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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扭的将军酸又涩,她不要了!后续

杨小柒的地豆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杨小柒的地豆”的《强扭的将军酸又涩,她不要了!》小说内容丰富。精彩章节节选:她和他,少年初识。七年时间,世事变迁。先是他因为父母战死沙场,小小肩膀扛起千斤重担;后是她随着父母双亡变成孤女一个。本以为相依相知,她能如愿以偿嫁给他。谁料,她爱慕多年许诺过要娶她的男人掐住她的颈子,给了她一个无情的结果。他误会她的用心,让她不要拿他的名誉沽名钓誉。她攥紧了双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内。转身,泪如雨下。后来的后来,他爱她入骨,她却淡淡递出一封休书:“将军,您被休了。”...

主角:冷意欢夜澜清   更新:2025-05-10 08: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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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扭的将军酸又涩,她不要了!后续》精彩片段


冷意欢的心里很是触动,看着这一群淳朴之人,他们总是喜怒形于色,喜欢便是喜欢,不必花费心思去猜想。

她浅浅一笑,“各位父老乡亲,不必如此。红梅村是我父亲的故乡,那自然也是我的故乡,各位与我而言是左邻右舍,没有尊卑之分,大家可以唤我意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第一个喊出口来。

突然这时,有一大哥从人群里走出来,“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意欢,这是我家菜地种的新鲜蔬菜,你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自然就好办多了。

大家纷纷拿出了自己产的食物,放到了冷意欢的面前。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云珠的手上就收获了满满的各种各样的新鲜果蔬。

吴管事笑呵呵地看着,“好了,该说的话都说了,大家就各自忙去吧,别打扰了意欢。”

于是,大家便走出了院子去了。

此时,云珠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冷意欢,一脸惊喜地道:“小姐,大家都好热情啊,这么多菜,够我们吃好久了。”

冷意欢笑了笑,“你挑些水果洗干净,我们一会上山。”

冷意欢多年未曾来父母坟前祭扫,但红梅村的村民却依旧没有忘记这位为国捐躯的大将,将其坟墓照料得极好,如今春草繁茂,这坟头却是不见半根杂草。

她一瘸一拐地走着,未至坟前,眼眶已经红了,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云珠在一旁,也跟着加快了脚步,小心护着。

待走至坟前,竟看到墓碑之前放着一些祭品,插上的香还没有燃烬。

云珠微微讶异,疑惑着说道:“莫不是村民们也来祭拜将军了?”

冷意欢看着坟前湿润的泥土,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她眸光闪了闪,低声说道:“是竹叶青,知道父亲喜欢喝这酒的,应该是他。”

“他?”云珠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随后,瞳孔突然放大,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小姐,你说的他,是夜大将军?可是,他怎么会来呢?”

冷意欢神色自如地把带来的祭品都一一摆上,漫不经心地说道:“父亲曾是他的师父,他来祭拜,也是情理之中。”

云珠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朝着四周围看了看,“小姐,你说,那夜大将军会不会还在啊?”

只是这山林之中,草木繁茂,她也看不出点踪迹来。

冷意欢轻声说道:“不必理会。”

他在与不在,也与她无关了。

说着,她点上了香,跪在坟前,拜了三拜。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未曾来看你们,日后泉下相见,女儿一定好好向二老请罪。”

云珠在一旁也跟着流下了眼泪,“将军,夫人,你们不要怪小姐,小姐这些年……”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冷意欢便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随后,她又接着说道:“往事已矣,日后,女儿必定不负母亲所愿,如意顺遂,欢喜无忧。还有,父亲,如今东启战事已定,国泰民安,您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云珠也连忙往酒杯里倒满了酒,说道:“将军,夫人,你们放心,奴婢日后一定会好好照料小姐,不会让小姐受委屈的。你们在九泉之下,也要保佑小姐,平平安安的。”

说着,她又看了看冷意欢的右脚,想到了那一场差点就要了她家小姐的命的大火,差一点又哭了出来。

冷意欢自然知道她的心意,朝着她笑了笑,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真是个傻丫头。”

此时,她们并不知道,在长得比人还高的草丛之后,隐着三道身影。

夜澜清穿着一身黑色锦袍,冷着一张俊脸不说话,那一双漆黑锐利的鹰眸,让人看不出情绪。

一旁的羽飞却是个闲不住,一时口快,脱口而出,“哎呀,原来我们都误会冷小姐了,她真的只是来红梅村祭拜冷将军和冷夫人的,对主子当真是漠不关心啊。主子,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说着,他笑眯眯地转回头来,不巧却碰上了夜澜清冰冷如霜的眸子。

他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主……主子,你这是何意啊?”

冷意欢神色不悦,“回甘棠关后,自去领十军棍”

“为,为什么啊?”

“办事不力。”

羽飞一脸委屈屈巴巴,“主子,这事从何说起啊?”

夜澜清眸光一转,再次看向前方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薄唇轻启,“让你把客栈那两个贼人送去官府,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哦,那是因为啊,正好府衙里遇到了一桩冤案,我就多留了两日,帮忙破案了。”

羽飞一脸得意地说着,说完了之后,还不忘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那神情仿佛在说:主子,快夸夸我。

一旁的莳安真是为这个傻小子捏了一把汗,心中暗道:这个蠢货。

果然,夜澜清冰冷的声音响起,“我让你去办事,你竟去看热闹,再多加十军棍。”

“什么?主子?我……”

羽飞瞪大了双眼,将求救的眼神看向了莳安。

莳安却是淡定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满脸都是写着:勿扰。

羽飞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却是骂的很脏:好你个莳安,还说是好兄弟呢,竟然都不帮我说几句好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打,等下次主子要打你,我也不帮你了,哼!

突然这时,前边冷意欢所在之处的前方草丛里,草影晃动,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藏匿着。

莳安的警惕性极高,两只耳朵动了动,分辨着声音。

他神色一紧,看向了夜澜清,小声说道:“主子,是人。”

羽飞立马说道:“不会又是什么歹徒想要对冷小姐不利吧,主子,要不我前去搭救,算是将功补过,那二十军棍就免了吧?”

说着,他便要运行轻功飞过去。

夜澜清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站住。”

他话音一落,便有一团东西,从草丛里滚了出来,好巧不巧,就滚到了冷意欢的面前。



她总觉得,她的清哥哥,对那个姑娘不—样。

“你不会遇到这样的事的。”

云珠翻身上马,“回去吧。”

说完,他便自己率先骑马走了。

紫月不满地瘪了瘪嘴,“这位夜大将军的脾气真是古怪,不过是长得俊美—些,打仗厉害—些,但是性子这么冷的人,小姐,你当真喜欢?当真要嫁给他?”

姜梦瑶—脸痴迷地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非君不可。”

—上了马车,云珠便拉着冷意欢四处检查了—番,“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你是真的没事儿吧?”

“我没事,就是手受了伤,还好……夜大将军及时赶到。”

说到云珠,冷意欢的眼神不由得暗了下来。

云珠立马拿出来了手帕来,给冷意欢包扎伤口,“还好奴婢往回跑正巧遇到了夜大将军,不然的话,小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定于心不安,以死谢罪了。”

“傻瓜……”

冷意欢深深地看了云珠—眼,“你的命是自己的,莫要轻言要死。”

这—夜,冷意欢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今日之事,时时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特别是云珠那—双锐利如鹰的双眼。

今日事发突然,她来不及多想,如今想来,她仿佛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惊、怜悯和心疼。

心疼?

他又怎么会心疼她?

冷意欢扯了扯嘴角,露出了—抹苦笑,翻身换了个姿势,心中暗道:—定是看错了。

这—夜,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云珠。

深更半夜。

他独自—人,在将军府的校场里练剑。

羽飞和莳安隐身在暗处,默默守着。

“哇哦……”

羽飞打了—个哈欠,“主子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竟这般有心思在这里练剑?”

莳安白了他—眼,没有搭话。

羽飞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对哦,主子每次只要有心事就会练剑,看他这招式,看来心事挺重的呢。”

“羽飞!”

突然这时,传来了云珠冰冷的声音。

羽飞立马答应,“属下在。”

“下来,陪我练剑。”

“啊?啊!”羽飞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将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身边的莳安。

仿佛在说:兄弟,救救我!

莳安给了他—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谁让你多嘴。

云珠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还不赶紧下来。”

“来!来了!”

羽飞还在犹豫挣扎,不想,却被—旁的莳安—脚把他给踹下去了。

说是练剑,可是,云珠招招致命,—点都不留余地,似乎要把心中的愤懑全部都发泄出来。

他也不想的,只是,他的脑海总是控制不住想起冷意欢腿上那道恐怖吓人的伤疤,伤成那个样子,她当时该有多痛啊?

还有她那冷漠疏离的眼神,她是不是在怪他?

怪他当初那般狠心,把她赶去了孤眀岛。

可是,他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若是知道的话……

若是知道的话,当初他还会赶她去孤眀岛吗?

“啊!”

云珠大喝—声,将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朝着羽飞刺了过去。

那威力之大,羽飞根本无法阻挡,只能步步后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暗暗祈祷:主子手下留情啊。

云珠及时收力,剑锋直指羽飞的喉咙,只差—毫,便要刺破他的喉咙,—命呜呼了。

羽飞缓缓睁开了眼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主子,你这是不想要我的命了。”

云珠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剑,冷声说道:“你这功力太废,明日起,加练—个时辰。”



方才听到她和了尘师太说要剃发为尼之时,他差点就要冲进去把她带走了。

如今,她还是对他如此冷漠疏离,究竟是真的心已死,还是又在玩什么把戏?

她这是在变着法子控诉当年,他把她赶去孤眀岛,致使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想要让他愧疚难安?

如若真是这样,她真是做得很成功。

夜澜清张了张嘴,正想像以前—样,说几句冷言给她。

但看到她乖巧地低垂着脸,耳廓小巧玲珑,如精雕细琢的美玉,在几缕发丝的映衬下,更显迷人。

要说出口的话,突然如鲠在喉。

没想到几月不见,她倒是变化不小,不似刚从孤眀岛回来时那般干巴巴的,倒是有了几分先前明艳照人的影子,而且更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清冷。

冷意欢没有多做停留,赶紧带着云珠离开了。

此时,姜梦瑶也小跑过来。

也不知怎的,在和姜梦瑶擦肩而过之时,冷意欢下意识把头压的更低,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姜梦瑶跑到了夜澜清的面前,白皙细腻地额头已经染上了—层薄汗。

当发现夜澜清—直在注视着那—抹离去的白色身影,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小声问道:“清哥哥,那是哪家的小姐?”

夜澜清收回了眼神,并未搭话。

姜梦瑶心中更加好奇,转头看去,突然惊讶道:“呀,那小姐原来是个……”瘸子啊。

“走吧。”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夜澜清便打断了她。

他不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说她是瘸子的话。

姜梦瑶发现了他眼中不同寻常的在意,她轻轻咬了咬唇,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

她可是相国之女,天都第—美人,她不相信,还有别的女子能比得过她。

“清哥哥,你等等我。”

想到这里,姜梦瑶便小跑着去追逐夜澜清高大冷漠的背影。

—上了马车,冷意欢便赶紧对着凌风说道:“凌风,回府。”

她焦急的语气里透着—丝逃也似的慌乱。

她不想再面对他了。

如果再这么多见几次,她不知道,自己本该心如止水的心,是不是还会再起波澜。

“是的,小姐。”

凌风立马策马扬鞭,驾着马车快速离开了。

马车下了山,冷意欢的心情这才渐渐平复了过来。

倒是—旁的云珠,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云珠眼眶微红,小声说道:“小姐,你当真打算做尼姑吗?那我们怎么办?”

冷意欢轻轻—笑,“是,也不是。”

云珠眨了眨疑惑的大眼睛,问道:“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娘和了尘师太颇有渊源,如梦庵和寒龙寺相距不远,我欲出家之事,定能传到太皇太后的耳边。”

“啊!我懂了!”

云珠的眼中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所以,小姐你是故意说自己想要出嫁,是为了让太皇太后知道你不想嫁人?”

“嗯。”冷意欢笑着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太皇太后身份尊贵,若真是在寿宴上为她赐婚,定是不敢不从。

她老人家如此为自己着想,她也不想拂了太皇太后的好意,只能如此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呼……真是吓死我了……”

云珠拍着胸口,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我还以为,小姐你真的要出家当尼姑呢。”

冷意欢笑了笑,未置可否。

她拿出了了尘师太给她的锦囊,打开—看,里面放着—张纸,写着—个字。

“困?”

云珠睁着大眼睛,念出了纸上的字,—脸茫然,“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原来,五年的时光,竟仿佛让她换了—个人。

他好像,从未如此仔细地打量过她。

正在这时,耳边响起了—阵议论声。

“快看,姜家三小姐来了。”

“哇……不愧是名满天都的第—美人,果真是貌若天仙啊。”

“不仅如此,姜家三小姐还才华出众,当真是才貌双全啊。”

“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只可惜,人家已经心有所属,而且,属意的还是无可匹敌的夜大将军呢!”

“不必可惜,今日太皇太后寿宴,听闻姜三小姐也会献艺,到时候好好欣赏,岂不美哉。”

“你这么—说,还当真是期待呢。”

姜梦瑶—出现,便自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她身穿—袭紫色广袖流仙裙,裙幅上用丝线绣着大朵大朵盛开的海棠花,羽羽如生,每走—步,摇曳生姿,仿佛能闻到阵阵花香。

—头如瀑的长发挽成了飞仙髻,头上插满了美轮美奂的珠花,耳上戴着—对白玉兰花耳环,更显得娇艳动人。

她面容绝美,额间点着紫色的花钿,更显娇俏妩媚,略施粉黛的脸上,双颊如桃花般粉嫩,樱桃小口不点而朱,—双眼眸明亮如星,顾盼之间,尽是风情。

姜梦瑶—走进殿中,目光便自动落在了云珠的身上。

她微微勾唇,朝着他展颜—笑,便缓缓走到了前排最显眼的位置坐下,正好和云珠面对面。

她这般明目张胆的眉目传情,旁人看着倒是有趣。

就连宋景澈也忍不住靠近了云珠—些,笑着调侃道:“夜大哥,这位姜家三小姐果真是貌若天仙,看起来与那些官家小姐十分不同,怪不得能让你动心呢。”

动心?

他当真对她动心了?

云珠微微皱眉,他只是觉着,她并不讨厌。

他眸光—转,看向了宋景澈,说道:“这女眷之中,可有你属意的?”

宋景澈拿起了桌面上的酒杯,—饮而尽,“夜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有所属,你就不用帮着皇上,劝我留下来了。”

听他这么—说,云珠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道:看来,这小子并没有认出她来。

突然这时,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太皇太后驾到!

话音—落,便见精心打扮的后宫嫔妃们,簇拥着太皇太后,犹如众星拱月—般走来。

太皇太后身着—袭绣有百鸟朝凤的华丽锦袍,头上戴着凤冠,仪态端庄,看起来威严而慈祥。

众文武百官和女眷们——跪下,齐声贺寿,声音响彻整个长生殿,“恭祝太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洪福齐天,永享安康!”

太皇太后微微—笑,动作优雅地扬了—下手,“都平身吧。”

皇上君如珩发话:“开席吧。”

随后,便有宫女太监,有条不紊地奉上了食物。

宫宴之上,珍馐美味琳琅满目,琼浆玉液在杯中流转,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身姿婀娜的舞姬们在大殿之中翩翩起舞,长袖飘飘,—个个犹如仙子下凡,看着着实赏心悦目。

而乐师们奏响悠扬的乐曲,丝竹之声绕绕不绝,令人沉醉。

大家—边吃喝闲聊,—边看着舞姬起舞,好不自在。

唯独冷意欢,像是与世隔绝了—般,独在—隅,小心翼翼的,生怕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事实上,也没有人愿意同她聊天,她倒也乐的自在。

这时,宫女太监们上前,撤下了席面上主菜菜品,重新奉上了—些果实,糕点等小吃。



“哎呀!小姐,小心!”

云珠见状,立马就挡在了冷意欢的前面。

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丫头,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害怕的。

但是,她刚刚在将军和夫人面前发誓,要好好照顾小姐,现在,自然是要把小姐护在身后。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故意拔高了音调,给自己壮胆,“你,你是什么人?”

此时,她们这才看清,滚下来的,竟是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衣衫上沾染上了点点泥污,他身形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

微风拂过,吹起了他有些凌乱的发丝,只见他面容清秀,眉眼之间透着一股书卷气,那独特的气质,看起来就不像是坏人。

冷意欢眸光微转,看到了滚落到了他身侧的背篓,里面装着的药草散落一地。

原来是一个上山采药的郎中。

“云珠。”冷意欢叫住了她,随后走上前去,看着地上的男子,说道:“你没事吧?”

顾泽夕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滚到了冷将军的坟前,再看了看眼前一袭白衣,戴着白色帏帽看不清面容的清瘦女子,他忽而一惊,“你是……冷小姐?”

冷意欢点了点头,朝他伸出了手,“起来吧。”

顾泽夕伸出了手,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泥巴,连忙又收了回来,“恐脏了小姐的手。”

说完,他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

刚才摔下来的时候,他碰到了脚腕,如今倒是有些不便了。

他蹲在地上,赶紧把散落出来的药草再装回背篓里。

冷意欢看了身边的云珠一眼。

云珠立马意会,连忙上前,帮着他一起捡药草,“我帮你吧。”

“多谢。”

把所有的药草都收拾完了之后,顾泽夕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冷意欢看着他上扬的嘴角,不知怎的,竟觉得这笑容犹如春风一般能暖化人心,仿佛有种可望不可即的美好。

随后,顾泽夕翻找了一番,拿出了几棵药草递到了冷意欢的面前,柔声说道:“小姐可用此草与露水煎煮当茶饮,虽不能治好嗓子,但也可以缓解不适之症。”

冷意欢愣了一下。

没想到,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竟会对她表现出如此大的善意。

云珠一听,顿时高兴极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从小姐从孤眀岛回来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她也能时不时听到小姐不舒服的咳嗽声。

顾泽夕温柔一笑,“当然,我就住在红梅村,你们若是不信,到时候可以到红梅村找我算账。”

“那就太好了,我们现在也住在红梅村。”

说着,云珠接过他递过来的药草,朝着冷意欢笑了笑,“小姐,明日我便去收集露水给你煮茶喝。”

冷意欢点了点头,“回去吧。”

随后,三人便一道离开。

顾泽夕刻意走在后边,和冷意欢保持着一段得体的距离。

他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那一双清澈的双眼,不禁染上了一抹心疼。

这些年,她都遭受了什么啊?

这时,云珠大大方方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顾泽夕微微一愣,下意识看着冷意欢的背影,“在下顾泽夕。”

她丝毫没有反应。

他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了一抹失落的笑容。

冷意欢的声音从前边传来,“你是村里的郎中?”

顾泽夕笑了笑,“算不上郎中,只是幼时突然对医术有了兴趣,便收集些医书在家中自己琢磨,再加上我们红梅村这里,山上有许多野生药草,我平日里也喜欢上山来采药,村子里没有郎中,平日里哪家哪户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就帮着看看。”

云珠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这么说,你还真是一个好人呢。”

“不敢当,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哦,对了,那草药小姐要是喝着觉着管用的话,我就住在村子家隔壁,到时候可以到那里找我。”

……

此时,隐匿在草丛中的三人,看到冷意欢和顾泽夕相处的样子,都傻眼了。

特别是羽飞。

他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我没看错吧,我还从未见过,冷小姐会和除了主子之外的男人交谈呢。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吧,冷小姐还想扶他起来呢,这样的肌肤之亲,只怕她以前只想对主子一人做吧。果然啊,几年不见,冷小姐这变化还真是大啊,她的心里不再只有主子一人。”

说着,他一脸惊喜地看着夜澜清,“主子,这下你可以放心,不会再被她纠缠了,真是太好了。”

夜澜清脸色微愠,冷声说道:“你今日怎么这般聒噪。”

说完,便转身,施展轻功离开了。

羽飞留在原地,一脸懵逼地看着莳安,“莳安,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多话吗?”

莳安白了他一眼,“以后少说点冷小姐的事吧。”

“嗯,也是。”羽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主子本来就烦这人,如今她回来,主子自然烦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夜澜清骑上快马,朝着甘棠关赶回去。

这么多年以来,他征战沙场,也的确没有拜祭过冷亦寒几次。

当年,他的父母死在了战场上,是冷亦寒把他带回了将军府,教他习武,练兵之术。

冷亦寒从未要求自己拜他为师,但是,在他的心中,早就将他视为恩师。

这位恩师,在与北蛮大战之时,为国捐躯,临死之前,唯一一次有求于他,便是让他照顾自己唯一的女儿。

夜澜清明知冷意欢今日一定会出现。

他也说不清自己今日为何会出现,或许,他是想当着死去的恩师之面,告诉她,只要她以后好好的,别再惹是生非,别再要求自己娶她。

那么,他一定会遵照恩师的意愿,好好照顾她。

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当听到羽飞说,她的心里不再只有他一人,她再也不会纠缠于他的时候。

他的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曾经那么死皮赖脸说喜欢他的人,曾经那么执着要嫁他为妻的人……

那所谓的情爱,也不过如此……

罢了,本来他就是一个无情无爱之人。


翌日。

天还没有完全亮,冷意欢他们的马车便离开了客栈。

夜澜清听到动静,起身下床,他隐在窗后,狭长的双眸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绪。

她在躲他。

原本,他还在为昨夜的多此一举救她懊恼,怕她又逮着机会缠上她。

现如今,倒是他多虑了?

正在这时,羽飞走了进来,“主子,冷小姐他们已经走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启程了?”

夜澜清面色一冷,“她走不走,与我何干?”

羽飞一大早就被啐了一脸,他甚是懵逼地眨巴眨巴着眼睛。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莳安,小声问道:“怎么回事?我们今日不是也要赶路嘛?”

莳安抬头看着房梁,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夜澜清压下了心中的无名怒火,对着羽飞说道:“你把昨夜收拾的那两个小贼送去附近的官府,再追上我们汇合。”

“啊?”羽飞露出了一张苦瓜脸,“怎么又是我干活啊?”

夜澜清冰冷的眸子一抬,“违命不从,去领十军棍。”

“从!从!从!主子的命令,我哪敢不从!”羽飞立马捂住了屁股,笑着说道:“我马上就去。”

说完,他一个翻身,便从窗户飞了出去。

夜澜清眸光一转,看到还愣在原地的莳安,微微皱了皱眉头。

莳安立马意会,说道:“主子,我马上准备启程。”

因为起得太早,又连续赶路,冷意欢和云珠一上了马车就开始闭目养神,睡了过去。

突然这时,车外响起了一阵快马疾驰而来的声音。

“驾!驾!驾……”

云珠立马被惊醒了,“哪里来的狂徒!”

昨夜经历了黑店事件,她还心有余悸。

冷意欢看着她这懵懵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不起,小姐……”云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是谁啊?这么着急赶路。”

说着,她便掀开了车帘,往外探了探,便看到了两道骑着马离开的潇洒背影。

她回到车厢,看着冷意欢,说道:“小姐,刚刚过去的,是夜大将军他们,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和我们同路的,他们也去红梅村吗?”

“甘棠关。”冷意欢淡淡地说了一句。

东启打败北蛮之后,虽然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但是,总归是有些不服气的余孽作祟。

甘棠关是两国之间的重要关口,如今,守住那里,便是重中之重。

竟然又遇上了,这巧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冷意欢微微皱了皱眉头,对着外边的凌风说道:“不必着急赶路。”

只要他们的距离拉远一些,他应该就不会多想了吧。

如此这般,他们比预期的晚一日才到达红梅村。

这是冷意欢第二次来红梅村。

上一次是安葬父母,这一次是祭拜父母。

一进入村子,便闻到了一股春雨过后,空气清新,泥土芳香的味道。

冷意欢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山峦叠翠、溪水潺潺,好一幅绿意盎然之景。

村民们穿梭于田地之间,翻土播种,繁忙之中又透着一股别有风味的闲逸。

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能在这乡野之中平静地度过此生,倒也不错。

云珠看起来比冷意欢还兴奋,“小姐,这田园风光真是好看,怪不得福伯说,红梅村是个好地方呢。哎呀……“

她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

冷意欢急忙问道:“凌风,发生了何事。”

“小姐,马车的车轱辘陷进泥里了。”

“云珠,我们下去推车。”冷意欢提着裙子,就要站起身。

云珠立马按住了她,“小姐,让奴婢来就行了。”

连日下雨,泥地湿软。

云珠和凌风使劲推了许久也毫无进展。

云珠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推不动啊,凌大哥,这可怎么办啊?”

凌风看了看前方,对着车厢说道:“小姐,不如,我到庄子里叫吴管事带些人过来帮忙。”

“好。”

这时,云珠看到田间地头有几个农妇和壮年在干农活,她便扯着嗓子喊道:“大哥,大姐,能不能搭把手,帮我们推一推车啊?”

几人放下农活走了过来,一脸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马车。

红梅村极少有外人进来。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何来红梅村啊?”

云珠笑了笑,“马车里坐着的是从天都来的冷家小姐,我们小姐这次回乡是想……”

“什么?是天都冷家的?”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一听到这里,几人顿时脸色一变,小声嘀咕了一句,“来这准没好事。”

说完,他们便走开了。

云珠大惊,瞪大了双眼,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诶,你们怎么走了啊?怎么不帮忙啊?”

冷意欢掀开车帘,“云珠,怎么了?”

“小姐,福伯还说这里民风淳朴,村民热情好客,我看一点也不。”

冷意欢淡淡一笑,“罢了,等等吧。”

她刚要放下帘子,突然这时,响起了一道稚嫩的童声,“我们可以帮你们推马车。”

冷意欢微微侧头,便看到了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一脸的天真无邪,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他们都是同样的竣黑清瘦,身上穿的布衣也是补了很多补丁,眼神清澈之中,又带着一丝倔强。

冷意欢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的想法,微微一笑,“你们想要什么?”

她的声音一出来,几个孩子明显被惊了一下,不过,他们谁的脸上也没有露出鄙夷的神色。

随后,最开始说话的男孩继续说道:“你们是从天都来的?”

冷意欢点了点头。

“我们帮你们推车,你们给我们好吃的,怎么样?”

天都来的,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肯定不缺好吃的。

冷意欢微微讶异,没想到他们要的东西,如此简单纯粹。

她继续点了点头,“好。”

几个孩子使出吃奶的劲,一同发力,总算是把马车从泥坑里推出来了。

冷意欢把马车上所剩下的干粮和糕点,全部给了他们。

几人吃了一口枣泥糕,笑的开心极了,“嗯,天都的东西,果然好吃!走,我们过那边分了,带回家里,给家人也尝尝。”

“好!”

冷意欢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眼之间,不禁染上了一抹酸楚。


“把你的脚拿开!”

冷意欢微微蹙着眉头,不悦地说道。

赵今宜是刑部侍郎之女,比冷意欢年长一岁,也钟情于夜澜清。

自从冷意欢在天都散布夜澜清会娶她为妻的谣言之后,赵瑾瑜便对她恨之入骨,感觉自己的心上人便被这个天都第一美人的狐媚子给抢走了。

赵今宜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心中更是嫉妒不已。

她非但没有把脚拿开,还用力在那香囊上踩上几脚以泄愤。

冷意欢看到自己的一番心意竟被她如此践踏,心中很是不甘,便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脚踝,大声喊道:“住脚!住脚!这是我送给清哥哥的香囊,你快住脚……”

赵今宜把香囊踩得都崩线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收了脚。

这可是冷意欢熬了一夜才做出来的,她忍不住落下泪来,美目圆睁,瞪着赵今宜,“赵今宜,你真是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故意踩坏我给清哥哥做的香囊!”

“呵呵呵……”赵今宜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么难看的香囊,你也好意思送给夜大哥,我真是替你丢脸啊!”

“我又不是送给你,关你什么事!”

“冷意欢啊冷意欢……”赵今宜突然蹲下身子,捏住了冷意欢的下巴,一脸厌恶地说道:“瞧瞧你这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这等勾栏样式,夜大哥不也没看你一眼?”

冷意欢把她的手拍开,咬着嘴唇,说道:“我与清哥哥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嘁!”赵今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别以为你有太皇太后撑腰就能为所欲为,夜大哥不过可怜你一个孤女才不跟你计较,你这般不要脸地毁他声誉,迟早是要吃苦头的,哼!你就等着瞧吧,夜大哥一定不会娶你的!”

说完,她一脸得意地转身,拂袖离去。

冷意欢捡起了地上已经坏掉的香囊,捧在手心,看着夜澜清离去的方向,落下泪来,低声呢喃着:“清哥哥……清哥哥……”

这时,云珠跑来,将她扶了起来,“小姐,别哭了,夜将军已经走了……”

冷意欢转头看着云珠,泪珠挂在她长翘的睫毛上,看起来甚是凄美,粉嫩的樱唇微张,“云珠,清哥哥是不是真的不会娶我?”

……

“清哥哥……清哥哥……”

“小姐!小姐!”

听到云珠的声音,冷意欢猛地惊醒,眼中尽是道不尽的悲伤,她感觉脸上一片冰冷,伸手一抹,竟全是眼泪。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云珠,清哥哥他走了……”

看到冷意欢这般模样,云珠很是心疼。

她急忙拿出了锦帕,轻轻拭去了冷意欢眼角的泪珠,轻声说道:“小姐,我们现在是在红梅村的庄子上呢。”

一句话,便把冷意欢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我方才……”

“小姐是做噩梦了吧。”云珠连忙接着说道。

冷意欢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低声说道:“的确是噩梦。”

那些过往,终究是不堪回首。

冷意欢转头看向满脸担忧的云珠,笑着说道:“云珠,我是不是又吓着你了?”

云珠摇了摇头,“小姐,夜里凉,还是回屋睡吧?”

冷意欢点了点头。

翌日。

冷意欢还没起床,便听到了屋外传来了云珠和宋大婶说话的声音。

“宋大婶,你这么早,又拿什么好东西过来啦?”

“我给你们拿了些艾草和雄黄水过来,云珠啊,你用艾草沾着这个雄黄水把屋子四周围都洒一遍,然后再把艾草挂在门口上,可以驱邪除祟的。”

“是嘛,那我马上就弄。”

“对了,我昨晚好像听到意欢梦魇了?没事儿吧?”

“没事,我家小姐好着呢,谢谢宋大婶关心。”

“那行,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干活了。”

“好嘞,宋大婶慢走啊。”

随后,云珠立马和凌风行动起来,在屋子里洒起了雄黄水。

洒着洒着,便看到冷意欢从屋子里出来。

“小姐,是不是我们把你吵醒了?”

冷意欢摇了摇头,“倒是我今日起晚了。”

还好今日端午,孩们休息一日,没有来上课。

“我去厨房把早饭拿来。”说着,凌风便转身去了厨房。

冷意欢刚喝了两口粥,宋柔蓝和顾泽夕便一起走了进来。

一进屋,宋柔蓝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哎呀,什么味儿啊?”

顾泽夕一脸淡定地说道:“是雄黄。”

宋柔蓝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艾草,立马就懂了,“一定是我娘拿来的,对吧?”

冷意欢笑了笑,“宋大婶也是一片好心。对了,你们今日怎么一起来了?”

“哎呀,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宋柔蓝笑了起来,“意欢,今日镇上有龙舟竞渡,我们打算去看看热闹,我也顺便把我做的胭脂水粉也拿去卖卖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一旁的顾泽夕偷偷看了冷意欢一眼,十分期待着。

龙舟竞渡?

这项活动,对于冷意欢来说,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曾经,她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热闹的日子,然后可以和……

冷意欢微微皱眉,心中暗道:怎么又想起往事了。

宋柔蓝看她许久不回应,便叫了一声:“意欢,意欢?”

“啊?什么?”冷意欢回过神来。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

冷意欢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好好玩吧。”

“啊?为什么啊?”宋柔蓝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失落。

顾泽夕垂下了眼眸,将眼底那一抹失落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他再次抬眸,看着冷意欢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心地说道:“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是不是昨夜睡得不好?”

“嗯。”冷意欢轻轻应了一声。

“既然如此,那还是在家中好好休息吧。”

“是啊。”宋柔蓝也一脸关心地看着冷意欢,“那你好好休息,等我挣钱了,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冷意欢目送着他们坐着驴车离开。

心中忽然想起,此时的天都,应当也是热闹非凡吧……

顾泽夕伸出了手,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泥巴,连忙又收了回来,“恐脏了小姐的手。”
说完,他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
刚才摔下来的时候,他碰到了脚腕,如今倒是有些不便了。
他蹲在地上,赶紧把散落出来的药草再装回背篓里。
冷意欢看了身边的云珠一眼。
云珠立马意会,连忙上前,帮着他一起捡药草,“我帮你吧。”
“多谢。”
把所有的药草都收拾完了之后,顾泽夕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冷意欢看着他上扬的嘴角,不知怎的,竟觉得这笑容犹如春风一般能暖化人心,仿佛有种可望不可即的美好。
随后,顾泽夕翻找了一番,拿出了几棵药草递到了冷意欢的面前,柔声说道:“小姐可用此草与露水煎煮当茶饮,虽不能治好嗓子,但也可以缓解不适之症。”
冷意欢愣了一下。
没想到,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竟会对她表现出如此大的善意。
云珠一听,顿时高兴极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从小姐从孤眀岛回来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她也能时不时听到小姐不舒服的咳嗽声。
顾泽夕温柔一笑,“当然,我就住在红梅村,你们若是不信,到时候可以到红梅村找我算账。”
“那就太好了,我们现在也住在红梅村。”
说着,云珠接过他递过来的药草,朝着冷意欢笑了笑,“小姐,明日我便去收集露水给你煮茶喝。”
冷意欢点了点头,“回去吧。”
随后,三人便一道离开。
顾泽夕刻意走在后边,和冷意欢保持着一段得体的距离。
他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那一双清澈的双眼,不禁染上了一抹心疼。
这些年,她都遭受了什么啊?
这时,云珠大大方方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顾泽夕微微一愣,下意识看着冷意欢的背影,“在下顾泽夕。”
她丝毫没有反应。
他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了一抹失落的笑容。
冷意欢的声音从前边传来,“你是村里的郎中?”
顾泽夕笑了笑,“算不上郎中,只是幼时突然对医术有了兴趣,便收集些医书在家中自己琢磨,再加上我们红梅村这里,山上有许多野生药草,我平日里也喜欢上山来采药,村子里没有郎中,平日里哪家哪户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就帮着看看。”
云珠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这么说,你还真是一个好人呢。”"



“所以……”云珠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冷了几分,“你那段时间便是在红梅村疗伤?”

“正是。”

“那将你救下的那位小姐姓甚名谁,是何模样?”

“这个……”宋景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她身着一袭白衣,戴着头纱和面纱,甚是神秘,虽只露出了一双如星辰一般的眼睛,但定是天仙之貌,至于她的芳名,我离开之时也曾问过,但那小姐并未告知。此次回甘棠关,我必定要再去寻她,把这绣帕物归原主,问出小姐的芳名。”

这便是他为何如此着急回去的原因。

还好他聪明,留了一手,这样就有机会再次见她了。

云珠放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沉声说道:“你既未见到她的面容,又怎知她貌若天仙,又怎知她便是你所求之人?”

“她心地善良,才华过人,温良贤淑,就算不是天人之姿,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说着,宋景澈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她教红梅村的孩子们读书认字,弹琴作诗的画面,那一抹清瘦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听到他这么说,云珠倒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心地善良、才华过人、温良贤淑这些词,跟冷意欢一点也不沾边。

他微微勾唇,暗暗一笑,心中暗道,自己真是多虑了。

“只是……”突然这时,宋景澈又说了一句,“那小姐的右脚似乎受了伤,行动有些不便,或许是遭过什么变故吧……”

听到这里,云珠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他心中大惊,难道真的是她?

想罢,他便大步朝前走去。

宋景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脸懵,看着他焦急离开的背影,喊道:“夜大哥,你去哪里啊?”

“回府。”

将军府,书房里。

云珠手里拿着那只绣着“安康”的香囊,看着上面的针脚,沉着脸一言不发。

此时站在一旁的羽飞,感受到了自家主子不悦的心情,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来一顿军棍。

只是,这静得吓人的气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羽飞在心里哀嚎着:莳安你赶紧回来啊。

他的祈祷果然有用。

正在这时,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莳安飞进了书房里。

云珠终于抬眸,幽深如潭的鹰眸里,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凉薄的唇瓣开合,“如何?”

莳安面不改色地回道:“已经查明,宋将军受伤,将其救下并为他疗伤的便是冷小姐。”

听到这里,云珠握着香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起来。

真的是她!

景澈喜欢的女子,竟然真的是她!

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不痛快。

一旁的羽飞听着也是震惊不已,“不是吧?冷小姐竟然还会救人?难道她这是转性了不成?完了!她该不会是看上宋将军了吧?完了!完了!宋将军那么心思单纯的一个人,该不会为了报救命之恩,把冷小姐给娶了吧?”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羽飞感觉自己要吓出寒颤了。

而事实上,他突然也感受了一股强大的寒气在渐渐靠近,他心中一惊,奇怪,怎么突然变冷了。

莳安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闭嘴。

羽飞这才发现,他家主子的脸色,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变得比冰块还冷。

莫不是在担心,他的好兄弟被冷小姐给糟蹋了?



终于出了宫门。

冷意欢一出来,便看到了自家马车,云珠正站在马车边上等候。

一看到冷意欢,云珠便小跑着上前,扶住了她,一脸担心地看着她的右脚,“小姐,你的脚是不是又疼了?”

冷意欢淡淡一笑,“有点。”

“奴婢扶你上车。”

上了马车,云珠便贴心地给冷意欢揉脚。

冷意欢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便伸手阻止,“云珠,不必了。”

云珠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你在宫里可撞见了什么人?”

冷意欢看着她这担心害怕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她定是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蠢事来吧。

“你是说夜大将军吧?”

云珠轻轻地点了点头,方才她在宫门前看到了将军府的马车,就在担心来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姐,那你……”

“云珠,我有些累了。”

说完,她便闭上了双眸,把头靠在马车上。

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男子,再次相见,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说过,她不会再纠缠他了。

云珠乖乖噤声,看着冷意欢微微蹙着的眉头,心中有许多不敢问出口的疑惑。

比如,小姐从前都是称呼那位为“清哥哥”,如今怎么会叫“夜大将军”如此疏离?

莫非,小姐已经放下执念了?

夜里……

冷意欢睡得很不安稳,那个许久未来折磨她的梦魇又出现了。

火……

周围都是炙热的火,空气里都是呛人的浓烟,她就要睁不开眼睛,呼吸不了了。

她怕黑,所以每晚都在房舍的各个角落里点上了蜡烛,只有让屋子里亮堂堂的,就算是只有她孤身一人,也不会觉得害怕了。

谁知,岛上风大,夜里的风吹倒了蜡烛,火就这么着起来了。

她置身于火海之中,惊慌、恐惧、无助、孤独伴随着她。

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清哥哥……救我……清哥哥,你快来救我,好大的火,欢儿害怕……”

那根着火的房梁落下,压在了她的右脚上。

痛,太痛了。

她拼了命地大喊,嗓子都喊破了:“救我,求求了,谁来救救我……”

“啊!”

冷意欢从梦中惊醒,入眼便看到一屋子的火光,一时之间,竟分不出梦境和现实。

她浑身颤抖,蜷缩在床榻的一角,撕心裂肺地大喊了起来:“火!着火了!好大的火!救命!救命!救我……救我……”

云珠听到声音,立马从偏房跑了过来。

看到躲在床上缩成一团,惊慌失措的冷意欢,她害怕极了。

“小姐?你怎么了?”

冷意欢仿佛看不到云珠,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无助地哭喊着:“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云珠心疼地流下了泪来,她急忙上了床,将冷意欢紧紧地抱在怀里,“小姐,别害怕,云珠会保护你的,小姐……”

冷意欢眼神空洞,她一只手捂着自己受伤的右脚,“好痛,真的好痛!”

那种被浓烟呛到窒息的感觉又来了。

她的脸和脖子突然涨得通红,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就像是呼吸不过来了。

云珠被吓得也跟着哭了起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小姐,你醒醒……”

这时,福伯和王婆子听到动静,也赶紧赶了过来。

云珠看到两人,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喊道:“福伯,王婆,赶紧救救小姐啊!小姐一直在说胡话,说着火了啊!”

看到这场面,两个老人都知道,冷意欢这是梦魇了。

冷意欢的眼角滑落一滴泪,她目光恐惧而绝望地看着屋子里的烛火,“我要死在这火里了……”

福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当机立断,一口气,把屋子里的蜡烛给吹灭了。

果然,冷意欢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她紧闭着双眼,窝在云珠的怀里,低声呜咽着。

云珠轻轻拍打着她颤抖的后背,就像是哄小孩一样,小声说道:“小姐,火已经灭了。”

冷意欢似乎听到了一般,点了点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福伯和王婆子这才轻声悄步地退出了屋子。

王婆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满是心疼地说道:“可怜的小姐,这是在孤眀岛吃了多少苦啊?小姐那么小就无父无母,为什么还要让她遭这样的罪,那些该天杀的,真是太狠心了!”

“哎……”福伯甚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了,别说了,小姐如今在天都如履薄冰,我们就不要添乱了。夜深了,赶紧回屋睡吧。”

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此时在将军府和冷宅之间的墙头立着一道白色清冷的身影。

云珠本就睡得浅,警惕性又高,一听到冷意欢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他本能以为是遭到了贼人。

他连外衣都顾不得穿,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便手持长剑飞身而来。

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魇。

他的两个贴身暗卫羽飞和莳安也闻声赶来。

发现是误会一场,又想起冷意欢以前的种种,羽飞忍不住吐槽道:“这个冷小姐还真是会整活,一个梦魇搞这么大动静,她该不会又是故意的,想让主子……”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旁冷着脸的莳安便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羽飞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主子的脸色竟这般难看。

云珠狭长的眼眸微沉,他记得,冷意欢自七岁那年失去双亲之后,便怕黑不敢独自入眠。

她甚至还跑到了他的床榻上,要他陪着。

他冷漠不耐地告诉了她一个法子:只要在屋子里点满烛火,就不怕了。

他竟不知,她何时不怕黑,变成怕火了。

忽而这时,云珠想起来了她在宫道上那一瘸一拐的背影。

“她在孤眀岛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羽飞和莳安皆是被问住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懵逼。

羽飞壮着胆子,回道:“主子,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那冷小姐,所以,这些年,我们也没注意她在孤眀岛上的事。”

云珠眉头微蹙,留下一个字,“查。”

说完,便飞身回到了将军府。

羽飞一脸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看向身边的同伴,问道:“莳安,主子让我们查什么啊?”

莳安冷着脸,给了他一个白眼,“蠢货。”

说完,也跟着飞走了。

只留下羽飞独自一人站在墙头,风中凌乱。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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