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憔悴沧桑满眼血丝的阿牛。
我扯了扯嘴角,吃痛道,你再这么握着,我的手就要淤肿了。
阿牛连忙松开手,见我醒来他又惊又喜,脸上竟还有未干的泪痕。
我动了动身体,发现只有腿擦伤的比较严重,不禁松了一口气。
那天在山林里被野猪追,不慎滚下山坡,我以为要小命不保了。
没想到,还能活着。
阿牛小心翼翼喂我喝粥,心有余悸道,若不是见你半天没有音信,带着乡邻一起去山里找,怕是要……他顿了顿,定定看着我,一字一顿慎重其事道,以后上山,叫上我。
我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中一暖,乖乖点头。
人一但清醒,痛觉就越发清晰。
我疼得龇牙咧嘴,阿牛,去院子里帮我摘几片藤三七的叶子揉成浆,就是碧绿色心形那个,还有匣子里的创伤药也给我拿来。
说罢,我开始拆腿上的绷带。
阿牛急匆匆跑了出去。
拆着绷带,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绷带,绑的真扎实,一层又一层的,比冬天里的棉衣还要厚实,幸好没打结。
阿牛拿了药进来时,我已经拆了一半。
他摸了摸鼻子,别开视线,尴尬道,我不懂医术,只能帮你简单包扎一下。
没事没事,我扬起一张笑脸,谢谢你,不然我就没命了。
简单上好药,整条腿都变得绿油油的。
我重新包扎好伤口,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还有什么问题么?
听见我的叹息,阿牛立刻关切地问。
感受到掌心的温暖,我忽然有些飘然。
上一次,还是我爹牵着我的手去城里打年货。
至于陆怀安,从来都是我跟在他屁股后边跑。
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阿牛,你家在哪里呀?
说完我就开始懊悔。
阿牛失忆了,没有记忆的人就像无根的浮萍,上一次他提起家人也很伤感,我简直在他伤口撒盐。
但事情发展出乎意料。
他直视着我,轻声开口:如果你不介意多个人的话,这里就是我的家。
当然不介意,我喜上眉梢,自从我爹去世,这里已经冷清很久了,我巴不得家里多一点烟火气。
他怔了怔,没说话。
良久,才幽幽道,你不是喜欢那个陆怀安,还成了亲吗?
我:……其实我和陆怀安,也算不上一对。
爹捡陆怀安时,我就在旁边站着,那天也下着很大的雨。
他瘦瘦小小的,蜷缩成一团靠在一棵松树旁,看见爹,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爹把他带了回去,想给他改名换姓。
我瞧出他眼底的不愿,出言制止爹。
我说,不用改名换姓,以后入赘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