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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难当:夫君是病娇:司空疾明若邪番外笔趣阁

萌千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明若邪没有理会他。她看向了陶大夫,问道:“草珠听说过吗?”陶大夫一愣,怎么会突然问到这种东西?“是乡下荒野间长的那种东西吗?”陶大夫问道。“对,就是那种,要新鲜刚采的,大概要一大捧吧,有那东西就足够了。”明若邪收回手。“我们倒是听说过,但是现在一时间要找到这东西.星坠立即说道:“我现在就出去找!我记得北石坊那边有一片荒地,那里说不定有草珠。”“去吧,速去速回。”明若邪挥了挥手。星坠立即转身就奔出去了。司空疾突然有点儿不习惯,星坠什么时候听她的了?他撑着坐了起来,然后就看见明若邪趿拉着的鞋,看着眼熟。“你穿本王的衣服,还穿本王的鞋子?”说起这个,明若邪就气不打一处来。“呵,你不说倒还好,一提起来我真要佩服你们缙王府的...

主角:司空疾明若邪   更新:2024-12-30 09: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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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司空疾明若邪的其他类型小说《医女难当:夫君是病娇:司空疾明若邪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萌千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明若邪没有理会他。她看向了陶大夫,问道:“草珠听说过吗?”陶大夫一愣,怎么会突然问到这种东西?“是乡下荒野间长的那种东西吗?”陶大夫问道。“对,就是那种,要新鲜刚采的,大概要一大捧吧,有那东西就足够了。”明若邪收回手。“我们倒是听说过,但是现在一时间要找到这东西.星坠立即说道:“我现在就出去找!我记得北石坊那边有一片荒地,那里说不定有草珠。”“去吧,速去速回。”明若邪挥了挥手。星坠立即转身就奔出去了。司空疾突然有点儿不习惯,星坠什么时候听她的了?他撑着坐了起来,然后就看见明若邪趿拉着的鞋,看着眼熟。“你穿本王的衣服,还穿本王的鞋子?”说起这个,明若邪就气不打一处来。“呵,你不说倒还好,一提起来我真要佩服你们缙王府的...

《医女难当:夫君是病娇:司空疾明若邪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明若邪没有理会他。

她看向了陶大夫,问道:“草珠听说过吗?”

陶大夫一愣,怎么会突然问到这种东西?

“是乡下荒野间长的那种东西吗?”陶大夫问道。

“对,就是那种,要新鲜刚采的,大概要一大捧吧,有那东西就足够了。”明若邪收回手。

“我们倒是听说过,但是现在一时间要找到这东西.

星坠立即说道:“我现在就出去找!我记得北石坊那边有一片荒地,那里说不定有草珠。”

“去吧,速去速回。”

明若邪挥了挥手。

星坠立即转身就奔出去了。

司空疾突然有点儿不习惯,星坠什么时候听她的了?

他撑着坐了起来,然后就看见明若邪趿拉着的鞋,看着眼熟。

“你穿本王的衣服,还穿本王的鞋子?”

说起这个,明若邪就气不打一处来。

“呵,你不说倒还好,一提起来我真要佩服你们缙王府的抠门,只给我两套衣服一双鞋子,刚刚我唯一的一双鞋子泡药汤了,你让我穿什么?”

司空疾竟然一时无言。

“去让朱管家给明姑娘多买几套衣裳和几双鞋子。”他虚弱地对陶大夫说道。

“是。”陶大夫走了两步,又转过身过来对明若邪说道:“还请明姑娘照看王爷。”

“嗯,去吧去吧,我先守着他。”

陶大夫出去了,把门也给关上了。

屋子里突然就是一片寂静。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

“你不是说你不是大夫?怎知草珠可治本王?”

明若邪在床尾坐下,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鞋子踢飞,脚也缩到床上来,一拉被子盖上了,手揉了揉眉心。

“我真不是大夫,大部分病和伤是治不了的,不过,几乎所有的药和毒,你要想知道它的成分的话尽可问我。”

所以,她只凭着溅到手上的一滴药水,轻搓了一下指腹,便能知道它的成分和药效。

以前在医研所,他们就会利用她指尖断药这本事,分析所有的药物和毒,然后再研究如何攻克对抗,这个地程中她也听了一些看了一些学习了一些,但终究不是她努力学习和探索的项目。

只不过她聪明,所以还算是学了不少,而且有很多自己可以举一反三了。

但她从来不曾治过人。

司空疾看着她就这样坐到了自己床榻上,还与自己同盖一床被,皱眉问道:“静阳侯府的丫鬟都如你一样随便吗?等一下,本王问问,你该不会已经被哪位主子收了房吧?”

噗!

明若邪一口老血差点就喷了出来。

她再不济,也不会混到被男人收了房当个侍妾通房的。

她抬起手,把袖子往上拉高。

司空疾一看,脸色微变。

她手臂上全是伤痕。

那些伤痕看着都被泡得发白发腐,周围的皮肤却是一片红通通,就如他脸上一样。但是他无伤,她手臂却是伤痕交错。

明若邪看着他,嘲讽地说道:“我全身都是这样,本来已经好了些的伤,泡了一会儿那药汤就变成这样了,你现在畏寒虚弱吧?那你以为我不是?借你被子盖一下别小气。还想让我就在边上站着侍候你?”

司空疾眸底隐有暗色。

竟然觉得很是愧疚怎么回事?

“本王当时.

他要解释道歉的话说不出来。

“我休息一下,不要跟我说话。”明若邪闭上了眼睛。

陶大夫去找了朱管事,朱管事一拍额头。

“府里一直没有年轻姑娘,也没有女主子,确实是疏忽了。我这就让人去给明姑娘买衣裳鞋袜。”


她们母女在庄子里苦熬了十六年。两个月前,二夫人弥留之际及时地收到了侯府的信,静阳侯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这么一对妻女,让她们回京。

这么一激动,二夫人反而更没能撑下去,当时抓着那封信就撒手归天了。

明若邪一个人办好了母亲的丧事,抱着她的骨灰踏上了回京之路。路上遇到了要前去京城投奔亲戚的叶姓一家人,误将他们当作好人,跟着他们一路同行,把自己的身世和经历全都掏了清光。

结果刚踏入京城,明若邪就被毒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她便在沉仙岭的那死人堆里了。

晕迷到醒来这一段的记忆,脑子里全都没有。

是谁将她弄得浑身是伤,是谁将她丢弃在这死人堆里?

全然不知。

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二夫人的骨灰,二夫人的信物寒梅簪,还有那封召她们回京的信,统统都不见了。

明若邪理清了这些,眸里涌起戾气。

医研所那些曾是同事的家伙盯上了她诡异莫测的本事,用最新研究出来的药物将她控制,想要把她当成实验体,最后她引爆了以前就埋好的炸弹,让整个医研所的人都为她陪葬。

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是软弱可欺的?

叶家人……

最好不是已经顶替她的身份进了静阳侯府,最好她这一身伤与他们无关,否则……

如今她身无分文,也无任何可证明身份的信物,不知侯府情况如何,又是谁伤了她把她抛尸,只能先与缙王合作,疗伤解毒,把身体养好,再去找人算账。

不过缙王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去。

之前替他把过脉,他只有三天时间可活.

明若邪皱了皱眉。

虽然拿到了龙涎草籽,可是现在种哪里来得及?

穿上了衣服,明若邪终于有一种好好活着的感觉。之前当真是浑身恶臭,沾满了尸气。

如今一身香喷喷,头发都洗净擦干,如瀑般倾泄在背上,黑亮柔美,动人心魄。

满月看着明若邪的背影都有呆住。

只是当明若邪一转过来——

蜡黄中透着灰的脸.

满月就低下头去。

等到满月离开,明若邪寝室门一关,在床上盘腿坐下,伸手探上了自己的脉。

这一探,明若邪的心又沉了下来。

一日。

她尚有一日可活。

这么看来,司空疾那病痨的命比她还要长些,他至少还有两天半的命。

不过,她的毒解不了,他的龙涎来不及种,也是一样,都要死。

不对,她应该有医研所,里面有药,只要她能进去。

明若邪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回想着当时进医研所的一瞬,她的右手手指也习惯性地轻擦了一下指腹。

突然,周围一凉。

似乎又像是在药库里的感觉!

明若邪刷地睁开眼。

果真!

眼前是三排装满了药液和针筒的药柜,她又回到了药库里了!

明若邪立即就快步走到了自己负责的那个药柜前面。

现在看来,医研所那些人早就已经防着她了,别的重要的药都不让她碰,由她负责的都是些几乎鸡肋的药液,甚至还有一些是残次品。

强化针算是这里面最靠谱的了。

药柜第一层左边,整齐排着五支强化针。

明若邪没有迟疑,立即就拿出一支针,拉起袖子,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扎了下去。

都只剩下了一日的命了,她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缙王,你放心,既然朕已经答应,只要你选到了合乎条件的王妃,朕便为你赐婚。”

“皇上.缙王惨然一笑,“臣虽没什么本事,但是也有尊严,此女这般嫌弃于我,臣断不可能娶她。”

他越是不要,澜帝越想让他成亲了。

这样一个丫鬟以缙王妃的身份进了王府,说不定很快就能将缙王活活气死。

这倒是帮了他大忙。

澜帝越想越觉得这赐婚势在必行。

但是他还是端着模样,劝道:“缙王,她只是一时想不明白,等到真成了缙王妃,便会知道这是怎样一份荣耀。若不是你,凭她一个小小奴婢,修得几世的福分才能当上王妃?”

“臣宁愿死,也不能接受这般侮辱,臣也不勉强她.缙王捂着心口,身形晃了晃。

“你看看你这样子,也该成个亲冲冲喜,说不定身子就能大好了。”

“是啊是啊,缙王,这可是喜事。”

“以后也多一人服侍你了,缙王可安心休养。”

百官也都开口劝了起来。

缙王越是推拒,澜帝越是下定决心为他们赐婚。

甚至,连询问明若邪是从哪个府上出来的都没人顾得上。

他们也实在是认定了,在沉仙岭乱葬岗里的死人,没有值得询问出身的。

总归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来人,拟旨。”

澜帝这么一开口,赐婚便成了。

至于一般赐婚圣旨上写的什么比唱还好听的词,什么贤良淑德堪以为妃之类的话,用在这里是怎么都不合适了。

所以澜帝赐婚这圣旨,写的是,缙王自十岁到了澜国,至今将近十年,一直尊君守纪,因身体孱弱,今皇上特下旨为其赐婚,盼以冲喜,令缙王身体大好。

明若邪脑袋晕晕沉沉的。

在殿上做了这么一场戏,已经快耗完她的全部力气了。

而且她身上的伤又开始痛了起来。

简直是要命。

“缙王,接旨吧。”窕公公宣读完了圣旨之后便把圣旨奉到缙王面前。

缙王惨白着脸,手颤抖着,终于还是接过了圣旨。

“谢主隆恩。”

听到他声音里难以抑制的悲意,澜帝就满意了。

他扫了明若邪一眼,道:“朕也给缙王贺喜了。只是缙王妃看着身体不大好,成亲的日子和时辰朕再让饮天监好好选选。不过,赐婚圣旨已下,缙王妃又是个无家无主的,也没地方去了,缙王就先把她接回府去吧。”

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王妃大婚之前就先住进夫家的。

而且,到时候大婚,连八抬大轿都不用。

这样的婚礼,只怕又得笑掉别人的大牙。

缙王已经注定是全天下的笑话了。

百官这会儿看着缙王,倒是都有些同情。

“是.

“至于那龙涎草籽,稍后朕会命窕公公拿给你。”

“谢皇上。”

缙王咬了咬牙,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扣住明若邪的手腕,声音抑制,“跟本王回府!”

“呜呜呜.

小丫鬟以袖掩面,像是知道木已成舟,她也逃不了这命运了,不敢再反抗,只能低头小声哭着,被缙王拉着出了殿。

“缙王娶了这么个王妃,以后就算真有命回大贞,也是被耻笑的份,这样的王妃更给不了他半分助力,他休想有机会一争大贞的皇位了。”

有大臣悄悄地议论着。

“就缙王这样的,还想肖想那个位置呢?能活多几天已经不错了。”

出了殿,天已然大亮。

金黄阳光照耀皇宫,照得宫殿更是处处金碧辉煌,贵气逼人。

明若邪低着头,站在缙王背后,像是了无生气。

窕公公端着一托盘过来,看了明若邪一眼,然后便对司空疾说道:“缙王,奴才奉皇上之命送来草籽,请缙王收下吧。”

托盘上,一只小小的素锦香囊,丝丝缕缕地散发出一种幽香。

司空疾拿了起来,珍而重之地塞进了怀里,“多谢公公。”

“皇上还说了,缙王这一趟辛苦了,让宫辇送您出宫去。”

“谢皇上。”

不过是不想让他死在皇宫里罢了。

等到宫辇过来,宫人只是扶了司空疾上去,然后抬起宫辇便走。

明若邪:

澜帝这王八蛋龟孙子。

她也是快要死了的那一个啊。

这一趟她才是辛苦了啊。

明若邪觉得自己现在两条腿都沉重得抬不起来了。

从这里要走到宫门,还有好长的一段路。

司空疾这病痨子,这种时候总该替她说一句话吧?

但是,她看到司空疾朝她看了过来,然后就轻飘飘地收回目光去,说了一句:“你快跟上。”

明若邪后牙槽使劲地磨啊磨啊,想象着现在咀嚼的就是司空疾的肉。

过河拆桥!

回头她必须与他好好重商这合作的条款,否则,这样下去只怕她总是吃力不讨好的那一个。

但现在她也只能认命地跟在后面一步步艰难地走。

这一段路,明若邪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

等出了宫门,看到了依然等在那里的那驾马车以及坐在车辕上的星坠和陶大夫,明若邪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司空疾紧紧地拢住手,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去接住她的动作,任凭明若邪晕倒在地上。

“王爷!”

星坠已经飞快地跑了过来,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晕倒在地上的明若邪,而是看向了缙王手上的圣旨。

他的眼睛大亮。

“王爷,皇上为您赐婚了?”

“嗯。”

缙王一步步地走向了马车。

星坠这才看了眼地上的明若邪。

“王爷,那她?”

缙王默了一下,方才十分勉强地说道:“带她回去。”

“是。”

星坠把明若邪背了起来,走向马车,动作半点不温柔地把她丢了上车。

这宫门前的一幕,很快也传到了澜帝耳里。

“看来,缙王是后悔选了这么个王妃了。”他淡淡地说道。

窕公公微微低头,“缙王这也是为了活命才不得不如此,不过,看那丫鬟今天殿上的粗鄙,只怕接下来质子府也是永无宁日了。”

“永无宁日就对了。”

澜帝还有些痛惜给出去的龙涎草籽,“朕让你好好挑挑草籽,你可挑好了?”


紧接着,她也被抬了起来。

明若邪都能感觉抬着她的宫人吓得瑟瑟发抖,手都在颤,随时可能把她摔下去。

“小松子,她、她的身上全是伤,全是血,怎么可能还活、活着?她身上都是冰凉的了……”

“听说死人都是僵硬的,她还是软的,应、应该还活着吧?”那个叫小松子的宫人也说得颤抖。

“可这一身的伤,又不知道丢在这里多久了,就是活着也就剩下一口气,咱们就这么把她抬回去,她该不会在金銮殿上断了气吧?”

崔公公吓了一跳,说着:“她如果真在金銮殿上咽了气,皇上正好有理由处置了缙王,治他一个大不敬、冲撞了龙体的罪!咱们只保证她不在半路上咽气就成!”

听到了这里,明若邪再次为司空疾处境忧伤起来。

什么狗屁王爷,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住……

“砰”地一声,她听到司空疾被毫不留情抛上马车的声音。

轮到她,这些人反倒小心翼翼了。

把她小心地抬上马车,他们被鬼撵一样地赶紧跳了下去,车帘盖了下来,挡住了外面惨白的月色,眼前一片昏暗。

马车里比外面暖和一点点,但依然冷。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寒松气息。

似乎是司空疾的味道。

“小松子,要不然给他们点个炭炉?别叫那女…人真死在半道了。”崔公公的声音传了进来。

然后很快便有一团光亮射了进来,暖意立即增添了几分。在死人堆里,在濒死边缘撑了太久,明若邪冻得几乎僵硬,因为冰冷,身上的伤更加刺痛,痛到极致。

马车晃动了起来,马蹄声车轱辘声也响了起来。

明若邪知道他们朝皇城出发了。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接下来她还得靠着缙王,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明若邪低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借着暖炉的一点光,见他竟然脸色蜡黄,嘴唇惨白,她心里咯噔一声,手指便搭上了他的脉。

这一探,明若邪不由咬牙切齿。

她从来没有见过身子骨虚耗到这种程度的!可以说,司空疾就没有一处是好的,早就是垂死一线的残命!

一个病秧子,还是被逼得到死人堆里选妃的破落王爷,能靠得住?

被她扣着的手突然动了,反将她的手抓住。

司空疾缓缓睁开眼睛。

马车在疾驰。

他微松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的叹息,“本王又醒过来了啊。”跟捡回一条命般的语气。

明若邪声音幽幽,“是醒过来了,但是,很快就要死了。”

司空疾慢慢坐了起来。

这么个动作,也让他有些微喘。

司空疾看着她,一脸血污,浑身是伤,气息虚弱,但双眼依然沉静。

“放心,本王还能撑个一年半载。”

明若邪摇头,相当肯定,“撑不了,明早就得死。你体弱多病,生元耗尽,偏偏现在着凉了,过一会就该发热,这场感冒会要了你的命。”

司空疾一怔。

“你是大夫?”

大夫?明若邪也有些恍神,“我不是。大夫救死扶伤,而我冷血毒肠,不是好人。”

不是大夫,又怎么如此断言他明早就得死了?

还评判自己冷血毒肠,不是好人?

“王爷,你坦白回答我,若是我当了缙王妃,你死了我用不用殉葬?”

明若邪一开口,又让司空疾后牙槽忍不住磨了磨。

开口闭口就说他要死了,嘴真毒。

“你……”司空疾的话还没有说完,“咻”地一道破空声响起,外面车夫一声惨叫,然后便听得重物摔落地上的声音。

马儿嘶鸣起来,继而便发狂一般疾奔。

马车震荡得厉害,明若邪身子一倾,肩膀重重地撞到了车壁上,撞到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未等她稳住身子,司空疾也已经朝她这边倒了过来,在要结结实实压在明若邪身上时,他蓦地伸手支撑在车壁上,稳住了自己。

她这一身的伤,再被他压一下估计又得出血。

“有刺客!”外头,宫人的尖叫划破夜空。

“快逃,快逃,他们肯定是冲着缙王来的!”崔公公尖细的声音带着害怕惊慌。

司空疾一把掀开车帘,他们都看到前头崔公公与另外几名宫人的马车慌不择路地疾驰而去。

而他们的这一驾马车,车夫已经中箭身亡,马也受了惊,现在正驾着马车冲出了山路,黑夜之中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狂奔。

斜前方,有数人骑着马正朝着他们驰来。

其中有一人在马上再次拉弓搭箭,对准了马车里的他们,并没有去追崔公公他们的马车。

“果然是冲你来的!”

明若邪简直是不敢置信。

就这么个被迫死人堆里选妃的破落王爷,竟然还有人追杀!

而好歹也是个王爷,那些宫人竟然一遇到刺杀就自个逃命去了,把堂堂一个王爷给无情地抛下!

难道不该疾呼一声,保护王爷!

还有,这堂堂一位王爷,一个自己的侍卫都没有!

“咻”!

第二支箭,挟着杀意破空射来。

司空疾刷地放下车帘,抱住明若邪往车厢里一滚。

笃地一声,那支箭重重地射破了车帘,射中了车内壁,末端的羽翎还因力道轻颤着。

这要是被射中,肯定得直接射穿。

来人是抱着必杀之心!

“就你这样的,还有本事招惹来杀手?”

明若邪话里的嘲讽让司空疾不由笑出声来。

“嗯,是不是很意外?”

“不仅意外,还很惊喜!”明若邪咬牙切齿道:“这说明,你并非真正低入尘埃,还能威胁到某些人!”

自刚才这两箭,她能够判断出来,来人不是饭桶,绝对是一流杀手。

能够引来一流杀手的人,就算是废物,应该也是有价值的废物!

但是现在他们处境极度危险!

她中了毒,一身是伤,还饿到无力。

他一个随时晕倒的病秧子,手无寸铁的……

拉车的马嘶鸣着,在没有路的荒野失控狂奔,他们在马车里被晃得几乎要甩出去。

后面,马蹄声疾疾,如同催命。

“咻”!

第三道破空声。

这一回,箭从马车后面疾射而来,铛地一声射穿了车壁,尖锐箭头直刺进来,差点就射中了正被甩到这边的司空疾,好在明若邪快速将他一拽。

她往后一倒,他跟着摔到了她身上,压得严严实实。


满月一醒神,讷讷道:“王爷长得太好看了。”

明若邪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星坠听到她的笑声又恼得不行,“你还笑!这些乌鸦是不是你引来的?”

明若邪眸光冷了下来。

“你有何凭证说这些乌鸦是我引来的?”

“就凭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肯定晦气得很!”

“呵,”明若邪看向司空疾,说道:“不是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你们王爷亲自把我从死人堆里带回来的。”

星坠咬牙。

“王爷,要不进宫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吧,这个晦气的女人您不能娶!”

“行呀,只管去。”明若邪闲闲地接了一句。

“星坠,不得胡闹,咳咳咳。”

这时,漫天的乌鸦突然就纷纷地飞下来,有的落在地上,有的栖在枝桠上,有的站在屋顶上,还有的.

“啊!”

香草惊得尖叫了起来,因为她看到一只乌鸦竟然栖落到了明若邪的肩膀上!

这只乌鸦似乎与其它乌鸦不太一样,也是通身乌黑,但是近看才发现它的嘴尖和额头有一点暗红,那双乌黑的眼睛也有一圈是暗红色的。

香草和满月是站在明若邪后面,这只乌鸦栖落在明若邪肩膀上时她一抬眼就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就骇得跌坐在地上。

司空疾也愣了一下,看着那只站在明若邪肩膀上的乌鸦。

“别动.他轻声对明若邪道。

这只乌鸦看着就不寻常。

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乌鸦。

他还看不清楚这乌鸦嘴尖的是天生的暗红色,还是曾啄食了人或动物,染了血。

如果是后者,那说明这只乌鸦十分凶猛。

可如果是前者.

司空疾的眸光微暗。

只怕,这群乌鸦也是有鸟王的,这一只便是。

引来这么一大群乌鸦的,很有可能就是这只鸟王了。

别的乌鸦都不落在明若邪身上,偏偏就是这只鸟栖落在她肩上了,这说明什么?

便是司空疾都觉得心一沉。

他朝着明若邪走近了几步,星坠也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拦在他面前,“王爷,危险!”

这只乌鸦万一啄伤王爷怎么办?

最可怕的是这是不祥之鸟啊,王爷本来就病弱,要是再被这样的不祥之鸟伤了,那可真的不好了。

“王爷,我来!”

星坠弯腰捡起一碎石,瞄准了明若邪肩膀上站着的那只乌鸦,“你别动啊!”他对明若邪说道。

“咻!”

那颗碎石咻地朝着那只乌鸦飞射过去。

“嘎!”

乌鸦一声嘶哑的啼叫,拍翅飞了起来。

星坠松了口气,正以为自己已经赶走了这只乌鸦,那只乌鸦却在他们头顶飞了一圈,再次落在明若邪的肩膀上。

“嘎!”

星坠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它它它.

摔坐在地上的香草惊恐地看着明若邪,颤抖着声音说道:“明姑娘是不是它选中的人?地府的鸟使节,一出现,总要带走一人的,它,它选中了明姑娘.

星坠猛地看向她。

“你是说她要死了?”

香草狠狠地点头,她手脚并用,爬到司空疾身边,伸手就要抱住他的腿,哭叫起来。

“王爷,奴婢不能侍候明姑娘了,求王爷留奴婢在身边吧!”

“咳咳咳咳。”

司空疾就像是被她吓着,退开两步,手帕捂着嘴又咳了起来。

“大胆!”

星坠一把就揪起香草,将她甩了出去。

香草摔落在地上,惊起了数十只乌鸦,嘎嘎声响起,那些乌鸦飞了起来,又重落在别处。

现在整个薄欢院里到处都能看到一身乌黑的乌鸦。


明若邪一泡进水里便觉得全身痛如千枝针在扎,更确定这药水有问题。

她从水里冒出头来,手一挥便朝司空疾的脸扇了过去。

“司空疾你想死是不是?”

司空疾见她竟然还敢挥手过来打他的脸,眸光更是一沉,上身往后一仰要避开她这一挥,同时脚一顶,不料却是把明若邪顶得往前一扑,整个人就结结实实地扑进了他怀里。

她的衣裳已经全贴,紧贴在身上,而他身上没有衣服。

身体如此紧密贴上,明若邪脑海里却没有半分旖旎,她头往前用力一磕,重重地撞上他的额头。

砰地一声。

陶大夫和星坠都替司空疾觉得痛。

明若邪这是铁头功吗?

“你疯了吗?”星坠大怒就要冲过去。

陶大夫却突然福至心灵,猛地拽住了他,把他往门外拽走。“星坠,出去出去。”

“陶大夫?”星坠万分错愕,没见那个女人正在攻击王爷吗?

现在当然应该去救王爷啊!

“明姑娘不会把王爷怎么样的,她还要靠着王爷呢,现在正好,她陪王爷泡药浴好了,王爷有她闹着也睡不着!”陶大夫说道。

还能这样?

明若邪一头撞上了司空疾的额头,一扭头看到陶大夫拽了星坠出去,气得她差点儿就骂了在场三个男人的祖宗十八代。

“这药水有问题!听到没有!把他拽出去,否则司空疾会死!”

明若邪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同时以手肘制在司空疾的脖子上,整个人倾身压向了他,眸中有火,盯着司空疾。

“司空疾,我都陪你进宫求了赐婚圣旨了你这个时候还不信我?”

“这是何太医给的药浴方子,药材也都是.司空疾这话没有说完,明若邪已经蓦地放开了他,往后一退,双手撑药桶沿,快速地跳了出去。

“没有时间了!”

她快速地四下一扫,看到了角落的一只铜炭炉,立即就奔过去,抓住炭炉两脚,抄了起来,咬着牙狠狠地猛力朝着浴桶就砸了过来。

司空疾瞳孔一缩。

“明若邪你敢!”

砰一声巨响。

“本姑娘这是在救你!”

明若邪这一砸是用尽全部力量的。

巨响之后又是哗啦一声,整个浴桶被砸散了,黑色药水轰然涌出,原本泡在药水里的司空疾也被冲了出来,摔在地上。

如同一条被冲在岸的鱼。大鱼。

所幸他身上还穿着一条亵裤,否则当真便赤条条露在明若邪面前。

“王爷!”

在门外听到动静的陶大夫和星坠也都脸色大变地冲了进来,药水已经流到了他们脚下,浸湿了他们的鞋。

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都惊呆了。

一地木板,满地流的黑色药水,司空疾趴在一地药水中,身白如玉,发黑如墨,双手紧紧握成拳抵在地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他在强忍着,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一掌把明若邪给拍死了。

活到快二十年,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愣着干什么?”明若邪却猛地凶狠朝星坠瞪来,“把他背出去!”

这里还一地的药水,如此浸着也依然有害。

星坠心头一跳,被她震住了。

眼前这情形他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就听从了她的,奔过去就要去扶起司空疾。

司空疾一手扫开了他。

“本王.

“王你个头!”

明若邪粗暴打断了他,快步过去,抓住他的手把他手臂往自己肩上一甩,用力将他架了起来,另一手搂住他后腰,咬牙切齿地将他架了出去。


好在明若邪此时浑身疼,走得极慢,倒是在院子里就让他赶上了。

“明姑娘,你就不要再到王爷的薄欢院去了,王爷有令,请姑娘入住拾霜院。现在拾霜院那边已经收拾好了,小的带姑娘过去。”

明若邪若有所思地说道:“缙王爷这是准备把我冷藏起来了吧?”

这话.

“明姑娘,拾霜院不冷。”

“哈哈,朱管家的这笑话冷。”

冷藏是那个意思吗?

“行吧,那就请朱管家带路。”

“是。”

朱管家带着她往拾霜院走。

虽然是与缙王的薄欢院一墙之隔,但是两座院子的大门却不是在一处的,如果中间那面墙的月亮门不开,从拾霜院绕到薄欢院还要走一段路程。

不同于薄欢院外面一条宽阔的大路,拾霜院这边,从前厅走过来,穿过花园之后便是一条蜿蜒的石板路了,路两旁绕着一水带,浅浅的流水,水里有草蔓有小鱼,倒是显得幽静和意趣许多。

拾霜院里,有七八棵颇高的树,如今秋霜寒凉,树叶落了一地,铺得半绿半黄。

见明若邪的目光落在那一地的落叶上,朱管家赶紧说道:“因为时间颇紧,只是先让人收拾出了屋内,这园子里的落叶还不曾打扫,稍候小的会让人过来扫干净。”

“不用了,让香草去扫吧。”

明若邪随意地应了一声。

香草一愣。

朱管家也是一愣。

她非要买两个丫鬟来,不是为了贴身侍候她的吗?

现在人买来了,怎么又让香草去做粗使丫鬟的活?

香草的脸也有些胀红。

她不是来当一等丫鬟的吗?

“我这里也不想有太多人来,以后这拾霜院里搬抬打扫的活就交给香草吧。”

明若邪看了一眼圆脸丫鬟,说道:“有名字吗?”

“三丫。”

“改一个,以后就叫满月吧。”

圆脸丫鬟满月一喜,立即又跪下咚咚咚地对明若邪叩了三个头。

“行了,以后别动不动叩头了。”明若邪说着,四下打量了几眼,“我的寝室在哪里?”

这拾霜院并不大,但是幽清静美,格局也不错,倒也没有多少可挑剔的。

右边有一座小小的假山,是一条斜径拾阶而上,上面有一座小亭子,算是这拾霜院里最高的地方。

假山过去一些是一片半枯黄了的草地,也没有种着什么,铺着一条小石子路,路的尽头便是院墙,那里有一扇月亮门,朱红的门紧闭着。

“朱管家,那里便是通往薄欢院的吗?”明若邪问道。

“是。”

回了这一句话之后朱管家便不由得一阵心惊胆跳,赶紧说道:“明姑娘,这扇门不可开,没有王爷的允许,姑娘切不可到薄欢院去。”

“当我稀罕?”

明若邪扫了他一眼,说道:“这话你也去跟缙王说一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进出这道门。”

朱管家:

就在这时,突然有几只黑色的鸟飞了过来,发出了粗哑的叫声。

香草抬头一看,惊呼起来:“乌鸦!”

朱管家也抬头,不远处有一大片黑压压的影子正朝这边飞来。

外面的人这个时候也都发现了天空这一片乌影,纷纷望天惊呼,“是乌鸟!老天,这么多的乌鸟!”

郁都还从来不曾出现过这么多的乌鸦。

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自西而来,犹如一片乌云,沉沉地从人们的头顶飞过。

“嘎嘎——”

粗哑沉闷的叫声传入人们的耳里,让人心头控制不住地慌慌直跳。

在澜国人的眼里,乌鸦是不祥之鸟,还有人称之为地府鸟使。


陶大夫是真不想明若邪死去。既然王爷现在已经选了她为妃,那她当然得好好地活着。

他想把明若邪救回来,但是这越诊,越是心凉。

司空疾看着他额角渗出了细密汗珠,心也是一沉。

“如何?”他沉声问道。

这女人受这么重的伤,被抛在那死人堆里不知道多久了都没有死,那样的惊马在即将坠崖之前还能拉回来,明明已经虚软无力,在他说要灭口晕倒之后却还把他搬上马车往皇城送。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陶大夫颤抖着声音,手也颤抖着,但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王爷,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她身上的毒已经发作,药石无医.

照他的诊断,本来就该死绝的了。

他甚至觉得她能撑到现在很不可思议。

司空疾怔怔然看着毫无生气的明若邪。

她之前明明还跟他说,她不想当守寡……

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他在那样的死人堆里挑到了这么一个她,还觉得是捡到了宝……

他竟然还有些期待她陪着他一起上金銮殿,面对澜国皇帝的时刻。

“所以,她活不过来了吗?”

司空疾又看向明若邪。

至今他还看不出她到底是何模样。

陶大夫重重叹了口气。

依他的诊断,这姑娘的确是活不过来了,伤得太重,中毒太深,紫极丹服用得太迟,根本救不过来。

“王爷恕罪,老朽无能,这姑娘气若游丝,只怕连再睁开眼睛说一句话都不成了。”

只能就这么去了。

就在陶大夫的话音刚落时,“咳咳咳。”明若邪突然身子一震,一阵猛咳,然后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诶哟老天爷!”

陶大夫被狠狠地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跌坐下去,惊惧地看着她。

明明是活不过来了的,怎么又醒过来了?

在这一刻,陶大夫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

他虽然不是什么神医,可也不至于连病人是不是要死了都看不出来吧?

但是明若邪真的是让陶大夫欲哭无泪地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司空疾心深处却是一松。

果然,她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醒来了就好。”

明若邪听到了他的声音,挣扎着坐了起来。

见她不仅醒了,还能够坐起来,陶大夫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

“诶哟老天爷……”他喃喃出声。

司空疾至今都看不出明若邪的模样,她糊了一脸通红的血,遮住了她的相貌,只看得出来明眸如星,灼灼其华。

“你怎么还没死?”

明若邪见司空疾还好好地坐在旁边,脱口便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全是意外。

噗!

陶大夫瞠目结舌。

难道不是她怎么还没死吗?他都差点要失声问出这句话了。

明明要死的人,爬了起来还问别人怎么还没死……

“不可能啊。”

难道是她的探脉断命失灵了?

明若邪可没管陶大夫的震惊,只是讶异地看着司空疾,又再次伸手探上他的脉搏。

司空疾手微僵,忍了忍没有甩开她。

探到了他的脉,明若邪更是讶然。

奇怪了。

之前他动手杀了那些杀手,命已经快没了,怎么现在再探,他却又有了三天的命可活?

这一次,他会等到三天后的夜里才死。

“你吃了什么药?”明若邪抬眸看着司空疾。有这样的好药,她也需要啊。

她怎知他吃了药?

之前问她是不是大夫,她又否认了,还说自己冷血毒肠。

司空疾咳了两声,淡淡说道:“龙涎,一瓶可续命三天。”

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只剩下三天可活?

澜国至宝龙涎草,加入八种药材熬成龙涎,无论大病还是重伤,喝了都可续命三天。

“你三天后都要死了,还要我当你的王妃,”明若邪毫不客气说道:“这岂不是说,三天后我便要当守寡了?”

明若邪的话音刚落,坐在外面赶车的星坠便实在憋不住了,转身一撩车帘,冲着明若邪便吼了起来。

“你才要死了!大胆罪婢,竟然敢诅咒我们王爷!”

“你说谁是罪婢?”

明若邪淡淡一眼风扫了过去。

星坠还要再骂出口的话,竟然被她这一扫,给噎了回去。

刚刚她这一记眼风,竟然隐隐有王爷严肃时的威慑。

可她明明只是一个罪婢,哪来的气势?

星坠反应过来,还未开口,司空疾已经出声。

“够了。”

他一开口,星坠便不敢再吵,只得放下车帘。而在他刚刚掀开车帘的时候,明若邪已经望见了巍峨的城楼。

在极淡月色下,雄伟威严,投出了巨大的一片黑影。岁月沧桑感扑面而来,古代的城池,以这样一种带着压抑感的厚重,终于真正地闯进了明若邪的眼帘。

她就这么突兀地来到了这里,一睁开眼醒来便踏上了这么一条路,看着并不是很好走的路。

但是未来纵使多艰,也不能使她胆怯退步。

“本王与皇帝有约定,若能在十日内选到合适的王妃,他便得给本王一把龙涎草籽。”司空疾与她坦言,“若能有取之不尽的龙涎草,本王就可以无尽地续命下去。”

“而你也暂时不用守寡。”

明若邪看向他。

如此说来,他选妃是为了救自己的命啊。

那龙涎看来药效惊人,不仅能够令他续命三天,还让他原本已经苍白如纸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血色。

额上眉上尖,长眉入鬓,星坠为眸,皎如玉树,神仙落笔都描画不出来的明雅俊朗。

自古,不论男人女人,长得太过招人总是会惹来祸端的。

她也需要那龙涎草!

在这一刻,明若邪做了决定。

她看着司空疾,问道:“那怎样才是合适的缙王妃?”

澜国皇帝欲逼缙王选妃,既定了十日之限,又定了苛刻的条件。

民家女不可,商户女不可,官家千金不可,皇亲贵胄不可。

非民非商非官非权贵,分明就要让缙王娶奴籍或是花楼的女子。

堂堂缙王,好歹也是大贞国六皇子,身份尊贵,却要遭如此侮辱。

“那你何不在皇城中挑一官家婢女,有许多世家千金身边的一等丫鬟也都姿色过人,跟在贵女身边更是耳濡目染学了琴棋书画,女红仪礼,说不定还真能跟王爷琴瑟和鸣到白头呢。”

明若邪斜倚在车厢上,语气轻快,甚至听着还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


明若邪看向了朱管家,“怜香坊是什么地方?”

“咳,回姑娘,这怜香坊.

朱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人伢子便抢先回答了,“怜香坊是城西的花楼,那里的姑娘姿色都一般,有钱的老爷公子们不屑于去,都是那些家丁侍卫或是二三等的差爷们去消遣的。”

朱管家的脸色又不由黑了起来。

混账东西,需要跟明姑娘说得这般清楚吗?

明若邪却呵呵笑了起来。

“你还辨认得出来怜香坊的脂粉香.

人伢子赶紧说道:“小人也去过几回,跟怜香坊的妈妈也有些生意上的来往,她那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在一处买脂粉,所以香味都一个样,小人这才辨得出来。”

明若邪点了点头。

她浑身疼得厉害,要不是如此,像她这样睚眦必报的人,肯定会马上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现在只能是先把有用的信息问了,以后有机会再揪人。

当她是好欺负的么?

没招谁惹谁,还有人非要送人进府里来给她寻不自在,还要打听她的事出去让说书先生说给满京城的人消遣。

明若邪的眸光微冷,又问道:“那这些奴婢中可有能用的?”

人伢子这个时候当真是要哭了。

他都不知道竟然还有人悄悄找了这些奴婢,给她们塞了银子,让她们进来羞辱缙王和这位准缙王妃,现在他也说不好有谁能用的了啊。

这时,有一奴婢走上前几步,盈盈地跪下,弱弱地说道:“姑娘,奴婢愿留下侍候姑娘。”

明若邪抬眸瞥了她一眼。

“你为何想留下?”

“奴婢本来也是不想留下的,但是方才见识到姑娘风采,觉得姑娘聪慧过人,想必会是良主,所以奴婢愿意留在姑娘身边。奴婢手还算巧,梳妆女红都做得,还请姑娘收下奴婢。”

明若邪眸光一闪。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原来的名字叫香草,但若是进了质子府,便是质子府的人了,还请姑娘赏奴婢新的名字。”

明若邪轻声一笑。

“新的名字就不用了,我懒得想。你就留下来吧,还是叫香草。”

“谢姑娘。”香草磕了个头,这才站了起来,站到了一旁去。

明若邪的目光从那些奴婢脸上扫过,指向了一直站在最后的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奴婢,“你,可愿留下?”

那奴婢的身材在一众纤细的奴婢中显得结实了许多,脸圆圆的,从进门之后她就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别人说话她没说话,别人哭她也没哭,别人跪下求饶她也傻傻地看着,似乎有些惊呆了。

她似乎是没有想到明若邪竟会注意到自己,愣了一下之后才赶紧憨憨地跑上前来,然后就结结实实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之后又站了起来,看了一看,站到了香草身边去。

朱管家满额黑线。

这个这么铁憨憨?

他正想着劝明若邪换个人,却见明若邪挥了挥手,“那就留下她们二人吧,朱管家,把银子付了,把她们的身契拿到手,人我先带走了。”

说着就站了起来往厅外走,在经过香草和圆脸奴婢身边时勾了勾手,“跟上。”

那两个奴婢就赶紧跟在了她后面出去了。

朱管家又差点儿跟不上明若邪的节奏。

他赶紧交待地人伢子留了卖-身契,付了银子,让人把这些人赶出去,然后匆匆地朝明若邪追了去。

“明姑娘!”


朱管家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明若邪。

还、还、还能这样?

然后他就看到那些跪倒哭求的奴婢都跟被针扎着了膝盖似的,一个个飞快地爬了起来,纷纷擦干了眼泪。

“姑娘,奴婢打扫很仔细,可以当个粗使丫鬟。”

“姑娘,奴婢没病,擅长女红,可替姑娘管服饰内务。”

“姑娘,选我选我,我能给姑娘讲古解闷。”

“姑娘,奴婢力气大,可以保护姑娘!”

刚刚还惨兮兮哭着别选她的奴婢们,一下子都换了个人,十分积极地推销着自己,十分积极。

明若邪以尾指轻勾了一下面纱,长长地“嗯”了一声。

众婢都紧张无比地看着她。

不是说天生反骨吗?

那她们如此积极地推自己,她就会反着来,不选她们了吧?

明若邪眨了下眼睛,十分为难地说道:“哎呀,本姑娘虽天生反骨,但是你们这样苦苦哀求留下来,我要是不同意,岂不是显得心肠太冷硬?心肠太冷硬是不是不好?”

没有什么不好的!

求你冷硬心肠别太善良!

继续天生反骨啊!

那些奴婢一个个都是脸色青白,瑟瑟发抖。

她们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两个心理素质不好的,直接就晕了过去。

扑通扑通晕倒在地上。

明若邪往椅背上一靠,啧啧两声,“朱管家,这人伢子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缙王府,看看带来的都是什么人?连自己有没有病都说不清楚的,动不动就晕倒的,这该不会都是别的府上挑剩下歪瓜裂枣吧?”

朱管家觉得自己的心也没比这些奴婢强大上多少,他都被明若邪的话弄得心情起伏,跟不上她的脚步了。

现在听到她这话,朱管家反应过来,立即就看向了人伢子,冷下了脸。

“姑娘说得是,我们王爷虽只是质子,但是好歹也是大贞六皇子,也是堂堂一王爷,岂容这些人如此看轻?”

明若邪点了点头,说道:“我看,把人拉下去,一人杖责十大板子差不多了。”

“是。”

朱管家立即就要扬声叫人。

那人伢子扑通一声就猛地跪下了。

“姑娘饶命,饶命啊!是有人给小人塞了银子,让小人随便带些人过来应付应付姑娘,顺便看看姑娘长什么样子,再打听打听王爷可还安好.

那些奴婢也都吓得脸色发白,跟着齐齐跪下了。

“姑娘饶命,也是有人给奴婢塞了银子,让奴婢们想尽办法推了姑娘的挑选,那人说他们主子就是想要打您的脸。”

朱管家面色铁青。

没有想到,他匆匆出去找的人伢子,这么临时决定的事情,都有人盯着,给使了绊子。

整个皇城到底有多少人想看王爷的笑话他知道,但是不知道这些人竟如此过分。

不过,再看到坐在太师椅的明若邪,朱管家突然就觉得,许是他们都看走眼了。

王爷从乱葬岗里挑到的这位王妃,也许不一般。

见她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这些人的阵脚全部打乱,让他们都攀咬出背后的人来,王爷有一点说得对,明若邪,绝对不是善类。

不管她是哪里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她在缙王府,已经被赐婚为缙王妃,那在外人面前,他就得站在她这边。

“说,给你们塞银子的人是谁。”朱管家沉声喝道。

“小人不知啊!那人没说是哪个府上的,只说打听了消息之后只管出去讲给茶楼的说书先生听便是,让说书先生传出去。小人觉着这银子不难挣,也没有多问,直接就应了下来。”

人伢子跪在地上扇起了自己的脸,哭丧着说道:“小人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请朱管家,不不不,请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那些奴婢也都纷纷哭着磕头,“求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朱管家看向了明若邪。

然后他就倏地发现自己竟然等着明若邪的指示。

似乎她就有这样的魔力.

朱管家心中一摄。

晚些要仔细跟王爷禀报才行。

不过,他们质子府还真的没有那么多人手,把这十几人都拉出去杖责。

真要执行的话,估计有些丢脸。

明若邪朝着人伢子勾了勾手指,“来,你到本姑娘面前来。”

人伢子发现自己竟然心都在颤抖。

他害怕这姑娘。

虽然她看着很纤弱,遮着脸,说话也轻轻柔柔的,由始至终都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但是现在看她指头一勾,他都快要吓死了。

可他也不敢不听话,想要站起来走到明若邪面前去,却发现自己怕得浑身发软,站都站不起来。

他只能哭丧着脸,半跪走半爬着,挪到了明若邪面前去。

“姑、姑娘.

明若邪朝着他倾身而来。

人伢子吓得往后仰头一倒,整个人摔得四脚朝天。

朱管家不忍卒睹,捂额。

这人伢子他也是有过几次来往的,以往精明机灵得不行,从来还没有看到他吓得这样的时候。

可是明若邪明明没有做什么。

“我让你倒下了吗?”

明若邪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人伢子一个激灵,赶紧又爬了起来。

“你现在仔细地回想一下,那个给你塞银子让你打听我消息的人,是什么样子,穿的什么衣裳,走路姿势如何,说话有何特点.

她的声音轻轻,听着她的话,人伢子下意识就回忆起那个人来。

就在这时,明若邪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背后。

如此一来,她和人伢子便都是背着所有人的。

明若邪的右手,探在人伢子面前,在他的眼前虚空抚过。

她的掌心火红一闪而过。

而后她便收了手,走回太师椅坐下,看着人伢子的眼睛。

他的眼睛这时候有些发直。

“那人应该是哪个府上的家奴,穿着一件普通的土黄色衣裳,右眼角有一颗小痣,身量与小人差不多,说话口齿清晰,应该平时也是个油嘴滑舌的,走路的时候,膝盖有些弯曲,站不太直,对了,他的身上还有一股怜香坊的味道。 ”

朱管家怔了一下。

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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