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翛在天台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后站在天台边上看着底下的Undead Bar牌匾。
太阳刚刚露脸,还没有阳光照进那条小巷。
应该说,即使是正午,那条小巷也是始终被黑暗笼罩。
像是被太阳遗弃的角落。
这会儿蒋瞳应该在睡觉。
阎翛想着。
阎翛从天台上下来,走到酒吧门口,看到了站在那的蒋瞳。
衬衫随意的解开几颗扣子,睡乱的头发被微风拂起遮住了盛着阎翛的眼睛。
他懒散的靠在门上,手揣在兜里。
“醒这么早啊?”
懒惰的声线传入阎翛的耳朵,绕着神经轻轻敲在他的心上。
“...嗯。”
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阎翛的脏话。
蒋瞳还有些惊讶。
“今天心情不错啊。”
“话真多。”
阎翛顺手摸了摸口袋,抽出一根烟叼着,突然想到自己没有打火机。
他皱了皱眉,看向蒋瞳。
蒋瞳笑了一下,伸手把他嘴里的烟拿下来。
“干什么?”
“总抽烟对身体不好。”
“你好意思说我呢?”
蒋瞳不说话。
阎翛刚要脱口而出的“给我”,被蒋瞳一个动作噎了回去。
蒋瞳把那根儿烟放进自己的口中,拿出打火机点了火。
“你他妈...好抽。”
阎翛不知道蒋瞳这个“好”是指烟还是指他含过,他只觉得这人神经得很。
“神经病。”
声音不大却传到了蒋瞳的耳朵里,他没有愤怒反而笑了一声。
吐出一口烟,一双带着笑意却清冷的眼看着阎翛。
“走,吃饭去。”
两个人一边有的没的说着话一边向着早餐店走。
阎翛咂吧几下嘴。
蒋瞳看着他一副想抽烟又奈何没有打火机的样子觉得有趣。
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扔给阎翛。
“吃吧。”
阎翛看了他一眼,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
原本一首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
这一切落到蒋瞳眼里让他不禁失笑。
“小孩儿似的。”
“滚蛋。”
走一半,阎翛突然停了脚步。
蒋瞳回头看向他,眼神晦暗不明。
“没事儿。”
阎翛迈开腿的时候扫了一眼后方,眼神最后停留在一个正嚼着口香糖走路的人都身上一瞬便离开了。
到了早餐店,里面没有几个客人,老板娘笑盈盈来招待他们俩。
老板娘走过来,看到蒋瞳眉尾的长疤和阎翛胳膊上的疤痕,脸上的笑一时间有点僵。
“诶,两位来点儿什么?”
“包子和粥吧。
阎翛你呢?”
被点到的阎翛有些愣住了,他眨眨眼睛,开口。
“跟他一样。”
随后起了身,老板娘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
“上厕所,你别不要脸的跟过来。”
蒋瞳看着阎翛离开的背影,又转过头看向老板娘,伸出两根手指。
“来两份儿。”
阎翛走出来就看到了那个嚼着口香糖的男人,那男人带个墨镜和鸭舌帽,大热天裹着一件风衣,右手始终揣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
那人也看到了阎翛,两个人在一旁的小巷子里对峙着。
在那人刚有动作的一瞬间,阎翛的瞳孔猛地收缩,肌肉紧绷伸出右手死死抓着那人的右手腕按着,左手反手抓着那人的肩膀,弯下腰一用力将那人首接从自己身上翻了过去,狠狠摔在地上。
那人闷哼了一声,似乎是没想到阎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放倒,他刚要拿出手中的刀就被阎翛一脚踩住右边肩膀。
骨头咯咯作响,那人痛苦的呻–吟。
阎翛蹲下身子,摘了他的墨镜。
那人眼神里的惊恐和慌乱,让阎翛心情大好。
“谁叫你来的?”
那人闭上嘴不说话,阎翛有些恼了,他脚下用力,惨叫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糅杂在一起。
“不说我就把你两个肩膀都踩碎。”
那人像是被吓到,张着大嘴说。
“蒋...什么?”
阎翛一瞬间有些恍惚,他低下头凑到那人耳边。
“蒋瞳...叫蒋瞳...”阎翛觉得自己脑袋有几根弦儿搭不上了,他起身抬起脚又狠狠踹了一下那人的腰。
不顾那人的痛呼声离开了小巷子。
回到早餐店的阎翛还没缓过神,蒋瞳拍了拍他的脸。
“想什么呢?
遇到流氓啦?”
阎翛喘了几口气,眨巴着眼睛往嘴里塞包子。
吃了几大口才想起来蒋瞳在问他话,于是口齿不清的回答说。
“没事儿。”
吃完饭两人回到酒吧,蒋瞳让阎翛进来就锁了门,毕竟没到开业的时间。
没有夜晚的嘈杂,阎翛看了一眼西周,发现这酒吧布置的还挺有格调。
“有橙汁,要吗?”
“刚吃完,喝不下。”
阎翛答了一句,随后才意识到蒋瞳语气中调笑的意思。
他瞪了一眼蒋瞳。
“你大爷的...”蒋瞳没有说话,把那瓶橙汁给他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没开灯,黑色给蒋瞳的脸打上了一层阴影。
阎翛看不清他的脸。
但他第一次感受到蒋瞳身上散发出的孤寂。
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如此强烈冰冷的孤独。
犹如寒冬的湖水,一点一点渗透进他的骨髓。
阎翛站在那发了一会儿愣,随后走到蒋瞳对面的沙发坐下。
他拿着那瓶被喝了几口的橙汁,胳膊放到桌子上,手不断地把玩着那瓶子。
蒋瞳盯着那因为常年训练而满是茧子的手。
蒋瞳喝了口酒,低下头抬眼看着阎翛。
“有话就说吧。”
阎翛愣了一瞬,他没想到蒋瞳能这么快的发现他有心事。
他停下了玩弄瓶子的手,开口问。
“为什么雇杀手杀自己。”
他与蒋瞳对视,他看到了蒋瞳的眼睛。
那样冷静又毫无波澜,仿佛这人世间的大风大浪都与他无关一般。
“你在我身边,谁能杀死我?”
没有想过的回答让阎翛傻了。
随后他反应过来,内心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之后又被愤怒替代。
“这他妈也是一条人命。”
“我没有说让你杀了他们。”
砰的一声,阎翛把瓶子用力摔在桌子上。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猛的深呼吸几下却把脸憋得通红。
蒋瞳这样一身颓丧又三番五次推开他示意自己不需要他的样子太让阎翛恼火。
“蒋瞳,你的目的是什么?”
蒋瞳又喝了一口酒。
他开口时语气松散,好像阎翛质问的人不是他。
“没有目的,我想这么玩儿。”
阎翛猛地起身,沙发被推得向后挪的同时发出了与地面的摩擦声。
蒋瞳看着阎翛的动作没有说话,灌了自己一口酒,完全无视对方的一举一动。
阎翛想夺过他的酒瓶一下摔到地上,让玻璃炸碎的声音震醒那个与世隔绝的装睡的人。
但他一想到蒋瞳那双似乎己经看破世间一切繁杂琐碎的眼,他就再也不想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话果然是对的。
阎翛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他冰冷的眼神,无数交织着愤怒的复杂情感只化成了一句。
“你妈的。”
骂完这句话的阎翛没有动作,一时间黑暗的酒吧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要走了?”
蒋瞳打破平静,起身走向阎翛。
阎翛向后退了半步。
蒋瞳却首接贴到了阎翛身上。
阎翛皱起眉头却红了耳根。
“你他妈有病吧...”蒋瞳把手塞进了阎翛的口袋里,还故意的把脸贴近他的脖颈。
热气喷洒,酒味儿扑面而来,让阎翛屏住了呼吸。
就在阎翛要把蒋瞳推开的时候,蒋瞳自己离开了,突如其来的冷空气竟然让阎翛感到有些失落,不过只在一瞬间阎翛就清醒了过来。
“走吧,不送了。”
阎翛看着蒋瞳打开门上的锁,他推开门,几乎是前脚刚踏出去后脚门就被关上了。
阎翛想回头看一眼却差点儿撞到门上。
“操...”他低声咒骂一句,从口袋里掏出烟含在口中,又想到了自己没有带打火机的事情。
突然他又想到蒋瞳刚才的动作,伸手摸进了自己的另一个口袋,果不其然,是一个打火机。
阎翛笑着骂了一句,抬手给自己点上烟。
暮色降临,他手中的火光却是那样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