眼,直直地跌进男人的眼里。

和她大多数时的眼神一样,很深邃......又似很浅淡,很直接,又幽深的令人永远也看不懂。

她并未说话。

夙祈躲开她的眼神,手下微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只脱臼的手腕回归原位。

夙祈深知郁泠澈手法的厉害,这一来一回恐壮年男子也不一定能做到面不改色。

可榻上的人似感受不到痛一样,只静静地盯着那只刚被接好的手腕。

她眼眸微垂,修长的睫羽半落,精致绝伦的半张脸在灯火下洁白如雪莲。

明明是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偏偏生得这般娇弱病态,这极大的反差感若是一般人早就被她的外表所迷惑。

可夙祈深知她的性子,所以那张脸皮上并未有什么表情。

和任何时候都一样,既冷漠又疏离,只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

见她久久不说话,夙祈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您都不知道疼的吗?”

他的语调微扬,不知只是单纯因为奇怪,还是其他什么。

“夙祈......”段司音终于开了口。

许是久不开口的原因,她的声音透着丝嘶哑。

她的语调很轻,轻到像是在讲一个古老的故事,“你知道吗......我每次毒发比这痛苦数千倍。”

她仰起头,清澈的瞳仁似娇憨的孩童,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脊背发麻。

“你尝过凌迟的滋味吗?用生了锈的钝刀,一刀......一刀,慢慢剐下你的肉,剔了你的筋骨。从头到脚无一例外。”她轻笑一声,“我每次毒发,也不过如此......”

夙祈那双虽然戴了面具,却又异常好看的眼微微颤了一下。

他想过她毒发时的痛苦,却没想到她竟每次承受着这么非人的疼痛!

她中毒多年,现在又是一月毒发两次......

他突然能理解她断了一只手腕后,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不是她不痛,而是她早已习惯了如何承受痛苦......

承受一切非人的痛苦......

他在想,她与一般女子大不同的性格,是不是也是因为承受了多年非人折磨的缘故?

可是,她纵然备受奇毒的摧残,又是为何还能做到这般强大?

她坐拥大半个昭云国的商业帝国,有着无人能及的财富。

可她又没有将钱财中饱私囊,而是最后全部拿出来兼济天下......

她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雁老板。

是昭云国的首富。

同时又是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鬼医二弟子冥河。

恐这世间再无一女子如她这般傲然挺立了。

可她同时......也是不受宠,被人所排挤不喜的摄政王妃。

若郁泠澈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还和现在一个态度?

皇帝知道了她的身份,还会不会下毒要置她于死地?

这些年里,郁泠澈和宫里的那位想要找到这位首富雁老板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而段司音没有将她的身份给郁泠澈透露丝毫,想来她......早就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而她应该,在等一个时机。

等一个能够名正言顺离开,又无后患的时机。

好在,现在只差最后一味九死还魂草她便可以解除多年的折磨了......

夙祈敛去眼中的思绪,提起了另一件事,“属下查到那个下毒的人了。”

榻上的人依旧垂着眸,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猫,淡淡“嗯”了一声,“说。”

“是上官錾。”

段司音手上的动作顿住,终于抬起了头,“他?”

她缓缓坐起了身,思忖了一会儿,便笑着猜测道:“呵......郁泠澈回来后就上交了兵权,而苏清月又是无身世背景的平民,上官錾就此对他的这位皇叔再没有了后顾之忧......”

“他这是想除掉我好成全他皇叔那对恩爱鸳鸯,来弥补对他的亏欠呢。”

她似冷似嘲地浅笑,“这叔侄俩,还真是变着法的想置我于死地呢。”

夙祈眉心微微蹙着,“他们若嫌您碍事该下一道解除婚姻的诏书便是,何必非要下死手?”

段司音却用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他,唇角含着丝冷笑,语气笃定,“这道圣旨是绝不会颁下来的。”

她的视线错过男人那张普通极了的脸庞,似虚似实的落在墙角的一盆水仙花上,继续说:“我之前给你说过,这可是上官錾亲政后下的第一道圣旨,它关乎着新帝亲政后所做决策的震慑力和身为帝王的颜面。”

“所以这道圣旨的重量和意义都非比寻常,是绝对不可能被作废的。”

照她这么说,他们二人的婚事是没有办法解开了......

可是郁泠澈爱的人是苏清月,她这个空有头衔的王妃不过是个被人利用过的工具。

现在工具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各个都想置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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