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新书网 > 其他类型 > 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全文免费

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全文免费

章阿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说着,卢宴珠撤回了手,看霍敬亭的表情就知道,问题不是出在她碰人会让对方不适上。谁知霍敬亭却摇头否认了:“这个原因只能问你自己了,我并不知情。”他是发现从霍昀希记事起,就一直避免与卢宴珠肢体接触。他问过霍昀希,得到的是沉默和眼泪,他也想过从卢宴珠那里得到答案,但卢宴珠不愿意他知道的事情,他只能束手无策。“‘失忆’前的我知道?那她为什么要放任下去——”卢宴珠说着声音就低了,还能为什么,因为“她”讨厌霍昀希。卢宴珠摇头把消极的想法赶出脑海,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她能做的事情是现在。她戏谑说道:“府中竟然还有霍二爷你也不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霍敬亭冷淡开口。特别是关于卢宴珠的,他知道的真的太少太少了。不是他闭目塞听,只因她...

主角:卢宴珠霍敬亭   更新:2024-11-30 09:53: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卢宴珠霍敬亭的其他类型小说《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章阿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说着,卢宴珠撤回了手,看霍敬亭的表情就知道,问题不是出在她碰人会让对方不适上。谁知霍敬亭却摇头否认了:“这个原因只能问你自己了,我并不知情。”他是发现从霍昀希记事起,就一直避免与卢宴珠肢体接触。他问过霍昀希,得到的是沉默和眼泪,他也想过从卢宴珠那里得到答案,但卢宴珠不愿意他知道的事情,他只能束手无策。“‘失忆’前的我知道?那她为什么要放任下去——”卢宴珠说着声音就低了,还能为什么,因为“她”讨厌霍昀希。卢宴珠摇头把消极的想法赶出脑海,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她能做的事情是现在。她戏谑说道:“府中竟然还有霍二爷你也不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霍敬亭冷淡开口。特别是关于卢宴珠的,他知道的真的太少太少了。不是他闭目塞听,只因她...

《竹马变心?不慌,转头嫁他兄弟卢宴珠霍敬亭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说着,卢宴珠撤回了手,看霍敬亭的表情就知道,问题不是出在她碰人会让对方不适上。

谁知霍敬亭却摇头否认了:“这个原因只能问你自己了,我并不知情。”

他是发现从霍昀希记事起,就一直避免与卢宴珠肢体接触。他问过霍昀希,得到的是沉默和眼泪,他也想过从卢宴珠那里得到答案,但卢宴珠不愿意他知道的事情,他只能束手无策。

“‘失忆’前的我知道?那她为什么要放任下去——”卢宴珠说着声音就低了,还能为什么,因为“她”讨厌霍昀希。

卢宴珠摇头把消极的想法赶出脑海,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她能做的事情是现在。

她戏谑说道:“府中竟然还有霍二爷你也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霍敬亭冷淡开口。

特别是关于卢宴珠的,他知道的真的太少太少了。

不是他闭目塞听,只因她不愿让他知。

卢宴珠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不高兴了,于是收了玩笑问道:“霍二爷,你来我屋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霍敬亭不喜欢她这个说法,纠正道:“清辉院也是我的院子。”

卢宴珠没听出这句话的深意,只嗯嗯点头,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和霍敬亭争论,虽是她一个人住,但整个霍府都是霍敬亭的,他这话也没错。

“我来是告诉你,你想出府去查周茗烟的事情,可以,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出府前记得找张全带上得用的人手。如果出现什么事情,直接报我的名字就是了。”霍敬亭说明自己的来意。

卢宴珠开心得差点没蹦起来,苍白的脸上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来:“二爷,你真是料事如神,先还谦虚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我刚刚才想好的主意你就知道了,你简直是神机妙算。”

“刚想好的?我怎么听说你已经找人去做男装了?”霍敬亭深黑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一切。

卢宴珠心虚的笑了两声,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霍敬亭身上砸:“霍二爷你真是目光如炬,没有任何事情能瞒过你。之前我和小昀希是误会你了,明明你就是面冷心热的大好人,知道我想出去,还替我安排好了后续。我对小昀希说,要是我们向你求助,你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很高兴,他还不相信。二爷,你说,你会开心吗?”

霍敬亭看着卢宴珠给他端茶倒水,一副殷勤备至的模样,他的嘴角抽了抽。

卢宴珠现在记忆的年纪好像只有十六岁,看她轻车熟路的动作,之前没少在她父兄面前这样做派吧。

“我想拦,就能打消你的心思吗?”霍敬亭清楚以卢宴珠现在的性子,他不可能一直把她关在霍府。

卢宴珠满脸都是单纯无辜的笑意。

霍敬亭还挺了解她的嘛,霍府她已经逛完了,不管霍敬亭同意还是不同意,她是肯定要出府看一看。

“二爷,你快回答我是不是嘛?”卢宴珠是最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人,“你告诉我,我好在小昀希面前为你正名。”

面对这样的卢宴珠,霍敬亭没办法不回答:“你说得对,如果你们向我求助,我会很欣喜。”

不是高兴开心,那太浅薄了,是欣喜欢畅。

“我就知道。”卢宴珠笑弯了唇,露出细白的牙齿,娇俏又明媚,仿佛那张沧桑病弱的脸上从没有过一丝阴霾。

霍敬亭看着卢宴珠眼角因病笑出的浅浅细纹,刚刚被卢宴珠碰过的右手,手指轻轻一动。


她平和说道:“昀希,你父亲不仅相貌英俊春秋鼎盛,还身居高位前途无量,有女子钦慕于他,太正常不过了。只要对方没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单纯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错。”

卢宴珠并不希望霍昀希的视线困于后宅之内,甚至参与到女人的争斗中来。他应该看向更广阔的天地,所以她尽量站在中立理智的角度,客观得给出了她的看法。

霍昀希委屈得看向卢宴珠:“夫人,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他明明是为了夫人打抱不平,想要保护她不受伤害。

“当然不生气了。”卢宴珠一脸轻松,是真的不在意,“往后喜欢你父亲的人会越来越多,我要是都生气,那可气不过来了。”

卢宴珠的玩笑话并没有逗笑霍昀希,反而让霍昀希的小脸垮得更厉害了:“夫人你总是这样,我明白父亲的心情了,难怪他总是不开心。”

夫人的性格是很好,聪慧又大度,可他和父亲想要得并不只是这些。

卢宴珠不明白为什么与她亲近不少的霍昀希,怎么忽然变得冷淡下来,那抿唇的动作,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的霍敬亭。

霍昀希还是年纪太小了,根本不了解大人的世界,依宫里嬷嬷教她的道理,霍敬亭要是知道他的夫人如此识大体、能容人,不知会多欣慰高兴。

妻贤夫祸小,哪个男人不想要一位贤妻?

卢宴珠有心想修复与霍昀希的关系,今日霍昀希没课,她就以天色还早为由,让霍昀希陪她逛街。

霍昀希还是头一回和卢宴珠单独逛街,低落的心情稍微雀跃了些。

两人走在一起,因卢宴珠好奇心重的动作与神态,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母子,而是更像姐弟。

“小昀希,你看这个会转!很好玩的样子,你想不想买一个回去?”十多年过去了,街上又出现许多新奇玩意儿,卢宴珠兴高采烈得招呼霍昀希过来看。

霍昀希见卢宴珠眼眸闪闪发亮,是真的喜欢这个竹编的蛐蛐笼,他矜持得点了点头:“那就买一个吧。”

卢宴珠出门前,张管事专门差人把月例银子送到了清辉院,她一个人一月就有五十两银子的月例,是她穿来前的十倍!

突然变富婆的卢宴珠,一见霍昀希点头,立马大气得掏银子。

其实霍昀希也带了银钱出来,但看见卢宴珠开朗的神情,他乖巧得等着卢宴珠付钱,珍惜得握着卢宴珠塞到他手心的蛐蛐笼。

仿佛握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太平盛世,又在天子脚下,街坊热闹非凡,来来往往都是游人。

卢宴珠久违走出府门,像忙碌的蝴蝶般,在摊位上四处采撷驻足。

就在此时,她的余光好像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卢宴珠忙转过视线,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小半侧脸,虽然比她记忆中成熟了不少,但她绝不会认错,远处的那个女子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

“梨果!”卢宴珠一面叫着梨果的名字,一面往梨果的方向去追。

穿到十二年后,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一个真正熟悉的人,也没注意到她周遭有两股势力在暗中交手,一方是霍敬亭派来暗中保护她的人,而另一方势力正暗中把保护她的人隔开。

应该是街坊太过吵闹,梨果没听见她的声音,所以才没停下来。卢宴珠一面替梨果找着借口,一面逆着人群不断搜寻着梨果的面容。


卢宴珠被声音牵走了注意力,她自然而然看向门口,一玄衣男子正缓步走入屋内。

男人的身量很高肩宽腿长,一身家常的长衫被他穿出不怒而威的气势来,察觉到卢宴珠炯炯的目光,男人抬头,深邃而锐利的眼神就与卢宴珠盈盈的目光相触。

没有敌意,没有憎恨,只有好奇与打量。

预想中的短兵相接落了空,男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他眼神中得锐利散去,语气沉稳得说道:“听府上的人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语气不带温情与关心,仿佛只是例行公事。

“你是谁?”卢宴珠目光探寻似得落在男人的脸上,男人长了一副好皮囊,五官深邃英俊,因着岁月的沉淀,又给他平添独属于成熟男人的神秘深沉。

不过这些都不是卢宴珠挪不开视线的原因,她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椿芽见到霍敬亭又是惊喜又是害怕,惊喜的是虽然晚了一天,但二爷终归是来看夫人,可见他心里还是记挂着夫人。

害怕得则是二爷出府后,夫人差点一病不起,如果不是刘老太医妙手回春治好了夫人,她怕是更脱不了干系,椿芽只盼二爷的处罚能轻些。

想到至今都没有音讯的梨果,希望她现在平安待在驸马府,如果她回来,椿芽轻颤一下,把所有心思都掩藏在肚子里。

“二爷万福。”椿芽赶忙行礼,她有心想替卢宴珠解释,“夫人她——”

她只开了个头,发现霍敬亭目光都落在夫人身上,没分她半点眼神。椿芽的声音弱了下去,不敢自作主张的开口了。

卢宴珠坐在妆台前,手里捏着朵珠花,仰着苍白尖细的小脸望着男人:“你姓霍?”

霍敬亭的眼眸深了下,似在评估,然后他上前几步走到卢宴珠身前,取走她手里把玩地珠花,簪进了卢宴珠有些枯黄的发髻间。

他的眉头一蹙,又很快舒展,用行动告诉两人的关系后,他才淡漠的回答卢宴珠的问题:“霍敬亭。”见卢宴珠没有闪躲,他又添了句,“夫人,你没必要玩这些把戏,我不会改变主意。”

卢宴珠细长的眉毛皱了皱,男人进门那一刻,她就猜到男人的身份应该就是椿芽口中的霍大人。

只不过她明明昨日才和裴子顾定亲,未来夫婿从板上钉钉的裴家公子变成了霍府二爷,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而且霍敬亭冷淡的语气,让她有些不高兴,他看起来并不喜欢她这个夫人。

那他们为什么会成亲呢?

刚才不是卢宴珠不想躲开霍敬亭面无表情又充满亲昵的动作,而是当霍敬亭靠近后,在他强势气场下,她没办法动。她全身都在高度防备中,霍敬亭很危险,而且她清楚的知道就是全盛时候的自己,都打不过霍敬亭。

更不要说现在半分武功都使不出来的自己。

卢宴珠面目纠结,娘亲总爱说她不开窍,总不会她开窍后,喜欢的就是霍敬亭这样危险莫测的男子吧?

话说霍敬亭这个名字确实有些耳熟,卢宴珠忽略霍敬亭后半句听不懂的话,突然出手对霍敬亭的面门袭去。

她想起她为什么觉得霍敬亭眼熟了,他的身形很像那天的刺客!

卢宴珠出手突然,看似果决狠厉,实际上这招有形无力,很轻易就被霍敬亭抬手挡住。

霍敬亭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冷淡提醒:“夫人,你这样是伤不到我的。”

卢宴珠才不听霍敬亭故弄玄虚的话,她的目光专注扫过霍敬亭的手掌。

皮肤光洁如新,除了手指上的薄茧,没有任何伤痕。

难道是另一只手?

卢宴珠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就要抓住霍敬亭的另一只手细看。

霍敬亭侧身轻巧避开她的动作,单手负在身后,眉心微隆,似是不耐烦道:“卢宴珠,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已经做好要和卢宴珠针锋相对大吵一架的准备。

但卢宴珠的神情并没有生气,只是用会话说的眼睛,不解又失落望着他。

她本来就瘦弱,这一病,身体更瘦削了,下巴尖尖的,眼睛就显得格外大,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我不是你的夫人吗?难道现在的我连你的手都不能碰吗?”

霍敬亭深深看了卢宴珠一眼,把另一只手掌心摊开放在了卢宴珠面前,依然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齿痕。

那天的刺客真得不是霍敬亭吗?

“没发现你想找的东西,夫人很失望?”霍敬亭一双深黑的眼眸,仿佛别有深意。

“我什么都没找。”刚刚只是稍微运了下气,卢宴珠就觉得胸口闷痛,她坐回到绣凳上,完全没上霍敬亭套话的当。

卢宴珠不搭理霍敬亭后,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霍敬亭的神情反倒更泰然自若起来,他并不在意卢宴珠是否回应他,继续说道:“听下头的人说,夫人这回病得不轻,现下好些了吗?要是还有不适,只管差人拿霍府的拜帖去请太医来瞧。霍府寻医问药的银钱还是出得起。”

这话听在耳朵里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从不吃亏的卢宴珠,趴在妆台上,并不看他,只轻哼一声:“好多了,放心,我还死不了。”

霍敬亭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毕竟这才是他熟悉的卢宴珠,他自顾自坐在了檀木圆凳上。

修长的手指接过刚上的茶盏,他用茶盖拨了拨黄绿的茶梗,也不喝,等茶叶吸满了沸水没有任何反悔余地得沉入瓷白的碗底后,他漠然的开口:“老夫人把茗烟表妹接到府上的事情,你应该知晓了吧?既然你没有意见,过几日就把人迎进府吧。”

仿佛是错觉,卢宴珠好像从霍敬亭的话里听出了疲惫与倦意。

“等等,茗烟表妹?”卢宴珠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你说得不会是周茗烟吧?我想起我在哪见过你了!你是裴子顾的好友,前些时日我在大慈寺见过你!”

精致的茶盏忽得出现几道细纹,滚烫的沸水从裂口渗出,蜿蜒流淌到霍敬亭手掌上,烫得霍敬亭手上发红,但他却像是完全没察觉一般。

椿芽颤抖着声音提醒:“二爷,你的手——”

霍敬亭回神,不太在意的一拂袖,刚刚还上好的一盏茶,洒落在地上,原本该沉底的茶叶,又狼狈又显眼的铺陈在织锦地毯上。


卢宴珠说话的声音,被茶盏摔碎的声音打断,但她的情绪完全没被打断。

等下人收拾好残局换上新的地毯后,卢宴珠迫不及待接上刚才被打断的话语:“霍敬亭、周茗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裴子顾明明告诉过我,你们俩在很小的时候就定了亲!”

卢宴珠没想到十二年后自己的姻缘会这么曲折离奇!

她和裴子顾这对定亲的未婚夫妻没有在一起,霍敬亭和他定亲几年的未婚妻也没有在一起,什么时候定亲变得这样草率了?

明明她哥哥卢修麒对嫂嫂李芷嫣没那么喜欢,就是因为两人在年少时由祖父做主给两人定了亲,李家再败落不堪,卢家也是风风光光把嫂子娶进了门。

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十六岁时她和霍敬亭唯一的交集就是他是裴子顾的好友,十二年后他们俩却成为了夫妻!

“卢宴珠,你刚才说什么?”再次听到裴子顾的名字,霍敬亭终于意识到卢宴珠的不对劲了。

她好像并不是在伪装,好故意让他难堪。

“你和周茗烟定了亲?”卢宴珠脑子也有些混乱,重复上一句话。

和未婚夫分道扬镳另嫁他人,与分道扬镳后嫁给未婚夫的知心好友,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不是这句。”霍敬亭脸微黑,提醒她道,“你说你前些时日在大慈寺见过我?”

卢宴珠一无所觉的点头,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她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行为来。

难不成十六岁之后的她会爱惨了霍敬亭?

霍敬亭紧盯着卢宴珠的脸,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奉命剿匪,并不在京城,你不可能在京城大慈寺见过我。你真正在大慈寺见过我的那次,是在弘正二十五年三月初八,那是十二年前的初春。”

卢宴珠并不遮掩她的来历:“你说得都没错,不过对我而言不是十二年前,而是三个月前。”她有些意外,霍敬亭竟然也还记得当初他们见面的事情。

霍敬亭面色有些沉重,进屋后他毫无破绽的神情第一次露出些在意,他扬声唤人:“张全,去把徐大夫叫过来。”说着,他把手搭在了卢宴珠的脉搏上。

没有任何异常,脉象反而比往常强健了不少。

霍敬亭冰冷锐利的目光扫向椿芽,椿芽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把卢宴珠醒来后的异常禀告给霍敬亭。

霍敬亭安静地听着,看似不为所动,手指却在桌面上轻点。

卢宴珠不明白只是问个话,椿芽怎么吓成这样,她院里规矩并不严格,瞧着不太忍心:“霍敬亭,我本人就在这里,你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就行了。椿芽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拿点清粥小菜。”

椿芽看向霍敬亭,得到首肯后,才匆忙告退。

霍敬亭挥了挥手,其他下人就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还记得什么?”霍敬亭率先开口问道。

卢宴珠并不认为自己是失忆了:“我什么都没有忘记,十六岁的我一觉醒来,来到了二十八岁的身体里。”

霍敬亭眉心微蹙:“这样的话,你别让第三人知道,我也当做没听见。”

卢宴珠不满:“你不相信我?”

霍敬亭垂下眼帘,遮掩眸中的深思,没正面回应:“等会儿大夫就来了,先让大夫给你瞧瞧。”说着他又加重语气,仿佛是给卢宴珠一个保证,“不管能不能治好,你都是霍府的主母,我的夫人,这个身份不会有任何改变。”

卢宴珠直视着霍敬亭,目光不管不顾:“你不仅不相信我,还觉得我有病?”

霍敬亭真得在意他的夫人吗?

如果夫妻之间连这点信任与了解都没有,那在卢宴珠看来,霍敬亭一点都不喜欢卢宴珠,十二年后的她。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卢府去,就算“刺客”不是霍敬亭,她也不敢待在这个心思难测的人身边。

霍敬亭抬头正视卢宴珠,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一双眼眸却如同星星般明亮,他低声感慨:“你和之前很不一样了。”

卢宴珠想听的不是这个,她把试探藏在了看似无关痛痒的小事上。

霍敬亭正色:“我并不是不信你,只是人心叵测。你在深闺可能没听说过,民间发生过不少借怪力乱神之事,动私刑闹出人命的案子。所以不论是病还是奇遇,你只托是病了就行,对我而言也无甚区别。”

卢宴珠闻言脸色一变:“闹出人命?”

“你莫怕,霍府护得住你。我提醒你,只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霍敬亭淡声道。

“我并不是害怕。”卢宴珠心知刚才是她误会了霍敬亭,他也是好意,于是收了质问,半是服软半是好奇问道,“霍敬亭,你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事情吗?”

很久没有这样平和的与卢宴珠说话了,霍敬亭都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他勾了勾唇,难得耐心回道:“人心可比鬼怪可怕多了,闹出那些事端的人,也不是真信鬼神,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卢宴珠不满嘟哝:“你这人怎么总是喜欢答非所问,明明我问你得是信还是不信?”

霍敬亭的视线从卢宴珠微皱的鼻头与微嘟的粉唇上轻轻掠过,他脑海里浮现出十二年前在大慈寺竹林中惊鸿一瞥的鹅黄长裙女子,他淡淡道:“好吧,我的确不信。”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这世上如果真有神鬼之力,就不会有这么多怨憎会爱别离了。

霍敬亭漠然得想。

就像心有灵犀一般,赶在卢宴珠胡搅蛮缠前,霍敬亭又添了一句:“当然,我也并不认为你在撒谎。”


霍老夫人亲热的把霍昀希搂在怀里,摸着他的脸蛋,心疼的说:“希哥儿你可算回来了,祖母一直担心着你,要是你再不回来,祖母就要亲自去一趟小山居。”

衣服、热水、活血化瘀的药早都备好了。

霍昀希一走进屋内,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在霍老夫人的指挥下为他服务。

好在霍昀希跪的时间不长,他的膝盖只是有些泛红。

霍老夫人看到伤痕,忍不住埋怨:“哪有这样做母亲的,只是少了一次请安,就让亲生孩子去跪祠堂。”

上好了药,霍昀希自己放下裤脚,轻声的说道:“不是她要罚我。”

霍老夫人愤恨不平:“如果不是她让人在你父亲面前嚼舌根,你父亲怎么知晓这茬。”

“夫人不会做这样的事,府中没有任何情况能瞒过父亲。”霍昀希替卢宴珠辩解道。

霍老夫人觉出不对了:“希哥儿,你在为清辉院说话?你今儿被罚都是因为她,那日我专门派人去请她来希安堂与你一同用膳,正好给她请安,可她根本不愿意来!希哥儿你忘了之前她是怎么对你的吗?你可不要被她迷惑了。”

霍昀希安静的垂下眼,抿着唇,失落地说:“我没有。”

没有为她说话,也没有忘记之前夫人对他的态度。

他只是,只是不想冤枉了她。

她那么直白告诉他的话,霍昀希相信这些都不是假话。

霍老夫人微眯了下眼,她摸了摸霍昀希的头:“祖母知道希哥儿是感谢她去祠堂见你,可那是你杨嬷嬷求着她来得。还有她会答应肯定是有其他目的。哎,你还小,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如果可以祖母也不想给你说这些事情,只是祖母实在担心她会对你不利。”

“我知道了。”霍昀希闷声闷气得答。

霍老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周茗烟及时插了进来:“你就是昀希吧?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你长得和表哥真像。”

在她看来姑母有些心急了,小孩子就是再不喜欢生母,也不见得乐意旁人不断提醒。

霍老夫人被打断后也醒悟过来,面上重新露出笑意:“看我这记性,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来,希哥儿,来认一认人,这位是我大哥的女儿,你应该叫她表姑。”

霍昀希好奇看了周茗烟一眼,拱手给周茗烟行了个礼:“表姑好,”然后问道,“表姑之前不在京城吗?我怎么从未见过表姑?”

周茗烟神色有瞬间的不自然:“之前我不便出门,所以亲戚走动自然就少。”

“唉,你表姑之前遇人不淑,也是个苦命人。”霍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除却与霍敬亭定亲又退亲这段隐去不提,其他也没瞒着霍昀希。

原来当年两家解除婚约后,周家又给周茗烟寻了另一门亲事,男方家里之前也有爵位,只是子孙后代没跟上,到这一代已经降等除爵。不过毕竟几代袭爵家底还算殷实,男方也争气,在宫里当羽林军,后面又因立功升为了小队长,也算一表人才。

原来两人准备成亲的时候,正赶上先帝去世,这就耽误了大半年。好不容易等国丧过了,男方的家里接连出现丧事,祖父、祖母、父亲接连去世,等男方守完丧,准备正式娶周茗烟进门时,又在和同僚去郊外游玩时,坠马身亡。

喜事变丧事,徐夫人送走公婆,又接连失去丈夫儿子,偌大的家业就只剩她一个人,所以她坚持要迎娶周茗烟过门,到时候再从旁支过继一个孩子,继续把门楣撑下去。

周家肯定不会同意,好好的一个女儿,都还没有过门,凭什么要一辈子为未婚夫守一辈子活寡。

而且前面周茗烟可是等了徐清好几年,大好年华都耽误了,周家已经仁至义尽。

徐家执意要娶,周家不愿意嫁,按照常理说两家结亲都图两厢情愿,但徐家势大,周家自己没什么权势,又和霍家闹翻,所以事情就僵持住了。

最后在端王府长史的调停下,双方各退了一步,徐家没有强娶周茗烟,而周茗烟也不谈婚嫁,在家中清修三年。

实际上是为徐清守孝了,不是只是名义上好听些。

“可恨那徐家是个霸道自私的,三年期满后,也暗地里破坏着你表姑的姻缘,导致根本无人敢向你表姑提亲,让你表姑耽误到现在。”霍老夫人义愤填膺说道。

徐家如果不是看周家败落,怎么可能如此得寸进尺?

霍昀希这才明白为什么周茗烟还留着未婚的披发,他对徐家的行为也有些不满:“祖母,徐家如此过分,怎么不告诉父亲,让父亲出手处理呢?平白耽误了表姑这么长的年华。”

霍老夫人的神情有些尴尬,以当时霍敬亭对周家的态度,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看在她的情分上了。

当时可是周家主动退得婚。霍敬亭怎么可能会主动帮周茗烟出头?

霍老夫人摸着手腕上的串珠,霍昀希自小就聪明伶俐,这件往事可不能让他知道,否则肯定会对周家有芥蒂。

她已经养出一个不亲外家的儿子,不想让孙儿也记恨着她的娘家。

周茗烟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本来就是我命不好,表哥一个人在官场打拼也不容易,我怎么有脸拿这些事情去打扰他。而且,这两年徐府的人已经收敛很多了,想来就是惧怕表哥的威名。”

霍昀希见周茗烟一个长辈在他面前哭得可怜,觉得有些不忍心:“表姑你放心,我父亲肯定不会纵容这样霸道无礼的事发生,你又是我家亲戚,父亲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真得吗?”周茗烟感激的握住霍昀希的手,“昀希,表姑真得太感谢你了,只要你能帮我摆脱徐家,表姑一定会感谢你的恩德,你要什么表姑都答应你。”

年仅十二岁,涉世未深的霍昀希莫名其妙就应下了一件大事,他不习惯陌生人的触碰,克制有礼的抽回手:“表姑,我会尽力劝父亲帮你,只是我人小——”他怕事情办不成,周茗烟会很失望。

谁知周茗烟抢在他面前开口:“不好意思,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我只是太害怕徐家了,一时激动才昏了头,忘了昀希你只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能做。是表姑失言,你就当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吧。”

霍昀希正处于最讨厌旁人把他当无知孩童的年纪,见周茗烟身形消瘦眼圈发红,说到徐家时,脸上还露出害怕的神情,他热血上头,直接把事情应了下来:“表姑,你放心,我年纪虽小,但也知道是非对错,肯定不会让徐家欺负你的!”


霍昀希像是被人打蒙了一样,他张了张嘴,那两个字都涌到嘴边了,但就是没说出口。

卢宴珠也没逼他:“没关系,你还是叫我夫人吧,等我称职那天,你再改口也不迟。”

霍昀希刚要出声,一旁突然冒出一道公鸭嗓音:“霍昀希,还真是你?你今天怎么没躲在家里念书,还有心情带着下人出来游玩?”

霍昀希白嫩的小脸立刻冷了下来,他瞪了霍江鹏一眼,顾忌卢宴珠在场并没有搭理他。

卢宴珠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说话得是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有些微胖,比霍昀希高了一个头,看向霍昀希的表情又嫉又妒。

霍昀希不想搭理的人,卢宴珠也没什么兴趣,只打量了一眼,就对霍昀希说道:“小昀希,你吃过望月楼的饭菜吗?”

霍昀希温顺的摇了摇头。

“那今天我就带你去尝尝鲜,他们家的莲花鸭签、樱桃肉那是一绝,比宫里的御厨做得都好吃。”卢宴珠有心弥补霍昀希,就把望月楼的好处都说出来。

霍江鹏被忽略本来就不高兴,再听到卢宴珠提到御厨,心中就更不忿。

以二叔如今炙手可热的地位,不要说望月楼,怕是宫中的御膳霍昀希都吃过好几回了。

明明都是霍家的子孙,霍昀希就有名师单独到府上去授课,吃穿用度样样都是精品,比他小了好几岁,却比他有派头。

霍江鹏嫉妒得心里直冒酸水,凭什么霍昀希的命就那么好?

就因为霍昀希不愿意在族学上课,霍敬亭就停了对霍氏族学的资助,让他白白错过了难得与霍敬亭亲近的机会。

嫉妒与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知道看似圆满霍昀希有个巨大的缺憾:“霍寤生,你是终于认清现实了,还是说你亲娘彻底不要你了,你竟然给自己找了个小娘?”

先前卢宴珠和霍昀希的话,霍江鹏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字,以为又是一个想借霍昀希接近霍敬亭的女人。

果然霍昀希一听就气红了眼,啧啧,真可怜呀。霍昀希生来什么都不缺又怎么样,还不是连亲娘的喜欢都得不到,活该!

霍江鹏欣赏着霍昀希的愤怒,但与之前霍昀希对其他人的隐忍沉默不同。几乎一眨眼的功夫,霍昀希已经攥紧拳头,一拳朝霍江鹏的脸上挥去。

卢宴珠反应极快,见霍昀希先她一步动手,她连忙上前装作劝架,实际是锁住霍江鹏的手脚阻止他对霍昀希下手。

“有话好好说,你们不要动手啊。”卢宴珠假假得劝着,当她发现年长又比霍昀希高了一截的霍江鹏,没收半分力道往霍昀希身上打去时,她眼神变得认真,不再装模作样,而是直接一脚踢在霍江鹏的脚踝上。

霍江鹏惨叫一声,微胖的身躯就摔在了地上

被自己全力挥去的力道一带,霍江鹏这一跤摔得不轻,他哎哟哎呦痛叫了几声,见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看热闹,干脆躺在地上痛呼:“救命呀,官宦子弟打人了!天子脚下都敢行凶,没王法了!”

卢宴珠与霍昀希对视一眼,母子俩眼神中都有着对于对方竟然动手打人的震惊。

然后两人又同步看向躺在地上讹人的霍江鹏。

这人是谁?怎么这么无赖?但看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喧嚣,卢宴珠也只能承认,有些方法无赖是无赖,但确实好用。


这样脆弱的神情,太诱人了,真得太让人想要把她掌控在手心里。

“你没有过去的记忆,你不是她。”霍敬亭的声音低沉下来,既在说服卢宴珠,也是在说服自己。

不管她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把眼前的卢宴珠当做另一个人,似乎是最容易轻松的一条路了。

他何苦用过去的痛苦折磨自己?

卢宴珠不自觉顺着霍敬亭的话想了下去,是啊,那些事情又不是现在的她做下的,她何必把责任承担下来,她把她们当成不同的两个人不就轻松了吗?

卢宴珠微张开嘴,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那双绝望木然的眼睛。

她的眼神恢复清明,重新坚定起来:“不,不对,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应该比世上的任何人都更相信她,并不是说我坚持她不会做错任何事,而是她的每个决定,就是我会做出的决定,我愿意承担她做得每一件事情的后果。”

小时候的她,再幼稚犯傻,卢宴珠也从未想要否定她的存在,那对十二年后的她,不论旁人如何评价她,她也会正视她的存在。

她不会抹杀自己的过去,也不会否定自己的未来。

“无论如何迁怒孩子都是不对的,但‘失忆’前的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卢宴珠笃定地说道,泪花在眼里打转。

她既怜惜霍昀希,又心疼十二年后的自己。

霍敬亭也清醒过来,他微微摇头,嘲笑自己有天竟然会沦落到饮鸩止渴的地步。

“你是对的,你就是她,卢宴珠就是卢宴珠,只有一个卢宴珠。”霍敬亭低声喃喃,他把手帕放在卢宴珠的掌心,郑重地答,“他不怪你。他就是怨怪全天下的人,都不会怪你,从来不。”

卢宴珠把霍敬亭给她的帕子搭在脸上,眼泪被丝帕吸干后,她才后知后觉有些尴尬。

“我刚才是有些激动,我平时不爱哭的。”卢宴珠的声音从帕子下面闷闷地传上来。

“嗯。”霍敬亭回到书案前,给卢宴珠留出空间。

视线被丝帕遮挡,耳朵就变得更加灵敏,卢宴珠安静听着毛笔扫过宣纸的沙沙声。

凉沁的熏香混合纸笔的墨香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小片的阳光从窗外爬了进来,气氛静谧极了。

卢宴珠的心也陷入了这份安宁恬静之中。

“霍敬亭,你博古架上的草帽竹篓是有什么来历吗?”从小到大狼狈的模样都被霍敬亭看过了,卢宴珠在他面前也更自在随性了些。

簌簌的落笔声中断,霍敬亭停下笔,抬眼看了一眼,用帕子盖住脸,悠然靠在圈椅上的人,他的唇弯了弯,淡然地回答:“那些都是我在青萤县做县令时用过的旧物。”

“咦?你还做过县令?”卢宴珠有些惊讶,以霍敬亭的家世,她还以为他的仕途起点很高,“青萤县在哪里?我都没听说过呢?”

“青萤县是个离京城很远的偏远小县,你没听过很正常。”霍敬亭搁下笔,他望着落在卢宴珠身上的一小片的阳光,缓缓说道,“不过我做过县令很难让人相信吗?要是我说这个官职是我费尽心机才谋算来的,你是不是更难以置信了?”

“是发生在霍太傅去世之后的事情吗?”卢宴珠突然想起,眼前的人虽然现在官居三品,但这并不代表他的仕途一帆风顺。


椿芽回来时,提了一个红木的食盒,上下四层,除了一碗百合薏米粥,其余都不是卢宴珠点的。

椿芽把各式点心小菜拿出来后,白的红的绿的,摆满了一张桌子。

“这么丰盛?”卢宴珠本来只是找借口把椿芽支出去,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吃食,她也跟着来了胃口。

卢宴珠接过椿芽舀得一碗粥,她尝了一口,空荡的胃除了苦涩的药汁,终于尝到其他吃食,熨帖极了。

卢宴珠又喝了几口粥,等胃变得暖暖的后,她开口让椿芽坐下陪她一起用膳。

椿芽先是推辞,卢宴珠用旁人陪着她更有胃口来说服椿芽,怕椿芽不信,她用她之前身边的丫鬟举例。

“当初,梨果她们也是这样陪我用膳的。”其实就在昨天,也不知道她们在卢府过得好不好,卢宴珠怅惘的想着。

椿芽听到梨果的名字,手抖了抖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坐下,开始陪夫人用膳。

没有二爷许可前,她不敢把梨果的消息透露给夫人。

“这就对了嘛。”卢宴珠说得都是真的,她喜欢热闹,喜欢旁人陪着她一起吃饭,她也记得先前椿芽眼中对她的关心。

她给椿芽夹了一个红豆糕。

然后就开始给自己夹她感兴趣的吃食,卢宴珠惊讶得发现椿芽端来的每一样吃食都很符合她的胃口。

但她只是每样都尝了点味道,鼓胀的胃就告诉她,她已经吃饱了。

“我现在的胃口变得这么小了吗?”十六岁的她,桌上的吃食不说全部吃光,她至少可以吃完一半。娘亲时常担心她的好胃口,会撑大她的腰身,又是见不得她饿,又担心她暴食没了窈窕的身材,经常愁得叹气。

哪曾想十二年后的她,胃口比鸟儿大不了多少。

卢宴珠摸了摸自己纤瘦得能摸到骨头的腰身,默默叹了口气,难怪现在的她这么瘦。

椿芽原本是打算,筷子沾唇做做样子,但看到夫人口齿生香的模样,她也忍不住食指大动。

等她吃饱回神时,就见卢宴珠撑着脸,笑眯眯得看着她。

“好丫头,我就喜欢胃口好的小姑娘。”只有胃口好,力气才能大,才能陪她行侠仗义嬉笑玩闹。

椿芽被卢宴珠看得不好意思:“夫人,是奴婢失态了。”

她已经从石墨那儿知晓,现在夫人只有十六岁的记忆。

心智也停留在了那时候,明明她应该是更成熟的那个人,却被夫人看得有些脸热了。

卢宴珠摆了摆手:“椿芽,你给我讲一讲我的事情吧。霍敬亭说这几年我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情,他让我问问府里的老人。可我现在只认识你。”

椿芽听到是二爷安排,放松下来:“夫人你想知道什么?”

这倒把卢宴珠问住了,她想了想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你先和我说一说府上的大少爷吧。”

卢宴珠没好意思称呼霍昀希为自己的儿子。

太羞耻了。

一听卢宴珠主动想了解大少爷,椿芽更有精神了,几乎是知无不言,恨不得夫人立马修复与大少爷的关系。

“大少爷名为昀希,是二爷膝下唯一的孩子。大少爷生辰是弘正二十八年腊月十二,前几个月,大少爷才过了他十二岁的生辰。二爷很看重大少爷,六岁就给大少爷开蒙,八岁就寻了专门的师傅到明镜院给大少爷授课。大少爷天资聪明,十岁起二爷就安排他到前院小书房听课。前院的事情,奴婢不太清楚,不过听说二爷给大少爷寻了好几位老师。”

卢宴珠安静听着,心里暗暗咂舌,他们卢家世代为官,对她哥哥都没这样严苛教育过。唯一和霍昀希遭遇有些相似的,好像也只有裴子顾的哥哥裴子源了,可对方是永宁侯世子,生来是要继承爵位,撑起整个永宁侯府的门楣。

而霍府又没有爵位留给他继承。

不过换个角度看,霍敬亭是真心把霍昀希当做继承人培养。

只是霍昀希能承受这样的严厉吗?他还这样小,卢宴珠担心他过得并不开心。

卢宴珠悄悄捂着胸口,这就是做母亲的感觉吗?

明明还没见到那个小人儿,就开始心疼怜爱他了?

听着椿芽与有荣焉的语气,卢宴珠并没泼她冷水。

“昀希他长什么样子呀?他长得像我,还是像霍敬亭呢?他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呀?”等椿芽介绍完霍昀希的学业,卢宴珠开口询问她好奇的事情,“除了进学,他在习武吗?我有把我的绝学传授给他吗?”

“夫人你说慢点,奴婢脑子要记不过这么多问题了。大少爷像夫人又像二爷,完全是挑着夫人和二爷的长处长得,从小就生得玉雪可爱,就连老夫人都对大少爷疼爱有加,阖府上下就没有人不喜欢大少爷。”

除了夫人你以外。

椿芽把最后一句话咽了下去,现下夫人对大少爷没有恶感,说不准母子就能和好了。

她才不会多嘴,坏了母子俩之间的感情。

卢宴珠眼眸一转:“就连老夫人都对大少爷疼爱有加?这话说得有趣,老夫人疼爱孙子不是理所当然吗?这样看来,霍府老夫人是不喜欢我了?”

椿芽干巴巴的笑了笑,没想到失忆后的夫人会这么敏锐。

她委婉说道:“老夫人与夫人您的关系平常,不是非常亲近。当然并不是夫人您哪做得不好,只是老夫人之前属意的儿媳并不是您。”

“那她属意的是谁?”卢宴珠合了下掌,“是周茗烟吧?我听裴子顾说过,周茗烟是霍敬亭的嫡亲表妹,那周茗烟就是老夫人的亲侄女了。”

椿芽的眼皮猛地一跳,她有些着急:“夫人,您当众还是不要直呼二爷的名讳,有些不庄重。也莫要喊驸马爷的名讳了,旁人听到会生出是非的。”

“那我之前怎么唤霍敬亭的?”卢宴珠问道。

椿芽卡了一下,夫人之前也时常对二爷直呼其名,她赶紧打住:“夫人你有时唤二爷敬亭,有时唤他二爷或者霍二爷。”

卢宴珠动了动唇,发现都不顺嘴,但她也知道椿芽是好心提醒,她向来善解人意:“放心,以后有人在时,我会唤他二爷。”

“等等,椿芽你方才提到了驸马爷,谁成了驸马爷?”卢宴珠脸上的笑影消失,瞳孔缓缓睁大。

椿芽攥紧了拳头,咽了咽唾沫说道:“永宁侯府的二公子尚了二公主,早已经是当朝的驸马爷了。“

“你说得尚公主的侯府的二公子而不是大公子?”卢宴珠又追问了一次。

“永宁侯世子娶得是华阳县主,尚了公主的人是二公子。”从夫人苏醒后,一直是笑意盈盈的,好似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这是椿芽头一次看到卢宴珠露出伤心的表情来。

“夫人,你不要难过了,你还有二爷,还有大少爷。”椿芽真情实感的劝道。

“我没有难过啊,”卢宴珠的指尖点在眼睑下,她怔然看着,那是一滴眼泪,“奇怪,我怎么会哭了呢?我明明并不伤心难过。”


而现在连她一眼就能看出小姐的想法来——小姐在失落与难过。

发现一个疑点后,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多。

小姐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过男装了,而且她的身体似乎也比之前康健了不少。仔细回想不管不顾独自来寻找她,也并不像是小姐的作风。

窗外的人的的确确长着她家小姐的脸,她绝对不会认错,她开始怀疑小姐是不是被人冒充了。

“二公子,我家小姐她不会出事了吧?”梨果惊疑不定问道。

裴子顾定定望着卢宴珠,眼神怀念:“梨果,你没认出来吗?”他似乎在疑惑这么明显的事情,梨果为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她是卢宴珠,十多年前的卢宴珠。”

梨果感觉自己越听越糊涂了,光阴似乎格外善待裴子顾,眼前的二公子明明与十年前并没有任何变化,可他现在说得话,她一句都听不明白了。

霍府的人已经突破阻拦,找到卢宴珠了。

裴子顾垂下眼收回视线,身边的侍卫立刻把窗棂放下,隔绝了一切窥探的视线。

“霍敬亭把她身边的人全换了,现在没办法打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我所知道的就是她这次病得极重,多亏了刘老太医才保住了性命。”霍敬亭消息封锁的太严密了,他安插的眼线都断了联络,以至于他也真担忧过,卢宴珠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好在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她还活生生得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霍敬亭这么谨慎,霍府肯定是出了大事,而且从时间上看,多半是与她相关。”裴子顾嗓音温润,细细为梨果解释,“既然霍夫人的身体已经康复,应该是旁得方面出现了问题。”

从梨果把卢宴珠引来小巷的第一眼,裴子顾就发现了,被引来的卢宴珠,不是说着“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再出现在我身边,你真得很烦,已经打扰到我的生活了”冷漠绝情的霍夫人,而是永宁侯府二公子天真烂漫赤子心肠的小青梅。

“你可听说过,有人生病后会装若痴儿,也有的人大病一场后会忘记前尘往事,我猜测霍夫人身体没事,其实方面可能还是有损。”短短一面裴子顾已经确定了七八分,卢宴珠应该是忘记了些事情,这才能说通为什么病愈后,没有来找梨果,还心无芥蒂得和霍昀希走在一起。

“霍府本来就是个虎狼窝,小姐要是智力或者记忆出现问题,还不得被那群人给生吞了。”梨果坐不住了,她恳求裴子顾,“二公子,你让我回霍府吧,就算霍二爷要杀要剐,我都要陪在小姐身边!”

“你是霍夫人最看重的丫鬟,我总要护好你。放心,很快我就会安排你回到她的身边。”以卢宴珠现在的状况,是要尽快让可靠的人待在她身边,“当务之急,还是先查清她在霍府过得如何,我马上给修麒去一封书信。”

说着裴子顾皱了皱眉,卢修麒年岁越长竟然还那样冲动易怒,与卢宴珠吵过几次架后,竟然真得忍心不去见她。

除了卢宴珠外,梨果最信任的人就是裴子顾和卢修麒,这两个人绝对不会害小姐。

她擦掉眼泪,头如捣蒜,自从小姐和霍二爷成亲后,小姐和少爷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妹隐隐有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迹象。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