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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大师结局+番外

鲍尔日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算命大师》,是作者“鲍尔日”笔下的一部​都市小说,文中的主要角色有束茹弦蔚芃佳,小说详细内容介绍:我师从弘一道长学习测字观心术,成长为一代神测大师。上省城,赴京师,游走于东南亚巨富豪门之间。我可以耳朵听字,空手唤蛇,针灸治病,混得风生水起,步入“大佬”阶层。直到最后一次翻船。多年之后,我改邪归正,毅然离开了这一行。...

主角:束茹弦蔚芃佳   更新:2025-04-02 14: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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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束茹弦蔚芃佳的现代都市小说《算命大师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鲍尔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算命大师》,是作者“鲍尔日”笔下的一部​都市小说,文中的主要角色有束茹弦蔚芃佳,小说详细内容介绍:我师从弘一道长学习测字观心术,成长为一代神测大师。上省城,赴京师,游走于东南亚巨富豪门之间。我可以耳朵听字,空手唤蛇,针灸治病,混得风生水起,步入“大佬”阶层。直到最后一次翻船。多年之后,我改邪归正,毅然离开了这一行。...

《算命大师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冬子说道:“这个湖是个聚宝盆,四周的水都往湖里灌,所以,这片房产一下就火了,听说好多领导都在预订。”

“领导?”我望了一眼冬子。

“我在机关工作,这套路我懂。有些领导名义上不信这个,暗里地信得非常厉害。这大师一到市里,住了三四天才走,都是一些人私下请他,拉到乡下偏僻的农庄吃饭。”

湖已基本造好,一些工人在湖边栽树。

绕湖工地上,一派热火朝天的施工景象。

我问:“房价如何?”

冬子说:“邓总给个模型图就开始预订,抢疯了,一万二。”

我的个乖乖。一个地级市,四五线城市,炒到这个价,看来背后不止是邓总一只手,一定还有几只更大的手。

“此处本来就是块好地,一句话可概括——两江带一湖,望湖胜临江。”我站在湖这边,望着对岸,对冬子说:“五栋可以定下来,至于几层,我们上车定。”

到了车上,我写了:012345六个纸团,往后座一抛:

“你去捡一个。”

冬子捡了一个“4”字。

我说:“四九三六。带三带六的楼层,合适你。”

冬子睁大眼睛:“你这个是……卦不像卦,叫抓阉?”

我笑笑:“你不信是吧?再来一次。”

我抛,冬子捡到一个:0。

我说:“今天是8号。那么10号,20号,30号这三天,你比平常日子要遇到的好事多一些。”

冬子一脸狐疑:“真的?”

我问道:“你不相信,请我来干什么?”

冬子点头不已:“信,相信,那就选:6层,16层,六六大顺。”

我送冬子回家,临下车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表:“我上次出差,买了两块。这一块是专门给你买的。”

我摆摆手:“这不生份了吗?你一个月多少钱,我清清楚楚。我们之间还要用这个来交换,就太没意思了。”

冬子虎着脸:“我跟你交换了什么?我买下来有一个月了。有次打电话,你说忙,挂了。就那次,我就准备给你送来。”

我说:“好好,我收下。”

回到悠然居,我轻轻一笑:“师父,邓总是个玩太极的高手。”

师父忙问:“听到什么新闻了?”

我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师父笑笑,一句话也没说。

这时,邻居大姐过来了,人未进门,声音先入:“弘伯在家吗?”

师父笑道:“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邻居大姐兴奋地说:“风烟亭新修了个湖,在搞取名征文活动,凡是被他们采用了,奖五万块,满世界都炒翻了。都在想湖名,我也想试试。

说罢,她把纸片放在桌上。我一看,邻居取的是“月亮湖”。

师父仰头大笑,问道:“截止时间是哪一天?”

邻居大姐说:“今天十二点前结束,我也是刚刚听到消息。”

师父神秘地说道:“我给你想一个名字,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不一定中奖,但比你取的‘月亮湖’要好一些。”

说罢,写下‘庆丰湖’三字。

邻居大姐说:“好,我回去到网上马上投稿。”

我望着师父,问道:“这两个字是邓总的名字?”

师父道:“叫字吧。他发达后,我给他取的,邓富根,字庆丰。”

啊?原来这样啊——我在心里不禁尖叫了一声。

师父悠悠地说道:“这湖名定好后,邓总很快就会开展征文征联活动,然后,在湖边肯定要立一尊‘牛’的巨型雕塑,一定会请我去为这雕像开光。”

“这些,您都可以预测?”

师父扑哧一笑:“这是他的套路,他在外地开发了几处房产,他不像别的什么老板——宣传建筑质量如何好,那容易让人反感,王婆卖瓜,谁不自夸?——他就会借文化之势。”

师父兴致好,细细地给我讲解邓总的套路



兰力生得到道长应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测个‘香烟’的‘烟’字吧。”

道长皱眉道:“为何喜欢这个字呢?”

兰力生笑道:“因为烟瘾大,能坐火车,我就不坐飞机,即算坐高铁不准吸烟,也可在停站时到站台上吸几口。”

道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当你写下这个字时,我就能已经看出些迹象。你幼年时应受过火伤。具体来说,十岁时,左手被火烫伤过。”

我的个爷爷,道长怎么知道他幼年受过火伤?我从上铺探出身子,灯光下,兰力生果然左手上有个小疤。

原来道长早就把兰力生仔细观察过了。

兰力生和上铺的跟班,同样惊得目瞪口呆。

兰力生问道:“您怎么知道我十岁左手受火伤?”

道长浅浅一笑,说道:“你说的是个‘烟’字啊。火在左边,当然是左手受伤。至于十岁。右边‘因”字。‘大’字关在‘口’中,证明是小时候,再说‘烟’字一共有十笔啊。”

兰力生比划一阵,两眼放光,这道长不仅说得准,而且还有根有据。一字一句,相互对照。他心中应该早已臣服。不过,久经商场的他,只是微微笑着,脸上不动声色。

道长又说:“看看你左脚。”

兰力生脱去袜子,伸出脚趾,道长弯腰看过,说道:“少年失母。”

兰力生一惊,问道:“这个也看得出?”

道长冷笑,笑得兰力生后背发凉。然后说道:“你二十岁出外,开始时,干什么都不顺,有过自杀念头。”

兰力生坐直身子:“不是有过念头,而是真的割过腕。”

道长嘴角往上翘了翘,示意上铺还有人。

兰力生摆摆手:“先生不用顾忌,那是我亲侄儿,我的事他都知道。”

道长掐指一算:“你二十八岁结婚,妻子长得并不漂亮,但你也是二十八岁之后才转运。妻子是你命中贵人。”

兰力生瞪大眼睛:“先生确实是神算,都从这个字测出来的?”

我突然一拍脑袋,心想,自己怎么这样蠢呢,既然是设局,这些情况,当然是送我们上火车的男子,事先露透的啊。

道长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来看这个‘烟’字。火旁,因字。此字叫‘因火成烟’之状。

也就是说,缺火就无烟。所以你的一切,固然有自身的努力,但一生就靠这团火。没有了这团火,你的事业顿时垮掉。”

兰力生身子前倾,问道:“先生说的这团火是什么意思呢?是我的贵人?”

道长冷笑一声:“你应该有体会。”

兰力生想了半天,拍腿道:“何工,自从何工加入我的团队,我的销量就一直占居行业前列,从没掉过队。”

道长摇摇头:“你应在三十五岁那年,事业处于低潮。我虽然不懂你的业务,但可以这样来形容:产品销不出去,货款收不回来。”

上铺的侄儿道:“正是那年,你连生日都是在外面躲着过的,你不记得了?那年你和婶娘天天吵架,说要离婚”

兰力生的脸红了。

道长仰头一声笑:“三十六岁是本命年,谁的本命年都难过,你却过得特别滋润,因为你不吵架了。”

我正要下铺去小解,看见兰总忙举起杯子,对道长说:“以茶当酒,敬先生一杯。”

道长说:“有句话,我本不想说,说出来怕伤你的面子。”

兰力生忙道:“先生但说无妨。”

道长低声说:“我还是不说了。你去想。”

我小解之后进去,看见道长正在纸上写“火=妻”。

兰力生接过纸片。点点头,装进了放在枕头边的公文包里。说道:“我一定谨记先生教导。”

道长似乎不想多说了,对兰力生道:“睡吧,快关灯了。”

说完,他也不理兰力生了,独自一人睡去。我睡在上铺,第六感告诉我,兰力生是装睡,他应该一夜失眠。

快到武汉时,我们准备下车。兰力生醒来,说他要去兰州,路途还远着呢。又说你们却要下车了,真有点舍不得。

大家互相加微信。道长说:“加我助手小万吧,日常事务都由他给我打理。”

兰力生和他的侄儿便和我加了微信。别前,大家依依不舍,兰总说道:“以后我一定会来拜访先生。”

下了车,我们就往出口走,到了出口,一个姑娘举着牌牌,上面有道长和我的名字。

上前接了头,姑娘说:“我叫宋娜,是余大姐派我来的。今晚暂时住武汉,明天我陪你们去神农架。”

这时,我才理顺思路——我们的雇主叫余大姐。余大姐是兰力生的妻子。兰力生想离婚,余大姐设让道长设局。

第二天一早,宋娜和司机清早就过来了,陪我们用早餐、退房,结账,然后上了一辆五座的越野车。

到神农架神农山庄时,已是一点多。余总的秘书来到大厅,见了我们甚是热情,先带我们到房间休息。要我们先休息两个小时,三点多,余总再来见我们。

我们有些疲惫,睡了。不过我睡得很清醒,大约睡了两个钟头的样子,我就叫醒老师。我们又洗漱一番,坐在房子里闲聊。道长交待我,少说话,多添水。

大约三点半,门铃响了,余总秘书引着余总过来了。一个非常富态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满身珠光宝气。

道长起身迎上去,双手作揖,说:“余总好。”

余总笑笑,也作揖,说:“大师一路辛苦了。”

道长把我介绍给了余总,她慈祥地望着我,说道:

“不错,阳光帅气的小伙子。”

余总秘书退出房间,把门关上,我忙泡茶。

余总说:“我就喜欢到处走走,很喜欢这儿,第三次来了。明天我陪你走走,看看,人嘛,没钱就奋斗,有钱就享受,不能像网上说的那样——人没了,钱还没花完。

道长仰头大笑:“人生不过草木一春,把每一天当成春天,就活得更长久。”

余总接过我泡的茶,说道:“对对,大师看得比我还透。”

然后对我说:“我叫秘书等会转十万给你。你们到这儿好好玩玩。至于吃住,我委托小宋他们旅行社全包。我准备后天就走。”

余总接了一下手机,门铃又响了。秘书过来问何事。余总说:“你带小万去你房间,一是把钱转给小万,二是接下来五天的行程,征求小万的意见,全定下来。”

我跟着秘书到了他房间,秘书说:“我转十万给你吧。”然后拿了两扎百元大钞给我,说道:“这两万元呢,就给你们零用。”

秘书说完,把票子放在茶几上。然后拿出旅行社的行程表,跟我商量这几天的游玩事项。

我根本就没听进去,嘴里老是说:行,行,行。心里想,我的姑奶奶,一个“香烟”的“烟”就值这么多钱吗?

我还跟冬子二十块、二十块地赚个鸟啊?



果然,邓总说道:“西城有块地,我想要。只是感觉那儿的风水不好,想请大师看看。”

师父喝了一口茶,盯着邓总,问道:“西城风烟亭那块地?”

邓总点头道:“对,对对。”

师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很有爆发力——我已经习惯他这种笑,一种洞透人心的笑。

从这一声笑,我就知道,师父并不同意邓总的说法,那块地不仅不差,而且是一块上等好地。

但是,让我吃惊的是,师傅竟然说:

“对,那块地风水极差。”说到这里,他极有艺术地补了一句:“如果投资,十有九个要失败。”

邓总那笑弥勒的脸上,一片崇敬,翘起大拇指,一句话也不说,脸上保持着可爱的笑容。

师父说:“来,喝茶。这茶不是龙井,胜过龙井,是南门口陈十二爹亲自炒制,经晒,揉,炒,凉,压……十二道工序制成。”

“陈十二爹本来是可以发财的,他老人家就是性格决定命运。至今仍是手工做茶。”

师父说道:“从生意的角度,你说得对,他上午不见客,不管是谁,不过茶倒是制得相当好。”

邓总顿了顿,说道:“我非常崇拜陈十二爷,中国历史上,从屈原到李白、杜甫再到曹雪芹,没有这点傲骨,哪能名垂青史?”

师父哈哈大笑:“邓总除了不崇拜自己外,红的绿的黑的,你都崇拜啊。”

邓总尴尬了一下,马上说道:“给大师汇报一下,黑的不崇拜。”

这两人说的都是平常话,可是处处机锋,字字机关。接着,他们好像忘了要谈什么正事似的,竟然谈起了美食。

这时,师父望了我一眼,我立马续水。

师父又瞟了我一眼,我竟然不知是什么意思。

师父对我说:“去厨房看看,留邓总到这儿吃饭。”

邓总连连摆手:“您事情多。”

师父脸一沉:“你以为我是催你走?还有个事要你解决呢。”

邓总身子前倾,说道:“古人怎么说的?愿效犬马之劳。”

师父轻描淡写:“别人送我一辆车,我想在旁边的荷花池上修条桥,从侧面开门,这个事,你去办好。”

邓总扑哧一笑:“我都做好为你跳楼的准备了,你叫我从窗户上往里跳。这不是小菜一碟?帮大师办好一切手续,修好桥。”

说完,他就站起来。师父留他,他说还有个会要参加。

行前,他握着师父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风烟亭那块地,风水确实差啊,大师,我是来您这里问个确信。”

师父也话中有话地说道:“你没来之前,我就知道那块地风水差。”

邓总仰头大笑:“您不愧是大师,神算,神算啊!”

送走邓总,师父还坐在书房。我叫了他一声,他好像从梦中惊醒似的。然后招招手:“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佛树新店开张以后,就用我家那台破别克当教练车,也怪,我天生就跟车子熟,练了几天就能开了,后来考了驾照。”

师父点头:“会开就好。以前外出,都是龙伢子给我开车。”

说罢,师父若有所思:“现在去城西,看风烟亭那块地。”

我高兴极了,师父终于第一次带我看风水了。

到了风烟亭。我们下车,师父走在前面,一句话也不说。到了一个山脚,也不说话,只往山上爬。那山不高,却是平地突兀而起,显得有些险峻。

爬到山顶,站在开阔处,师父说道:

“南面是春水河,西面是秋水。两水合一就叫春秋江,是我们这个城市的母亲河。你觉得这地方好吗?”

我说:“您还没教我看风水呢。”

“凭直觉,你感觉怎么样嘛。”师父盯着我。

我说:“是块好地。”

师父感叹道:“这是两水交汇之地,春水婉然而至,秋水施施而来,两水相交,这叫千古春秋,万世不易。”

我吃惊地望着师父,问道:“您不是和邓总说是一块差地吗?”

师父仰头大笑:“徒儿,我平生也要做许多违心事啊。不过,我留了点尾巴,说这块地,十有九人投资要失败,那么总有一人会成功。这是为我留条后路,免得以后别人说我断风水狗屁不如。”

一瞬之间,我突然开了大窍。

原来下午这场会面,机关重重。邓总是借师父之口,打消别人投资这块土地的想法。

师父感叹道:“这处地方,有远见的人都会舍得投入,因为它目前不显眼,邓总先下手为强,又怕别人抢走。拿老夫当枪使啊。”

我有些不服:“您这么高的威望,不一定听他的。”

师父摇摇头:“你还年轻,不懂世事,他那憨是装出来的,明看像头猪,其实是头狼。我若不照他的说,在这儿还能混得下去?所以,咱们师徒得有个口径,就说这儿风水差。”

驱车回来,我有点沮丧,我原以为师父是人人尊重,想不到师父活得也累。

果不其然,原来政府放风,有意出让风烟亭地段。想争这块土的人不少。而房地产老板都有一个通病,就是特别信风水。

上门来找师父的人络绎不绝。

他们只为一件事:风烟亭地段值不值得投。

这是个大好机会,我正好学一学师父怎么昧着良心说假话。

一天,来了一位男子,寒暄过后,他问风烟亭值不值得投资。

师父一笑,说道:“看机缘,有的人可以投,有的人不能投,写个字吧。”

男子写一个“上”字。意即这个项目能不能上马。

师父拈须一笑,问道:“目前你只是一个想法,对吗?”

男子点头:“对,心里想想而已。”

师父摇头:“不成。心上,征兆不好,乃是忐忑不安之像。”

改日,又来一人,写一“成”字。问上这个项目会不会成功。

师父说道:“成,万戈,万字,就是万难。戈者,争斗之像。此事不仅难成,还会引起纷争械斗,惹官司上身。”

第三个人来问,写“火”字。

师父说:“别的地方可成,此处两水交汇,水火不容,劝你别用票子打水漂。”

不几日,外面传出风闻,弘一大师说风烟亭那地段风水极差。这话越传越开。总之,弘一大师的话,别人都抱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态度。

大家对这块地的兴趣就渐渐降温。

不久,传出邓总要接手那片地,邓总对人说:

“我非常尊重弘一大师,但弘一大师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理,你们不要,我要,偏僻地段就不投资吗?我们民营企业家也要为政府分忧啊。”

于是,这块地就归到了邓总名下。

众人皆笑,说大师看地还没走过眼,邓总也是钱多发烧。也有人说,邓总只读了个小学,驾驭几十个亿没问题,驾驭上百个亿,他就要垮台。

我倒是为大家的智商抽了口冷气,因为从荷花池征地到建桥,这邓总没出面,连建筑队都是百里之外请来的,修好就走了。

经历了这件事,我才知道,师父当初收我为徒时,为什么再三犹豫。所谓测字,岂止是纸上风云,桌前谈笑?

道长若是真会预知世间一切,那他能测准邓总为什么送他楠木书柜吗?

这楠木书柜可不是好消受的。


我看见男人的鼻梁中间有一个痣。这个痣表示,在通常情况下,中年受到挫折的人,一般会在鼻梁上生出黑斑或者黑痣。

于是,我便使出狠招,说道:“本是一字一测。我要说的话,都已说完。但我还是有一句忠告送给你。”

女人的眼睛竟然睁得比男人还大,等待着我发话。

我说:“萧先生,你女儿的婚事拖到今天,与你有关。你中年事业受挫,毫无斗志,才是形成你女儿渴望坚实怀抱的原因。”

两人一听,都惊得又要从椅子上滑落。

男人一听,摇头叹气。

女人狠狠地盯了一眼男人,回头问我:“先生还没说化解的方子呢。”

我摇头道:“现在化解,为时已晚。唯有一个办法,你们突然改变方向,支持她,非常地支持她。她发现你们一旦非常支持她,反而乱了方寸,或许会停下来好好想一想。”

男人忙说:“万先生,我记下你的电话,改天再要专门拜访。”

我报了号码,男人存了。

夫妇俩站起来,对我作揖打拱,异口同声地说:“太谢谢师父了,太谢谢了。”

下了班,我走出茶楼,慢慢往回走。

怪了,我觉得身后有辆车,走走停停,像在跟踪我。难道是强四?

我边走边回头。那车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我双手插在裤袋里,手上沾着“定身粉”,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反手来一个老鹰翻身。

直到我到粉店,那车才转头而去。

这是谁呢?

次日上班,我和师父说了这件奇怪的事,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从他的神态来看,我想,这一定是师父派人暗中保护我。

那暗中保护我的人是谁呢?

日子照常。一晃到了七月初,每天晚上,我都能从茶馆分成两三百块钱。我姐很高兴,对我说:“想不到懒人有懒人福,你靠这张嘴,也能挣钱了。”

我忍不住呛她:“这叫知识就是力量。”

她冷笑一声:“你有什么知识,还不是你师父教的?”

吃过早餐,我便往悠然居上班。刚打扫完卫生,冬子打来电话,说请我帮他看看房子风水。

我跟师父请个假,开车就去接冬子。

冬子上车,说去风烟亭。

我吃了一惊,问:“风烟亭?房子还没开砌吧?”

“规划图出来了,我看了模型,觉得湖边的‘望月楼’还可以,想在绕湖四周的位置买一套,但不知哪个地段好。

绕湖?我一下懵懂了,风烟亭没有湖呀?

冬子笑道:“你是一心测字,风烟亭那么大的变化,你不知道?”

我摇摇头。

冬子说:“邓总是个良心企业家。他把风烟亭打造成一个宜居的住宅区,划出一大块地方,凭空造出一个人工湖。并且从兴国县三僚镇请来顶级大师,为风烟亭改了风水。”

我点头道:“三僚镇是全国风水之乡。”

冬子继续道:“因为你师父说过,风烟亭风水不太好吧,所以,邓总请了顶级大师来改风水。

大师说了五个字——造湖成胜地。奇怪的是,造湖动工那天,挖掘机第一斗土里,就跳出个活崩乱跳的东西,大家上前一看,是只千年老龟。”

我心里暗暗称奇,这个邓胖,确实是一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手。他借师父之口,低价拿地,又借三僚大师之口,高价售房。

大师们就成了他手中的抹桌布。

我“哼”了一声,不说话。

冬子觉得奇怪:“你哼什么?”

我冷笑一声:“喉咙痒。”

约半个小时,我们就到达湖边。这个地方,我和师父上次来看过,原是一块沼泽洼地,若是填土造房,是个无底洞,顺势而为,造一个湖,确是明智之举。


我说:“不是他有意害你,只是水平太差。”

老萧吐了一口长气,说道:“幸而找你来看看。”

回到老萧茶馆,他慢慢地给他分析道:

“你这里是老城区,几万下岗工人,他们下岗后,做点小生意。或者有的干脆什么都不干,领着点退休工资过日子,而厂矿子弟呢,年轻人都已外出。所以,你这茶楼就只能做量,不能做质。”

老萧问:“怎么做量?”

我说:“把二楼的包厢全部撤掉,改成棋牌室。考虑到别人也开棋牌室,你就在一楼设个故事厅。请个会讲故事的,每天弄它几个小时的故事会。”

老萧老婆插话道:“这是个好主意。原来铜矿厂的工会主席庆老倌最会讲故事了。请他来讲,听的人多。”

我说:“我讲的这个故事会,除了你说的讲庆老倌讲之外,还有个创新。”

老萧身子前倾,忙问:“怎么创新?”

“这几万工人每个人身上都有故事。所以,庆老倌既讲故事又是主持。可以让听众自己上台讲故事,上台的奖五元一个。”

老萧双手一拍:“好主意。”

她老婆也双手一拍:“我都可以上去讲。”

“第二,马上把大门换掉。换成八拱门。”

老萧非常感谢我,吃中饭时,请来了庆老倌作陪。这庆老倌说话,句句让人发笑,真是个开口乐。

我说:“老萧,这样一来,你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占了。庆爷这口才,包你乐翻天。”

当下大家不停地敬酒,吃个酒足饭饱。分别时,老萧给了我一个红包,我不要。他硬塞给我。说:“江湖规矩,不要不灵。”

我才收下。

下午回到悠然居,我如实把见老萧的事说了一遍。只是省略了去莫瞎子家中一节。师父摸着下巴的白须,微微点头道:

“你做了件好事。这个神偷,我不认识,但当年报纸上报道过。”

我的好奇心一下被师父的话调动起来,问道:“当年是如何报道的?”

师父慢慢地回忆道:

“就是我们隔壁有乡县,当时嘛,许多居民家的钱不翼而飞,但门锁没坏。

有的人把钱装在匪夷所思的地方,比喻两口皮箱,放在旧皮箱里,新皮箱没动,旧皮箱里的钱不见了。

有人把钱夹在一本书里,其他没动,书里的钱不见了。故媒体称他为‘神偷’。”

我感叹道:“真想不到啊,您不知他现在的那副样子,完全就一个老实巴交的小老头。”

师父仰天长叹:一些人,只要剥了他的法衣,属狗的就是一条狗,属羊的就是一头羊。不管他以前是狼是虎啊。不过现在,这老萧开茶馆,如果做到点子上了,可以做五到八年好生意。”

五到八年?我不知师父是如何算出来的。

师父轮着手指:“等国营厂那批现在五十多岁的职工老了,西城原来的这片厂矿区就会成为空巢区。年纪大的一走,现在这批就慢慢走不动了。厂矿子弟都到外面去打工。人事有代谢,世间多迁变啊。”

我说:“您有远见。”

两人正说着,进来一人,来人又瘦又高,穿着一件唐装。与师父打个招呼,两人直接进了书房。

我进去泡了茶,师父朝我挥挥手,示意我出去。

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只好退走,顺便把门关上。

师父与来人,要谈些什么机密?

大约十分钟之后,师父送客,他一直把客人送到院子外面。

回到客厅,他什么也没说,我也不便问。

突然,外面刮大风,天一下黑了,俄顷,倾盆大雨。


出了客厅,我往药店走。只见一排等待看病的人坐在大厅,还有一些人正在忙着抓药。我正想离开,突然听得见有人在复式楼的二楼喊:8号。

一个女人起身往二楼走。

如果不是女人上楼的声音吸引了我,我会回书房听他们聊天的。

那声音格外响,我一望,竟然是木楼梯。

这现代化的洋楼,怎么装个木楼梯?

我忍不住跟着女人往木梯上走。一个正在替病人抓药的男子叫住了我:“喂,不懂规矩啊,一个一个来。”

我道:“我不是看病的,是弘一道长的徒弟。”

那男子还是用手招我。我从楼梯上退下。

男子再招手,我走过去,他笑道:

“您是客人罗。等一分钟,我带你上去。”他忙从柜台后出来,朝楼上望了一眼,才带我上去。

上得二楼,是一个小厅。一位像极了苏西坡的中年男子,正在给女人开处方。还有一个帮手样的男子坐在一旁。

直到那女人拿了单子离开。领我上楼的人对中年男子说:

“大哥,这是弘一道长的徒弟。”

中年男子伸出手:“欢迎欢迎。我爹昨天就说你们要来。”

“我叫万山红。”

中年男子说:“我叫苏醒。”然后对帮手说:“叫九号。”

“没打扰你吧。”

“没事。”

我问道:“为什么要到楼上看病呢?”

他没有回答我。好像入定了一样。

我有些尴尬。帮手也不说话。一会儿,上来一个男人。

苏醒对男人说:“耳鸣,健忘,头晕,莫名烦躁,容易发脾气,腰膝酸软。是不是?”

男子说:“全对。我看了好几家大医院了,总是治不好。”

我耐闷,当医生的不望、不问、不闻、不切,病人坐下就直接说症状,这病是怎么看的呢?

我正想着,苏醒拖起长长的调子:“枸杞子25克——,山药50克,粳米100克……”

帮手样的人在处方上写,写好递给病人。

苏醒叮咛道:“大火煮开,换小火煎,早晚各一次。连服七天。”

帮手说:“下面没人了。”

苏醒抱歉道:“对不起啊,病人有的是赶几十里上百里路来看病,为了让他们早点回去。怠慢你啦。”

帮手泡了茶端给我,然后下了楼。

我说:“没事,本不该来打扰你。只是这木楼梯,我觉得好奇。”

苏醒呵呵一笑:“此乃我家祖传,学徒时,在楼下看病,看满十年后,再到楼上看。楼上看不准,改行去抓药。我家三兄弟,现在就我在楼上看。”

我还是没弄懂,问:“为什么要到楼上看?”

苏醒哈哈大笑,笑得我无地自容。

他说:“你是第一次来我家,不知道乃在情理之中。我家的规矩,就是坐在楼上,听病人上楼的脚步声,就要判断他患的什么病。”

啊?我有些失态了,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苏醒说:“应该吃饭了,走,我陪你下去。”

席间并无大鱼大肉,除了炖鸡,炒蛋,煎豆腐之外,就全是些山货——鲜木耳,地皮子,紫菜,吊瓜……我想,这些菜可冬天没有啊。

苏西坡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说道:“我家不买超市的,自己弄了个大棚。放心吃,小万。”

席间,苏西坡对师父说:“药嘛,你就回去抓,我这里缺一味。市里数江西国药店的货最纯正。

其次,参一定要白参。红参入血,白参入肺,我写清楚了,但有的店子不负责,只要是参就行。”

我才知道,师父是来开处方的。

回程路上,我关心地问:“师父,您有鸡盲症?”

师父没有回答。一旦师父没有回话,就证明我是一条猪,甚至比猪的智商还差。


次日上班。师父把我叫到书房,脸色凝重道:

“我听到风声,有人要来砸你的场子。”

“怎么砸?”我忙问道。

师父说,在他来这儿之前,市里有三大高人。有两个是真瞎子,还有一个姓莫,人称“莫瞎”,其实并不瞎,是个难缠的主。莫瞎有个经纪人,叫强四。脸黑,心更黑。

师父介绍完之后,说道:“因为你我都是外地人,在这儿抢他们本地人的饭碗,他们奈我不何,非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我说:“您放心,我会先礼后兵。”

师父点点头,说道:“也不要怕,踢馆的事,你早晚都要面对。”

第一天执业,我格外慎重。早早地来到”测字室“。大约八点,服务员带了一个男子进来。

我扫一眼,觉得不像踢馆的,客气地招呼他坐下。

男子写一个“万”字,走过来递给我,说道:“有个想法,准备办个餐馆,先生帮我测一测,能不能办?”

我笑道:“你不是准备办个餐馆,而是已经进入实质性阶段了。比如正在采购物品,修装店子了。”

男人笑笑,不置可否。

我表情严肃,说道:“先说这一点。如果不对,我也不往下测了。”

这叫镇人。第一句话就要镇住他。

男子笑道:“您确实说对了,正在装修店面。”

我说:“可以办。”

他问道:“您的依据是?”

我解释道:“第一,你写下这个‘万’字,是走过来递给我,那么,‘万’字加个‘走之’,成了一个‘迈’字。说明你迈开了脚步,也就是说,不仅是想法,而是有实际行动。”

“这样啊?那为什么能办呢?”

“这个‘万’字,是成功的‘成’字一半。现在你正装修,是动锯、动刀、动锤,与‘戈’字的特征相符,万,戈为‘成’。所以能办成。”

男子听了,非常高兴。连谢几句,离去。

一会儿,服务员领着一老一少进来了。

老者,眼皮耷拉,约六十多岁;少者,身壮如铁塔,脸黑如李逵。我心里一下就有数了。

这就是师父说的莫瞎和强四。

强四望了我一眼,说道:“就是你测字?”

我笑道:“对,测字的是我。”

强四又问道:“你这椅子怎么一高一矮?”

我笑道:“凡两人以上,必有尊卑,自己寻位置。”

强四说道:“我叫陈强,这位是莫先生。”

在他看来,听到这两个名字,我脸上应该立马堆笑。

不过,我只是很平淡地说道:“请坐。”

莫瞎坐在高椅上,开口道:

“近闻万先生测字准精,莫某前来讨教,请问先生师从何人?”

“跟弘一道长学了点皮毛。”

莫瞎问道:“弘一道长又师从何人?”

“师从弘原道长。”

莫瞎再问:“那弘原道长又师从何人?”

我知道,命相测字讲究流派,而弘原道长师从何人,我真不知道。于是,我不软不硬地回复道:

“天下文字皆仓颉所创。若问祖师父,我们都是仓颉门下狗。老先生,不知这句话你承不承认。”

莫瞎吃了点暗亏,说道:“万先生,算命之人,虽为下贱之业,但以狗相称,怕是不礼貌吧?”

我哈哈一笑:“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还算读了几句书,有幸能做条狗,十分荣幸了,若是那些文盲,连做狗的资格都没有。”

莫瞎道:“‘狗’字总觉不雅,万先生是对我不满吧?”

我说:“莫先生,岂知天下最忠于主人的动物是什么?是不是狗?我等测字看相之辈,最忠于仓颉。仓颉造字,发明象形、形声,指事,意会,转注,假借六法。

我们测字,哪一个字,不是用这六法测算出来的?天下人有谁天天用这六法解字?不就是我们吗?我们才是最忠于仓颉的,所以,我们是狗,是彻头彻尾的仓颉门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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