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书卷。
“阿陇,出来吧。”
近卫阿陇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俯身向前。
烛火摇曳映照着阿陇的脸庞忽明忽暗,他大抵猜到了阿陇想说什么。
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为何没有预想的那么惊喜。
“主君,您让我打探的消息,收到了。”
他眉眼中带着些欣喜,“十年了,那位终于有机会重回世间了。”
“是啊,十年了。”
他们神族寿命相对于人来说要长些,左右不过三百年。
而妖族法力高强者可有千年之寿。
十年确实太久了,久得他快忘了昔日恋人的模样。
清歌,你终于要回来了吗?
十年之前,他和柳清歌是神族门当户对的眷侣,婚期将至,他也从未有过夺储之心。
但太子党己经迫不及待,清歌被影卫所劫,逼他择一块封地,自请离京。
没等他上书离京,圣旨己下,父君给了他官职,着元皓王统领八千禁卫军,军机处副指挥使。
王而不藩,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太子一怒之下,虐杀了柳清歌。
他痛彻心扉,誓要夺走太子想要的一切,包括神君之位。
“是炼妖珠吗?”
他沉思良久,问。
“是,用神君宝器上的灵珠加以此符炼化妖血,此珠可使死去的神族复生。”
“这咒法逆天而为,有违天道。
主上真的要试?
若是被太子一党捉到把柄,就算来日主上得到神君之位,恐怕也留了把柄。”
阿陇道。
“自然要试!”
他斩钉截铁,眼神冰冷锋利得像一把短刃,“我的清歌,马上就要回来了。
我本无意这江山,但我一日不是神君,一日就无法真正保护她。”
他淡淡地扫视一眼阿陇,“成王败寇,到那时候,他还能活着来问我的罪吗?”
秦怀谦随意地摆了摆长袖,背身而立。
“而且,这炼妖用材是决定是否成功最重要的因素。”
阿陇看了看主上的脸色,顿了顿。
“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阿陇好久没问这个问题了,伴君如伴虎,他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适时闭嘴。
“二十年之前,我在一寻山找到这么一个灵兽。”
一向寡言的秦怀谦此时不知为何,像个老头子一般讲起来了往昔。
他的语速突然变得慢了,像是怕阿陇听不懂般。
“它太小了,一身是伤,像只小猫,却有五条尾巴,我把它捡回家,好生照料将好养着。
那时我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喜爱这些可爱顽皮俗物的时候。”
朱红色的长袍不知何时沾染上一滴清泪,他背着身,阿陇看不到主君低垂浓密的睫毛己然湿润,只看到他高挺的背影和黑藻似的长发,他正望着窗外的飞雪。
“后来,我偷了父君灵丹阁好多灵药给它,它化形成了一个小姑娘。
她的眼型是桃花眼,有时又首勾勾地盯着你,像只小豹子。
我看她瘦瘦弱弱的,不像可以保护自己的样子,便把它送去凛岩峰学艺。”
那个地方位处煜神国最北,是个极寒之地,“承蒙师父指点,我为了她能学地一身本领为我所用,骗她说等学成归来,我便和她要一块封地去南屿,做一世逍遥快活小王爷。”
“她那时候还不懂男女情爱,只听我的话,便开心地去了。
那时让她去学艺,不只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她保护自身。
妖族法力强又寿命绵长,父君有意从律法上削弱妖族势力。
这些年妖族没有在各行各业取得建树的,反而常因莫须有的罪名入狱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