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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重振门楣,你却要娶别人后续+全文

燕归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谢扶光躲开他的手,似笑非笑:“你现在爱的不是凌云之吗?你同我圆房,她不生气?”“她不会。”沈知章道:“你不了解她,她跟一般女子不同,素来不爱拈酸吃醋,好比天上翱翔的鹰,她在乎的是更广阔的天地。”他说这话时是那样的自信,又那样的自傲,好像如凌云之那般女郎都能心悦他,证明他也一样优秀。翻译到谢扶光耳朵里就是:我们两个都没嫌弃你,你还拿什么乔。谢扶光几乎气笑,这大概就是后世所说的谜之自信吧。“我先上楼洗个澡,坐了一个月的游轮,我快累死了。”沈知章自顾起身往楼梯走,压根没想过谢扶光会拒绝跟他圆房。他记得留洋前她就因为心不安,委婉的表达了想圆房的意思。现在他都主动了,她定会抓住机会。沈知章踩着自信的脚步刚要上楼,被丫鬟花朝拦住。花朝站在楼梯上...

主角:谢扶光沈知章   更新:2024-11-24 11: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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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扶光沈知章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帮你重振门楣,你却要娶别人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燕归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扶光躲开他的手,似笑非笑:“你现在爱的不是凌云之吗?你同我圆房,她不生气?”“她不会。”沈知章道:“你不了解她,她跟一般女子不同,素来不爱拈酸吃醋,好比天上翱翔的鹰,她在乎的是更广阔的天地。”他说这话时是那样的自信,又那样的自傲,好像如凌云之那般女郎都能心悦他,证明他也一样优秀。翻译到谢扶光耳朵里就是:我们两个都没嫌弃你,你还拿什么乔。谢扶光几乎气笑,这大概就是后世所说的谜之自信吧。“我先上楼洗个澡,坐了一个月的游轮,我快累死了。”沈知章自顾起身往楼梯走,压根没想过谢扶光会拒绝跟他圆房。他记得留洋前她就因为心不安,委婉的表达了想圆房的意思。现在他都主动了,她定会抓住机会。沈知章踩着自信的脚步刚要上楼,被丫鬟花朝拦住。花朝站在楼梯上...

《我帮你重振门楣,你却要娶别人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谢扶光躲开他的手,似笑非笑:“你现在爱的不是凌云之吗?你同我圆房,她不生气?”

“她不会。”沈知章道:“你不了解她,她跟一般女子不同,素来不爱拈酸吃醋,好比天上翱翔的鹰,她在乎的是更广阔的天地。”

他说这话时是那样的自信,又那样的自傲,好像如凌云之那般女郎都能心悦他,证明他也一样优秀。

翻译到谢扶光耳朵里就是:我们两个都没嫌弃你,你还拿什么乔。

谢扶光几乎气笑,这大概就是后世所说的谜之自信吧。

“我先上楼洗个澡,坐了一个月的游轮,我快累死了。”沈知章自顾起身往楼梯走,压根没想过谢扶光会拒绝跟他圆房。

他记得留洋前她就因为心不安,委婉的表达了想圆房的意思。

现在他都主动了,她定会抓住机会。

沈知章踩着自信的脚步刚要上楼,被丫鬟花朝拦住。

花朝站在楼梯上对他福了一礼:“少爷,您还是回文昌居吧,小姐来月事了,不方便。”

沈知章脚步倏然顿住,扭头看向谢扶光。

谢扶光敲了敲药碗:“治痛经的。”

沈知章心中恼怒,有种被谢扶光耍了的感觉,可转念一想她心悦他,又觉她不会。

可能就是巧合吧。

他压下心中不悦:“那我就先回文昌居了,等你月事干净了我再来。”

也不问谢扶光肚子是否疼的厉害就走了。

花朝又气又松了口气,走过来道:“真让小姐说着了。”

她给小姐送红糖水的时候特意问了,小姐让月事提前来,以防万一,她那会还没明白防的是那个万一,少爷一来她就明白了。

早几年不提圆房,一回来就要圆,打的什么主意当谁傻子呢。

花朝真庆幸小姐还是完璧之身,如此日后再嫁,也不会遭夫家嫌弃。

“可小姐月事最多七天,之后又要寻什么借口呢。”她又发愁。

“你怎知七天后我们还在这里。”谢扶光把药一饮而尽,起身上楼。

花朝琢磨着这话,问一旁拖地的仲夏:“小姐的意思是七天内能离婚?”

“不知道。”仲夏埋头拖地,烦的要死:“还留洋回来的呢,进门都不知道换鞋,害我又要拖地。”

花朝:……

忘了,仲夏爱干净,少爷穿着从外面回来的脏鞋就进屋,她没把人扫出去,都是牢记小姐暂不可与沈家撕破脸的叮嘱了。

谢扶光睡了一觉,大清早就带着花朝回谢家了。

她不在家吃饭,小厨房没开火,福禄院那边等了又等没等到早饭,差人来拿。

仲夏冷着张脸:“小姐回娘家了,今日小厨房没饭,去大厨房拿吧。”

原主陪嫁了一个厨子,饭做的比大厨房的好吃,在老夫人拐弯抹角的表达了想吃她的小厨房之后,福禄院一日三餐就由原主包了,谢扶光来了之后也一直延续这个习惯。

老夫人如今吃的珠圆玉润,都是谢扶光养的。

但谢扶光现在觉得老夫人该减减膘了。

脾气还是得适当闹闹的,太乖巧了,反而引人怀疑。

迷惑敌人,可是谢扶光的强项。

这不下人把话传回去,老夫人就知道孙子没把人哄好,他让人喊了沈知章过来,问她:“你怎地没把人哄好,是不是没尽心,这可不行,祖母知你如今一颗心都在云之身上,可扶光才是沈家的财神,你娶云之的花销还得她掏呢,怎么还把人气回娘家了?”

老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凌家有权有势,娶了能襄助孙子平步青云,谢扶光会赚钱,能让沈家过上好日子,一个也不能少。

“她来月事了,我昨晚住在文昌居的。”沈知章道。

想了想又道:“祖母安心,等她月事走了,我一定同她圆房,把她哄好,再给她个孩子。”

不是沈知章太自信,而是他昨晚回到文昌居一看,到处打扫的一尘不染,屋子也重新照着西洋的样式重新装了一遍,处处都贴合他的心,可见谢扶光是用了心的。

若心里没有他,岂会如此?

不过是闹脾气,他哄哄便好了。

“来月事了。”老夫人嘀咕:“怎么提前了?”

她怕孙媳妇在外行走跟人暗胎珠结,是以格外关注着谢扶光的月事,比谁都清楚这个月提前了足足三天。

“女子月事本就不准,她也还小。”沈知章没当回事:“早饭吃什么?”

提起早饭,老夫人难免有气:“喝凉水,她回了娘家,也断了我的早饭,是要饿死我老婆子。”

三年不见,脾气倒见涨不少。

沈知章无奈,先哄祖母:“我回头说她,您老别气,气坏了孙儿心疼。”

老夫人被他哄笑,祖孙俩吃了大厨房送来的饭,老夫人吃惯了好味,舌头被谢扶光养刁,再吃大厨房,犹如吃猪食,一顿饭没吃几口。

沈知章也没吃几口,他急着出门找云之呢,放下筷子就走,也没把老夫人说的让他记得去谢家接人当回事。


大帅就同穆琼思说笑:“你听听,这俩—见面就跟斗鸡眼似的,谁也不让谁。”

穆琼思笑而不语,只给他递了杯茶。

大帅接过喝了没两口,就听谢扶光喊他:“大帅,我找到内奸了。”

“哦。”大帅放下茶杯,目光—聚:“是哪个?”

“他。”谢扶光指着第二排左起第—个。

被指的人噗通—声跪下:“冤枉啊大帅,我不是内奸,冤枉啊。”

管事也道:“谢小姐,他就是个烧火的,为人老实本分,平日里除了厨房很少在内院走动,他应该不是内奸。”

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对此人的印象都是老实本分。

凌云之冷笑:“谢扶光,找不到就找不到,大帅又不会怪罪你,可你随便污蔑大帅府的人,就另当别论了。”

穆野:“你这么喜欢狗叫,怎么不把大黄的活干了。”

大黄是大帅府养的看门狗。

“穆野!”凌云之气的口不择言:“你这么偏袒她,莫非也与大帅遇刺有关?”

啪!

话音落,—直没说话的穆琼思将茶盏重重搁到桌上:“慎言!”

凌云之心里—个咯噔。

沈知章忙替她道歉:“抱歉大小姐,云之心直口快,她并非那个意思。”

穆琼思也没揪着不放,去问谢扶光:“谢小姐可有证据?”

谢扶光颔首:“大帅,大小姐,你们仔细看他的手。”

父女俩的视线齐刷刷下移,那人手指下意识瑟缩。

“他的手有何不妥?”穆琼思没看出什么。

“太干净了。”穆野道:“厨房烧火的手,没那么干净。”

聪明。

谢扶光投来—个赞许的眼神:“正是如此。”

凌云之:“就不许人家爱干净?”

“自然许。”谢扶光点头,随即机话锋—转:“可他之所以把手洗的干干净净,连指甲缝都不留—丝污垢,不是因为他爱干净,而是为了洗掉烧鸡的味道。”

此话—出,跪在地上的人眼神明显虚了—下,不等谢扶光再往下说,他就咣咣磕头认错:“大小姐我认,我偷吃了烧鸡,我认,可我不是内奸啊。”

“哈,玄玄乎乎查了半天,查到个偷吃的家贼。”凌云之要笑死。

谢扶光没理她,看向跪地之人:“你是偷了烧鸡,但你不是为了吃。大帅过寿,进出宾客不许携带任何枪支刀具,你们便想了个法子,将枪提前藏进烧鸡里,等烧鸡—进入厨房,你立刻找机会拿走藏了枪的那只烧鸡,取出枪,放到约定好的地方。”

“所以昨天进入大帅府的烧鸡是三十三只,你在管事清点之前提前拿走了—只,是以连管事也不知道。至于藏过枪的烧鸡也没进你的肚子,没猜错的话,你喂给大黄了吧。”

她说完,穆野就让副官去大黄的狗窝查看。

不消片刻,副官拿了些鸡骨头回来,正是从狗窝里找出来的。

穆野:“拿下。”

两个副官立刻上前将人按住。

“连谢扶光—块拿下,连枪是藏在烧鸡里的都知道,定也是同伙。”凌云之喊道。

穆野:“你有病?”

谢扶光:“她是蠢。”

凌云之瞪起怒眼:“你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这么多计划?”

谢扶光:“我昨晚被刺客挟持,那把枪就指着我的脑门,—股子烧鸡味,就差写上我是坐烧鸡来的几个大字了。”

我是坐烧鸡来的……

穆琼思被她的新鲜说词逗的噗笑:“阿爸,谢小姐是不是很有意思?”

大帅也哈哈大笑:“比她阿爸有意思,也聪明。”

其实他没怀疑过谢扶光,也不知道凌云之把她抓来了,穆野带她过来时,他就让她回去,可她信心十足的说有法子揪出内奸,他就好奇这小丫头有什么本事。


穆野:“再笑老子揍你。”

张口屁,闭口老子的,跟大帅不愧是亲父子。

谢扶光渐渐止了笑,解释:“我不是在笑话大少。”

穆野信不了—点:“你怎么不说是在夸我。”

“大少坦诚自己的不足,而非不懂装懂,这怎么不值得我夸?”谢扶光真心实意的欣赏他。

怎么就值得夸了。

穆野还是不怎么信。

谢扶光也不自证,她在凉亭里坐下,很自然的问:“大少最近看了什么书?”

穆野想说没看什么。

副官嘴快:“大少看了朱元璋传记。”

还看的可认真了。

穆野冷眼睨他,就你长嘴了。

副官捂着嘴退到凉亭外面。

谢扶光又想笑,忍住了,问道:“大少有什么心得?”

“没心得。”穆野丢了烟蒂坐下:“历史不都是胜利者写的。”

“这话我赞同。”谢扶光颔首,又话锋—转:“但传记是后世人书写的,胜利者只能控制当时的言论,封不住后世人的嘴,且我们读历史,看事不看人。”

穆野沉思。

须臾,他才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朱元璋妄图靠—己之力延续明朝千秋万代,显然天真了。”

谢扶光:“是,大明后期贪污腐败,皇权分散,都与他重典治国,废除丞相脱不开关系。”

穆野:“这便是过……”

“过犹不及。”

穆野:“是这个词。”

谢扶光:“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此话赠予大少。”

穆野脸—黑:“故意的是吧。”

明知道他听不懂。

谢扶光低笑:“大少聪慧,多琢磨琢磨吧。”

穆野气笑:“你还挺会给我找事。”

副官心说这事不是大少您自己找的吗,您不叫谢小姐过来,能有这事?

吐槽刚在心里落地,耳边响起枪声,副官歪靠在柱子上的身体倏然站直:“大少,是大帅那边。”

“你待着别乱跑。”穆野起身,交待—句阔步离开。

副官跟上,又被—脚踹回来:“你跟着干什么,留下保护她。”

副官又—溜烟的折回来保护谢扶光。

远处枪声渐起,谢扶光问道:“是有人刺杀大帅?”

副官:“八成。”

以为她害怕,又道:“放心,打不到这边。”

大帅的副官亲卫不是吃素的。

况且还有大少。

事态跟副官预计的大差不差,枪声响了没—会就消停了。

谢扶光和副官就打算过去看看,副官带她抄近路,抄到半路,撞上了挟持人质的‘刺客’。

双方面面相觑。

半秒后,刺客先威胁:“放下枪,否则我砰了她。”

“不要。”人质尖叫:“谢扶光你让他放下枪,我不想死。”

好巧不巧,人质正是沈青竹。

她身上的洋装都脏了,头发也乱糟糟的,看着颇为狼狈。

谢扶光不厚道的笑了。

“你还笑!”沈青竹又叫:“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叫完突发灵感,激动不已的告诉刺客:“你绑我没用,我跟大帅府—点关系都没有,你绑她,她是大少的女人,你绑了她,大少绝对会放你走。”

谢扶光:……

副官:“放你娘……”

谢扶光给了他—个眼神,副官及时闭住嘴。

她这样,刺客越发相信沈青竹的话,他用枪口使劲戳沈青竹的脑门:“先把枪扔了。”

谢扶光对副官点点头。

副官犹豫—下才扔。

“你,过来。”刺客勒着沈青竹的脖子,枪口转向谢扶光:“否则我立刻开枪。”

谢扶光露出害怕之色,刺客对着她脚边就是—枪。

“再不过来,下—枪就是你的脑子。”刺客发狠。

谢扶光赶紧走过来,还没到跟前呢,沈青竹—把拽过她,刺客眼疾手快的勒住她的脖子,沈青竹趁机脱身逃跑。


福禄院还跟昨日一样热闹,看样子老夫人是要补昨晚的团圆饭,她来时,大家都在听沈知章说留洋的所见所闻,沈青竹满眼都是羡慕。

她也一直想去留洋。

“扶光来了,到祖母这儿来。”老夫人总在人前对她和善。

谢扶光走来,沈知章的视线就跟着她移动,似有满腹疑问。

会开枪,会跟洋人做生意。

这些事,为什么通信的时候只字不提。

但凡告诉他,他和云之今日也不会在洋人面前丢人。

他能忍住这会不问,大夫人忍不住,她刚坐下,就听婆母质问:“你跟洋人做生意的事,怎得不告诉我们。”

“姆妈,那不是沈家的生意。”谢扶光道。

大夫人:“你自己的生意也该告知我们。”

沈家的是沈家的,谢扶光的也是沈家的,沈家人一贯如此。

谢扶光:“也不是我的生意。”

“你说谎!”沈青竹揭穿她:“洋人都亲口说了你也是老板,我看你就是不想把这钱交到公中,瞒了我们这么久,你到底贪了多少钱。”

“说不得合伙的钱还是从公中拿的。”姨娘王氏拱火。

公中二字,触犯了所有人的利益,其他姨娘纷纷开口问谢扶光要个说法。

唯独柳姨娘声音弱弱地维护:“少奶奶平素对你们这般好,你们怎可冤枉她。”

“是对你和你那个傻儿子好吧,给了你多少,你这般维护她。”王姨娘枪口一转。

“你血口喷人。”柳姨娘气红了眼。

王姨娘还想开口,谢扶光截了她的话:“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我,这个家,几时轮到你当妾室的说话了。”

王姨娘的脸刷的白了,她嘴唇翕动,分明是有话反驳却不敢。

谢扶光替她说了:“你是想说民主时期了,你已经不是妾了是吗?”

王姨娘点头,点到一半迎上大夫人锐利的眸子,吓的僵住。

“是我越矩了,我嘴上没个把门,少奶奶勿怪。”王姨娘最终屈服在深宅大院的老规矩里。

谢扶光不打算轻拿轻放:“嘴上没把门,就是谨言慎行写少了,就罚你回去写一万遍谨言慎行,不写完不许吃饭。”

又问大夫人:“姆妈意下如何?”

大夫人纵使不想给她撑这个腰,也得维护住自己主母的权威:“你罚的对,如今世道乱,更该谨言慎行,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得心里有数。”

王姨娘不想受罚,她求救的看向沈宝先,后者却是低头喝茶,没有帮腔之意,她只能委屈退下。

这一招杀鸡儆猴效果很好,其他姨娘再不敢吭声。

沈青竹仗着自己得宠,哼了声:“摆什么少奶奶的谱。”

谢扶光对她笑:“妹妹耳朵没事了吧。”

沈青竹噤声。

“行了,你吓唬她做什么。”老夫人终于开了口:“原也是你没先把话说清楚。”

不怪别人冤枉你。

谢扶光:“祖母让我说什么,我不过是替娘家的姨母打理生意,总不能外人以为我是老板,我就真把自己当老板,赚的钱往自己口袋里装了吧。”

“你姨母。”大夫人不信:“她不是丈夫死后就回夫家老家守寡去了吗。”

“是。”谢扶光道:“所以生意才托付给我打理,餐厅是洋人开的,只地方是姨母的,姨母拿这个入股,占了微薄的股份而已。”

这话半真半假,店面真是姨母的,但老板是她,大卫才是代理人。

老夫人自然不全信,可她无从查证,就算去问大卫,也得能见着人。

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沈知章心头一松,他就说谢扶光哪来的本事能跟洋人做生意,洋人最是看不起国人,他和云之留洋时就没少遭歧视。

一会要给云之打个电话,她因今日的事气的不轻。

“祖母,姆妈,我早说扶光不是藏私的人,你们还非要问,以后再这样误会她,我可不许。”沈知章故意把脸一板。

老夫人笑骂:“瞧瞧,你们瞧瞧,有了媳妇忘了娘,就跟媳妇亲了。”

“亲就亲吧,他们小两口感情好,我看眼里也喜欢。”大夫人也笑。

姨娘们忙跟着道:“少爷会疼少奶奶。”

谢扶光心下冷笑,从前她不知沈知章的本性,守着对原主的承诺,对沈家人的自私凉薄多有忍耐,竟真让她们以为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就能拿捏住她了。

就……挺好。

她希望沈家人一直自信下去。


入夜。

沈公馆各处院子都熄了灯,连下人都比往常睡的早,四下里漆黑无人。

一道黑影翻墙而入,像提前踩过点,抄着小路,悄无声息进入松云居,又像壁虎一般,矫健的爬墙翻上二楼阳台。

阳台的门从里面插上了,黑影把匕首插进门缝,一点点拨动门栓。

“来人啊,有贼。”

底下突如其来一声喊,黑影吓了一跳,跳楼就跑。

“来人啊来人啊。”柳姨娘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一边去拦黑影。

黑影一脚将她踹开,柳姨娘倒地还不忘抱紧对方的腿。

“松开。”黑影用力蹬她胸口。

柳姨娘吐出一口血还是死死抱着他。

黑影一刀捅进她胸口,柳姨娘惨叫一声松了手。

黑影拔腿就跑。

嘭!

刚跑出去两步,一颗子弹划破黑夜,精准的打中他膝盖。

“啊……”黑影惨叫着倒地。

与此同时,松云居灯光大亮,下人们拿着各种武器冲出来,团团将人围住。

谢扶光跑出来,一把抱起柳姨娘:“仲夏,报官。花朝,跟我去医院。”

松云居的人都当用,惊慌之后迅速冷静下来,报官的报官,拿绳子绑了贼人的绑了贼人,乱而有序。

司机开车,谢扶光在后面压着柳姨娘的伤口止血,她已疼的出气多进气少,抓着她的手:“知、知礼。”

谢扶光明白她的意思,绷着脸道:“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好好活着护着。”

“我、怕……”柳姨娘眼泪婆娑:“不、行了。”

“你现在才知道怕吗,谁让你多管闲事,你乱跑什么!”谢扶光咬牙骂她:“你给我撑住了,沈知礼不是我儿子,我没义务养他。”

老夫人有多心狠手辣她早有防备,根本不怕她玩阴的,她没想到柳姨娘会跑去松云居,这个胆小鬼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我不能……”柳姨娘强撑一口气:“忘恩、负义。”

说完晕了过去。

沈公馆。

花朝报了官,警备厅的人来的很快,记录完事发经过后把人带走。

沈家上下都被惊醒,沈知章同父母来找老夫人。

老夫人面色不善:“吃里扒外的贱蹄子!”

这是骂柳姨娘。

若非她多事,这会早已成事,谢扶光私会野男人,与人通奸,人赃并获。

大夫人也在骂,诅咒柳姨娘去死。

沈宝先担心人被警备厅带走了招供:“母亲,那人嘴可严?”

“他今晚就是来偷东西的。”老夫人做事,自是严谨不留把柄,对方拿钱办事,不问主家是谁。

沈宝先安心不少,又道:“打草惊了蛇,再想故技重施难上加难。”

谁能想到谢扶光有枪。

大意了!

“我们都低估她了。”沈知章说道:“她是谋而后动,我们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后临时反击,她即便没枪,也定有其他防备。”

他把谢扶光前些天的种种回想一遍,才恍然明白他们都被她迷惑了。

三年不见,她不仅脾气大的厉害,手段也厉害了许多。

“既如此,便快刀斩乱麻,断了她的路。”老夫人一双老眼透着狠毒。

西医院。

谢扶光在手术室门口坐着,让花朝出去打电话,问问沈公馆里的情况。

花朝这个电话却没打通,拨了好几遍都无人接听。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跑回来跟谢扶光说。

谢扶光也不放心:“你回去看看。”

话音落,仲夏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小姐。”

她气喘吁吁:“沈家简直丧尽天良,卑鄙无耻,他们居然、居然……”

“居然如何?”花朝急问。


凌云之:“我最后说—次,让开。”

谢夫人寸步不让:“想带走我儿,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凌云之恼怒:“妨碍军政府抓人,我现在就能毙了你!”

谢夫人丝毫不惧,甚至更往前走了—步:“我谢家满门英烈,活是为大帅征战而活,死是为大帅征战而死,你如今冤枉我儿刺杀大帅,良心何在!”

“岳……谢伯母别气恼,我们只是找扶光询问几句话。”沈知章出来打圆场。

“你们这是询问的架势吗,扶光为人如何她不知道,大帅不知道,你还能不知吗?沈知章,我儿三年真心真真是喂了狗,你给我滚,谢家更不欢迎你。”谢夫人痛骂。

沈知章面色涨红。

“你同她废什么话。”凌云之—把推开谢夫人:“让开。”

“夫人。”文姨娘惊呼。

千钧—发,—只纤细的胳膊从后面稳稳扶住倾倒的谢夫人。

谢夫人转头看见是女儿,忙推她回去:“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谢扶光将她扶正站稳:“没事吧?”

“我没事,你快回去,有姆妈在,谁也别想带走你。”谢夫人把她往身后藏。

文姨娘和花朝仲夏也都过来挡住她,大有要带走她,就先把她们全杀了的意思。

她守护的人,也在全力守护她。

谢扶光心头全是暖意,她拨开挡在身前的人:“姆妈,小娘,不必紧张,大帅昨晚遇刺,想来但凡去贺寿的人都要被询问。”

又对凌云之道:“稍等,我方起来,尚未洗漱。”

沈知章下意识道:“不急。”

换来凌云之—记瞪眼。

沈知章心虚垂眼。

谢扶光回房洗漱,换下了身上的旗袍,重新穿了身轻便的衣裳,头发就半披着,挽了根竹节簪。

她这样不施粉黛的重新回来,满院大头兵都看呆了。

女子穿着乳白色琵琶襟盘扣衫,前短后长的九分袖,露出的—小节胳膊,光洁如玉。

下身没穿襦裙,而是—条黑色真丝阔腿裤,这般样式的裤子,谁也不曾见过。

真是又温柔又时髦。

沈知章怕凌云之不高兴,只—眼便匆匆别开视线,他就是不喜欢她,也得承认,她的美,少有人及。

唯凌云之对她的美丽嗤之以鼻,—个花瓶,自傲什么。

“可以走了吗?”她不耐的催促。

谢扶光又安抚了谢夫人等人几句才同她离开。

凌云之把她带去军政府的审讯地牢,—进来就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混杂着各种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胆寒。

她对谢扶光半点不客气,直接让人把她拷到审讯椅上。

沈知章皱皱眉,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

“谢扶光,你联合赵武,意图刺杀大帅,此罪你认不认?”凌云之居高临下的审问她。

谢扶光平静地反问:“我为何要刺杀大帅?”

凌云之:“因为你恨大帅,你阿爸死后,大帅对谢家并无照顾,你记恨在心。”

谢扶光:“那我大可自己杀了大帅,我送大帅的权杖里藏着枪,只需—颗子弹就够了,何必勾结外人。”

凌云之:“因为你还是奸细,你的身份不能暴露。”

谢扶光笑了。

凌云之:“你笑什么?”

“好笑。”谢扶光勾着唇:“凌小姐,如果你是奸细,你会跟已经是军政府参谋的丈夫离婚吗?且这个丈夫还即将娶军政府的女军官,如此便于窃取情报的身份,你舍得不要?”

凌云之哑口无言。

沈知章暗暗觉得有道理,他本也没有怀疑谢扶光是奸细。

他只是想知道另外—件事:“你的枪法和功夫是谁教的?”


谢家。

谢扶光一早只身回来,谢夫人和文姨娘就猜到了点什么,细问之下才得知沈知章要再娶之事。

“他要再娶。”谢夫人满脸怒容:““他怎可如此欺负你,姆妈去同他理论,且要问问他,他留洋三年衣食无忧可念过我儿一份,若非我儿,沈家老小早饿死街头,如此欺你辱你,与那狼心狗肺之辈有何异,咳咳咳……”

谢夫人气的要晕过去。

文姨娘忙上前为她顺气,一面劝她莫动气,一面自己骂开了:“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狗东西,我纵是身份低贱,也要上门为你撑腰。”

谢扶光心中从昨日就淤积起的郁气缓缓散开,胸口微暖,她给两人倒了茶,又劝了几句,才说了要离婚的打算。

闻得她要离婚,两个老派女人都是大吃一惊。

“容我想想。”谢夫人喝了茶,压了压惊,缓了几口气:“虽说如今提倡结婚自由,离婚自由,可也没听闻谁家夫妻离婚的,女子主动离婚的更是没有,你要开这个先河怕是难上加难,得拿个章程出来。”

“是这个理,你公婆怕是第一个就要反对。”文姨娘也道。

谢扶光心中更暖,这才是家人,无论她要做的事有多难,在外人眼里多离经叛道,只要不受委屈,她们都无条件支持。

“我这不是回来搬救兵了吗,小娘,我记得文舅舅留洋学的就是法律对吗?”她道。

“对对对,我怎么把他忘了。”文姨娘一拍脑门:“我这就给他打电话,问问这婚要如何离,叫他拿个章程出来。”

谢夫人也像有了主心骨,催她快去打。

“这事在电话里说不清,你只管帮我约个时间,我去找他当面聊。”谢扶光道。

文姨娘点着头起身,去一旁打电话。

文士钊听姐姐说谢扶光寻他有事,二话不说就让尽管去找他,他随时有空。

谢扶光便道:“我吃了饭就去。”

文士钊现今在大学教书,小汽车开进江城大学,谢扶光把司机留下,带着花朝去找文士钊,开口就是:“文舅舅,我要离婚,请你帮我拿个章程。”

文士钊同样大吃一惊,少不得要询问一番。

谢扶光:“沈知章成亲后便去留洋,我们只有夫妻之名,未有夫妻之实,我却依旧为他操持家事,赡养父母,供他读书,自认尽到了妻子之责,他归家便同我说要另娶她人,我不愿受这份委屈。”

文士钊不曾想还有这事,他气愤不已,以前沈家是什么光景,如今又是什么光景,全是谢扶光的功劳,沈知章不知感恩还移情别恋,实在有辱文人风骨。

可气归气,他还是要劝一劝:“你可真想好要离婚?法律虽早颁布,可至今还无一人离婚,尤其是女子。”

“无人离婚,却已有诸多下堂妻。文舅舅,我不要当下堂妻,我要让那些面临被逼下堂的女子知道,法律的存在不是摆设,是武器,我们不想接受不公时,可以拿起武器反抗。”

“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我先走出一条路,别人才知道此路可通,才能踩着我的脚步走。”

“文舅舅,我知道这事难,可我要去做。”

文士钊激动站起来:“法律不是摆设,是武器。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好好好,这两句话说的实在精彩,我要记下来,讲给学生们听。”

又道:“扶光,敢为天下先,愿以己身开道,你是好样的,是民主时期女子的典范。”

谢扶光不敢戴这么高的帽子,她也没有这么高义,生在乱世,她人微力薄,能做的寥寥。

接下来,文士钊同她讲了离婚章程。

首先,离婚需要登报声明。

其次,夫妻需签订离婚书,还需要至少三位德高望重的人签字证明,否则无效。

最后,还需双方父母同意,一方不同意都不行。

前两条都不是难事,难的是最后,沈家公婆绝不会轻易松口。

谢扶光想到难了,也没想到这么难,难怪女子不提离婚,提了也很难离成,而男子更是直接休妻就好。

“可否起诉离婚?”她问道。

“可。”文士钊道:“但那条路更难走,最后能否判决,全看法官。”

而法官很容易被买通。

谢扶光:“先走第一条路,还请文舅舅帮我拟定一份离婚书。”

花朝递上她昨夜整理出的资料,是这三年她补贴出去的嫁妆,为沈家赚的钱财,以及离婚后她要带走的财产。

文士钊看的心惊肉跳,这么多钱财,沈家决计不会答应。

“先试试。”谢扶光道。

她要走的这条路,本就是一条难走的路,并不会因为她降低要求就会变的容易。


沈公馆。

夕阳余晖穿透彩绘花窗玻璃,五彩斑斓的花影开在转动的黑色唱片上,西洋曲调在松云居里徘徊,穿着滚边开叉旗袍的女人半倚在沙发里,如一幅美人卧榻图。

“少奶奶,少爷留洋回来了,还……”

半入梦乡的谢扶光睡眸未睁,心底已涌出喜悦,可这喜悦不属于她,只是原主留下的情愫在作祟。

谢扶光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缓缓睁眼,黑白分明的眼瞳幽深如玉:“还什么?”

“还带回一女子。”

此话终于让谢扶光有了自己的情绪起伏,她稍稍起身:“带回一女子,是何意?”

“她叫云之,是我所爱之人。”

沈知章人未至,声先到。

谢扶光抬眼,视线里的男人穿着西装马甲三件套,时髦,新派。

走时还是长袍马褂,不过留洋三年,他便改头换面,似变了个人。

也,变了心。

谢扶光感受到了心脏的钝痛。

沈知章感受不到,他还在说着云之:“我与云之是在留洋时相识,继而相知相爱,我们情投意合且志同道合,是灵魂伴侣,我十分爱她,想娶她为妻。”

谢扶光眸色微冷。

原主与沈知章自幼定亲,原定好二十岁成婚,因沈家老夫人病重,想在死前看到孙子成婚,故此原主十六便嫁进沈家。

嫁进门后,老夫人在原主的精心照料下日渐康复,待祖母病愈,沈知章便要去留洋,那时的沈家已无力支撑他去留洋。

原主支持他,变卖了嫁妆送他留洋。

而他一走三年,归来便要另娶她人。

谢扶光不得不替原主问一句:“沈知章,成婚那日,你也说过爱我。留洋那日,你让我等你,三年家书,你字字句句思妻念妻,你可都还记得?”

沈知章眼神躲闪:“那时年少,你我都不懂什么是爱,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遇到云之我才知什么是爱。”

他说起心上人,眼底都是柔色,不掺半分虚假。

谢扶光终于明白,他从前对原主,全是虚情假意,唯哄取嫁妆是真。

她重生后答应原主,会代替她同沈知章做一辈子夫妻,故而继续供他留洋,孝敬公婆祖母,养活沈家上下几十口人。

两年来,她可谓殚精竭虑。

这一刻,谢扶光才真真切切的与原主共情了。

谢扶光吐了口浊气,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家里也同意了。”

沈知章:“姆妈同阿爸并祖母都同意。”

“祖母也同意?”谢扶光问道:“她不是最不喜新派女子?”

“云之与其他新派女子不同,她是凌师长的女儿,有乃父风范,是女中豪杰,留洋学习军事,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还未归来,便已被大帅聘为军政府的教官,她可是江城第一个女军官,女子中的典范。”沈知章提起这些,皆是与有荣焉。

简而言之,家世雄厚,前途无量。

老夫人不喜的,只是她这样娘家凋零的。

可她阿爸也曾是江城总兵,大帅麾下师长,若非战死,他沈知章怎敢如此辜负她。

“她现在就在祖母处,给祖母带了许多西洋的新奇礼物,祖母被哄的很高兴。”沈知章又道。

前些日子她寿辰,自己送了一套黄金头面,也未见她有多高兴。

原来不是她难哄,而是哄的人不对。

“少奶奶,老夫人请您过去。”门外,老夫人院子里的人来传话。

“走吧。”沈知章率先道:“你也该见见云之,等你见了她就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不过你也不必太过自卑,你有你的长处,像掌家做生意,她就不如你。”

所以才没有提休妻是吗。

休了她,谁养这一家子。

谢扶光压着翻滚的泪意,坐在那里,如一尊破旧的佛像,透着凄凉。

为了这般负心汉搭上了自己的命,你可否后悔?

陪嫁丫鬟们都气的抹泪,花朝担忧的问:“小姐在想什么?”

谢扶光:“想离婚。”

丫鬟们大吃一惊:“女子不想过了也能离婚?”

谢扶光:“为何不能,民主时期了,允许离婚。”

“可没有哪个女子离过啊。”花朝觉得这太难了,不然怎得没听过。

谢扶光起身,视线扫过满屋女子:“那,我便做这第一人。”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像一把尘封多年骤然出鞘的利剑,振聋发聩。

丫鬟们受之鼓舞:“我们都听小姐的,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现在吗,先去见见沈知章的真爱。”

言罢,谢扶光往外走,一步一摇,旗袍下的腿修长笔直,风情万种。

花朝看愣了,几秒才回神追上。


穆野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她连眼神都不敢飘忽。

眼睛略大。

眼神没那么锋利。

眉毛也略弯。

与她的还是不一样。

穆野放下手:“走吧。”

谢扶光‘不明所以’的离开,没人看出她内心的紧张。

“大少,您这……”副官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啥意思?”

穆野:“感觉她跟火车上的那个女人有点像。”

副官无语:“您是找人找疯了吧,谢小姐弱不禁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哪里像。”

那个女人,可是能跟大少过招的。

穆野知道是错觉,抬脚往外走。

副官跟上,他先去买单,穆野去了外面车里。

刚点上烟,副官一脸复杂的回来。

“什么表情?”

副官:“我去结账,经理说他们老板交代了免单,不仅这次免单,以后大少来,都免。”

穆野抽烟的动作微顿:“谢扶光?”

副官点头,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谢小姐,是真有钱啊。”

凯撒宫作为近两年新崛起的销金窟,可是日进斗金呐。

谢小姐能跟洋人合伙做生意,有钱都是其次,更得有本事,洋人最看不起国人了,能让他们放下身段,谢小姐必有十分的过人之处。

有意思。

穆野抵了抵腮:“你说我要不使个绊子让她离不成,等凌云之嫁过去,她那点猪脑子,能被谢扶光玩死吧。”

副官:……

他面无表情的问:“十万军饷大少不要了?新武器大少不想买了?军队大少不想扩张了?”

穆野:“当我没说。”

他把自己摔进车椅里,感慨日子过的怎么比当土匪的时候还穷。

沈公馆。

穿着军装扛着枪的大头兵从大门口站到松云居,另外还有人不停的从松云居里抬箱拢,沈家人干看着不敢阻拦,谁都怕吃枪子啊。

左邻右舍又出来看热闹,光箱子都数了十几了,不免唏嘘:“谢家当初嫁女,真是陪了不少嫁妆。”

“足足六十四抬呢,这几年为养活一家子变卖了不少,不剩多些了。”

“沈家着实狼心狗肺,吃媳妇的喝媳妇的,到头来还要休了人家。”

“原是不想休呢,可人家要离婚,要分家产,他们就急了呗。”

“这抬走的不是嫁妆,是福气,沈家的福气,到头了。”

谢扶光心善,街坊邻居谁家有个难处她都伸手,沈家这般行事,人人唾弃。

沈知章终于从公务中脱身回来时,松云居早已被搬空,军政府的兵也撤走了,下人们把被子弹打穿的门匾摘下来,黑漆漆的三个子弹孔依旧让人心惊。

穆野行事如此狂妄,难怪不得军中老将们的喜欢。

沈知章暗暗记下此仇,必要找个机会报复回去。

大夫人更担心要打离婚官司的事:“知章,你务必要请凌家出面向法院施压。”

“我会的。”沈知章安抚她:“姆妈不必太担忧,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法院知道我即将是凌师长的女婿,都要偏袒于我。”

“是这个理。”老夫人冷笑:“她也就会耍小聪明了,可在权势面前,小聪明不值一提。等她撞了南墙,撞的头破血流,还是要乖乖回来。”

自古和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有的是时间耗,不说多,耗个一年半载,谢扶光就得屈服了。

老夫人自认没有驯化不了的女人,端看手段厉不厉害了。

她让沈知章好好当差,不要为家里的事分心,为大帅办好事,得了大帅的信任,才是沈家屹立不倒的法宝。

另一个就是哄好凌云之,她进了门,沈家才算跟军政府结了亲,以后就不用在商人圈子里打转了,商人的身份还是低贱了些,哪有军政官员的圈子风光。


谢扶光在天亮前回到云虚观,补了个觉,下午带着花朝回城。

一进城就听说了军政府剿匪的事,是件大喜事,人人乐道。

“听说了吗,剿匪的还是个女军官呢。”

“听说了,凌师长的女儿,留洋回来的,是大帅亲聘的女军官,军政府独一份。”

“古有花木兰,今有凌云之,女子典范啊。”

听来听去都是在吹捧凌云之的,没听过一次穆野的名字,也没有澄清之前的传闻。

谢扶光若有所思。

花朝鄙夷:“捡别人的功劳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扬,臭不要脸。”

土匪明明是她家小姐剿的。

凌云之不过是把人带了回来而已。

怎么就是剿匪英雄了。

“她想当英雄就让她当。”谢扶光不甚在意:“走吧,去趟西餐厅。”

她没再想穆野,大帅府的事她也管不着,只要她的货安然无恙就行。

谢扶光去了西餐厅,刚巧碰上大卫出门。

“你来的正好,我接到通知,能去码头提货了。这回真是有惊无险,想不到军政府真有人敢去剿匪,听闻还是个女人。”大卫同她说。

谢扶光:“略有耳闻,你去吧,提回来了往谢家打个电话,自会有人来找你。”

“你不一起?”大卫道:“你如此重视这批货,不亲眼去看看损失了多少能放心?”

就损失了一个花瓶。

谢扶光心里有数:“我不方便露脸,想来有军政府保驾护航,便有损失也不多。”

“你还挺相信那位女军官的能力的。”大卫笑道:“听闻她是军政府第一个女军官,不知是不是同你一样厉害。”

花朝心说她给小姐提鞋都不配。

谢扶光同大卫分开后回了沈家,一回来也是听各处院子都在说剿匪的事,不同的是沈家只夸沈知章,说他剿匪立了功,去大帅府见大帅去了,大帅赏罚分明,沈知章立了这样大的功,说不得就要进军政府了。

那可比进内务厅有前途,听闻老夫人高兴的给报喜的人打赏了不少钱。

花朝小声埋怨:“又来一个白捡军功的。”

谢扶光轻嗤一笑,径自回了松云居,从昨晚就没洗澡,她快馊了,要好好泡个澡,她和沈家即将开战,需养精蓄锐。

沈知章去了大帅府一去不归,消息却不时传来。

一时说他深得大帅赏识,大帅亲自考校了他的学问后,聘他为军政府参谋处参谋。

一时说凌师长也已经认可了他,默许了他与凌云之的婚事。

一时又说连大帅都夸他和凌云之是天作之合。

报纸上也刊登了他和凌云之剿匪一事,满纸都是对这两位留洋归来的学子的称赞,两人一时风头无两。

花朝送了今天的报纸进来:“抓来的土匪都被枪毙了,大帅府大少亲自行刑。”

又奇怪:“人是凌云之抓的,也是她审的,怎么最后杀人的活落大少头上了?”

还能怎么,自证清白呗。

看来大帅也不十分相信穆野,否则穆野用不着这样证明清白。

换言之,穆野在军政府的支持者不多。

也对,若有很多人拥护,他早被扶上少帅之位。

“大少长的可真好看。”仲夏也来看,看完就道。

谢扶光认可的点头,照片都把他拍丑了,本人更好看,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看到过的,最好看的。

“少奶奶,老夫人请您过去。”福禄院里来了人。

谢扶光放下报纸:“可是少爷回来了?”

“是,少爷刚回来,回了文昌居洗漱。”下人回答。

“好,我就来。”

谢扶光先把人打发走,上楼从保险箱里取出离婚书,不急不慢的去了福禄院。

沈家一家子人又都欢聚一堂,夸沈知章,夸凌云之,听的老夫人的嘴就没合拢过。

她一进来,老夫人笑容更胜,招呼她到身边坐。

谢扶光坐下:“祖母找我何事?”

“是喜事。”老夫人咧着嘴角:“凌师长已经同意了知章和云之的婚事,我们也需要选个好日子去下聘。”

“聘礼不能寒酸,毕竟是凌师长的女儿,太寒酸了凌师长要不高兴。”沈宝先定下基调。

谢扶光淡笑:“可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当家主母,如何下聘,还得你拿章程。”大夫人道。

“这样啊。”谢扶光还是淡笑:“那这主母我不当了呢。”

大夫人没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何意?”老夫人嘴角的笑意淡了。

谢扶光把离婚书摊开推过去:“意思是我要离婚。”

老夫人嘴角的淡笑倏然敛去。

大夫人目瞪口呆。

满屋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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