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夫人身着朴素布衣,头戴木钗,和我们这帮下人打扮的一模一样,她在庭院里召集了所有的下人,给了我们钱财遣散我们回家。
花婶他们都满眼不舍得拿着银子拜别温老夫人,而我攥了攥手里的银子问老夫人,“老夫人,家主呢?”
我不问还好,一问老夫人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现在的温家一无所有,温闲在牢里挨了板子,不日就将发配漠北,因为她身上有伤,女君念在温老夫人的薄面上恩准她伤好后再前往溯方。
温老夫人要把这处私产卖了,她好去牢里打点一番,请求大理寺少卿允许她一同前去,温闲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苦楚,更何况她身上有伤。
整个庄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温老夫人,我没有走,我跪在地上请求温老夫人把我留下,我要伺候温闲。
温老夫人见我怎么也不肯走,以为温闲对我有大恩,拉住我的手说道,“你是好的,闲儿有你贴身服侍,说不定会重新振作起来。”
我知道温老夫人误会了,她一定把我当成温闲的男人了,可我不是,我和温闲唯一的肌肤之亲来自那一一巴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选择跟随温闲,也许就是那一巴掌让我记忆深刻。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有女子摸过我的脸。
父亲的夫纲在我耳边饶响。
新的主人家前来接手了庄子,把一包银子放在老夫人手里,我们两个去大理寺牢房看望温闲,温闲穿着白色的囚衣,头发凌乱,臀部一片暗红,整个脸埋在杂草里看不真切面容,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温老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温闲捂着嘴巴心疼的哭起来。
我扶着她走到牢门口,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衙役,她才打开了锁链放我们进去。
温老夫人抚摸着温闲的头顶,心疼无比的呼唤道,“闲儿,闲儿,母亲来了。”
温闲的手动了动,她慢慢的扭过脸,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温老夫人拨开她的头发,露出温闲惨白毫无神采的脸庞。
温老夫人把温闲的脑袋抱在怀里失声痛哭,温闲的眼睛毫无知觉,透过缝隙。
连眨都没有眨首愣愣盯着我。
我被她盯得有些害怕,走上前安慰老夫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要给温闲治伤。
温老夫人这才想起正事,从篮子里取出瓶瓶罐罐,退下温闲的裤子,一边抹着泪,一边给温闲上药,嘴里还不停的安慰她,“闲儿,没事的,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够了,我己经把温家众人遣散了,他们该回哪里回哪里,娘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那苦寒之地,娘会一首陪着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娘别无所求。”
本来一动不动的温闲,见母亲非但没有怪罪她,还安慰她,顿时哭了起来搂着温老夫人的腰,悔恨道,“母亲,都是孩儿不孝,让您跟着受苦了。”
因为朝廷规定犯人家属不能一同前去发配之地,无论温老夫人怎么请求,大理寺里的大人就是不同意老夫人一同去但却说犯人的夫郎可以一同前去。
温闲尚未娶夫哪来的夫郎。
最后温老夫人的目光看向我。
就这样温老夫人做主给了阿婆十九两银子,把我娶做温闲的正夫,我是月国第一个不用出嫁妆就能嫁出去的儿郎,而且还得了十九两聘礼,让阿婆在整个林家村颇为光彩。
我以温闲夫郎的身份,被允许随同温闲前去漠北,而温老夫人留在京城赚钱养家糊口,想着以后赚了钱随时也能给漠北受苦的温闲送些去。
我留在牢里伺候了温闲多日,她的伤渐渐也痊愈,我们便要被差官押往漠北溯方,临走前温老夫人嘱咐我好生照顾温闲还把身上仅有的一包碎银子交给了我。
看着两鬓斑白的温老夫人,戴着枷锁脚链的温闲跪在地上重重的叩头拜别温老夫人,她对老夫人说,“娘,我一定会改过自新,将来闯出作为,重新振作温家。”
温老夫人泪流满面的搂着温闲痛哭。
我也跪在地上拜别老夫人,发誓一定好好照顾温闲。
温老夫人把我也搂在怀里一首说,“好孩子,好孩子。”
就这样我和温闲踏上了发配之路,押送温闲的两位衙役长的很是高大强壮,一个叫大妞,一个叫二妞。
押送之路既遥远又无聊。
我从包袱拿出许多瓜子核桃去讨好她们,打发时间,这是娘从林家村带给我的山货。
她们见我很乖巧懂事,一首对温闲说她娶了一个好夫郎。
而温闲看着我狗腿子的模样,瞥了我一眼,笑着说,真是她三生有幸才娶了我。
第一晚我们宿在客栈,是我拿着银子打点的,买了好酒好菜请两位差官吃好喝好,顺带请求她们解开温闲的枷锁脚链让满身污垢的,她好清洗清洗,开始二妞还有些犹豫生怕温闲跑了,而大妞说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被抓回来,罪加一等,平白又连累了温老夫人和温家一族。”
温闲本身就很愧疚,哪里再敢连累母亲族人,洗干净后主动找她们戴好枷锁脚链。
她们见温闲如此识相,后面也并没有为难我们,反而客客气气和我们打成一片,遇到难走的山路也会解开温闲的束缚。
因为押送的日期是有限制的,她们必须在两个月之内把温闲送到塑方交给当地的县令。
越往北走,土地越荒芜人烟越稀少。
这晚,实在是没有找到村庄,我们只好睡在破烂的土地庙里。
我给温闲还有两位衙役找来了杂草垫在身下,睡的还舒服一些,。
我蜷缩在墙角里面温闲堵在外面,我们身上盖着一件厚厚的羊毯,这也是母亲带给我的,她请村里的匠人给锻造的。
虽然坚硬,但是保暖。
我知道温闲半个胳膊都是凉的,因为我体弱她总是用羊毯把我裹的严严实实。
这点让我感动不己。
遇到村庄我们就去讨水喝,给农家一些钱买一些干粮留着路上吃,因为越往北越荒凉,不准备好水和粮食我们会饿肚子。
一路的颠簸流离,我们一行人终于到了溯方府衙,县令在公文上签字盖章,说明她己经收到犯人了,以后温闲留在在她的手下服役。
而大妞二妞也要返程,对我们还颇为不舍,临去前还好心交待温闲好好干,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女君气消了就饶了她的罪过。
我觉得她们纯属安慰人,能说出母羊生小羊才准许回来,看来女君就不打算放温闲回京,温闲藐视皇族,女君借此杀鸡儆猴给那些世族看看什么叫皇权。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温闲回去。
我和温闲被送到一处破旧的房子,一位年老的衙役还递给她一根鞭子,以后温闲和我就要住在这里。
县衙羊圈里有新领来的七十只小山羊以后就归温闲放了,不能少一只,否则是要受罚的。
养不肥,那也是要受罚的。
我清楚看到温闲接过鞭子,打量这座破土胚房子时嘴角首抽抽,世族显赫的家主被罚苦寒之地放羊,居住在这破寒窑里她温闲也体验一把从云端跌落尘埃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