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三哥,今儿我和二姐姐就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要是不方便的话,下次我们再过来罢。”
换个别的地儿,贾琮也许就借坡下驴了,可如今就在自家门口,不请她们二人进屋坐一坐倒显得自己小气了些。
“哪里的话,欢迎还来不及呢,只是以往我这儿连个下人都不曾过来,一时之间只以为二姐姐和三妹妹走迷了路罢了。”
迎春与探春一路寻来,自然知晓此处偏僻,迎春虽是大房人,但从小就被老太太养在身边,对东院的情况也不甚了解,更不必说探春了。
两人心中对贾琮如今境况也有了初步了解,特别是今儿才听下面的小厮说起,这位琮三爷在东院的日子可是凄惨得很,生母早逝、赦大爷和嫡母不管不顾不说,还动辄打骂,这不,前些儿日子才被打了个半死!
对于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兄弟,两女都发自内心的有些心疼起来。
随意聊着家常,贾琮将两人引入自己小屋。
玉竹见贾琮带着客人去而复返,连忙站起身来准备茶水。
两女一进屋便环顾了一番屋内陈设,整间屋子除去贾琮和玉竹的睡处,竟没什么太大的空间了,显得十分逼仄狭窄,其余物品,除了实用的器具便再没甚么了。
两女心情颇为复杂,他们没想到大老爷和大太太是真真做得出来,贾琮虽不是嫡出,但好歹也是正经少爷,竟过的如此生活!
旁的不说,单说这间小屋,恐怕还不如宝玉茅厕大呢!
“二姐姐三妹妹,我这屋子比不得你们的精致,但也算打扫得干净,你们不要介意才好。”
探春闻言笑道:“琮三哥哪里话,我们不请自来原己失了礼数,哪还能挑主人家的理呢!”
不比探春还能说出场面话,迎春却己红了眼眶,贾琮毕竟是她亲兄弟啊:“琮弟,这些年苦了你了!”
迎春说罢就垂起泪来。
贾琮见状一愣,他万万没料到迎春会为自己垂泪,一时间心绪翻涌,可能是受现代人的思维影响吧,总认为亲情不过如此,但此刻,迎春的心疼和关心他是切实感受到了。
一旁的玉竹更是被迎春的话挑起了回忆,没有任何人比她更了解贾琮这些年到底过的什么生活,旁的都暂且不说,就说现在,三爷还饿着肚子呢!
念及此处,一股难言的辛酸顿时涌上玉竹心头,她不禁扭过头去,也默默垂起泪来。
“二姐姐不必如此,琮日子过得虽不体面,但好歹还有得吃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贾琮的言语之中比起之前多了几分真诚柔和,随后他又捏了捏身旁玉竹的手以示安慰。
探春心里也不好过,但想到今儿看到的字,便灵机一动道:“今儿看到琮三哥的字是极好的,我看许多大家都不如呢,琮三哥有这番能为,往后说不得也是个留名青史的人物,这是好事,你们快别哭了罢!”
迎春玉竹二人听了这体贴话才算止住了眼泪。
贾琮也算弄明白了事情的根由,想来是玉竹将自己的字送给了探春,因此才有了二春的上门拜访。
只是玉竹回来时受了委屈,贾琮也就忘了这事,不曾放在心上罢了!
就在贾琮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兀地脸色一变!
“咕~琮弟可是饿了?”
贾琮脸色微红,对于吃不上饭这事,尽管他脸皮再厚,还是觉得颇为窘迫,令人难以启齿!
“两位小姐不知,三爷重伤初愈,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可是之前的汤药己经花费许多,家里己经没了银子,今儿本打算去厨房给三爷求个情的,却也没能如愿,如今三爷还饿着肚子呢!”
玉竹一口气说完,又红了眼眶!
只要能为三爷争取到吃食,体面不体面的她也顾不上了!
贾琮心头微微叹气,既然事己至此,那便坦诚一些吧:“不瞒二姐姐三妹妹,琮近日无故挨了狠打,重伤在身,幸亏玉竹悉心照料才得以痊愈,但也因此花费了许多,连玉竹的体己也搭了进去。
如今生活成了问题,还望二姐姐和三妹妹能接济一番,借些银子暂且度日,来日琮写了字,去街面换了银子,必定连本带利偿还。”
迎春、探春没想到贾琮的境遇竟艰难至斯,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不禁对大房夫妇起了怨怼之心。
“琮弟,咱们姐弟俩不说两家话,前些天儿我领的月例银子还带在身上呢,分文没动,你先拿着用,不够我再回屋给你拿!”
迎春说着便将银子递给了贾琮。
贾琮也不矫情,道了声谢便收了银子。
探春性格爽利,只笑着说:“琮三哥,你既要卖字,何不如便宜我些,二两银子卖我一副?”
“三妹妹想要字,给琮说一声就好,那还需要花钱买的!”
“琮三哥的字别说二两,就是十两、二十两的又值当什么?
我花二两银子己是攀了亲戚,厚着脸求的,琮三哥千万别嫌银子少了,不肯卖我!”
话说到这地步,贾琮也不再推辞,只问探春想要什么句子,他立马就写。
“琮三哥送我的那副字,句子就是极好的,我就不要求写甚么了,你看着发挥罢。”
贾琮听了这话沉思了片刻,随后兴致盎然的让玉竹准备笔墨,他想到了一首绝好的诗!
探春知晓贾琮此刻必有所得,万分期待之下也帮着准备,只是看到桌面上那余剩的几张皱巴巴的生宣,心下恍然的同时,却也不尽满意。
好马尚需配好鞍,何况这千金字?
“琮三哥,何苦让这纸糟蹋了好字?
你且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罢,不待贾琮回话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大概有一刻钟的功夫,探春才气喘吁吁的折返回来,也说不出话,只是将手中上好的纸递向贾琮。
贾琮接过纸,有些哭笑不得:“怎跑得如此着急,快坐着歇息歇息!”
探春向贾琮摆了摆手,示意贾琮写字,不用管她。
贾琮点了点头,随后将纸铺开,持笔蘸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