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承裴晰的其他类型小说《强取豪夺!哥哥的死对头他穷追不舍江承裴晰 番外》,由网络作家“太葱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晰刚走出网吧,就在网吧收到沈妙意的信息。说裴致和时琛都在甜品铺吃冰,让她也赶紧过去。裴晰觉得新鲜,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爱吃甜品了?她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裴致和时琛正坐在甜品铺门口,俩人刚打完球,汗湿的头发被抓得不羁地东倒西歪,坐姿也是随心所欲,没骨头似的恨不得倒在椅子上,正举着碗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冰。但纵然这样,也不影响成为大马路边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窗口买甜品的几个年轻女孩还在时不时地偷看,笑着交头接耳。裴晰感叹一声祸水,又庆幸裴致幸亏一向具有道德底线。不然就他这长相,要是想当渣男,分分钟能祸害一大批花痴少女。裴晰走过去,坐在裴致身边,笑着调侃道:“今天什么风啊,还把你俩给吹来了?”裴致下巴朝着时琛的方向扬了扬,“他非要来吃的,说是上次...
《强取豪夺!哥哥的死对头他穷追不舍江承裴晰 番外》精彩片段
裴晰刚走出网吧,就在网吧收到沈妙意的信息。
说裴致和时琛都在甜品铺吃冰,让她也赶紧过去。
裴晰觉得新鲜,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爱吃甜品了?
她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裴致和时琛正坐在甜品铺门口,俩人刚打完球,汗湿的头发被抓得不羁地东倒西歪,坐姿也是随心所欲,没骨头似的恨不得倒在椅子上,正举着碗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冰。
但纵然这样,也不影响成为大马路边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窗口买甜品的几个年轻女孩还在时不时地偷看,笑着交头接耳。
裴晰感叹一声祸水,又庆幸裴致幸亏一向具有道德底线。
不然就他这长相,要是想当渣男,分分钟能祸害一大批花痴少女。
裴晰走过去,坐在裴致身边,笑着调侃道:“今天什么风啊,还把你俩给吹来了?”
裴致下巴朝着时琛的方向扬了扬,“他非要来吃的,说是上次那碗没吃到,得补上,要不太可惜了。”
上次就是打架那次。
几个人的甜品刚端上来,一口没来得及吃,就直接奔赴战场了。
全浪费了。
“这样啊。”
裴晰点点头,眼神带着狐疑。
还没来得及说话,裴致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朝她靠近。
他像狗一样吸了吸鼻子,在她身上使劲嗅了嗅,皱眉道:“你这身上什么味?”
裴晰一怔。
她抬起胳膊扯起一截袖子闻了闻,发现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应该是在网吧的时候沾上的。
于是她把去网吧的事跟裴致说了一遍。
当然,没说遇到了江承。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果不其然,裴致听了之后俊眉深蹙,“下次让我陪你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多不安全。”
他顿了下,又说:“万一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怎么办?”
裴晰:“。”
她再次感叹于裴致精准攻击的能力。
“能有什么奇怪的人。”就在她略有些心虚的时候,一旁的时琛闲闲开口,“你那么不放心,干脆把你妹妹揣在兜里好了。”
裴致瞪他一眼,“她还小。”
“我看她比你成熟。”时琛耸肩摊手,“而且就比你小一岁,再过两年,都能谈恋爱了。”
裴致闻言,一下子警觉起来,连坐姿都端正了。
他指着时琛咬牙道:“我警告你,别打我妹主意。”
时琛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放心,我还没渣到那份上。”
他切了一声,对裴致道:“就你看得比眼珠子还紧。”
“废话,这是我亲妹。”
裴致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
时琛扬眉,一双桃花眼微眯,“有你看不住的一天。”
裴致冷笑一声,“时琛,你想挨揍,就直说。”
“你放一万个心,裴晰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时琛把吃了一半的红豆芋泥冰放在桌子上,双手抱在胸前。
“而且,我还没畜生到对好兄弟的妹妹下手。”
裴致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思考他打包票的可信度,挑眉问他: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说实话,时琛来来往往交过这么多女朋友,有些他有过一面之缘,有些短暂地他连见都没见过就分手了。
单眼皮双眼皮长头发短头发各不相同,还真没什么固定的类型。
时琛眼中笑意一顿,还未开口,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杨枝甘露来喽!”
沈妙意端着两只碗过来,其中一碗放在裴晰面前,另一碗放在裴晰对面的空位上。
然后在空位上坐下。
裴晰看了眼她面前的碗,有些意外,“你也吃红豆芋泥冰啊。”
时琛一怔,转头去看,沈妙意面前那只碗,红豆和芋泥铺满了一层碗面。
只不过和他那碗不一样,这碗不是红豆更多,而是芋泥更多。
沈妙意点点头,“我阿婆说今天的芋泥蒸得特别好,又绵又密,我就吃这个了。”
“是吗?给我尝尝。”
裴晰把勺子伸过去,在沈妙意的碗里挖了一勺芋泥。
芋泥入口即化,咽下去还唇齿留香。
沈妙意把碗往裴晰那推了推,小声道:“我弄多了,你帮我多吃点,不然吃了又要长胖了。”
裴晰恭敬不如从命,又挖了一大勺。
一边吃一边皱眉道:“谁说你胖了?一点都不胖好么?”
沈妙意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她从小就不瘦,长得胖乎乎的,后来青春期抽条了些,不能说胖,但也还是算不上瘦子。
也只有裴晰会整天夸她可爱。
沈妙意刚要开口,就听到身边传来一道出人意料的声音:“女孩子胖点也没事,看起来可爱。”
所有人都表情意外地转头看向时琛。
裴致表情瞠然,不可置信地问:“时琛,你吃错药了?!”
他倒不是觉得时琛说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惊讶这种话居然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时琛向来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对人不是冷嘲就是热讽,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堪称温柔的口气说这种好话。
裴致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陌生,太陌生了。
“我说得不对?”时琛乜他一眼。
裴致自然不能说他说得不对,被他这么一顶,一时语塞。
但又不能呛回去,只能默默吃了这个瘪。
呵呵。
看看,这才是真实的时琛。
他瞪了时琛一眼,直接端起桌上化了的冰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裴晰和沈妙意被两人逗笑,看着对方扑哧一声乐出来。
几人嬉笑打闹着,没有注意到,路边,一辆黑色摩托车在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摩托车开得很快,瞬间只剩下一道残影。
江承是看到他们了的。
远远的,就看到他们坐在蓝色的遮阳伞下,笑得很开心,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直接提速,飞快地掠过。
这才是小公主应该生活的世界,阳光快乐,充满欢声笑语。
而不是像他身处的那样,充满乌烟瘴气的泥潭。
江承紧紧握着车把手,后背绷得更直。
摩托车驶进熟悉的城中村巷口,轮胎压过一泡积水,激起一滩褐色的水花。
江承停下车子,摘下头盔,迈腿下车。
手里勾着头盔,江承刚要抬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喂,帅哥,要不要过来一起聊聊天?”
一个烫着破浪卷的女人,快要入秋的天气依然穿得清凉,眼神里泛着一种媚意。
江承抬头,皱了皱眉,抬脚便走。
怎料女人居然上前,拽住他T恤的袖子。
“生意不好做,你要愿意,给你打七折。”
她晃了晃他袖子,眼中意味更甚。
江承脸色瞬间变寒,他后退一步,声音极冷:“离我远点。”
女人的手一下子落了空,她看着江承避之不及的态度,哼了一声,“你嫌我脏啊?”
“我是脏,可再脏也是被你们男人弄脏的,这周围的男人,哪个没来找过我,还不是一边嫌我脏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她看着江承,压低了嗓音,语气循循善诱,“在我面前没必要装,大家都住在这里,都是一类人,不对么?”
说实话,她心里有几分征服欲。
她在这巷口见过好几次这少年,只是每次他都对她视而不见,装得无比正经。
这周围的男人都找过她,她不信他是例外。
全天下的男人,不过都是一个样子。
江承脸上染上一层讽意,看着女人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垃圾,鄙夷而不屑。
“滚开。”
说完,他抬脚便大步离开。
女人面色一僵,但很快调整过来,露出一丝冷笑。
她看着江承的背影道:“哦,我知道你喜欢谁。”
江承脚步一顿。
女人接着说:“那天来你家的那个女孩,我看见了,还跟她说话了,像个小公主一样。”
她嗤笑一声,“那样的女孩,会喜欢你么?”
江承勾着头盔的手倏地攥紧。
他眼中冰寒一片,五官染上一层凛意。
片刻之后,他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迈步。
喜欢?他从来都没奢望过喜欢这种东西。
玫瑰应该盛放在城堡里,而不是破烂的城中村。
江承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低得不像话:“刚才你说的那件事,我考虑好了,我做。”
榆市人都知道,十年前的冬天比现在冷得多。
那时候,城中村还没有现在这么破旧和杂乱,附近的游乐园是榆市红极一时的娱乐场地。
每到周末和节假日,游乐园就挤满了孩子和家长,热闹万分。
游乐园离江承家只需要步行五分钟,他经常去,却从来没有玩过任何一个项目。
他去那只是因为他很饿。
江嫤时常动不动消失好几天,一分钱也不给他留。
他饿得没办法,只能靠自己。
有时候他会在摊贩收摊的时候要到一个有点糊了的烤红薯。
有时候他会在披萨店里,趁服务员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偷几块别人吃剩的披萨。
有时候运气好,会遇到好心的家长,给自己孩子买吃的的时候,也给站在旁边可怜兮兮看着的他送一份。
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尊严是不值什么钱的。
能填饱肚子才是最实在的。
只要能填饱肚子,他什么都不挑,照单全收。
那年冬天,他运气很好。
他找到了一份工作。
游乐园里有一个卖氢气球的男人,看他可怜,再加上自己不愿意在外面蹲着受冻,就雇他帮他看着摊子。
从中午看到天黑,看大半天,给他三块钱。
三块钱。
可以吃一天的饭。
他欣然答应,就这么过了大半个冬天。
因为天天在外面冻着,他手上起了一大片冻疮。
先是水泡,水泡破裂,里面的水流出来,又变成硬节,长满整张手,又胀又痒,但更多的是疼。
有些地方烂了又好,好了又烂,最后就留下一块疤。
他的手上全都是疮口,几乎快没有一块好皮。
有一天,气球摊上来了一个小女孩,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小女孩穿着粉色的羽绒服,戴着粉色的毛线帽,全身上下都是粉嘟嘟的,连脸颊也是粉的。
那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小女孩。
又干净又漂亮,就像是游乐园城堡里住着的公主。
女孩挑了一个气球,也是粉色的,是某个动画片里的人物,小兔子形状。
他们付了钱,江承把气球摘下来递给她,女孩接过,声音很甜地对他道谢。
但“谢谢”还没说完,那女孩看到了他的手,瞬间捂住嘴巴,像是被吓到一样。
“你的手...”
她身边那男孩看了一眼,立马皱着眉说:“好吓人啊。”
童言无忌,遍布冻疮的手本身就很骇人,第一反应觉得吓人很正常。
江承举着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他忽然觉得脸很烫,有一种自惭形秽的羞耻。
他下意识把自己的手往袖子里藏,可是衣服不合身,袖子太短,没有地方可以藏。
他看着那女孩的目光,只能狼狈地任由她打量自己丑陋的伤口,无所遁形。
他忽然感觉那些伤口又开始发痒发胀。
就在他就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他听到那女孩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哥哥,你疼不疼啊?”
然后他看见她皱着眉头,开始摘自己的手套。
她的手套同样也是粉色,上面绣着雪花和圣诞树的图案,毛茸茸的,看着就很暖和。
她把手套摘下来,然后一把塞进他的怀里。
“我把我的手套给你吧。”
她看着他笑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这是女孩子的样式,你别嫌弃。”
江承愣住了。
他傻傻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女孩已经拉着她身边的男孩走开了。
他拿起怀里的手套,手套摸起来特别软和,一看就不便宜。
他想,不知道这样一副手套要多少钱。
江承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去,里面还有女孩残留的体温,热乎乎的。
柔软的布料把他的手包裹住,立刻就不冷了。
他抬起头,看到不远处,那个小男孩牵起女孩的手,语气关心地问她:“我说裴小晰,你把手套给别人了,你不冷么?”
“冷啊。”女孩清甜的声音传过来。
“...那你还!”
“哥哥给我捂捂啊。”女孩把手往男孩的口袋里塞,嗓音软乎乎的,卖乖地笑起来,“给我捂捂就不冷啦~”
她的笑声咯咯的,像是一只小黄莺,又清脆又好听。
江承摘下手上的手套,他不敢多戴,怕手上的创口会把它弄脏。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手套揣进了兜里。
男孩女孩的声音逐渐变小,他就这么一直看着他们走远,走到一对高挑好看的男女身边。
他站在原地,目光越过游乐园来来往往的人群,呆呆地看着那个粉红色的小小背影。
那时他想,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还能再遇见她。
如果真的能遇见,他希望自己的生活能过得好一点,能体面一点出现在她的面前,起码能拥有和她打招呼的底气。
然后再和她说一声谢谢。
可是,在学校的走廊再次见到她的时候 ,他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再次相见,他依然是一个过得烂透了的人。
上天给了他这份重逢,可他配不上。
凉风吹过空荡荡的巷口,江承站了很久,久到把漫天的霞光披到了肩上。
他深深闭了闭眼,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包烟,最便宜的劣质香烟。
他撕开包装纸,抽出一根烟,用火机点着,狠狠吸了一口。
辛辣呛人的劣质烟味瞬间蔓延进肺脏,带来一种自虐般的快感。
他这样吸了好几口,呼出烟很呛,熏得他眼睛有些疼。
江承垂下头,手里夹着烟,用掌心重重摩挲了一下眼角。
然后低声咒骂了一句脏话。
他垂下手,将猩红的火点包裹进掌心,指节用力,半根燃烧的烟被捏碎在掌间。
手紧紧攥着,仿佛浑然不觉得疼。
说完,女孩又低下头重新织起手中的熊仔。
裴晰颔首,拿起刚才一眼相中的一个甜甜圈小兔钥匙链。
小兔手掌大小,周身是白色的,头大身子小,一个粉白色的甜甜圈包住了小兔的整颗脑袋,甜甜圈上还点缀着五彩的糖粒。
一双大耳朵垂在两侧,憨态可掬。
从样式到配色,整个设计都很好看,裴晰拿在手上看了看,只觉得爱不释手。
“这个多少钱?”裴晰问。
“这个四十五。”摊主女孩抬起头看了眼。
平时裴若云给的零花钱足够多,裴晰花钱虽不算大手大脚,但买东西也几乎不怎么看价格。
她对这种手工的东西没概念,还以为要上百块,听到这个价格,果断掏钱买下。
付完钱之后,摊主掏出手机递给裴晰,笑着说道:“美女,可以加我个微信,我这里还能网购,要是你有什么外地朋友喜欢的,我也可以邮寄。”
“嗯,好。”裴晰点点头,扫她名片。
加完微信,裴晰拿起小兔,中指穿过钥匙圈,吊着小兔在掌心下晃了晃。
美美欣赏了一下之后,将它收入掌中。
手落下的一瞬间,视线无意间瞥到不远处,却忽然顿住了。
一家人来人往的奶茶店前,一个一头栗色卷发的年轻女孩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她穿着时尚,背影窈窕,露出一点侧颜,眉梢冷艳,看得出是个美女。
而她的对面,正站着一个人。
黑色的卫衣外套敞着怀,有些松垮,肩膀顶出一道平直的线,身形落拓不羁。
他微微垂着头,下颌依旧是那道熟悉的冷峻弧度。
裴晰下意识捏紧手里的毛线小兔,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江承。
一些出入奶茶店的女孩子频频看他,目光羞涩而大胆,裴晰下意识以为,那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大概是某位勇气过人的搭讪者。
但很快,她发现并不是这样。
江承和栗色卷发的女孩一臂之距,两个人却一直没有说话。
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能看出来,并没有什么不耐。
裴晰有些讶异。
难道两人是认识的?
他没有来上课,就是为了和这个女生见面?
裴晰正讶异着,不远处的江承像是忽然感觉到什么,隔着纷杂的人流直直看了过来。
她连忙瞥开目光,身后忽然有人叫她名字:“裴晰,我买好了,我们走吧!”
她转过身,代薇站在蛋挞摊旁边,手里举着刚买的蛋挞,正朝她招手。
裴晰快步走到她身边,鼻尖瞬间窜入一股浓郁的蛋挞热香。
“每种口味都买了一个,现在太烫了,一会回酒店刚好能吃。”代薇喜滋滋地挽住裴晰的胳膊,“走,你买完了吗?买完了咱们就回去吃蛋挞。”
“好。”
裴晰点点头,摊开手掌朝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毛线小兔。
“哇,真可爱。”代薇由衷感叹,又问她,“贵不贵?”
裴晰报了价格,两人都觉得很物超所值。
代薇帮裴晰把小兔挂在了身后背包上,然后两人挽着胳膊,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裴晰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人流如织,已经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什么都看不到了。
-
与此同时,奶茶店门口。
“看什么呢?”一个戴着眼镜,长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娃娃脸的男生,手上拿着一杯奶茶,走到了江承面前,看着他的眼神喃喃道。
不远处除了纷杂的人流,什么也没有。
裴晰的画迟迟没有完成。
她动笔画了一半,剩下的无论再怎么画,却始终画不出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
废稿攒了一大堆。
想起上次的戛然而止,裴晰忽然觉得有些遗憾。
只是最近有些忙,周末还要去参加竞赛,实在没时间去。
她蓦地又想到江承。
自从那天之后,过去这么多天,她居然没有再做有关于他的梦。
在学校里也很少遇到他,有天远远看到过一次,像上次一样,隔着很远的距离。
他背着包走在人群里,个子高得突出。
他刘海长长了,快要遮住眼睛,半眯着眼,一副很困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缺觉。
裴晰就这么靠在楼上走廊的护栏旁,低头看他步伐缓缓地走进教学楼里。
她忽然发现,他困顿的时候,那种锐利感减少了许多,周身带着一种莫名的慵懒。
像是一只不亲人的猫。
就这么一直到了周五。
下课后,班级里人声乌泱,裴晰和沈妙意结伴去超市买水。
一中的超市就在教学楼旁边,离得很近,还很大,各种小零食和文具用品应有尽有,不需要现金支付,可以直接刷校园卡。
超市里人头攒动,裴晰和沈妙意走到饮品区,裴晰抬手从货架上拿矿泉水,问沈妙意:“咱俩喝一样的?”
“嗯。”沈妙意点头。
裴晰拿了两瓶矿泉水,一转身,却看到冰柜旁边立着一个热饮柜,透过透明玻璃,能看到里面装着罐装的咖啡和牛奶。
沈妙意也发现了,语气有些惊异:“这里什么时候加的热饮柜,我以前都没注意。”
“可能是刚加的吧。”
裴晰以前也没发现,估计是这两天刚弄的,天气逐渐转凉,热饮柜确实很有必要。
她忽然有点想喝牛奶,于是问沈妙意:“我要喝旺仔,你喝不喝?”
沈妙意点头,“我也要一罐吧。”
“好。”裴晰打开柜门,拿出两罐红色的旺仔。
视线瞥到上面一排的拿铁,想着裴致爱喝咖啡,又给他捎了一罐。
她关上柜门,把一罐旺仔递给沈妙意,“好了,走,我们去结账。”
两人刚要抬脚,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道女声,“羽菲,这有热饮诶,你要喝甜牛奶么?看起来还不错。”
话音刚落,就听到另一道女音响起,清亮好听,却带着股嫌弃,“我才不喝那种东西,太甜了,对我嗓子不好。”
先开口的那个女生闻言有些讪讪,“哦哦,抱歉羽菲,我差点忘了。”
裴晰和沈妙意一愣,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其中一个女生果然是五班的孙羽菲。
一中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
孙羽菲长得不算惊艳,但也五官清秀,留着齐刘海,眼梢有些吊起来,整个人带着股傲气。
裴晰暗叹,要么说人家唱歌好听呢,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连甜牛奶都不喝。
沈妙意也流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看来和裴晰想到一起去了。
两人没有多逗留,快步走到刷卡机面前结账。
从超市出来回到教学楼,裴晰让沈妙意先回教室,自己上楼去给裴致送咖啡。
她一手握着一罐饮料,热饮柜加热的温度不算高,只是温热,熨得手心暖烘烘的。
走到裴致班级门口的走廊,她隔着窗户往里张望了一下,裴致不在屋里,又去找时琛,发现他正捧着本不知道什么杂书,看得津津有味。
裴晰刚要开口叫他,视线却忽然顿住。
窗户的玻璃敞开着,窗台上放着一个熟悉的黑色背包,桌子上有人正趴着睡觉,和她咫尺之距,一窗之隔。
转眼到了周六。
裴晰写了大半天作业,写完作业一下楼,就闻到厨房传来一阵饭香。
李妈正站在灶台边热火朝天地挥着铲子,岛台上还放着她刚做好的糖醋里脊和排骨汤。
李妈今年五十多岁,做保姆二十多年,精通各种菜系,干活麻利干净,是裴若云前不久花高价从别人那里挖来的。
裴晰走到岛台边,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糖醋里脊。
李妈一边盛菜一边笑嘻嘻道:“下来了?正好,快洗手吃饭。”
“太香了。”裴晰嘴里嚼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像一个小仓鼠,对着李妈比了个大拇指,“您这手艺真是绝了,糖醋里脊简直就是我的最爱。”
“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做的。”李妈盛好了菜,把锅拿到水池边,一边洗锅一边说话,“快叫你哥哥下来吃饭。”
裴晰一边把菜端到餐桌上一边回头道:“他忙着呢,说吃饭不用叫他,他一会自己下来吃。”
裴致和江承的赌约一立——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立誓,这段时间的裴致就像上了发条一样,连打球的频率都降低了,还特意在网上报了个名师速效提升班。
每天回家之后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头学习。
这会正上课呢。
裴晰对此深感佩服。
李妈一听,连夸裴老板有福气,“你们爸妈是积了什么德哦,一双儿女又懂事又漂亮,我家那混小子要是有这么听话我就烧高香了!”
裴晰端菜的手一顿,反常地没有应声。
李妈浑然未觉,感慨完之后兀自在厨房忙活起来,开始收拾厨具。
这份活她很满意,工作轻松,雇主还出手大方,平时只需要面对两个孩子,连大人的面都见不到。
当时决定来裴家的时候,是裴若云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视频面试的她,李妈连裴若云的真人都没见过。
只记得视频里她很好看,但不是那种俗气的好看,一双眼睛狭长有神,气场凌厉,说话果断。
一看就是个很有能耐的人。
这家的大儿子长得跟她很像,眼睛偏长,微微上挑,大多时候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但不笑的时候又带点冷感和凌厉。
至于女儿,眼睛是那种偏圆的杏眼,不笑的时候也很甜,琥珀色的瞳仁让人联想到撒娇的小猫。
总之和裴若云并不十分像。
都说儿子肖母,女儿肖父,李妈想,裴晰应该是跟父亲长得像。
就是这父亲从来都没出现过。
李妈猜测,这夫妻俩应该是离了。
裴若云那样有能耐的女强人,连两个孩子跟的都是自己的姓,估计男人受不了。
但这都是别人的家事,她倒是从来没有多嘴问过。
李妈干活麻利,不一会儿做饭的厨具全都刷洗干净,又擦了灶台和油烟机。
走到餐厅,眼看裴晰也快吃完了饭,正小口小口喝着排骨汤。
“一会我得把家里大扫除一下,这又一个月了。”李妈一边擦着手一边说,“小晰,你那屋有没有什么不能碰的,提前跟我说。”
裴晰摇摇头,“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您放心打扫就是了。”
又说:“对了,我哥哥那屋您先不用管了。”
“哦,好。”
李妈点点头,刚一迈步,又折身回来,“二楼书房呢?还不用打扫么?”
裴晰端着汤碗的手一顿,在汤的热气里敛了敛眉目,然后点了点头。
“那里不用打扫,妈妈从来不让任何外人进去的。”
李妈目光疑惑地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每个雇主家都有点隐私,人家不让她进,她肯定不能进。
“那我去打扫了。”她一边转身一边对裴晰说,“吃完饭把碗放桌子上就行哈,一会李妈收。”
裴晰点头,“嗯,好。”
-
裴致上完课做完练习时,肚子已经咕噜噜叫个不停。
他看了眼窗外,天已经暗成了深蓝色。
开门下楼,房子里很安静,外面没有人,李妈已经回去了。
晚饭被李妈放进了冰箱里,裴致拿出来用微波炉打了一下,然后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地吃完。
吃完上楼,发现裴晰房间开着门,但并没有亮着灯,屋里很暗。
裴致打开墙上的开关,却发现床是空的,被子铺得整齐,裴晰的手机还躺在上面。
“裴晰?”
他走出去,在走廊轻喊了一声,屋里很安静,没有人应。
裴致皱了皱眉,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声:“裴晰?你在家吗?”
又等了一会,还没得到回应,裴致眉心深蹙,心里没来由有些慌。
一转身,却发现走廊尽头的书房正虚掩着门,张开浅浅的一条缝。
他缓了下呼吸,快步走了过去,打开门看到屋里景象的一瞬间,心跳瞬间回归正常。
裴晰正趴在飘窗上,脸枕着手臂,睡得正酣。
窗外月光打在她脸上,映照得她的侧脸格外恬静温柔。
裴致走近,发现她胳膊底下正压着一本相册。
厚厚的一本,米白色的外壳已经泛黄,边缘被摩挲得有些斑驳。
相册被打开,映入眼帘的一张照片是在游乐场的旋转木马前拍的,上面是一家四口。
男人斯文,女人明艳,两个孩子只到大人的腰部,一男一女,都长得十分漂亮可爱。
那是冬天,大家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是十年前的老土样式。
明艳女人颈间还围着一条围巾,灰色格子,和身上的红色束腰羽绒服很不搭,更像是男人的款式。
两个孩子站在中间牵着手,两个大人站在两边,又分别一人牵着一个孩子的手,一家四口紧紧地牵在一起,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裴致半跪在飘窗边,手指下意识轻抚着照片,眼眶忽然有些泛热。
旁边,裴晰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面前的裴致,她缓了几秒,带着点犹疑地轻声开口:“...哥哥?”
裴致回过神来,狠狠闭了一下眼睛,逼退眼里的热意,轻声问道:“把你吵醒了?”
“没有,是我手被压麻了。”
裴晰摇摇头,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腕。
裴致见状,起身坐到她身边,大手捏着她手腕帮她按摩,“想睡觉的话回屋里睡,在这里睡不舒服。”
裴晰微不可见的“嗯”了一声,然后拿起旁边的相册,递到裴致眼前,指着那张照片道:“对了哥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裴致视线扫描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你看这。”
裴致指了指照片右下角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小男孩。
他和照片上的他们差不多大小,正蹲在栅栏边上,手里拿着一大把花花绿绿的卡通气球。
男孩的脸被虚化,变成模糊不清的一团,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还十分破旧。
他似乎是很冷,蹲在地上,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你还记得他么?”裴晰问,“我没想到这张照片居然把他拍进来了。”
裴致抿了抿唇,有点犹豫道:“那个卖气球的?”
他记得那天天很冷,裴晰和他去男孩那买气球,那男孩和他们一般大,被冻得很可怜,手上一片红肿,满是冻疮。
裴晰点头,“对,就是他。”
她将照片举得近了点。
时间隔了很久,她也早就忘记了这个有着一面之缘的人长什么样子。
只是对他那身破旧不合身的衣服,还有手上触目惊心的冻疮印象深刻。
她看着那张模糊的脸喃喃道:“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裴致静默一瞬,抬手揉了揉裴晰的脑袋,轻声说:“你就当他过得很好吧。”
当一件事不确定的时候,不妨往好的地方去想。
裴晰点头,记忆的匣子像是忽然被打开,她侧身看着裴致,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我还记得,那里一进门有一个卖棉花糖的阿姨,卖的棉花糖又漂亮又好吃。”
她笑了下,又说:“还有烤红薯,刚出炉的,热热乎乎的,放在手里还能捂手,吃起来还可香可香了。”
“还有那个海盗船...”
“裴晰。”
话还没说完,裴致忽然抬手捧住裴晰的脸,将她后半句打断。
月光下,裴晰琥珀色的瞳仁更显清透,不染一丝尘埃。
裴致垂眸看着她,喉结滚了滚,轻声问:“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裴晰没回应。
半晌,房间里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嗯”。
裴致的心像是被谁揪了一下,他一把将裴晰搂进怀里,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头发。
喉头哽得发硬,裴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还有哥哥在呢。”
裴晰环在裴致腰间的手逐渐收紧。
过了很长时间,裴致听到怀里传来重重的吸气声。
“我发现,如果不看照片的话,我就快要忘记爸爸的脸了......”
裴晰声音嗡嗡的,却烫得裴致心脏一阵紧缩。
她轻柔的嗓音里带着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听得裴致胸口发闷,闷得快要窒息。
他又将裴晰搂紧了些,喉结艰涩地滚了滚,“嗯,哥哥知道。”
他缓了缓,又说,“记忆会消退是...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正常。”他又重复了一遍,“裴晰。”
裴晰闷闷地“嗯”了一声,裴致于是将她搂得更紧。
他总是在想,要是这世界上没有病痛就好了。
这样他们也不会在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失去自己的爸爸。
即使裴晰没有说出来,他也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于爸爸的印象也在逐年变得模糊。
记忆里那个温和、斯文、学识渊博,总是耐心地照顾他们,会给他们讲许多好玩的故事的爸爸,在自己脑海里的轮廓已经越来越不清晰,逐渐快要变成一道记忆的残影。
当然,这也意味着,一年一年过去,他和妹妹长大了。
两个小小的孩子,像是两只小小的蘑菇,头靠着头,挨在一起,互相安慰,度过每一个漫长寒冷的冬季。
然后长成了高高的少年。
这大概就是爸爸想要看到的样子吧。
他用下巴蹭了蹭裴晰的头发,像小时候无数次只有两个人的夜晚一样,声音低沉又可靠,他说:“没事啊,哥哥在呢。”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