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唐河杜立秋的其他类型小说《重回八三:开局强吻白月光唐河杜立秋全局》,由网络作家“洛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么大一只黑瞎子被拖回来,也引起了轰动。厨子十分开心地,先帮唐河把熊胆用开水处理了,然后乐呵呵地一起分割黑瞎子。四个大爪子还有熊皮唐河先收了起来,熊肉分割好之后,唐河十分大方地让厨子挑好的,放到大锅里靠出熊油,散了腥骚味,再加上重料炖上。炖得差不多了,再搞里头一些土豆大白菜,油水十足的一锅炖菜刚出锅,王老七和李自新也回来了,这两人冻得差点就比儿咕了。好在熊肉躁热,两碗下肚,冒了一身汗也恢复了过来。可是他们两个看唐河的眼神,妒忌得都快要冒火了。拿着56半进山,鸡毛没打着不说,还差点死熊嘴里。结果唐河拿着一把破枪,就把这头大黑瞎子给猎回来了。光那颗熊胆,就得值好几百块了吧。唐河没理他们,自顾自地吃饭。一帐蓬老爷们儿,一顿熊肉下去,到大半...
《重回八三:开局强吻白月光唐河杜立秋全局》精彩片段
这么大一只黑瞎子被拖回来,也引起了轰动。
厨子十分开心地,先帮唐河把熊胆用开水处理了,然后乐呵呵地一起分割黑瞎子。
四个大爪子还有熊皮唐河先收了起来,熊肉分割好之后,唐河十分大方地让厨子挑好的,放到大锅里靠出熊油,散了腥骚味,再加上重料炖上。
炖得差不多了,再搞里头一些土豆大白菜,油水十足的一锅炖菜刚出锅,王老七和李自新也回来了,这两人冻得差点就比儿咕了。
好在熊肉躁热,两碗下肚,冒了一身汗也恢复了过来。
可是他们两个看唐河的眼神,妒忌得都快要冒火了。
拿着56半进山,鸡毛没打着不说,还差点死熊嘴里。
结果唐河拿着一把破枪,就把这头大黑瞎子给猎回来了。
光那颗熊胆,就得值好几百块了吧。
唐河没理他们,自顾自地吃饭。
一帐蓬老爷们儿,一顿熊肉下去,到大半夜都没有睡意,也亏得山上没女人,要不然的话,还不整拉胯了。
唐河也被补得当当的,天都快亮了,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身边走动,一睁眼睛,就见王老七正在他的衣服里翻腾着,唐河冷笑了一声,这是想要偷自己的熊胆呢。
“老七,这就不地道了吧!”
王老七非但没慌张,反倒冷笑一声说:“唐儿,咱是一起进山的……”
“别,是你们先来的,咱们可没插伙,我就是捡了金娃娃,也没你的份!”
王老七指着唐河的鼻子,抖着脸上的横肉说:“行,你真特么行,你给我等着。”
“你想咋地!”杜立秋出现在王老七的身后。
王老七恶狠狠地指着杜立秋说:“你瞅啥!”
“瞅你咋地!”杜立秋的声调立刻就高了。
李自新醒了,刚要起来,就被杜立秋掐着脖子摁了回去。
一般你瞅啥,瞅你咋地这句话撂出来,接下来就该正面开片了。
吵闹声把其它人惊醒了过来,纷纷上前把双方隔开,王老二拽着王老七,脸色更加难看,说到底,偷这个事儿,放哪都不光彩。
王老七指着唐河的鼻子,叫着你给我等着,然后跟李自新穿好衣服先走一步。
老实巴交的农民,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不乐意跟王老七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村赖子计较,纷纷劝着唐河。
唐河却不领情,老实人就该吃闷亏?凭啥啊!
不过再想到,年末王老七就要被游街枪毙,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还真没什么意思。
不过,自己这只重生的小蝴蝶翅膀这么一扇乎,该不会让他逃过命中这一道死劫吧?
倒是杜立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他能咋地,妈了个逼的,敢来惹乎我跟唐儿,屁眼子不给他打开花喽!”
唐河和杜立秋收拾好东西,搭着倒套子的爬犁,还有覆带爬山虎下了山,然后又坐上拉原木的大解放,甭管做谁的车,最后都送上十几斤的熊肉以表感谢。
大解放还是上次那个圆脸司机,收了唐河的熊肉之后,别提多开心了,说说笑笑地开着车往回走,刚过岔路口,一个雪白的影子一闪跳上了公路。
是一只雪兔,一身皮毛雪白,与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它不动你都无法发现它。
“兔子!”
圆脸司机惊喜地大叫一声。
“撞它!”杜立秋欢呼道。
司机一脚油门下去,奔着那兔子就追了上去。
唐河没理会那只如同狮子一般的獒犬,而是紧紧地盯着那只条纹丑狗。
“秦爷,管好你家狗啊,这狗,要掏我下边啊!”
秦大棒嘘了一声,那条丑狗这才摇着尾巴呲着牙,像个谄媚的太监似的倒退着缩回了窝里。
唐河这才松了口气,跟着秦大棒进了屋。
一个一脸病容的老太太下了地,打开了炕柜,从里头掏出一个锈迹斑斑,捆了好几层麻绳才勉强保持完整的麦乳精盒子,小心地打开盖子送到唐河的跟前来。
“孩儿,吃糖,吃糖!”
“诶,秦奶,你歇着!”
唐河说着,从兜里掏出两盒在老胡那顺来的红山茶塞给老太太。
“啊哟,这好烟给我白瞎了,你拿回去,留着过年抽!”
“我又不抽烟,秦奶你尝尝。”唐河又推了回去。
唐河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大棒。
秦大棒那张老脸本来还带着姨母笑,可是看到唐河这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怒了,抄起烟袋锅一边打一边骂道:“笑你玛逼个笑,棒子大又不是我的错!”
“秦爷你嘎哈啊,我又没说啥!”
“你这贼么出的眼神就不带个好样!”
老太太赶紧把他们拉开,然后起身去做饭。
哪怕没到饭点,也要留客吃饭,越是生活艰难,需要抱团取暖的地方,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就越重。
这个青草不接的日子也没啥好吃的,烀几个土豆子,捣碎了切点葱花拍点蒜末,用大酱一拌,就是个下酒好菜。
舍得用荤油炒个酸菜粉条子,那就了不地了。
当一盘鸡蛋炒木耳端上来的时候,唐河啊哟一声站了起来,恭敬地双手接过来放到桌上,这可是大菜。
“尝尝这木耳,老灯去年在山上采的。”
唐河夹起一筷子来,刚好夹起两片,黑木耳又肥又厚……很容易让唐河这个重生者想偏了。
这东西在后世也有,但是与普通人无缘,不是它贵不贵,而是少,拿来给领导送礼都够了。
对普通人来说,用柞木杆种出来的木耳,约等于野生,能买到的,都是用菌袋种出来的,产量大,其实味道也蛮好的。
唐河陪着秦大棒喝了两口散搂子,额头顿时就冒汗了,这味儿,正啊。
“唐儿啊,打算巡山了?”
“嗯呐!”唐河十分肯定地说,“这不,趁着这个机会,跟秦爷请教一下。”
“有啥好请教的,对这山啊,敬一点,怂一点,活着比啥都好。”
唐河忍不住说:“咱不是还有枪吗?”
秦大棒呵呵一笑,从炕柜里拿出个油布包来解开,一杆老套筒出现在唐河的面前。
“有枪能咋地,冲着林子空放啊,你得能找得到啊,就算你一天打十头黑瞎子,迷在老林子里,你得能走得出来吧!”
唐河立刻低头受教。
秦大棒子好为人师,一边喝酒一边跟唐河说着寻找猎物的技巧,也确实让唐河大开眼界,此前蹲仓完全就是运气啊,而且运气还只有一半,要不是秦大棒子也盯上了那个仓,他和杜立秋全都冻比儿咕了。
一直喝到天快擦黑了,秦大棒催着老婆子去喂狗,然后顿酒杯说:“没有狗的猎人,再好也是半吊子!”
“梆梆梆!”
外屋地传来敲缸的声音,老太太端着小半盆苞米面探头说:“老头子,苞米面没了!”
“没了喂剩饭……”
唐河顿时尴尬了,蒸的那盆饭被他吃了个精光,没办法,十九岁的小伙子,胃口大啊。
“这特么的,再烀几个土豆子吧!”
老太太转身出去了,秦大棒叹了口气:“老啦,跑不动啦,连狗都喂不起啦!”
唐河笑道:“这不还有熊皮嘛,也能卖不少钱的!”
“我特么说的不是熊皮的事儿,我都说狗喂不起了,还是好猎狗,你一个打算巡山的,就不想要?”
唐河顿时一喜:“秦爷,你还真舍得把那头獒犬送我?”
秦大棒的眉头一皱:“獒犬又蠢又笨的,你要它嘎哈?你不巡山,改配狗了啊!”
“我……”
秦大棒一脸傲色地说:“我那只獒犬,森警队的狗狼见着都打哆嗦,放到草原上,能看家斗狼的,我带着进山是护身的,要说巡山巡猎,还得是我家虎子!”
“挺丑的哈!”
“你懂个屁,那是虎斑犬,搁早年,乾隆爷围猎的时候,身边的头犬就是虎斑!”
“这么猛?”
秦大棒一脸傲色地说:“我家虎子有两绝,寻猎一绝,掏裆一绝!”
唐河觉得裆里一凉,怪不得之前被这条狗盯着的时候一个劲地蛋紧呢。
秦大棒把杯里最后一口酒喝了,领着唐河出了屋,两条狗立刻围了上来打转。
特别是那条獒犬,毛梳顺了,威猛无比,那提了当啷的一串乎也贼威猛。
秦大棒拍拍虎斑犬的脑袋,“一会你喂它,然后牵走吧!吃巡山这碗饭,对狗不会差的!”
老猎人最看中的狗不会差,唐河尴尬地在身上摸着,这年头谁出门揣钱啊。
秦大棒子冷哼一声,“多少人要买虎子,价出到两千,老子眼皮子都不夹他一下,你要出多少钱啊?”
“两千?”唐河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年头的两千块,它就不是钱的事儿。
“跟我三年啦,现在都喂不饱啦,总不能屈着它,对它好点就行了!”
秦大棒子有些忧伤,进屋娶了狗食盆,烫过苞米面,捣碎的土豆子,加了开水搅得稀乎乎的。
秦大棒子亲手将狗食盆递给唐河,又拍拍狗头,虎斑犬吃食很痛快,时不时地抬头,冲着秦大棒和唐河摇摇铁棍似的尾巴。
农村狗没那些讲究,基本上猪吃啥它吃啥,经常跟猪抢食,猪耳朵上的豁口,大半都是狗抢食咬出来的。
秦大棒家的狗能吃上烫苞米面还有剩饭,那都算好日子了。
狗吃完食,秦大棒亲手套上脖绳,又亲手递给唐河。
唐河看着在秦大棒腿间蹭动的虎斑犬,犹豫地说:“秦爷,真给我啦?”
“快走快走,晚一步我就后悔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
唐河是被秦大棒踹出来的,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
狗离家不舍,呜呜地叫唤着,叫得让人心酸。
一步三回头,一直看不到村子了,唐河套上滑冰板,虎斑狗这才在唐河的呼喝下,在前头拽着他出溜着往家走。
只是唐河有些头疼,出来一趟带条猎狗回家,老妈怕是要鸡毛掸子侍候了。
唐河说到一半,就看到杜立秋那狡黠的目光。
谁说杜立秋缺心眼!
唐河照例是要先去一趟董老师家,送上十几斤狍子肉。
董婉华收下东西,心疼地拿了一件军大衣出来塞给他,唐河也不客气地收下了。
“我姨夫呢?还没回来?”
“嗯,还在牙林呢!”
唐河问道:“咋样啊。”
董婉华说:“昨天挂了电话问了一下,东西倒是送出去了,听他的动静,是没少喝。”
唐河一拍大腿:“这可是好事儿啊,只要东西送出去了,这事就是差不多了,多少人捧着猪头还找不着庙门呢!”
“这回多亏了你,你又是赶驴车来的?”
“嗯呐,生产队的大牲口都上山了,就一头小毛驴能借得出来!”
“对了,我们罗校长给他儿子买了个二八杠,结果他儿子瞎得瑟,把腿摔折了,气得罗校长要把自行车卖了……”
“诶呀妈呀,老师你一定要给我留下。”
“行,明天我去找老罗,他要卖的话,我直接把自行车给你推回来!”
“诶呀,老师你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滚一边子去!”董婉华没好气地骂道。
老胡不在家,杜立秋还在楼下等着,唐河也不好多停留,说完了话便喜滋滋地下了楼。
二八大杠自行车,他倒是攒了点钱能买得起,关键是这年头,工业品很紧俏,有钱没路子,你还真买不着。
不过转念一想,听董老师这意思,好像不收自己钱啊,撕撕巴巴的也不好,以后进山有啥好东西多送点,人情这不就越走越厚了嘛。
狍子肉比野猪肉值钱,一斤能卖到一块八呢。
一百多块到手,唐河眼巴巴地看着黄胖子,有人请吃饭是一件多美妙的事情啊。
黄胖子顿时怒了,“熊胆熊掌这种好东西都不给我留着,还想我请你吃饭?”
唐河幽幽地说:“最近啊,在北沟那边,我琢磨着肯定有黑瞎子蹲仓……”
“啊呀大兄弟,就咱哥俩这交情,还差一顿饭吗?我就是怕你吃不好,走走走,上回的野猪肉还有不少,咱整个鄂伦春的吃法,保证过瘾!”
“别的,有红烧肉最好,小鸡炖蘑菇粉条子,我一辈子都吃不够!”唐河赶紧发表声明。
野猪肉真的没有养殖的猪肉好吃,更何况是鄂伦春这种少数民族的吃法。
人家的吃法比较有丛林风格,一大块野猪肉扔到锅里煮,煮上几分钟就捞出来,洒盐面,蘸蒜酱也行,两口下去啃出血丝生肉来,再扔到锅里去煮,熟一层吃一层。
咱且不说野牲口寄生虫的问题,关键是这种吃法,一般人真受不了,吃完了哐哐的窜稀。
一盆饭,一盆红烧肉,一盆小鸡炖蘑菇,外加二斤北大仓。
黄胖子只喝了一杯酒,剩下的被唐河和杜立秋一扫而空。
临出门的时候,黄胖子拉着唐河的手说:“大兄弟,哥实诚不?”
“实诚,再有熊胆熊掌啥的,不卖给你我都对不起黄哥!”
“妥妥的!”黄胖子顿时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唐河也没扒瞎,别管黄胖子能挣多少,那是人家有路子,自己要卖给供销社,哪怕是到县里卖,也没有卖给他来得价格高。
至于去牙林、齐市或是冰城,一来一回的好几天,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路子不说,也耽误不起啊。
除非自己有更好的货。
比如紫貂皮之类的。
杜立秋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两人说完了话,拽着唐河就往供销社走,到了供销社,直接问人家有没有发夹,要特别漂亮的那种。
小妹唐丽数学可好了,九十年代能考上顶级大学的。
小弟唐树学习上笨了点,但是察颜观色,情商极高,可是都被自己耽误了,碌碌无为了一辈子啊。
唐河的心中酸涩,脸上的笑意却浓,勾了勾手指头说:“小妹,来,让哥亲一口,小弟,过来,让哥揉个脑袋,还有,今晚猫睡我被窝。”
正伸着脖子闻着熊肉的黑猫扑愣一扭头,惊讶地看着唐河,这特么还有我的事?
唐丽不情不愿地上前把脸凑了过来,让唐河狠狠地亲了一口。
唐树的哭丧着一张胖脸,头皮揉起来很疼的。
家里炕灶上是一口十二刃的大锅,炉子上是一口八刃的小锅,肥腻腻的棕熊肥膘肉切小块,加少量的水熬煮,刚开始是一股子难闻的腥臊味,随着水份被靠干,油脂被熬煮出来,发出叽叽的油泡声时,就只剩下油脂的焦香。
李淑华一脸喜气地熬着油,利落地和面,指挥着唐大山捞酸菜剁馅,又打发几个孩子去找老范、小郑两口子,还有老八头那爷俩过来吃饭。
这地方都是开拓移民,没那么多家族亲戚,关系处得好的,比亲戚还亲。
这年头有点好吃的不容易,所以有了好吃的,总要找关系亲近的人过来一起吃饭喝酒,被请的人也不矫情,空着手来就好了,毕竟大家是一起爬冰卧雪,抱团取暖的交情。
老范、老八头都是第一代开拓人,唐大山是第二代,唐河就属于第三代了。
小郑叫郑经纬,是村长老范的姑爷子,唐河要叫一声二姑父,只是年纪相距不大,平时都没大没小的。
他当年在草原北边当过兵,跟老苏的钢铁洪流硬顶过,还在南边真刀真枪地跟猴子干过两个月,是条见过血,见过世面的硬汉子,后来还当了好些年村长,他跟自家的关系非常好,这种关系,一直延续到唐河猝死那会。
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很快饺子就包好了。
在东北这块地方,一桌摆上十八个菜,也抵不过自家亲手包的饺子。
油滋啦酸菜馅的饺子,还是唐河亲手猎回来的大棕熊烤出来的油滋啦,不是一般的有排面。
饺子就酒,就喝越有,油滋啦洒盐面,一咬一口油,大葱、酸菜芯蘸大酱,爽口又下酒。
喝到兴起,小郑非要把唐河带回来的四个熊掌也炖了,尝尝熊掌的滋味,结果被老婆几巴掌给扇清醒了。
最后一杯酒落下,老范红着脸膛说:“小唐啊,开春咱生产队要散,牛马田地都要抓阄……”
唐大军笑着又给老范倒了半杯酒,同样红着脸膛说:“范叔,咱啥也不说了,抓啥是啥,插伙干呗,再咋着也饿不死人,挺好啦!”
“有你这话,我这心啊,安稳呐,这特么的世道,生产队不挺好嘛,干鸡毛非要解散包干呢?”
郑经伟翻了一个白眼说:“爸,你这就是老思想了吧,就咱这连五谷杂粮都不产的地方,非得种麦子,一亩还没个二百斤的收成,亏得咱这地多,但凡少一点,交了公粮都要饿死啦,不如早早分了地,爱种啥种啥,总比现在的好!”
老范一顿杯子,怒骂道:“你特么个白眼狼,要不是伟大带领,你们早特么饿死啦,现在才死了几年呐,就要散伙撂摊子啦!”
郑经伟翻了一个白眼说:“爸,我跟你讲,说到啥时候,都是党欠你们的!”
翁婿俩在酒桌上差点打起来,一桌人又拦又劝的,老八头的帽子都被打飞了,顶着个油亮的大光头,一会抓这个,一会拦那个的。
倒是老太太和女儿范秀娟一脸淡定,还多吃了几个饺子。
杜立秋更不客气,掏出饭盒来,满满地装了两大饭盒,还理直气壮地说,老基巴灯做菜就会用水煮,难吃得要死。
老八头气得踹了唐河好几脚,儿子叫自己老基巴灯都是他教的,按长辈交情的辈份算,唐河还要叫杜立秋小叔呢。
闹腾的一场把人送走了,唐河在小屋睡下,小妹和小弟睡热乎的炕头,唐河睡炕梢,那只大黑猫钻到被窝里,窝在他的双腿间,下巴枕在他的腿上。
本来睡得好好的,但是唐河吃饱喝足,脑子里想的都是花袄姑娘,十九岁的小伙子,无时无刻都不老实地乱蹦,黑猫然后突然暴起逮老鼠,一口下去,差点废了唐河。
唐河一脚将黑猫踹了出去,小弟赶紧把它拖到自己的被窝里头,痴痴地偷笑,像是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唐河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披了衣服出门,满足地拍拍院子里的大雪堆,里头冻着四只熊掌,还有没吃完的熊肉,到雪化前,家里都不缺油水了。
唐河揣着熊胆,用爬犁拽了一百多斤熊肉,径自到了林秀儿家,穿着花袄的林秀儿看到唐河,立时想到他前天搂着自己亲嘴的模样,顿时羞得俏脸通红,赶紧躲到里屋。
林母张秀春迎了上来,虎头虎脑的小舅子刚一露面,唐河抓起这个废物小舅子,一个倒栽葱,又插到了雪堆里,然后将小皮球一样的熊胆塞到张秀春的手上。
“婶,这熊胆拿给老药梆子配药,给我媳妇治眼睛,您再容我几天时间,凑点钱让我叔去冰城看看,总让他这么迷糊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张秀春看着手上皮球一样,足有两拳大小,色泽金黄的熊胆,登时就傻了,这东西卖到镇上,至少也得二三百块吧?
还有那老大一堆肥硕的熊肉,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婶,你家还有个野猪肚吧!”
“啊,有,冻着呢,你要吃呀,我给你做!”
张秀春乐得眼睛都看不到了,赶紧从雪堆里刨出一个挺大野猪肚来。
“婶,别忙活了,我拿去送人!”
张秀春赶紧又拿了个布兜子给装好了,再看这俊俏的小伙子,越看越是喜欢,要不是家里没办法了,哪个舍得用彩礼逼迫人呐。
“哥,哥,咱奶来啦!要把家里的肉都带走,自行车上堆了那老高,你藏起来的熊掌也被她装走啦,她还要找你要熊胆呐!”小胖孩唐树从大门外跑了过来,比划着叫嚷着。
张秀春一听,脸上立刻显露出为难的神情来,深叹了口气,转身要去把熊胆还给唐河。
唐河赶紧拉住了她,冷笑了一声。
上辈子,这个极品奶奶人见人怕,神憎佛厌,十足的老泼妇。
当年,唐大山考上了中专,那个年代的中专啊,国家不要钱还给钱,结果这老太太打着滚,死活不让他走,非要留在家里干活,这一留,就是一辈子面朝黑土背朝天。
唐大山那条腿为什么会瘸?就是因为这个奶奶,为了讨好大儿媳妇,逼着小儿子在没什么准备的情况下,上山打猎,被野猪咬断了腿,又没钱医治才落下的残疾。
而后唐大山也只得到了一声废物的安慰。
至于其它种种,那就更别提了。
原因就是,她穷极了家里的一点家底和唐大军的未来,送礼走关系,给大儿子安排在镇胶合板厂上班,大儿媳妇在筷子厂上班,都是吃商品粮,拿工资的城镇户口嘛。
亲妈势利偏向成这样,也没谁了。
可是现在嘛,这极品老太太怕是不知道,什么叫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唐河看着杜立秋那倔犟而又兴奋的大饼脸,险些落下泪来。
上辈子,杜立秋到死那天给自己捎话的时候,都心心念念这次未成行的猎熊之旅。
他说,如果那次去开了仓,猎了熊,以唐河的能耐和脑袋瓜,可能他的生活会变得不一样。
在他的眼里,唐河就是天底下顶聪明的人。
可是自己终究了是负了发小的期望。
杜立秋背着大筐子,不许唐河拿任何东西,我只是傻,又没傻透了腔,猎熊你是主力呢,得留着体力才行。
山中行了一整天,深入到老林大山中,天都快黑透了,气温急剧下降,足有零下三十多度。
两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这种地方,风吹落雪,形成的雪壳子特别的瓷实,有的地方甚至能厚达十几米,人、兽在上面行走都不会塌陷,甚至轻点的车子都可以通行。
拿出短把铁锹挖了个雪窝子,拖一株枯树过来,剁吧剁吧在洞口处点了,杜立秋拿出拿出几个杂粮馒头,一掰两半,中间夹上卜留克咸菜,放到火上烤了。
唐河狠狠地咬上一口,麦香和玉米面的香气,还有咸菜炒过后的咸鲜味混和在一起,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的轻哼声。
草,真特么的香,真特么的得劲啊。
唐河神情一阵恍惚。
这年头,大家都挺穷了,可是穷法不一样。
大兴安岭山区,听起来好像是个穷山沟,可是山里跟山里,是不一样的。
其它地方的山里,种地是论分算的。
可是大兴安岭不一样,为啥?因为在广义上,它属于东北,横跨黑龙西部、蒙省东部,光一个蒙省,就跨了几个时区。
最让其它地区小伙伴无法理解的是,明明是山沟里,明明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好像生活在这里的人饿死都不奇怪。
可问题是,这里的大山巍峨雄峻,透露着一股豪迈的大气,就山与山之间的山谷都极为宽广,它就不叫山谷,它叫草甸子。
唐河见过最小的草甸子,宽三公里,长达十余公里,其实相当于一片草原,或者你说沼泽也行,这里的草绿得发黑。
因为,这地下是深达一两米的肥沃黑土层,开垦出来的大片农田,是按晌这个单位计算的。
在穷困的日子里,农民一年到头手上没余钱,但是,饿不死,真的很重要。
还有一点更重要,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动荡,引起多大的洪流,到了这里,都散得差不多了。
结果就是这里无论干啥都比外界慢一步,这都83年了,开春才分地,生产队半解散。
在这个普遍穷困的计划经济时代,来自五湖四海的贫民百姓,爬冰卧雪,驱虎逐豹,垦田农耕,短短十二个字,两代人历尽艰辛,在一片莽莽原始森林中,创下了国内最大的林业局之一,每个镇都是一个林业分局,铁路、公路通到每一个镇子、乡村,一直延伸到莽莽群山中的林场。
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不再需要它了。
哪怕在国家、人民不再需要他的时候,他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的。
雪窝子与篝火还有厚实的棉袄大衣加毡疙瘩靴,身下铺着厚厚的干草,唐河昏沉沉的一夜睡得格外的香,人都睡通透了。
杜立秋带着寒气晃动着的篝火从外头钻了进来,一边哈着寒气一边说:“唐儿,那个仓子就在河边不远的老伏松边上,咱咋整啊?”
唐河搓搓脸,狠狠地啃了口窝头:“咋整?硬整!玛了,有枪就好了!”
唐河跟杜立秋离开雪窝子,趟着齐膝的雪到了河沿处,数十米外,倒伏的老松树下有个大坑洞,树干上挂着白霜,这黑瞎子不是一般的懒啊,过冬的仓子都找得这么随意。
唐河带着杜立秋,在附近砍了几棵小腿粗的松木杆,去了枝杈,前头削尖。
杜立秋抄了一根松木杆虎吵吵地就要上,被唐河一把拽了回来。
“你忙个毛,准备好,黑瞎子冒头就卡它脖子。”
“嗯呐,听唐儿的!”杜立秋虎着一张脸郑重地点头。
唐河拿出一串鞭炮点了,扔到了地洞里头,然后赶紧抄起了一根松木杆。
噼里啪炸的鞭炮炸响声在地洞里响起,正冬眠的黑瞎子被惊醒,炸响还有硝烟让黑瞎子嘶吼着从洞里向外爬。
黑漆漆的大脑袋刚冒出头来,唐河厉吼一声,松木杆斜插了过去。
杜立秋嗷嗷地叫着,也把松木杆扎了过去。
两根大根粗的松木杆交叉子,别住了黑熊的大脑袋,唐河抄起斧子就要上去给它来个当头一斧。
可是,看到那个恨不能有半人大小的熊头,还有脖子下方若隐若现的半月状的白毛,唐河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声。
“草,不是黑瞎子,是人熊!”
唐河怪叫了一声,上辈子没来留了一条活路,这辈子,直接奔死路来了。
这玩意还有一个名字,叫棕熊,体型是普通黑瞎子的两倍大,体重轻松突破一千斤。
嗷的一声厉吼,硕大的熊掌一甩,哗啦一声,两根卡在熊脖子处的松木杆像脆皮一样碎裂,庞大的棕熊从地洞中一跃而出,硕大的熊掌挟着风雷般的呼啸声向唐河拍了过来。
唐河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下完犊子了!”
唐河被人狠拽了一把,一个屁墩摔在地上,棕熊这一巴掌拍了个空。
可是尖爪从身前掠过,脸上火辣辣的疼,这玩意,挨上死,碰上亡啊。
一股巨力袭来,却是杜立秋拽着他的衣领往后拖,嗷嗷地大叫道:“唐儿,逃命去吧!”
扑通,两人连滚带爬,一齐摔到了冰冷的河里。
大河结冰一两米厚,但是激流的地方,终年不结冰,泛着白腾腾的雾水,但是这温度,真特么的酸爽啊。
刺骨的冰寒让唐河打了一个冷颤,四肢像过了电似的瞬间僵得溜直,身上更像是有无数的钢针在攒刺一样,零下三四十度的低温摔河里,还逃你玛了个逼的命啊,相比还是死在熊爪下舒坦啊。
“嗷……忽通……”
沉闷的轰鸣声中,千多斤重的大棕熊也跟着跃进了河水里,怒吼着奔着他们来了。
“我草啊!”
唐河忍不住哀嚎了起来。
母猪发出凄厉的惨叫着,蹦跳着原地转着圈子,突然一下把虎子甩开,撒腿奔着唐河和杜立秋过来了。
“我草!”
唐河惊呼了一声,赶紧拉栓上膛。
栓动步枪拉栓上膛怎么也要两秒钟,唐河用得不熟,也得三秒吧。
四条腿的动作狂奔起来,二十米的距离转瞬既致。
唐河刚刚把栓拉开,黄澄澄的子弹还没等推上去,三百来斤,黑糊糊的大野猪,拖着提了蒜挂的什么东西就撞到了跟前。
唐河感觉自己的胳膊腿都被巨大的离心力甩飞了出去,在空中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才重重地摔在雪地里头,枪都摔飞了。
唐河摔得昏乎乎的,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老子的枪啊,可别摔坏喽。
“唐儿!唐儿!”
杜立秋憨得乎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有啪啪的声音,脸有点疼。
唐河眼前渐渐清晰起来,杜立秋蹲在自己的旁边,向手掌上呵了口手,轮圆了就要抽他嘴巴。
唐河一扭头,躲开这一记耳光,怒骂道:“你特么不会掐人中啊!”
“掐人中哪有打耳光来得疼啊,老基巴灯打我嘴巴的时候就特别疼!”
“滚一边子去,狗呢?猪呢?”
“在那边呢!”
唐河起身蹦了蹦,还好雪厚,胳膊腿没毛病,只是还有点昏乎。
唐河捡起枪先看了一下,枪也没坏,这才松了口气,抱着枪追了上去。
五十米开外,母猪躺在地上,时不时地抽抽腿,虎子一嘴是血地迎了上来,摇着铁棍似的尾巴,发出嗯嗯叽叽的叫声。
“太惨了!”杜立秋叫道。
唐河也抽了口冷气,确实够惨。
这头母猪后丘被撕掉好大一块皮,脑门上被子弹打出一条大豁口,骨头都快打穿了。
可真正的致命伤却是后门,肛门被虎子捞穿了,肠子拖出五六米远。
“还有一只呢,立秋,你把这只开膛放血,我去找另一只!”
“嗯呐,那只小还有黄毛子,肉好吃!”
杜立秋背着气枪,掏出浸刀就开始干活。
他是个好帮手,从来不叽叽歪歪,让干啥就干啥。
虎子在前面领路,寻着血迹找出二百多米远,才找到那只五六十斤的半大子野猪。
这一枪从咯肢窝打了进去,在另一侧掏出个拳大的洞来,肺都打穿了。
但是野猪生命力强,拖着致命伤还跑出这老远去。
要说还是那头母猪猛啊,拖着掉出来的肠子,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唐河赶紧开膛放血,晚了血淤住的话,不好吃也不值钱,而且脏器味也会散发出来。
唐河利落地开了膛,掏出猪心猪肝,又割了一条子肉喂狗。
用秦爷的话来说,这是带狗巡山打猎的规矩。
一来,人家狗拼了老命出了力,不能亏了人家。
二来,吃了肉,才能记住猎物的美味,下次人家才会卖力地寻猎拼命。
这天底下,没有光干活,不让人吃饭的道理。
虎子在雪地里大嚼着,时不时地冲唐河摇着尾巴。
唐河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把猪心猪肚留着,肠子啥的直接挂到了旁边的树上用来敬山神。
反正秦爷说这是规矩,那就按着规矩来吧。
唐河拖着野猪回来时候,杜立秋也把这头猪收拾得差不多了。
如果是在深山里的话,一般就是挑猪腿、猪排这类好肉拿回来,猪头什么的就不要了。
但是这地方离家近啊,这还没到晌午呢,还省了一顿饭呢。
两人砍了些树枝做了个爬犁,两头猪往上一扔,两人一狗,拖着三百来斤往村里走,进村的时候都下午三点多了。
“妈呀,小唐能耐啊,又打了两头野猪啊!”老范太太出门倒炉灰,正好看到着,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
“范奶,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见面就得分一份,给我范爷下酒!”
唐河说着,卸了一条猪前腿递给老范太太。
老范太太推辞一番,这才喜气洋洋地接了过去。
老范太太这一嗓子,再加上这么明显的两头猪,让不少人都看着了,一个劲地啧啧称奇,说着老唐家的二小子能耐了,这俩野猪也值不少钱呐。
要说眼红的也有,要说眼红成啥样倒也不至于。
能进山打猎那是能耐。
要是捞个鱼捞个蛤蟆啥的也就罢了,这又是熊又是野猪的,还真让人妒忌不起来,这可是拿命拼回来的。
大兴安岭地方,年年都能听说那谁谁谁,让黑瞎子舔啦坐啦,让野猪拱了,要么就让猞猁啥的给挠了,走路被狼跟那都算轻的。
说着热闹,实际上都是一条条的人命。
再早些年,六十年代刚开发那会,生产队种地的时候,民兵都得带着枪。
不是为了防特务,而是这边种着地呢,那边野猪就来拱,黑瞎子还去抢窝头,要么就是有狼去偷猪,老特么吓人了。
唐河拖着两头猪回来,唐大山一脸欣慰,李淑华却一半喜一半忧,拽过唐河看着他腿上被猪牙撩破的裤子,还有腿上擦伤,眼泪都下来了。
唐河没敢说自己让野猪拱了个凌空七百二十度,就说是不小卡了一跤,树根子蹭的,那也把李淑华心疼得够呛。
一家人忙活着褪猪毛,分割猪肉,有了收获,关系好的几家还要送一些。
唐河把那头半大子野猪的肋条留了两大块,董老师家里得走动,除了感谢老胡给自己搞了枪之外,倒也不图人家啥,关系是越走越近的。
“这俩大猪头可咋整!”李淑华有些犯难了。
“这可是好东西啊,我来我来!”
唐河乐呵呵地把猪头拎到了当院,用木头柈子点了堆火,把猪头放到上面烧毛,再冲洗得干净的,黑糊糊的猪头,看起来狰狞可怖。
唐河拎着收拾干净的猪头要往屋里走,却被李淑华撵了出来,然后从仓房里找了个锅沿破了个大口子,锈迹斑斑的锅出来。
“你要烀猪头就这个锅,在外面烀,别整一屋骚的哄的味儿!”
“放心,做好了肯定不骚!”
野猪没劁过没骟过,如果处理不当的话,那股子骚的哄的味儿,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所以,要做野味,必须要重油,重料,而这两样,都是这个年代很缺乏的。
李淑华看着唐河像不要钱似的倒着酱油、下着大料,心疼得一颤一颤的。
再看看分解完的那两大堆野猪肉,又松了口气。
唐河把猪头烀了三个来点,趁着热乎,把猪头肉扒了下来,他要做一道能把人牙馋掉的美食。
唐河脸上的狰笑,把张秀春吓坏了,赶紧指住唐河说:“孩儿啊,那,那可是你奶奶。”
穿着花袄的林秀儿红肿着眼睛,搂着哭咧咧的熊孩子,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唐河。
那张温柔秀美的俏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
唐河哈哈一笑,没理会丈母娘,反倒是把熊孩子从林秀儿的怀里揪过来,骂了一声不像个男人,又栽到了雪堆里头,然后堂而皇之地搂着林秀儿,在她的小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今天老子要是不把这老太太搞得服服贴贴,以后秀儿跟我,指不定受多少委屈呢!”
唐河说着,捧着林秀儿的小脸认真地说:“秀儿,我保证,以后你跟了我,一点屈儿都不受,咱俩这辈子,平平安安的,不吵不闹的过一辈子。”
唐河说完,转身大步就走。
林秀儿当时腿就有些软了,在这个年代,还有比这暖的情话吗?
胖孩颠颠地跟着,大叫道:“二哥,你真牛逼!”
林秀儿扶着门框,无视头脸都是雪的弟弟的嚎哭,双腿软得厉害,恨不能现在就给唐河生个孩子。
屋里,一个骨架很大,却很瘦弱的汉子扶着墙走了出来。
张秀春急道:“老林,这事儿,你看这事儿……”
林志强摆了摆手说:“老婆子,你别管了,小唐这孩子,是条汉子,秀儿也相中了他……”
“我,我还相中了呢,要不是你……”
“我早就没,没个啥基巴事,躺上个把月也就好了。”
林志强说着,拧了支旱烟塞到嘴里点着,喃喃地说:“既然这事儿能定下来,不管到啥时候,不管小唐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咱这一家子,都得站在他这一头。
老婆子,把小崽子打一顿吧,这崽子有点不识眉眼高低了,欠收拾!”
张秀春立刻拽过条帚疙瘩,把熊孩子拽过来就抽。
“姐,姐,救命,救命啊!”
林秀儿这会正沉浸在坐地怀孕当中,哪顾得上弟弟的求救,根本不做理会。
唐河一溜烟地到了家。
一个精神矍铄却一脸刻薄的老太太,正站在一辆二八大杠前,自行车前梁、后架子上,堆放着高高的熊肉,四只熊掌用绳子绑了挂在车把上。
也亏得她这个老太太能推得动。
老太太看到唐河回来,立刻上前一伸手叫道:“你个遭瘟的,那老贵的熊胆也舍得送个赔钱货,拿来,给我拿来!”
唐河翻了一个白眼没理他,一脚将自行车踹翻,“你不是跟我大爷过吗?你不是放话了,这辈子踏进我家,你就是狗娘养的吗?
你是奶,我不跟你计较这格愣嗓子的话,来家了,好吃好喝招待你,想搬东西,门都没有!”
“啊呀,你个小逼崽子,长能耐了是吧,我……”
“我还真就长能耐了,挑门立户,关门过日子,一家老小我养得活,供得起,这就是能耐。
老太太你放心,我家这辈子,就算要饭,也要不到你家门口去。”
唐河越说越气,若不是这个老太太那么作,这个家,也不至于毁成那般模样。
老娘为什么身子弱成这模样子,铁打的汉子一般的父亲,为什么拖着一副残疾的身子?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做父母的。
唐河忍不住恶狠狠地说:“老太太,你给我记住了,你今天做的孽,都是你明天结的果,你,会死在屎尿堆里!”
唐河陈述的是事实,上辈子的时候,老太太中风之后没人侍候,被扔在一个小破房里,真的死在了自己的屎尿堆里。
但是,她不值得可怜。
老太太当时就怒了,可是看着身材高大的唐河又不敢动手,于是使出了农村老妇最拿手的本事,撒泼。
老太太直奔门口,向地上一坐,拍着大腿扯着头发,又哭又叫,骂出来的话里头,说这一家子嘎崩一下瘟死,都是最好听的。
道德这玩意,对不要脸的人来说,轻若鸿毛。
可越要脸的人,就越受摧残,不管对与不对。
唐河这一家子,显然是要脸的,唐大山和李淑华这两口子,脸登时就绿了,就连唐丽和唐树这两个孩子,都气得小脸通红,却手足无措,总不能当街打老太太吧。
唐河却哈哈一笑,终于可以跟上辈子的年轻人学学,什么叫放下素质,享受缺德人生了。
唐河奔向下屋地,把家里唯一的铜盆拎了出来,又抄起了擀面杖,咣咣地敲着铜盆,一时间喝骂声,敲盆声响彻全村。
死冷寒天的,猫在家里真的好无聊啊,现在有了热闹,全村几百号人像坐火箭似的,忽啦啦地都围了上来,老太太拍着大腿骂得更起劲了。
唐河却咣咣地敲着铜盆,然后敲了几个快音,接着再一顿,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咣咣那个依咣咣,左邻右舍瞧一瞧,传一传那个讲一讲,老唐家这点破事听我说个端详!”
唐河咣咣咣地又敲了三下铜盆,顿时让所有人的眼前一亮,啊哟,这小子刚猎了头熊,这又开始打快板了啊,这要是再唱个二人传,那不是更热闹了。
“咣咣那个依咣咣,老唐家老太太心眼上长了个疮,大儿子好得像个娶了七仙女的放牛郎,可怜小儿子就像没了个爹娘,考了个好学不让上是紧顾着给大儿子娶婆娘,这都不算个啥么事呀是后来才叫个遭了秧……”
唐河边敲着铜盆像跳大神似的一边跳一边叫,唐大山等人都没脸看,但是唐河不在乎。
后世的年轻人不都说了嘛,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老太太气得起身要撕扯他,可是哪抵得过小伙腿脚利索。
唐河把爹妈还有他们这小辈受的委屈一口气全唱了出来,听得四周的村民一个劲地叫好。
这年头,别管什么艺术性,顺口好唱还有热闹,那就是最大的娱乐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全镇都能传遍了。
有这脍炙人口的传唱,谁敢说他们这一家不孝?
唐河一个虎跳,躲过老太太的扑打,结果老太太一头扎在地上,拍着雪地大叫着孙子打奶奶,大不孝啊。
唐河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妹和小弟,原本一脸崇拜的两孩子,唐丽还一脸茫然,可是唐树这个小胖孩却瞬间领悟了,一把抱住唐大山的腿就开始哭,唐丽也明白过来了,搂着李淑华就开始干嚎,听着哥哥的顺口溜,忍得好辛苦才没有笑出来。
唐河根本不理会老太太坐地哭嚎,我还能跟着你的节奏走了,要砍,当然砍你的心头肉啊。
唐河向人堆外头一指,所有的人的目光,欻欻地一齐望去,一对中年男女的脸,瞬间就变了。
唐河哈哈一笑,一敲铜盆:“咣咣那个依咣咣,我亲爱的大爷大娘你们好好想一想,要不要我去你们单位门口唱一唱?”
“我可滚妈蛋吧!”
林志强的脸立刻就黑了,抬脚就踹。
唐河拖着丝袋子,摇摇晃晃地往家走,但是今天亲也亲着了,摸也摸着了,就差一点就办正事了。
但是那滋味,真的是没白重生一回啊,上辈子怎么就鬼迷心窍一样的错过了呢。
一想上辈子那苦逼样,唐河现在就只剩下十九岁就躺平的满足感了。
唐河回了家,把东西往外掏,掏一样李淑华的脸就黑一分,虽说这蛤蜊油、雪花膏啥的是给她买的,可是她的心头,依旧像滴血一样。
唐河打开万紫千红的铁盒,挑出一些雪花膏来,把好奇凑过的小妹一按,手就在她的脸上胡鲁着,一边抹一边嘎嘎怪笑:“香不香,香不香!”
“啊啊啊!”
再不搓摸,姑娘就大了,当哥的就不好跟她这么闹了。
小妹惨叫着,不停地挣扎着。
倒是唐树,蹲在旁边,像个大耗子似的,玩了命地往嘴里塞着炉果,吃晚了又被老妈收起来,今天一根,明天一块的,能馋掉牙。
唐河哈哈地笑着,松开了小妹,把大前门掏出来塞给老爸,拍着胸脯说:“爸,以后咱不抽那破旱烟,咱就抽烟卷,啥好抽咱抽啥,明年咱就天天抽中华。”
唐大山一脸哭笑不得,不停地向他使着眼色,唐河这会酒劲上头,根本没注意到。
“啪!”
唐河的后背上挨了一个鸡毛掸子,“我让你抽烟卷,我让你抽中华,你个败家玩意儿,我瞅你像烟卷,瞅你像中华!”
唐河被老妈的鸡毛掸子抽得满炕乱蹦,炕砖都蹦塌了两块。
直到唐河大吼着,小妹林业一中的事情搞定了,李淑华这才消了气。
等唐河把钱掏出来,她一数,顿时又火了,这数不对,熊胆最少也值三四百啊。
一听唐河说送人了,李淑华顿时更怒了,非要他去给要回来。
一直没吭声的唐大山皱着眉头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地说:“孩儿他妈,差不多行了,孩子都十九了!”
“他就是八十九,我也是他妈!”
不过李淑华见唐大山的脸有些黑,倒也没有再像之前那么怒火冲天,然后不依不饶地,却又半推半就地,被唐大山拉到了里屋。
东北老爷们儿在家里不是没地位,忙于生活,挑着家里重担,累得懒得言语。
但是碰到重大的原则事件时,平时蔫么出的,好像没存在感的男人,往往会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男人,才是一个家庭的定海神针,这一点搞不明白,往往会把家庭生活过得一地鸡毛。
唐河睡得正香呢,就被掀了被子,一股凉气钻进被窝,冻得他赶紧爬了起来。
“妈,太早了吧!你这是报复我!”
“我报复个屁,炕砖都塌了,不搭起来怎么烧炕,怎么不冻死你个小瘪犊子!”
李淑华骂着,两巴掌又把唐树和唐丽给抽了起来。
唐河从被窝里拽出棉衣棉裤,这个时候太冷了,要是不放到被窝里,早起穿衣服,那才叫一个酸爽。
李淑华显然是没消气,也没有做饭的意思。
唐河也不敢惹乎一碰就炸的老妈,悄悄地拎了枪溜了出去。
咱可是有丈母娘的人,还怕混不着饭呢。
李淑华见宝贝儿子贱么次地直奔老林家,像一头欢快出去寻食的小公猪似的,再想到他提出单住的想法,自己一个婆婆,连拿捏儿媳妇的瘾都过不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鸡毛掸子就打唐树。
男人怒起来,下手就没个轻重。
结果唐河挨了一皮带,比老妈抡的鸡毛掸子疼多了。
唐河看着身上抽得紫青的杜立秋,顿时怒了。
“八爷,你这是嘎哈啊,立秋好歹也二十五六一晃奔三十的人了,再怎么着,也能给你养个老,送个终吧,至于往死里打吗?”
老八头把帽子一摘,顶着个秃头把帽子一摔怒道:“你问他!”
杜立秋梗着脖子说:“我就摸了严晶……”
“我你妈……”
老八头大怒,抡起皮带就要接着往死里打。
唐河大惊,怪不得老八头这么怒,跟严晶这个骚女沾上了,那不也成了不正经吗,以后还咋说媳妇啊。
老八头不打死他才怪了,唐河拽着杜立秋就跑,杜立秋一边跑一边蹦着高大叫着,要跟老八头断绝父子关系。
邻居们手抄在袖口里看着热闹,老八头气得脸都紫了。
上辈子老八头活到八十岁就死了,可能也是杜立秋气的。
唐河把杜立秋一直拽到生产队后身,这才问道:“咋回事啊?”
杜立秋全不顾身上破烂的棉袄棉裤和身上的青紫,眉飞色舞地说:“我把东西送了严晶,她就让我摸,就连裤子……结果罗利民来了,她就不让看了。”
杜立秋仰着头,眼中有光,“啧啧啧,这顿打挨得值了。”
“那罗利民呢?”唐河问道。
“罗利民给她家劈柈子呢,劈完就走了啊!”
唐河暗叹一声,杜立秋这个埋了吧汰缺心眼的,送点东西就能摸。
罗利民这个全心全意付出的舔狗,人家扒眼睛都看不上,除了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之外,真的没法解释。
唐河正感叹呢,杜立秋用肩膀撞了撞唐河:“还是唐儿你厉害,上回你是不是差一点就……”
唐河顿时大怒,“我没有,你敢说出去,咱俩绝交!以后不带你打猎了!”
“噢,那我跟谁都不说。”
到了老药梆子那里,肉送上,老药梆子大喜过望,不但给拿了很多外伤药,还配了一瓶子庆大,还加两倍的量,告诉他回去给狗扎上,保证三天好利索。
唐河当时就傻了,这狗的体重才几十斤,按着一百斤人的体重量加两倍的量,这是怕狗耳朵太好使了吗?
这年头很多人得了药物性耳聋,就是过量用药导致的。
唐河赶紧又顺了几瓶子盐水,大约母的稀释个五六倍再用吧。
杜立秋就在唐河家住的,把小妹赶到里屋跟父母睡,然后让杜立秋脱溜光的,把衣服挂到外面冻一宿。
零下三四十度,啥虱子虮子也冻死了。
杜立秋还老大不乐意,抓着滋哇叫唤的唐树,把他的破裤衩子扒了下来,在缝线的地方,抓出两个虱子来,当着唐河的面,嘎嘣嘎嘣地挤死在唐河面前。
杜立秋哼了一声,“你还嫌弃我,你也有!”
“我,我特么的……”
唐河是真的无言以对,这年头虱子这种伴随了人类几千年的小玩意,好像还真是挺常见的。
严重点的,小姑娘的头发上,都挂着一串串白色的虮子。
这个时候有一种像梳子的东西,叫蓖子,这东西的齿特别的细密,能把这种小东西从头发上刮下来。
直到有一天,这些小东西突然就不见了,蓖子这种小工具,也几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杜立秋的衣服在外头冻了一宿,早上穿衣服的时候,冻得他脸都快紫了。
唐河喂了狗,又查看了一下两条狗的伤,青狗的伤比较重,还得再养一阵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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