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孟鲸翟子渊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傲娇老公和她夜夜笙歌孟鲸翟子渊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飞猪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所以,哪怕没有媒人、没有聘礼、甚至连一句正式的承诺都没有,她仍义无反顾跟他走。坐骡子、坐牛车、搭拖拉机进县城。在县城歇了一夜,又等了半天,才总算搭上汽车。兜兜转转好几个小时,总算到了火车站。上了火车,一连坐了两天一夜,晕呼呼下了车。到阳城的那一刻,他和她都很兴奋很激动!可惜等待她的却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接着,她的行李一一被扔出去。她没动弹,只看着他。他为难极了,一个劲儿求他的妈妈。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她舍不得他为难,主动背起行李一步步离开。其实,她能来这里都是因为他。如果他给不了自己承诺,她真的找不到能留下的理由。她都已经不敢抱希望了……此时此刻,她开心哭了,哭得稀里哗啦!一旁的江婉明白她内心的酸楚,也为她感到高兴。“表嫂,留下...
《重生后,傲娇老公和她夜夜笙歌孟鲸翟子渊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所以,哪怕没有媒人、没有聘礼、甚至连一句正式的承诺都没有,她仍义无反顾跟他走。
坐骡子、坐牛车、搭拖拉机进县城。
在县城歇了一夜,又等了半天,才总算搭上汽车。
兜兜转转好几个小时,总算到了火车站。
上了火车,一连坐了两天一夜,晕呼呼下了车。
到阳城的那一刻,他和她都很兴奋很激动!
可惜等待她的却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
接着,她的行李一一被扔出去。
她没动弹,只看着他。
他为难极了,一个劲儿求他的妈妈。
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她舍不得他为难,主动背起行李一步步离开。
其实,她能来这里都是因为他。
如果他给不了自己承诺,她真的找不到能留下的理由。
她都已经不敢抱希望了……
此时此刻,她开心哭了,哭得稀里哗啦!
一旁的江婉明白她内心的酸楚,也为她感到高兴。
“表嫂,留下吧。大表哥他带你一块儿返城,便是想和你相依相守,不愿跟你分开。好不容易带你回来,你哪能转头就走!”
“……不走了。”李香妹擦着泪水,笑道:“俺——俺跟他这辈子吃糠咽菜……俺都认了。俺可以给婶子磕头,求她答应。”
“不用!”韩栋梁和江婉异口同声。
李香妹苦笑:“婶子是你亲娘,她是疼你……俺去求求她。只要她愿意,让俺干啥都行。”
江婉摇头:“不,不必急于一时。你且安稳住下,等你和表哥找到工作,再一步步做打算。”
舅妈不是那种劝得了的人,执拗蛮不讲理,而且死要面子。
短期内她绝对接受不了一个乡下儿媳妇,打死她都不肯那种。
表嫂去求,只会跟昨天一样的结果。
何必去自取其辱!
李香妹和韩栋梁对视一眼,皆是窘迫和无奈。
“小婉,要不是你借了一百块给我们……根本回不来。如果不回家,香妹能去哪儿落脚?住旅馆绝不是长久之计。”
“是啊!俺住了一个晚上,直到现在心都还痛着呢!”
他们现在空有爱情,其他什么都没有。
现实很残酷,逼得他们毫无选择!
江婉十几岁就成了孤儿,也曾无依无靠,也曾走投无路。
所以,她深深理解他们此时的困顿和彷徨。
“不要急。”江婉安抚道:“住旅馆肯定不是长远之计,但咱们可以找房子租。先把表嫂安顿下来,再做其他打算。”
韩栋梁有些迟疑,更多的是忐忑。
倘若他有单位,以后还可能争取分到一间小房子。
可他没工作,连户口都还搁在居委那边。
另外,他已经好几年没回阳城,认识的人多数都下乡去了,也先后失去联系。
这年代人多房少,大多数人家都是睡大通铺或打地铺,不然根本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一时间上哪儿找空房子租?!
李香妹在山里长大,以为城里人的房子都跟山上一样,看中地方就能自己搭房子安营扎寨。
“甭用租!每个月都得掏钱,那多不容易!俺身边还有十几块钱。要不咱上山砍些木头,买些砖和泥沙自个建吧。这些活儿俺都会干!”
韩栋梁哑然失笑,低声:“没地……这边跟山里不一样,土地是公家的。”
李香妹尴尬笑了笑,不敢再开口。
这时,江婉从自己的通讯本上抬头。
“不急,我带你们过去黄主编家问一问。他家在太平路三十二号。”
韩栋梁惊讶问:“那边都住着人。能有空房子出租吗?”
韩家,老屋
天空云层厚积,虽已近中午,但屋里光亮不够,多数街坊都挪在门口摘菜或洗菜。
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咯吱咯吱拐进巷口,铃声“铛铛挡”响着。
众人不自觉先后抬头。
“哟!老韩家的女儿回门来了!”
屋里的王大梅听见了,立刻屁颠屁颠奔出来,膀大腰圆的身板冲下台阶。
只见一个高大男子穿着不合身的老款中山服,磨破的布鞋踩着踏板,载着一脸幸福笑容的女儿徐徐往门口来。
“妈!”韩丽丽欢喜激动喊。
王大梅嘴角笑容僵了僵。
不是小婉?
竟是丽丽!
这些日子她等了又等,骂了又骂,始终等不到他们回门来。
死丫头!可算是回了!
韩丽丽左手拎着一条鱼干,右手提着一捆菜干,笑盈盈下了车。
“妈!我们回门来了!”
刘培民晒得黝黑的脸扯开笑容,拘谨喊:“……妈,您好。”
王大梅勉强扯了一个笑容,点点头。
“来了,屋里坐吧。”
刘培民将自行车搬上台阶,小心翼翼停放在墙角,粗糙的手怜惜摩挲几下车座。
“妈!”韩丽丽炫耀般介绍:“这是我们新买的车,漂亮吧!好几十块呢!”
街坊邻居忙凑过来看热闹。
“哟!自行车呀!二手车来着——现在的二手车忒不容易买!”
“哇!‘永久’牌啊!是大名牌呢!”
韩丽丽听着众人的夸奖声,得意昂起下巴。
“是我爱人买给我的。他说,走路太辛苦,买辆车给我代步,想去哪儿就骑去哪儿。”
前两年江婉熬夜写稿子,拼死拼活大半年,才总算买了一辆老掉牙二手车。
她可不用!
只需要撒撒娇,耍耍脾气,刘培民立刻就给她买来。
“忒好!”邻居们纷纷竖起大拇指:“新姑爷真会疼人!”
“刚嫁人就有自个的自行车!丽丽真有福气哟!”
在这年头,但凡能转的东西都贵,像手表、缝纫机和自行车,通通都是贵重玩意。能拥有这几样便是有钱人的象征!
王大梅是极爱面子的人,平时有事没事总喜欢跟街坊邻居们比来比去。
此时听到众人夸奖逢迎自家女儿,乐得笑眯了眼睛,早前内心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来了就好,做什么还拿东西呀?我瞅瞅看!”
韩丽丽扬起眉头,特意将手里的鱼干和菜干高高举起,在邻居面前绕了一圈,才慢吞吞递给王大梅。
“这是农家晒的鱼干——足足两斤多呢!”
王大梅满意点点头。
后方的刘培民见自行车被邻居摸来摸去,眉头暗自蹙了蹙。
“车在这儿可能堵了门口……要不,咱停屋里去吧。”
韩丽丽拦住他,罢罢手。
“不会不会,就搁这儿。好些人家都还没自行车,让他们瞅瞅看。”
今天她是回娘家摆谱的,还没享受完街坊邻居的羡慕夸奖,自行车怎么能藏起来!
听说江婉出嫁的时候是汽车来接亲,羡煞附近所有女儿家!
她们哪里知道江婉只是暂时面上风光,很快就会比不得自己。
让刘培民买自行车,就是为了今日找回面子,证明她韩丽丽有爱人疼,有爱人呵护,江婉却通通没有!
刘培民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正敲着鱼干的岳母,不敢发作,只能作罢。
这时,后头有人喊:“哟!小婉也回门了!”
众人不禁循声望去。
只见江婉踏步徐徐走来,柔顺长发半束,粉色短西装外衫紧贴腰身,更衬得她婀娜多姿,俏丽可人。
有邻居激动笑道:“瞅瞅!咱小婉嫁了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瞅着贵气得很!”
“是是!小婉确实变了!模样更俏,眉眼有那有钱人派头!”
“会不会说呀?那叫‘气质’!”
众人哈哈笑了。
韩丽丽闻言立刻沉下脸,在看到江婉单独一人走来,两手空空时,转而露出讥讽笑容。
“有钱人家的儿媳妇可不一定有钱。三天回门连一包糖都没有,算哪门子的有钱!”
陆家是很有钱,但钱都攥在陆子欣手里。
上辈子她在新婚夜跟陆子豪吵了起来,一时气急砸碎了一个大花瓶。
陆子欣不帮她也就算了,竟还怪她摔碎花瓶,说什么那是祖传的宝贝。
骗鬼去吧!谁家祖传宝贝随意摆在房间角落!
她直接怼了陆子欣,气得她拂袖而去。
第三天回门时,陆子欣自顾自上班去了,陆子豪躲房间里睡大觉,根本没人搭理自己。
后来,她只得自己走路出来,雇一辆人力三轮载她回娘家。
江婉平时一分钱都舍不得花,自然不会掏钱雇车。
气派?呵呵!
人家陆家是有汽车,可她江婉却只有走路的份儿!
丈夫连新婚夜都不肯同房,又怎么可能陪她回门!
可怜哟!
王大梅见江婉果真两手空空,眼里贪婪的光瞬间熄了,脸也跟着黑了。
韩丽丽瞥见自家老妈子的脸色,立刻火上添油嘲讽。
“有钱人家都小气吝啬,不然哪来的钱。小婉又才刚刚过门,哪里舍得让她大包小包拧回娘家。再说,小婉向来抠搜,你还指望她拿东西孝顺你们?”
“小白眼狼!白养她一场!”王大梅脱口骂。
一旁的街坊邻居都尴尬散开去
有人白了白眼,有人假装没听到,有人埋头继续摘菜去了。
这时,江婉已经走到巷子中段,开始给四周的邻居打招呼。
“叭叭!”一道嘹亮的汽车喇叭声在巷口响起!
众人惊讶望去。
只见高瘦颀长的陆子豪穿着雪白衬衣,挺拔又帅气,匆匆从车后座抱出一大堆东西追上江婉。
“等等!回门礼忘了拿!”
江婉“哦?”恍然想起,快步走回去接手。
奈何东西太多,加上两包大茶叶,拿得颇为吃力。
陆子豪见状,修长的臂膀将东西揽了回去。
“算了!我帮你抱进去吧。”
门前的韩丽丽彻底愣住了!
天啊!她没看错吧?
陆子豪——竟陪江婉回门!
怎么可能?!!!
他——他上辈子一次都不曾踏进过她娘家门槛!
王大梅则双眼发亮,张开肥胖双臂,热情讨好哈哈哈笑着狂奔上前。
“咱家的俊姑爷来咯!快快快!快——快!里头请!里头请!”
江婉微微一笑,喊:“舅妈。”
陆子豪好看的眉头蹙了蹙,很快恢复如常,露出客套尔雅笑容。
“……舅妈好。我今天还有事要忙,就不进去了。再见,我走了!”
语罢,他将东西快速塞给江婉和王大梅,匆匆上车离去。
王大梅看着怀里满满当当的回门礼,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街坊邻居们兴奋一拥而上!
“俺滴亲娘哟!不愧是陆家!出手真阔绰!”
“小婉,丽丽她拿了鱼干和菜干,你这都带了啥呀?这么多!”
江婉不着痕迹扫了一眼黑着脸的韩丽丽,嗓音不自觉提高。
“带了茶叶、腊肉、饼干、还有一瓶洋酒——都是大姑姐安排好,让我带过来给舅舅舅妈的。”
江婉笑了笑,眼神颇无奈。
“舅妈,对不起。大姑姐让我下午去一趟邮局帮她办点事,我得马上走了。”
王大梅一下子急了,支吾:“哪成……好多活都还没干呢!”
以前家里上上下下所有家务都是江婉干。
这几日她不在,脏衣服堆积如山,四处乱七八糟脏兮兮。
正盼着她回门能全部干完,拾掇一干二净再回去。
韩青听得皱眉,不悦睨着老妻。
“家务活能有多少?慢慢干就是。”
接着,他看向外甥女道:“快些去吧,别耽搁了要紧事。”
江婉笑盈盈答好,迈着轻松步伐飘然离去。
“哎!”王大梅焦急得不行,道:“你懂啥!丽丽的房间脏得要命,没小婉帮忙收拾,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要折腾到啥时候!”
韩青老脸微沉,道:“丽丽不是还在吗?她弄脏的,让她自个收拾干净。”
“她哪里会干活!”王大梅小声嘀咕。
韩青扭过头看向正翘着二郎腿剔牙的女儿,直觉太阳穴突突痛着。
“丽丽,你都嫁人了,也该学得勤快些了!快!麻利帮你妈收拾去。”
语罢,他匆匆上班去了。
韩丽丽有些窘,只好硬着头皮进屋干活。
王大梅心里有气,抱怨家里没人干活,咕哝骂江婉一嫁人就摆起阔太太姿态。
韩丽丽冷哼:“什么阔太太!她在陆家肯定被磋磨得很惨!”
“你咋知道?”王大梅压根不相信,“听她自个说,那陆厂长对她忒好。”
韩丽丽不屑翻白眼:“吹牛谁不会呀!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再说,她是嫁给陆子豪,又不是嫁给他姐。陆子豪那家伙怎么可能对她好!”
那姓陆的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连同房都不乐意,嫁给他就是守活寡。
上辈子她独守空房多年,从没享受过鱼水之欢。直到嫁给刘培民这段日子蜜里调油,你侬我侬,觉得上辈子真是白活了!
现在好了,轮到江婉尝尝那样的苦滋味儿了!
王大梅仍不相信,烦躁挥挥手。
“别说了,麻利干活去吧!忙死我算了!”
韩丽丽无奈,只好动手清扫。
不过,她一向懒习惯了,干不到一会儿就腰酸背痛,麻利找借口离开。
回去的路上,刘培民提醒她要跟江婉多走近一些,将来可能大有裨益。
坐后座的韩丽丽直翻白眼,道:“想都不要想!我一向讨厌她,巴不得她能离我远远的!”
小时候长辈们就爱拿她们表姐妹比来比去。
江婉打小成绩好,乖巧听话,很会讨长辈们欢心。而她却不爱上学,看到课文不是头晕就是犯困。
就因为这一点,很多人都说她比不得江婉。
后来姑姑和姑丈都没了,就剩江婉孤零零一个人。要不是她家好心收留,江婉只能成为一个孤女!
那时候,她心里没少嘲讽江婉,觉得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跟她压根没得比。
谁知江婉仍拼命读书上学,熬夜唰唰写字,竟能混到一份杂志社的工作!
长辈们都夸她自强不息,勤快奋斗,话里话外嫌弃自己比不得江婉厉害。
她一直都很讨厌江婉,恨不得她离自己远远的,更恨不得她永远过得比自己差!
刘培民捏着车把,眼睛往后斜了斜。
“你讨厌她做什么?她嫁去陆家,现在是纺织厂陆厂长的弟媳。有这一层关系在,你跟她走近些,打好关系,对咱们有利无害。”
韩丽丽娇哼:“那陆家就是一个空架子,压根犯不着!”
刘培民皱眉,想要劝多两句。
韩丽丽却伸手抱住他的腰杆,撒娇:“哎呀!你就听我的嘛!靠你的能力,哪里需要去讨好陆家。等你以后飞黄腾达,我那表妹还得巴巴来沾我们的光呢!”
江婉很快就要落魄了,犯不着搭理她。
等他返城考上大学,她的风光日子就来了!
正年轻气盛的刘培民颇爱面子,被娇妻这么一哄,不自觉笑出了声。
“等我出人头地,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让其他人刮目相看!”
韩丽丽蹭了蹭他的背,满眼尽是对未来的憧憬。
“你一定会的,我相信你。”
……
中山路,邮局
江婉将地址核对一遍,小心取出十张大团结,又仔细数了数,递给小窗内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头也没抬,问:“就八个字——先斩后奏,徐徐图之?”
江婉点点头。
四周排队的人都听见了,先后抬头好奇看了看她。
电报是按个数算钱的,字数越少,钱就越少。
这年代读书多的人并不多见,即便是城里人,也有许多没能拿到脱盲证。
眼前的漂亮女子不仅懂成语,只用两个词发一通电报,不用多费钱,都忍不住对她投以赞赏和羡慕眼神。
这时,人群中一个正等电话的瘦巴巴男子好奇看来,随后眸光灼灼打量她。
江婉没搭理,安静等待着。
上辈子大表哥因为家里坚决反对他带那个东北女子返城,伤心又无可奈何,只能一而再,再而三推迟回来的日子。
本来春季就能回,他却迟迟不归。
后来家里人都急了,舅妈甚至以死相逼,他才不得已赶回来。
那会儿恢复高考的消息已经传开,大表哥回来得太迟,复习时间不够,导致成绩很不理想。
本来他打算复习重考,舅妈却让他进毛巾厂顶舅舅的职位,一向听长辈话的他最终错过了理想大学。
后来他郁郁寡欢,也一直未婚。
几年后,他听说那东北女子南下经商,偷偷坐绿皮火车去看她。
那女子在批发市场混得风生水起,身边也已经有了结婚对象。
大表哥不敢上前打扰,只能黯然悄悄离开。
他从没开口诉过苦,但江婉知晓他心里头非常非常苦。
打小栋梁表哥就很疼她,是除了父母亲外,最疼她的亲人。
上辈子没能帮不上他,江婉一直很无奈。
趁现在一切还没成定局,她得想法子及时出手,助他们一把!
发了电报,寄了钱,江婉走出邮局大门。
“等等!”一双大手突然扯住她的布包!
江婉狐疑转身。
竟是刚才那个瘦巴巴男子。
他瘦得很,五官清俊,脸色有些近乎病态的苍白,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个……不好意思!”他激动笑着,双手比划来去,“我想请你帮个忙——可能有些冒昧,但我并没有恶意!真的!”
明天周日,按规定放假一天。
江婉下班后没马上离开,留下打扫卫生。
李缘总编也没走,仍在审查下周要送去印刷厂的半月刊定稿。
屋里光线不足,江婉掰了一下按钮。
灯亮了!
李总编眯着浑浊老花眼修钢笔,一边问:“小江,上回给你的连载小说看了没?”
江婉恍然想起,答:“看了。”
她上前夺过老人家手中的钢笔,凑在灯下捏了捏,很快发现是笔尖堵了墨。
拿大头针撬开墨块,吹了吹,很快清理干净。
钢笔唰唰划了划,墨水顺畅而下。
“师傅,好了。”她递还给李缘。
李总编慈爱笑开,盖上笔帽,收进胸前口袋里。
“你试着写写看。如果能在报纸上连载武侠小说,哪怕模块再小,也能谋多一份稳定收入。”
江婉有些踌躇。
武侠小说她是蛮感兴趣的,只是要连载的话必须攒足稿子。
一朝连载就不能断更,要保证每天文思泉涌不大可能。
这对她来讲,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李总编明白她的犹豫,温声:“你最近的稿子突飞猛进,文笔越发优美,文风也老练许多。你写的那几个小故事我都看了,人设各有特色,情节紧凑有趣。你呀,大可以去试试看。”
江婉轻笑,心中不自觉涩然。
上辈子刘培民一大家子的生计大半来自她手中的那支笔。
经历数不清的坎坷跌宕起伏,多了阅历和见识,对人性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人变了,文风自然而然也有了变化。
李总编鼓励道:“小江,你还年轻,哪怕是试了以后不成,大可以重头来过。人生有惊喜,也能有失望。不必过分执着,但也要有搏一搏的精神。”
“好。”江婉答应下来,感激连连:“谢谢师傅。”
这时,陈彬彬脚步匆匆推门进来,一手托着脖子上的相机,一手捏着一沓信封。
“江婉,有你的电报。”
江婉答谢接过,瞄向日期——竟是十天前发来的!
“邮递员送来的?什么时候?”
陈彬彬语气散漫:“几天前吧。那会儿你刚好不在,我就帮你收了。那投稿信件有些多,我一并都给收了。这几天忙得很,就忘了拿给你。”
江婉听得火冒三丈!
这是车马慢,通讯慢的年代。大多数地方都还没能安装上电话,最快捷的通讯只有电报。
但电报很费钱,一个字要四分钱,所以除非是很紧急的情况,不然都是写信代替。
对方发电报来,显然是有急事。
电报一般都紧急,如此基本常识谁不懂!
——他怎么能忘记!
而且都好几天了!!
她顾不得跟陈彬彬算账,赶忙打开——署名:韩栋梁。
竟是大表哥!
江婉忙扫过那短短的一行字——收款甚喜,同归家,十八号到。
太好了!
大表哥这次带着心爱的女子提前返城了!
十八号?不正好是今天吗?
江婉将电报收起,匆匆收拾东西。
陈彬彬瞥见她的动作,语气戏谑酸溜溜问:“这么急?怎么?情郎发来的?”
江婉不想回答他,质问:“为什么几天前收到的信件现在才拿出来?万一有紧急的事情就耽搁了!”
陈彬彬自知理亏,眼睛不敢对上她的,语气却一如既往傲慢。
“信件不是投稿就是同行互发,能有多紧急的事?”
其实,他是故意的。
因为他发现电报上署的名是一个男人名字。
趁江婉不注意,将电报掺在信件里头,故意拖延几日才拿出来。
拦不拦得住不确定,但或多或少能有用。
他看上的女人,暂时只能他自个吊着,哪能让其他男人惦记!
江婉不明他的邪恶念头,但她十分清楚此人心术不正。
“李总编一直在等南方大学刘主任的信。投稿耽搁一两个月,也许没问题。万一重要来信被耽搁了,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损失。”
她故意越说越大声,让角落的李总编听到。
果不其然,话音刚下,李师傅抬眸朝他们看来。
陈彬彬冷哼讥讽:“什么大损失?是坏了你的好事吧?”
江婉淡定摇头:“我的事不怕别人使坏。但社里的信件不止我一个人的,如果被你耽搁误了事,那只能你自行负责。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能力担得起责。”
“你——”陈彬彬一时语塞,大声:“你一个临时工竟敢这样子跟我说话!”
江婉微微一笑,道:“我就敢。”
陈彬彬怒不可遏,腾地站起来。
“小陈!”李总编沉声:“你怎么跟小江说话的?!临时工怎么了?你当年进来那会儿也不是临时工?”
陈彬彬的气焰瞬间焉了大半,眼神躲闪。
“……没有,一时口误而已。”
江婉着急去火车站,懒得跟他计较,迅速将布包捞起,跟李师傅道别匆匆离开。
陈彬彬猜想她可能是去见情郎,心里暗自焦急,却又不敢发作,气得偷偷翻白眼。
那男的该不会真是她的对象吧?
有他这样前途一片光明的正式工青睐,她还能瞧得上谁?
该死!
李总编瞪了瞪他,眼里带着警告。
“在咱们这儿,小江最年轻。对于新人,该鼓励该提携,而不是瞧不起或打压。”
陈彬彬忙不迭点头,埋下脑袋。
“……是。”
火车站,站外
江婉望着开始暗沉下来的天色,忙进去咨询今日到达的火车班次。
柜台工作人员道:“这几天就一趟东北来的车,午后一点多到的。”
迟了足足四个小时!
江婉暗骂陈彬彬几声,转身往回走。
此时近黄昏,车站仍人潮汹涌,人来人往神色匆匆。
站外有人在卖烤红薯,热气腾腾又香喷喷。
江婉掏钱买了几个,用油纸裹密实,小心放进布包。
倏地,有人高声喊:“抢孩子!孩子!有人抢孩子!”
惊呼声顿时引起人群骚动!
江婉吓了一跳,本能张望来去。
这时,一个高大颀长的男子抱着一团东西左躲右闪,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不偏不倚跟她的视线对个正着!
江婉愣了。
竟是——陆子豪!
他也愣了半秒,随即俊美脸庞飞掠而来,极快往她扑过来。
下一刻,他将她一把搂抱住!
江婉:“……”!!!
就在这时,吴妈手里捧着—摞灰色草纸,忐忑怯怯走进来。
朱贵才眯眼冷笑,指着吴妈手中的东西。
“陆子欣!厂里的假账证据确凿,家里的证据也明晃晃在这里!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陆子欣虚弱抬眸,并没有看清吴妈手中的东西,眉头轻轻皱起。
朱贵才趾高气扬道:“厂里那边你抵赖不了!这儿也抵赖不了!来人!马上把她抓起来接受组织的再教育!”
陆子豪吓坏了,慌忙拦在姐姐面前。
“不许抓我姐!她病发了!现在必须送她去医院!”
朱贵才鄙视扫他—眼,直接忽视掉,手打了—个响指。
下—刻,几个粗汉要上前!
“等等。”江婉站起身,—步步迎出来。
“厂里怎么—回事,我们并不知情。但我们几个在家里循规蹈矩,什么事都没干。吴妈拿了什么?跟姐又有什么关系?没给—个让我们信服的理由,绝不可能让你们带走我家大姑姐!”
朱贵才冷笑:“行啊,都挺会演的。你们在家里祭拜人民群众的罪人,大搞封建迷信行为——”
“没有的事。”江婉淡声打断。
陆子豪气恼大骂:“你胡说什么!没有!什么人民群众罪人!都是你在诬陷!”
朱贵才沉下脸,嗓音幽幽问:“今天是你们陆家老剥削家的忌日,不是吗?”
陆子豪愣住了,—脸茫然。
老……什么家?
朱贵才冷哼:“你们陆家是怎么起家的?你们可以装聋作哑,可很多人却都忘不了!当年陆老头子办工厂,开石矿,靠着剥削—众苦难农民和工人大发横财!他是万恶资本家!是人民的毒瘤!组织给过你们陆家机会改过自新,可你们中饱私囊做假账,还在家里拜祭资本家大毒瘤!”
“没有。”江婉摇头。
朱贵才瞪向吴妈,呵呵冷笑。
“有人亲眼看到她鬼鬼祟祟在城西买了香烛和纸钱。事到如今,狡辩都是没用的。”
陆子豪气急败坏:“没有!”
身后的粗汉扣住他的肩膀,逼他不得动弹。
江婉看向瑟瑟发抖的吴妈,眼神带着安抚。
“我早上让你去买蚊香熏厨房的苍蝇——怎么变成了香烛和纸钱?”
吴妈从没见过如此恐怖阵仗,整个人抖如寒风中的可怜落叶。
“我……我……少太太——我买了。”
接着,她颤抖揭开灰色草纸。
众人不约而同伸长脖子看过来,或紧张或兴奋或冷静。
——赫然是几片蚊香!
吴妈颤声解释:“我只买了蚊香……没买其他的。”
朱贵才皱眉,粗声喝道:“不对!你明明买的是香烛和纸钱!”
“不是。”吴妈埋下脑袋摇头:“真……不是。”
江婉踱步上前,接过蚊香捧在手里。
“朱副厂长,你说有人看见——谁看见了?你们刚刚不都搜了吗?有还是没有?这几片蚊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确凿?这明明就是蚊香,哪里是香烛!你分明是想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朱贵才开始急了,辩解:“今日是陆家老死鬼的忌日!你们肯定是拜了烧掉了!”
江婉冷笑:“谁家没老前辈的忌日?又怎么能当得了证据?你说我们烧了——你拿出证据来啊!牌位在哪儿?香烛在哪儿?纸钱烧的灰烬又在哪儿?你都通通找出来!找得出来你才能扣人,找不到休想带走我家大姑姐!”
朱贵才—把捏住吴妈的手腕,恶狠狠威胁。
“她说谎!肯定是她撒了谎!”
吴妈吓惨了,低下身子蹲躲下去。
倏地,她看到后方江婉张大嘴巴,似乎正在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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