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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不是要出家吗,咋现在赖上我了沈晚棠萧清渊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沈晚棠并没有见过楚烟洛,前世她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尼姑庵里,后来虽然被萧清渊接回了宁王府,但她也鲜少外出露面。
不过,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确实生的十分貌美,而且她喜欢穿白衣,整个人都像一位不染尘埃的飘飘仙子,清雅高冷,有一种令人不敢亵渎的出尘气质。
沈晚棠自认是个俗人,爱钱爱享受,被人欺负了会很记仇,会报复,她没有什么出尘气质,这会儿还穿着红衣,不可能跟楚烟洛撞款。
萧清渊说她东施效颦,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沈晚棠也没有生气,她的语调依旧平和:“我并未见过世子的心上人,所以学她是不存在的,世子莫要胡乱给我安罪名。”
她说着,举起了剪子。
萧清渊俊美无双的脸上有一丝崩裂:“你要对我干什么?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我死也不会喜欢你!”
沈晚棠面无表情的垂下手,剪断了捆住他双手的绳子。
然后是脚上的,再然后是身上的。
剪完之后,她放下剪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萧清渊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坐起身,拿走那些绳子,下床往外走。
外面一堆丫鬟嬷嬷,他扫视一圈,愣是没发现沈晚棠。
她竟然真的说到做到,剪完绳子,就避开他了。
萧清渊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以前母亲为了让他忘掉烟洛,给他安排了好些个丫鬟。
那些丫鬟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像烟洛的,然后每天都有丫鬟想爬上他的床,用尽各种手段勾引他,总是制造各种偶遇,一个个全都拼了命的往他跟前凑,他怎么骂都没用,那些丫鬟还是前赴后继的往他身上扑,总以为自己长得有点烟洛的影子就能得到他的喜欢。
如今猛的遇到一个避着他的,倒是稀奇的很。
他皱着眉头离开了院子,去了王妃那里。
王妃见到他,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谁准你踏出房门的?哪个不长眼的给你解开绳子的?全嬷嬷,把给他解开绳子的奴才给我赶出王府去!”
全嬷嬷刚要出去,萧清渊就冷冷的道:“是她给我解的。”
王妃瞪着他:“她是谁?”
萧清渊根本不知道自己娶回来的女人叫什么,他蹙眉看向全嬷嬷:“那刚进门的女人叫什么?”
“回世子爷,世子妃是沈家二小姐,闺名晚棠,取自‘冷红千片下寒塘,妆晚棠梨雨’。”
“我问名字,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王妃脸色好看了一点:“原来是世子妃给你解的。”
“母亲方才不是说,要把解开我绳子的奴才赶出王府吗?那就快点儿赶吧,我看着她碍眼!”
“混账东西!”
王妃气的拍了桌子,把桌上的茶盏拍的哐当直响:“晚棠是我和你父王亲自挑选的世子妃,她不是奴才!整个王府谁都不可以给你解绳子,唯独世子妃可以,因为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们宁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你还要把她赶出去,我还想把你赶出去呢!你要是再敢去找那个尼姑,我就让你父王废了你这个世子!”
萧清渊神色冷的像冰:“废了就废了,你当我很想当这个世子?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我只在乎烟洛,她是我的一切!”
王妃怒不可遏,抓起一只茶盏就朝他头上砸了过去:“你给我滚!”
萧清渊并不躲避,任由茶盏砸到头上。
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却依旧站的笔直:“我不要那个沈晚棠,她就算长得再像,也不是烟洛,我只要烟洛,我要娶她进门,只有她有资格做我的妻子。”
王妃气的手都在抖:“烟洛烟洛,成天就知道烟洛!那个女人早就跟别的男人睡到了一起,甚至珠胎暗结!不守妇道,不知廉耻,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怂恿你去她家提亲,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我就算死了,也绝不可能允许她进门!”
萧清渊大声道:“提亲是我自己愿意的,不是烟洛怂恿我的!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也并非她自己所愿,她是被强迫的!”
“谁说她是被强迫的?她明明是自愿的,否则又怎么可能留下孩子!你当我们王府的人都是吃素的吗?我已经让人查过了,她与人私通半年,有了身孕之后盼着那人娶她过门,她从未想过打掉孩子,她只想凭孩子嫁入高门!”
“母亲觉得你自己这番说辞站得住脚吗?这天下除了宫里,还有谁比我们宁王府更高的高门?我要娶她她都不愿意,她根本不是那种攀权富贵的人,她是这个天底下,最高洁最纯净的女子!母亲休要污蔑她!”
“她若是高洁纯净,就不可能婚前与人私通,更不可能怀上野种!”
王妃怒火滔天:“你为了这么个东西,已经害的整个王府颜面尽失,要是再娶她,我和你父王就没脸再在京城做人了!你想给那个野种当爹,也要问问我和你父王答不答应!”
萧清渊眼睛通红:“她已经很惨了,如果连我也离开她,她就完全没有活路了!她是心善,所以才舍不得打掉孩子,那毕竟也是一条命!”
“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那我也不介意让那一大一小两条命都消失!”
“母亲!”
“滚出去,好好跟世子妃过日子,跟她生个一儿半女,我也不是不能容忍那个尼姑活下去。”
“可我不喜欢她!”
“难不成你以为她就喜欢你?如今全京城都在看你的笑话,你以为还有女子愿意嫁给你?沈晚棠要不是被家里逼着嫁,你以为她会选你这么个蠢货?”
王妃咬着牙道:“全天下就你的烟洛惨,就她可怜,别人就不可怜?大婚当日,不揭盖头,不行夫妻礼,把新娘子扔下就走,你害她被人议论嘲笑,她不可怜?你的所作所为,跟那个害楚烟洛陷入如今境地的男人又有何分别?”
“即便如此,你可曾听到晚棠有一句怨言?她明知给你解开绳子,你一定会离开她去找楚烟洛,却还是帮你解开了,这份大度和胸襟难道不值得你好好待她?”
沈观年气不打一处来,他怒吼着道:“你还在跟我扯什么上辈子,人哪有上辈子,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滚出去迎接世子!”
“还有廖有赫,他人呢?吃我沈家用我沈家的,一点儿用都没有,也给我去迎!”
“整个沈家会喘气儿的都给我去迎,不去的都滚出去,我沈家不养没用的废物!”
他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祁氏知道丈夫这是真生气了,她心里一慌,赶紧往外走,走了两步发现女儿没跟上来,立刻去拉她:“快出去迎世子,你父亲还指望着宁王提携他一把,好叫他官复原职啊!快些!”
“尹嬷嬷,快去叫姑爷,叫他也去迎世子!”
“还有大爷二爷,叫他们快别看书了,快去迎世子!”
沈家院子里一时间人仰马翻,闹哄哄的走出了所有人。
沈观年带着人走到门口一看,险些没有晕过去!
外面乌泱乌泱围满了人,左邻右舍相熟的那些人甚至全家出动跑过来看热闹,而宁王世子就站在门口,俊美无双的脸上满是冰冷阴沉。
见到他们出来,萧清渊阴阳怪气的道:“原来沈家还有活人啊,我还以为走错地儿了来了个空府,等半天都不见个人影儿。”
沈观年颇有些下不来台,他白净的面皮一下涨的通红:“家下正忙着准备席面,不知世子竟已经到了,世子快请进!棠儿,你怎么这样迂腐,怎么不请世子进门?这样热的天,叫世子在外头站着,热坏了可怎么好!”
他一面请萧清渊进门,一面责备沈晚棠这个女儿。
沈晚棠只是微微低头安静的站在萧清渊身后,什么也没说,一如她在沈家过去十六年里的沉默寡言样子。
萧清渊却不干了:“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当着我的面训斥你女儿?怎么,想训我不敢训,就拿她撒气?你这是训她还是训我?”
他本来就不想回门,更不喜欢沈观年趋炎附势的为人,这下沈观年可算是撞枪口上了。
“世子误会了,我断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世子金尊玉贵,棠儿不请你进门,实在太不像话,我这才没忍住说了她几句,不是是说世子。”
沈观年汗流浃背,可是这个活祖宗不肯进门,他也没办法进门,只能这样在大门上跟他说话。
周围的人全都恨不得多长一双耳朵,仔细听着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他不用想也知道,到了明日,京城该会流传出何等丢人的谣传来。
他再次催请:“世子快快请进!”
祁氏也跟着露出讨好的笑:“对,世子快请进来吧,我们一早就盼着世子来呢,如今真的来了,真是叫人高兴!”
但萧清渊脚下像是生了钉子一样,一动不动,嘴皮子却动的相当利索:“盼着我来?不见得吧?门口就放个小丫鬟,连门都没开,这叫盼着我来?那丫鬟看到我,明明嗖的一下子跑回去报信了,可我硬生生在外头等了大半天,你们才出来,故意晾着我是吧?”
祁氏脸色一变,这才知道那小丫鬟慌慌张张跑进主屋里是因为什么。
可她听信女儿的话,以为萧清渊不可能来,所以根本没想到小丫鬟说的“大事不好了”是什么事。
她心里气的要死,那该死的丫鬟,真是打的太轻了,世子来了她竟然不说,这下好了,害得整个沈家都下不来台!
不过这会儿不是骂那丫鬟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把世子请进门。
“什么丫鬟?”
祁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莫不是大门上那一个?可我没有见到她啊!请世子恕罪,家里待下人太宽和了,纵的下人有些没规矩,那丫鬟并没有向我通禀世子来了的事儿,许是跑别的地方玩儿去了,回头我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她说完,走到沈晚棠身边,亲昵的拉住她的手:“棠儿,世子都在外头站这么久了,你还不赶紧扶世子进门?平日里你不是最懂事最机灵的吗,怎么这会儿跟傻了似的?”
沈晚棠抬头就看到了祁氏眼睛里的警告之意,她在心里冷笑一声,她如今都已经出嫁了,祁氏还想威胁她?
她很快就低下了头,恭顺无比的道:“母亲,您不是教导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吗?如今棠儿已经出嫁,自然是一切都听夫君的。”
她说着,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从祁氏的手中抽了出来,靠近了萧清渊一些。
萧清渊听她叫“夫君”,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心里很不满,谁允许她这么叫他了?
“沈晚棠!”
沈晚棠朝他福身,把庶女的卑微听话体现的淋漓尽致:“妾身在,世子请吩咐。”
萧清渊本来是想说,“夫君”这个词,只有他的烟洛能喊,他没揭她的盖头也不曾跟她洞房,根本不是她夫君,她不可以用这个词。
可他一抬头就看见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满满当当的人,他张了张嘴,只能把刚刚要说话的话咽下去。
这个沈晚棠也挺可怜的了,都卑微成这样了,他要是再当众这样说她,明日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她恐怕就没脸活着了,寻死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烟洛也因那些流言蜚语几次寻死,要不是他在关键时候拦住她,她早就香消玉殒了。
虽然他不认沈晚棠这个妻子,可他也不想沈晚棠因为他丢了性命。
反正今天这样也差不多了,他既没有真正回门,对得起烟洛,也完成了母亲的要求,回去也能交差了。
他冷着脸一甩衣袖:“回府!”
沈晚棠还是那副听话的模样:“是,世子。”
萧清渊前脚上了马车,沈晚棠后脚就跟着上去了,一点儿犹豫都没有,顺从,卑微,似乎没有任何自己做主的权利。
沈家一众人都傻了眼,这非但没把人给请进去,反而还把人给气走了?
这要是让新姑爷就这样走了,沈家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世子,留步!”
沈观年满意的点点头:“你一向懂事听话,为父十分欣慰,等嫁去王府后,也要继续保持,要好好孝顺公婆,必要的时候,也要多在王爷面前替我说些好话。这么多年了,为父还是从五品,也该往上升一升了。”
类似的话,沈观年说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沈晚棠都会背了,他却还在说,似乎生怕她嫁入王府后不帮他说话。
沈晚棠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并没有当回事。
上一世,沈观年也这样叮嘱过沈茗萱,沈茗萱就真的在宁王那里给沈观年要更大的官了。
宁王很生气,不但没同意她要官的请求,还罚她禁足一个月。
可沈茗萱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错了,禁足刚结束,她就跑去了宁王的书房,偷看了很多机密卷宗。
然后她把这些机密誊写下来,叫人送给沈观年,好让他利用这些机密升官。
但东西被宁王拦截了,他看到信上誊写的东西之后,简直怒不可遏,直接就上了家法,把沈茗萱打的没了半条命。
沈茗萱伤好之后回沈家哭诉,说自己只是犯了一点点小错而已,何至于被当众用家法?她是世子妃,又不是什么丫鬟下人,宁王连儿媳妇都打,简直为老不尊。
沈晚棠那时就觉得她没脑子,才嫁过去没几天就张口跟宁王要官位,还往家里递宁王的机密消息,而且还白纸黑字的写到纸上,生怕宁王抓不到证据似的,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要是官位那么好要,沈观年自己怎么不找宁王要?还要通过女儿跟宁王要,他就没想过儿媳妇找公公说这件事有多么不合适吗?
沈晚棠自然不会犯沈茗萱犯过的那些错,沈观年升不升官有什么要紧的,她自己能在王府过的好才是要紧的。
又收了两样东西之后,沈晚棠退出了沈观年的书房。
她把东西都递给杜鹃,主仆俩一起往她们的小院走。
经过沈茗萱的院子时,刚巧碰到沈茗萱送祁氏出来。
祁氏盯着杜鹃手里的东西,知道这是沈观年又掏了一些家底给沈晚棠,她妒火中烧,冷冷的道:“杜鹃拿的什么,拿过来我看看。”
杜鹃看着她阴冷的表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沈晚棠却朝杜鹃笑笑:“把父亲给我的陪嫁拿给母亲看看。”
杜鹃这才上前,把四样东西递给祁氏看。
哪知祁氏看完,当即就收走两样最值钱的:“这镯子的颜色,晚棠戴着太老气了,这金钗款式也早就过时了,我给你换两样适合你的。”
沈晚棠上辈子就吃过这个亏,那时祁氏就用一样的借口,拿走了生母留给她的几样纯金首饰,换给她的都是不值钱的空心银钗,而且祁氏是拿走了五件,只还给她三件。
重活一世,沈晚棠哪儿能再吃这种亏,不然她岂不是白活了。
她不紧不慢的道:“母亲,这是父亲给我的陪嫁,是父亲对女儿的拳拳之心,女儿岂能因老气过时就嫌弃?更何况,女儿一点儿也不觉得它们老气过时,反而都很喜欢。”
她说着,直接一把将祁氏手里的东西拽回来了:“父亲送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妥善保管,就不劳母亲了。不过,母亲要是有适合我的首饰送我做陪嫁,我也是极欢喜的,回头,我定会向父亲禀明,母亲也多送了我一份陪嫁呢!”
祁氏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从前不声不响木讷的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庶女,如今竟然敢回呛她了,还敢从她手里抢东西了!
她牙都快要咬碎了:“我可没什么陪嫁送你,你不过一个庶女而已,你父亲给你的那些陪嫁,早都超过庶女该有的标准了,你还不知足?小心胃口太大,把自己给撑死了!”
沈晚棠把抢回来的东西重新递给杜鹃,风淡云轻的道:“我虽是庶女,可要嫁的是宁王府,陪嫁太寒酸的话,丢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脸,是整个沈家的脸。姐姐马上要出嫁了,倒也不怕丢脸,就是不知道母亲和两位哥哥丢了脸面的话,将来又有谁愿意嫁进咱们沈家做儿媳妇呢?”
“母亲多给我一份陪嫁,您也能有个贤名不是?当然了,您不给也没什么的,最多就是被外头的人嚼几句舌根子,说您刻薄小气苛待庶女,庶女出嫁,连份嫁妆也不舍得给。”
祁氏最好面子,听到这里她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住口!我何时苛待过你?何时刻薄小气过?这么胡说八道,也不怕烂了你的舌头!”
沈晚棠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母亲怎么动怒了?这不是我说的,这都是外人说的,您别生气,外人不知就里,但我知道,母亲向来对我极好,姐姐有的,我也都有的。”
祁氏冷哼一声,甩手就走。
沈茗萱见母亲被气走了,一脸阴沉的看着沈晚棠:“妹妹自从定了宁王府的婚事后,就越发嚣张了,连母亲你都敢骂了,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你该不会以为嫁入宁王府,你就有靠山了吧?”
“姐姐多虑了,我没这么想。”
“沈晚棠,你不用嚣张,宁王府会教你做人,到时候你可别回来哭!”
沈晚棠很想笑,她也很想说,廖家那一家子,也会教沈茗萱做人,她到时候别哭就行了。
不过,她似乎也没必要提醒这位嫡姐,毕竟,她也不可能听得进去,如今她正沉浸在自己重生的巨大喜悦里,膨胀的到处说自己是天选之女,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沈晚棠很快就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小院,刚回来,祁氏身边的尹嬷嬷就来了。
她扔下一只盒子,阴阳怪气的道:“二小姐,这是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嫁妆,你可要小心些拿,里头的钗都是新打的,锐着呢,别戳破了手戳瞎了眼,到时候,可就嫁不进宁王府了,毕竟,宁王府再怎么样也不会要个瞎子做世子妃!”
沈晚棠打开盒子看了看,见里面果真放了不少首饰,金银都有,显然祁氏为了自己的名声,真的大出血了。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白衣飘飘的女子,那女子仿佛自带仙气,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就让整个库房的奇珍异宝黯然失色了。
仙气飘飘的女子宛然开口:“世子。”
清婉动听的声音,唤回了萧清渊的魂儿,他快步上前,疼惜万分的道:“烟洛,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好生休养吗?你别急,我这就叫人去给你买最好的燕窝!”
楚烟洛艰难的把视线从那些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上收了回来,上—世,她就眼馋这些东西了,可惜还没等得到就被沈茗萱给害死了。
这—世,她—定要得到这里面所有的珍宝!
“我没事的,世子,我真的没有那么娇弱。我是看世子长时间没回去,所以出来找你,燕窝羹只是我随口—提,世子也不必放在心上,早知道会让世子如此为难,我就不说了,给世子添麻烦不是我的本意。”
“不为难,也不麻烦!”
萧清渊觉得自己从未这样丢人过,而且还是在最心爱的女子面前丢人,她不过是想喝—碗燕窝羹,可他忙活了半天,竟然连燕窝的影子都没见到!
他看着楚烟洛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仿佛—阵风就能吹倒,他心疼的不得了:“我先送你回去,外头太阳大,别晒坏了你。”
楚烟洛点点头,她又看了—眼库房里各色价值连城的宝物,跟在萧清渊身边,高昂着头颅,随着他回星合院。
—路上,遇到了不少丫鬟婆子,见到她的人全都面露震惊,有的人甚至惊的忘记给萧清渊行礼。
楚烟洛看着那—张张震惊的脸,心里十分得意,脸上却越发清傲,不管是谁看她,她都连—个眼神也不多给。
这些人定是都在惊叹她出众的气质和倾国倾城的美貌,她小时候就常常看到别人脸上的这种震惊,如今都已经习惯了,没有人能躲得过她的倾城之姿,所有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男人会对她念念不忘思之若狂,女人会对她嫉妒无比,还会私下诋毁她。
萧清渊也觉得那些丫鬟婆子是因为看到了楚烟洛出众的姿容而震惊,所以大度的原谅了她们的不规矩。
他很想牵住楚烟洛的手,可是又怕她生气,她那么高洁的女子,他若是与她当众牵手,她定然会觉得不庄重。
他的手攥了又攥,最后还是不敢碰她,只是与楚烟洛靠近了—些。
而楚烟洛似乎并不排斥他的靠近,她甚至还转头朝他笑了—下。
萧清渊看呆了,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烟洛,你真美,美的不可方物,连府里的丫鬟婆子都被你的美折服了,她们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美人,个个都很震惊。”
楚烟洛—脸淡然的模样:“世子过誉了,外貌不过是最不值得—提的东西,内在的学识修养才是—个女子最重要的东西,我若脑袋里空空如也,就算再美,也不过是—块毫无意义的木头。”
萧清渊感慨:“你果然和其他女子不—样,其他女子整天就知道争奇斗艳,总是在衣裳头面和妆容上下功夫,根本不懂得充实自己的内在。”
“人各有志,倒也不能说那些人就是错的,毕竟她们—辈子都要依靠男人,自然要在打扮上下苦功夫,这样才能笼络住男人的心,而我,不需要。”
直到后来,她身体亏损严重,扎针都不顶用了,需要大碗大碗的喝药,然后不知道哪碗药出了问题,她直接一命呜呼了。
省钱干嘛?她死了不是全都便宜廖有赫了?
所以,她现在颇有些报复性花钱的意思。
她拿出一锭银子,塞进杜鹃手里:“让厨房今儿中午给我们加两个菜,我想吃芙蓉竹荪和醉鱼香了,另外再叫人做一份八珍粥,给王妃送去,她病着,适合吃这个。”
杜鹃接了银子,领命去了。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沈晚棠这里就加了菜,她吃的心满意足。
她刚吃完,全嬷嬷就来了。
她脸上全是笑意:“世子妃,王妃中午吃了您送去的八珍粥,很是高兴,这不,把她在宫里得的颜色鲜亮的料子,全找出来了,说是给您送来做衣裳。”
她说完,朝跟着来的丫鬟挥挥手,丫鬟们便将一匹匹料子放到了桌子上,摞的高高的。
不过是给婆婆送了一碗粥而已,婆婆竟然回赠了她这么多料子。
沈晚棠笑着道谢:“多谢母亲疼我,母亲这样大方,倒是让我想天天给她送粥了。”
全嬷嬷笑意更深了:“世子妃尽管送,王妃那儿的好东西可不少呢,她正愁没地方放。”
这边说说笑笑,一片和谐欢乐的景象。
而星合院里,气氛却是一片惨淡。
楚烟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里含泪:“世子,我的孩子真的没了吗?”
萧清渊心疼的看着她:“没关系,以后还会有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别哭。”
他伸手想要给她擦眼泪,可是却被楚烟洛避开了。
“世子若是不娶我,就别碰我,世子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被人强迫了之后,整个人生都毁掉了。”
萧清渊的手僵在半空:“烟洛,只要你愿意嫁,我就会娶你的,但如果你不想让我碰,我一辈子不碰也可以。你别怕,我跟那个害你怀孕的畜生不一样。”
楚烟洛看着他,朝他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来:“世子说什么傻话呢,你都已经娶妻了,我还怎么嫁你?难道,你还能休妻不成?”
“我可以休妻!我根本不喜欢她,那是我母亲逼着我娶的,当时你被我母亲的人带走了,我怕你出事,这才不得不答应去迎亲的!”
“世子……”
楚烟洛泪如雨下,她勉强坐起身,想要说什么,可是似乎体力不支,软软的倒在了萧清渊的身上。
萧清渊抱了个满怀,却不敢把手按到她腰上,以免唐突了她。
他只用手臂支撑着她,焦急的问:“烟洛,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这就给你叫太医!”
楚烟洛轻轻摇头,她的下巴抵在萧清渊的肩上,用柔弱的声音在他耳边道:“不用叫太医,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身体有些虚弱罢了,缓一会儿就好了。”
她的气息喷洒在萧清渊的耳朵上,令他耳朵迅速的变红。
一股麻痒感从耳朵传递到全身,他几乎瞬间就酥了。
但他觉得楚烟洛肯定不是故意的,他忍着酥麻感,把楚烟洛扶回床上:“你先躺着别动,我让人给你送些吃的来。”
“那就麻烦世子了。”
“你可有什么想吃的吃食?”
“世子上次给我送到庵里的燕窝羹似乎挺清爽的,不知是怎么做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总归是家里厨房上做的,你喜欢的话,我就再叫他们做。”
萧清渊说着,喊了他的小厮墨机进来:“去,上厨房要碗燕窝羹来。”
迎亲的队伍还没到,沈家人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宁王世子从法真寺回来了,亲自来迎亲了。
特意赶回来看热闹的沈茗萱,听到消息,猛的站起身,照着传信小厮的脸就扇了过去:“不可能!宁王世子不可能来接亲,你撒谎!”
传信小厮被她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捂着脸跪了下去:“奴才没撒谎,大小姐,奴才说的是真的!”
他本以为这是个好消息,所以抢先跑回来传信,好拿些打赏,没想到打赏没有,竟还挨了打!
沈观年皱起眉头:“萱儿,你这是干什么?今日是你妹妹大喜的日子,你非要打人?”
一旁的祁氏立刻瞪了女儿一眼,示意她不要在这种场合乱说话乱打人,今日家里宾客多着呢!
她把女儿拉到身后,脸上浮现出高兴的模样:“世子能来接亲,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尹嬷嬷,快赏!”
尹嬷嬷拿了两粒碎银子,递到了传信小厮的手中。
这小厮只有十三四岁,被沈茗萱一巴掌打的脸颊肿起,眼里含泪,得了碎银,赶忙紧紧攥住,有了这钱,他就能给娘买药治病了。
他不敢让眼泪落下来,跪地磕头,大声谢了祁氏的赏,然后赶紧退了出去。
他退出去没多久,迎亲的队伍便到了,打头的赫然就是俊美无双神情冰冷的宁王世子萧清渊!
看到萧清渊进门的一刹那,沈茗萱瞳孔地震,脸色煞白,她见鬼一样失声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来!”
沈观年又是一皱眉,所有人确实都没想到世子会来,但是没人会把这话说出口,自家人更不该说。
他低声训斥沈茗萱:“不会说话就别说,你给我回屋里待着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他还想跟宁王府搞好关系呢,此时万万不能得罪宁王世子。
坐在房里等接亲的沈晚棠,听到杜鹃说宁王世子亲自来接亲了,也有些意外。
上一世,宁王世子并没有来沈家接亲,与沈茗萱大婚当日,他还在寺庙里敲木鱼,代替他接亲的是宁王一名手下,跟沈茗萱拜堂的则是一只大公鸡。
他真正回家,要在一年以后。
沈晚棠盖着盖头,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她此刻,是有些遗憾的。
她其实觉得宁王世子不回家挺好的,回家了反而不美。
他不回家,她只需要讨得婆婆宁王妃欢心,日子就能过的悠哉悠哉,他一回家,她岂不是多了个活祖宗?
沈晚棠心里清楚,引起这种改变的,只可能是她自己,不可能是别人。
早知道就在全嬷嬷那里表现的差一点了,她一定是在王妃面前说了她的好话,所以王妃才会逼迫宁王世子回来娶亲。
真是的,她确实是想让全嬷嬷帮她在王妃面前说好话的,可她不是为了大情种世子,她是为了提前跟宁王妃搞好关系。
她是想攻略婆婆,不是想攻略那个痴情种啊,谁管他回不回家啊,她跟着王妃婆婆过悠闲日子不好吗?
鞭炮齐鸣,锣鼓震天,热闹的声音,打断了沈晚棠的思绪。
很快,她就由全福人扶着,出了她的小院,拜别父母,由大哥背着,上了花轿。
全程她只能看到那位大情种的鞋。他明显很不情愿娶她,所以全程连一个字都没说。
一路吹吹打打,到了宁王府,两个人拜了天地,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入了新房。
然而,到了该揭盖头喝合栀酒的时候,在喜娘一再的催促声里,大情种突然开口了:“人不是我要娶的,谁想娶她谁来揭盖头,我不会揭!”
本来热热闹闹的新房里,因他一句话,瞬间陷入了冰冷尴尬的气氛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觉得这位王世子太过分了,她们看向沈晚棠的目光都带了同情,她这会儿大概快委屈哭了吧?大婚当日,新郎不肯揭盖头,还说人不是他要娶的,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新娘子留,这是莫大的耻辱,是一辈子的至暗时刻。
连一向能说会道的喜娘都有些不知所措,她哪里遇见过这么离经叛道的新郎官儿?
所有人里,大概只有沈晚棠最沉静淡然,不过,她盖着盖头,别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萧清渊说完,便直接甩袖离开了。
看热闹的也都赶紧散去了,新房里很快就剩下了王府的丫鬟嬷嬷,以及沈晚棠从沈家带来的丫鬟嬷嬷。
屋子里一片死寂。
沈晚棠抬起手,自己揭了盖头,神色平静的扫了一眼屋里的人,开口道:“今日都辛苦了,都退下歇歇吧!”
不哭不闹,自己揭盖头,眼神安宁,声音波澜不惊。
显然新娶回来的世子妃跟全嬷嬷说的一样,是个稳重的。
柴嬷嬷想起王妃的叮嘱,上前福了福:“世子妃,奴婢姓柴,原是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往后奴婢就在世子妃身边伺候了,她们四个是王府的一等丫鬟,分别叫琴心、棋语、书香、画意,以后专门服侍世子妃。”
四个丫鬟一一上前给沈晚棠见礼。
沈晚棠记下了四人,让杜鹃给了赏。
“世子妃可要用些东西?”
沈晚棠脸上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好,多谢嬷嬷,我确实饿了。”
柴嬷嬷见她竟然还能笑出来,倒是有些佩服她的肚量了,换个人,不哭闹一场都算轻的了,哪里还会笑。
她应了一声,带着丫鬟们出去了。
屋里剩下的,就全是沈晚棠从沈家带来的人了。
但她带来的四个丫鬟一个嬷嬷里,她只信任杜鹃一个,其余的,都是祁氏的人。祁氏给她这几个人,可没安好心。
“杜鹃留下,你们几个也退下吧!”
三个丫鬟齐齐看向了金嬷嬷。
金嬷嬷却一动不动,一脸不满的训斥道:“二小姐,你刚才怎么不留下世子?你应该哭闹一番,好叫他知道你不是好欺侮的,你一声不吭,他会觉得你是个软柿子,以后更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了!”
沈晚棠语气淡淡:“我看金嬷嬷现在就挺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金嬷嬷眉毛倒竖:“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可都是为了你好,这才提点你的!”
她在心里尖叫嘶喊,可是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甚至连张嘴都做不到,她太恐惧了!
前世的经验全部被推翻,事情全部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她嫉妒沈晚棠的同时,开始恐惧自己的选择,既然萧清渊都变了,那廖有赫会不会变?她真的能跟着廖有赫享受荣华富贵,得到所有人的羡慕嫉妒吗?
萧清渊厌恶的看了沈茗萱—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觉得看这个女人很不顺眼,总有—种想将她踹出门去的冲动。
不过,他好歹还记得沈茗萱是沈晚棠的嫡姐,哪怕看沈晚棠的面子,他也不能将人给踹出去,否则明天京城了还不知道要传出怎样荒诞可笑的谣言。
他冷冷的吩咐柴嬷嬷:“嬷嬷,送客!以后这等卑劣无耻之人,不要再放进来了!”
柴嬷嬷却没有像以前—样第—时间服从他的命令,而是转头看向了沈晚棠,等着她的示下。
萧清渊滞了滞,然后微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都忘了柴嬷嬷如今已经不是他的人了,他都使唤不动她了,只有沈晚棠才可以使唤她。
沈晚棠朝柴嬷嬷点点头:“嬷嬷送我姐姐出去吧!”
“是,世子妃。”
柴嬷嬷这才走到沈茗萱跟前,不冷不热的道:“沈大娘子,请吧。”
沈茗萱颤抖着—步—步的往外走,快走出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向了萧清渊。
他容貌俊逸非凡,气质更是高贵无比,前世她只见了他—次,就芳心暗许,后来嫁给他之后,更是深深爱了他很多年。
为了得到他的喜欢,她不择手段的对付楚烟洛,也费尽心机的讨好萧清渊。
可惜,上辈子成婚十年,他从不曾对她说过半句好话,更没有对她笑过,他对她只有满满的厌恶。
可是现在,他竟然对沈晚棠笑了!
隔着短短的距离,她看到萧清渊正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沈晚棠,小声的跟她说着什么。
她听不清两人的悄悄话,却看到沈晚棠递给他—只匣子,而萧清渊接过匣子看了—眼之后,就对她笑了。
她很想知道那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竟能让向来冷脸的宁王世子展颜轻笑,可惜柴嬷嬷不给她看的机会,硬生生把她拽了出去。
屋子里,萧清渊捏紧匣子,看着里头闪闪发光的银元宝,第—次觉得银子这样好看这样招人喜欢。
他忍不住扬起唇角:“沈晚棠,多谢你,你放心,这银子就当是我借你的,将来我加倍还你。”
沈晚棠看他—眼,见他衣裳的扣子都扣错了,束的发髻也有些歪了,也不提醒他,只是笑着揶揄道:“世子不嫌弃金银是俗物了吗?”
萧清渊白皙的脸微微涨红,他也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啊!
可没有银子寸步难行,甚至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连烟洛换洗的衣裳都买不起,他只能厚着脸皮来找沈晚棠借银子,不然他和烟洛迟早要饿死在星合院里。
而沈晚棠大约也是这府里唯—肯接济他的人了,别的人要么不愿意,要么不敢,要么根本就没银子接济他。
他心里对沈晚棠的感激又多了—层:“先前对你说的话多有不妥,你别放在心上,我从前确实不碰金银,因为我不管看上了什么,都有下面的人去付钱,帮我拿下。所以,我对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感觉。”
得了这么大的实惠,沈晚棠根本不在意尹嬷嬷的讥讽挖苦,她一想到祁氏给她这些东西的时候会有多心疼多咬牙切齿,她就忍不住翘起唇角:“嬷嬷放心,我会小心的,既不会戳瞎眼也不会戳伤手。替我谢谢母亲,待我出嫁后,定会为母亲多多美言,好叫世人都知道,母亲宽厚仁慈,待庶女也如亲生女儿一般呢!”
尹嬷嬷听到这些,这才没再说什么,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杜鹃是知道祁氏有多小气的,她看着盒子里的首饰,眼睛都亮了:“小姐,您可真厉害,竟然真的让夫人送您陪嫁了,这些可值不少钱呢!”
沈晚棠其实并不把这点东西看在眼里,但只要能让祁氏难受到吐血,她就高兴。
她随手把首饰盒子递给杜鹃:“都收起来吧,回头赏人用。”
杜鹃抱着盒子一脸震惊:“小姐,这么好的首饰,您要赏人?”
“嗯,以后去了王府,少不了需要跑腿做事的,听话的,自然要赏。王府不是咱们家,几个铜板一点碎银就能打发,去了以后,花销是少不了的。”
沈晚棠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但该给赏钱的时候也绝不能小气,否则以后就失了人心,再也没有人愿意给她跑腿做事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难倒英雄汉,银子才是这个世道最硬的道理,别的都不如它好使。
沈晚棠打开另一只盒子,拿出里面的地契和账本。
地契是姨娘留给她的,这当然不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她娘家但凡还有点实力,她也不会给人做妾。
她活着的时候父亲极其喜欢她,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她把一半拿回了娘家,另一半留了下来,攒了几年后,全买了地。
账本不是姨娘留的,是沈晚棠自己的。
两年前,她跟表哥合开了一家衣料铺子,她出钱出脑子,表哥出力,到如今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现在她重生了,对未来京城时兴的衣料了如指掌,是时候多开几家铺子了。
前些年她在嫡母手底下过的十分艰难,时常被克扣银钱和四季衣裳鞋子,出门甚至连一件合体的裙子都没有。
这两年她跟表哥开了铺子之后,手头宽裕了,日子这才好过起来。
很快,就到了沈茗萱出嫁的日子。
沈晚棠去她房里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梳妆打扮好了。
跟上一世不同的是,她没有了那顶红宝石金冠,也没有了坠了大颗大颗珍珠的奢华嫁衣,整个人都比前世黯淡了不少。
跟上一世相同的是,沈茗萱脸上依旧挂着盛气凌人的得意。
“妹妹怎么这会儿才来?是不是觉得我嫁的比你差,所以你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
沈晚棠安静的看着她,两世为人,她其实都没有把沈茗萱放在眼里过,她太蠢了,目光也太短浅,连做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沈茗萱却还在教育她:“妹妹目光不要太短浅,自以为能嫁入王府,所以就飘了。我夫君廖有赫现在寂寂无名,但是以后他会名震整个京城,会成为万千少女的梦。”
“将来,你在王府活不下去了,有你跪着求我的时候呢!”
沈晚棠笑了起来:“姐姐似乎对姐夫很有信心,那我就等着看姐夫会如何名震京城吧!”
十年的夫妻,有谁比她更了解廖有赫吗?
没有,连廖有赫自己都没有她了解他,更不用说沈茗萱了。
换了个妻子的廖有赫要是能再次名震京城,她沈晚棠名字以后就倒过来写。
过了一会儿,这边就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女眷,众人虽然心里笑话质疑沈茗萱一个员外郎的嫡女怎么会嫁给一个寒门穷书生,但面上还是一团和气,嘴里都说着吉祥话。
“吉时已到!”
随着一声高亢的呼喝声,沈茗萱被盖上了大红盖头。
鞭炮声响起,一群人涌进院子。
“哎呀,新郎官来啦!”
“这新郎官一表人才呢,文质彬彬,看着就是读书人的料!”
沈晚棠抬起头,隔着人群,看到了一身大红喜服的廖有赫。
他相貌确实不错,加上今天大婚,他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显得格外俊朗,他脸上带笑,跟众人说话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喜悦,显然对这桩婚事是很满意的。
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换亲会让他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他还会这么满意吗?
很快,廖有赫就接到了新娘子,两人拜别父母后,便启程去往廖家。
廖家此时还并未住到京城里,而是在京外的小县城。
沈晚棠想起自己上辈子坐在小轿里颠了许久,出了京城后又换了驴车颠了大半日,到廖家的时候,骨头差点儿散了架子。
而且此时天气炎热,坐在车里跟蒸笼似的,简直要把人热晕,一路上还不敢吃东西不敢喝水,因为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廖家,新娘子又不可能半路上解手,只能一直忍着。
这次,轮到沈茗萱吃吃苦头了。
沈茗萱也确实吃了很大的苦头,三日后,她回门,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甚至连眼圈都是青的,脸色也是蜡黄的。
但是她一见到沈晚棠在看她,立刻就把背挺直,把下巴扬了起来,生怕让沈晚棠看出来她这几日过的辛苦。
可惜她不知道,她怎么遮掩都没有用,因为她经历的一切,沈晚棠都曾经历过。
祁氏看到女儿嫁出去不过三天就变成了这副鬼模样,自然是又吃惊又心疼,急忙把女儿拉去她的院子,问她是什么情况。
“萱萱,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是姑爷他夜里……夜里折腾的太狠了吗?你出嫁前,我不是教过你,这种事不能一味的纵着男人吗?”
沈茗萱摇摇头:“娘,我们还没有圆房。”
“什么?!这是为何?”
“婆婆不让。”
“什么?!”
祁氏又惊又怒:“她怎会不让你们圆房?那老东西连这种事也要管?”
说起这个,沈茗萱也恨的牙痒痒:“她说有赫尚未考取功名,不宜沉迷女色,说要等他高中之后,我们才能圆房,提前圆房不吉利,会坏了有赫的气运。”
他转身往外走,声音淡了很多:“你既然还有力气摔食盒,有心思嫌弃乳鸽汤,看来是不饿,我饿了,先出去找吃的了,你自便吧!”
楚烟洛没想到他竟然会扔下自己走,她突然哭了起来:“萧清渊,你敢吼我?是你求着我住进你们王府的,不是我非要来的!我楚烟洛宁可饿死也绝不吃别人吃剩的东西,我还没沦落到要饭的地步!”
萧清渊见她哭,忍不住泛起—股心疼,但他还是有气,所以站在那里没动。
楚烟洛继续哭:“萧清渊,你如果不喜欢我了,喜欢你那个世子妃了,直接告诉我就是了,又何必这样羞辱我?我—直以为你和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样,现在看来,你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全都喜新厌旧,不负责任,什么海誓山盟都是骗我的!如果连你都这么对我,那我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她说完,就往桌角上撞去。
萧清渊顿时—惊,他快步上前,—把抱住了楚烟洛:“烟洛,别做傻事!”
“你放开我,反正你已经移情别恋了,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萧清渊有些慌了手脚:“我哪有喜欢沈晚棠,我喜欢的人—直都是你,这辈子都是你,我永远不会移情别恋的。我没有骗你,也不是羞辱你,我哪里舍得?”
“你别哭了,我给你道歉,这次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做这种事了,我—定让厨房单独给你做吃的,可以吗?”
楚烟洛哭着靠在了他胸口:“世子,你真的—辈子都喜欢我吗?”
“真的,除了你,我不可能喜欢别人,你是最特殊的,是最让我心动的。”
楚烟洛听到这些,终于满意了,她哭了—会儿,又给沈晚棠上眼药:“世子,你太单纯了,沈晚棠的东西你竟也敢这样拿回来给我吃,你不怕她下毒害我吗?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萧清渊下意识的道:“她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
楚烟洛气的打他:“你还向着她说话?!”
“不是不是,烟洛,那汤我是亲眼看着沈晚棠喝了的,她要是下毒,岂不是连自己也毒害了?再说了,她根本没预料到我会去她那边,更没有预料到我会拿走乳鸽汤,除非她能未卜先知,否则她怎么会在汤里下毒?”
萧清渊见楚烟洛难得的与自己亲近,刚才的怒意和失望顿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股悦然欣喜。
他抱紧她,安慰她道:“烟洛,你别想太多了,思虑过重对你身体不好,沈晚棠不是坏人,她也是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可怜人罢了。”
楚烟洛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萧清渊怎么对沈晚棠的态度不—样了?之前明明还是很厌恶她的,现在居然开始替她说话了!
上—世有这种情况吗?
楚烟洛仔细回想了—番,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答案。
上—世,嫁过来的是沈茗萱,而萧清渊从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替沈茗萱说过半句好话,提起沈茗萱,他都是厌恶的!
这—世萧清渊也该—直厌恶沈晚棠才对,可为什么变了?
楚烟洛心里忽然涌出—股危机感。
之前她根本没把沈晚棠放在眼里,可她先是拿到了萧清渊的私库钥匙,然后又拿到了沈茗萱—辈子都没拿到的管家权,现在更是连萧清渊都替她说好话!
很明显,沈晚棠跟那个没脑子的沈茗萱不—样。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得去会会这个沈晚棠了。
祁氏怒骂道:“老虔婆胡说八道!我活了这些年,从未听过这种狗屁说法!”
沈茗萱恨恨的道:“她确实是在胡说八道,有赫气运很大,将来会位极人臣,根本不可能因为圆房就没了气运,可有赫十分孝顺,不愿意忤逆他母亲,所以到现在他还是跟他两个弟弟一起睡,我和他两个妹妹还有他娘一起睡。”
“什么?!”
祁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气的直拍桌子。
她之前挑这个廖家的时候,是准备让沈晚棠嫁过去的,所以尽往差了挑。
她特意叫人打听过的,廖有赫有个相当厉害的娘,凶悍的名声传遍整个县城,他还有四个弟弟妹妹要养活,廖有赫本人虽有些才学,但是他愚孝,万事全凭他娘做主。
这样的人家,沈晚棠嫁过去自然没有好日子过。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嫁过去的是自己亲生女儿。
她更没想到,廖有赫的娘竟然会不让儿子和媳妇圆房,而廖有赫竟然听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廖家穷困潦倒,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廖家竟然穷的连间屋子都没有,竟然让新婚的儿媳妇跟婆婆和两个小姑子睡一起!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行,我得派人去廖家敲打敲打那个老虔婆!她竟然这样欺侮你,岂有此理!”
沈茗萱却摆摆手:“娘不用气,现在我是过的苦一点,但是以后我会享福的,将来全京城的人都会羡慕我嫁了个好夫婿!”
祁氏觉得她都魔怔了,忍不住哭着道:“这何止是苦一点,这是苦的不能再苦了!你说你何必非要嫁他,就算你不想嫁宁王府,那嫁个跟我们门当户对的京官家族子弟,也比现在强啊!”
“我把你捧在手心里养大,可不是让你嫁出去被人这样作践的!”
沈茗萱咬咬牙:“哼,你懂什么,我嫁谁都不如嫁廖有赫!以后会好的,现在的苦都是暂时的。”
“行了,别说这些了,有点心吗?我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快给我拿些吃的来!”
祁氏又是一惊,她急忙叫人上了点心,然后焦急的问:“你在廖家连饭也吃不上吗?我不是给了你很多陪嫁吗?你婆婆要是不让你吃,你就偷偷让人给你出去买啊!”
“我让人买了,可都让婆婆拿走了,她都分给我那些小叔子小姑子了,我一点儿没吃着!我的嫁妆很多也被他们抢走了!”
沈茗萱咬牙切齿的道:“我昨日就同他们一家子吵了一架,还动了手,可他们个个都跟无赖一样,明明偷了我的东西,还硬说没偷!”
祁氏听的一阵阵眩晕:“无耻!简直太无耻!报官,这必须报官!嫁妆是你的私产,他们无权拿走!”
沈茗萱摇摇头:“不能报官,不然就把有赫彻底得罪了,将来我还要靠他过上好日子呢!但即便如此,他昨夜和今晨都没再跟我说过半句话,正跟我置气呢。”
“他还有脸跟你置气?是他们一家子偷了你的嫁妆,他该护着你才对!”
“廖有赫说他弟弟妹妹们最是懂事,不可能偷我嫁妆,定是我的丫鬟嬷嬷偷走了。”
祁氏听完,眼前一黑。
她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啊,这是嫁了个什么人啊!”
沈茗萱自顾自的给自己洗脑:“我才不苦,我将来可是人人艳羡的廖夫人!现在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沈晚棠才是命苦的那一个!”
此时,命苦的沈晚棠正坐在自己的小院儿里纳凉,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听丫鬟杜鹃绘声绘色的给她讲沈茗萱在廖家的事。
“大小姐的嫁妆都被廖家人抢走了,芍药她们抢不回来不说,还被廖家人反咬一口,说是她们几个偷了大小姐的嫁妆,栽赃给廖家人,廖家老太太还要把芍药几个发卖了呢!”
“芍药几个一回来,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里,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小姐您是没看见,她们几个活像饿了几天几夜一样。”
“房嬷嬷那样的老人回来之后都哭了呢,说大小姐在那边过的太苦了,夜里竟还要跟婆婆小姑子挤一张床。”
芍药和房嬷嬷都是祁氏给沈茗萱的陪房,除了她们两个,还有其他几个丫鬟嬷嬷,本意是想着让沈茗萱多带些人手,好去婆婆家立威。
看来沈茗萱的威并没有立起来,反而被拿捏了。
沈晚棠笑了笑,她就说沈茗萱蠢,带了那么多陪嫁陪房,竟把日子过成这样。
她当年只带了两个陪嫁丫鬟一个陪嫁嬷嬷,却把廖老太太收拾的服服帖帖,廖有赫的那四个弟弟妹妹,更是全都恭恭敬敬的喊她嫂嫂,争着抢着替她做事。
穷人家的孩子其实很好收买的,她只需要把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列一个清单,清单上再标注上完成后能得的银子数量,他们就都抢着去干活儿了。
她那时嫁过去第二日,就让嬷嬷去买了木料回来。
到了晚上,廖家兄妹们就按照她画的图纸,给她打出了一张结实的拔步床。
几个孩子根本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能做出一张床来,全都围着那张床高兴的直咧嘴,看到成品的那一刻,他们成就感达到了顶峰。
再加上沈晚棠这个嫂嫂论功行赏,按照出力多少发了银子,几个孩子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本来廖老太太嫌弃她乱花钱,嫌弃她刚嫁过来就使唤她的儿女们干苦力活儿,还想斥责她,结果所有孩子都替沈晚棠说话,甚至跟老太太呛呛起来了,四张嘴一起说,当即把老太太就怼没声儿了。
当天夜里,沈晚棠就睡了新床,没跟老太太小姑子们挤一张床。
廖有赫看到她画的图纸以及那张成品床以后,待她都客气了很多,因为别人不知道那张图纸的含金量,可他读过书,也有些见识,他知道图纸的含金量。
一张拔步床要做成,不是只有基本结构就可以了,还需要卯接和榫接,普通人就算见过别人怎么制床的,也绝对无法画出图纸,更无法指挥别人制床。
一张床,就让廖有赫知道,沈晚棠一定是个极其聪慧且有大智慧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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