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山也不矫情,放下碗筷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享受着万楚楚给他揉肩,“你这丫头啊……”
活泼些也好,这个年纪也应当这样。
万楚楚也笑嘻嘻附和,手上揉肩的动作不停。
四郎放下碗筷,睁着圆圆的眼睛。
听着娘、舅舅和二姐在说笑,他放下碗筷跳下小板凳,蹦哒着来到刘金山腿边,给刘金山捶起了腿,像模像样。
姐弟哄的刘金山眉开眼笑,刘金山朝着刘氏颇有些炫耀的意味,还咧起了嘴笑,“哎呦,瞧瞧,我们家四郎如今也是愈发懂事了!”
“舅舅疼四郎,四郎也疼舅舅,四郎帮舅舅捶腿!”四郎认真道,那认真的小模样极讨人喜欢,要不是手上在按肩,万楚楚都想把他抱起来好好揉两下。
刘金山听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抬起手摸了摸四郎的头,“这小子平时话不多,近来嘴甜了不少,像抹了蜜。”
“就四郎会说话,绣绣也知道舅舅疼我的。这晚了一步就被抢了吗?”绣绣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茶水,带着撒娇的意味道。
“大舅都疼,都疼,哈哈哈哈,不管是外甥还是外甥女大舅哪个不疼?”刘金山心花怒放地说道。
有如春风过境一般,万家的新的生活正在悄悄来临。
万楚楚见刘金山高兴,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几罐泡笋。
她眼珠子一转,手上的力道更加上心了几分,“泡笋的方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日后总会有其他人琢磨出来的,咋们这事,却是要抓紧时机了。”
刘金山默了默,半晌道:“是这个理,等你这能出坛了 ,就让大郎去刘家窑给我报信,到时候我驾马车来拉!”
万楚楚的内心瞬间欢悦了起来,那一忽儿的时间里她好像看到了若干年后数着银子的她,双眼亮的惊人,面上也透着几分雀跃,“谢谢舅舅!”
“嘿,谢个啥?”刘金山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你们几个也不容易。”
他话音刚落,刘氏端着菜进门,眉眼含笑,“在说啥呢?啥容易不容易的?”
万楚楚起身去帮着刘氏抬菜,“没什么,就是泡笋那事。”
刘氏便想起前几日自家闺女说的事,心里没什么想法,她又不是个多嘴的,便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吃了饭几人又唠了会儿闲,刘金山就要回去了,万楚楚起身去送他。
“眼前家里虽然难过,但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你还小不要着急……”路上刘金山想了想,也万楚楚期望太大最后打不达不到期望承受不住,于是就开始打起预防针来。
说完这话,刘金山下意识去看万楚楚的神色,只是浓黑的夜色里,除了一个隐约轮廓外什么也看不清。
“若这事能成那自然是好,若成不了,只当是世人没眼光,舅舅倒觉得那笋子好吃的很,到时候在给你舅娘做些,保管她爱吃。”
“能成就成,我也不强求。”万楚楚会心一笑,也为自己身后有这么多关心着自己的人而感到欣慰和感动,“舅娘要是喜欢这个口味,我还会做别的,改明儿等闲下来了我就做!”
“你呀你,最是通透不过。”刘金山话里像是松了口气,又转了语气道,“其实卖不出去吧,这家里也能多口口粮,也没啥亏的。”
“是这个理。”万楚楚本就很好的心情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眉眼里的喜意是遮都遮不住了。
到了田埂岔路口,刘金山拍拍万楚楚的脑袋,“回吧,一会儿天再黑点,不好走了。”
万楚楚只好止步,目送着刘金山离去,等回到家时,家里的狼藉已经被刘氏和绣绣收拾妥当,她回屋洗漱了一番,转身就爬上床做起美梦来。
可算有件喜庆事能把这阵子的糟心事压上一压。
万家不过三亩薄田,又有两家人合伙打理,故而在他们打理完时,邻里们还在忙活播种。
地里的种子也播下去了,除了隔三差五的浇水除草倒也没别的什么事儿,于是一家子就彻彻底底投入到制作泡笋的事业中去了。
上次挖回来的那些笋子,光是剥就剥了大半日,随后又是焯水又是沥干,到最后的跟备好的料一起入坛整整花了三日。
入坛是万楚楚亲力亲为一个人完成的,而在她忙碌时,大郎则带着绣绣上山继续挖笋,刘氏则带着四郎在家剥笋子,时不时也能给万楚楚打打下手。
万楚楚把最后一个坛子放到后院草棚里才擦了一把汗去了前院,见院里堆成小山的竹笋中央,刘氏埋头苦干,四郎更是跟小陀螺一样拾取刘氏丢出来的笋衣再丢进箩筐里。
万楚楚一把把四郎捞进怀里,带着四郎一起坐到刘氏身边,“娘,第一批做的笋子已经可以出坛了,我想先带到镇子里去试试,若是能成,到时候咋们在加快速度多做些。”
刘氏看了万楚楚一眼,手上速度不慢,“成,一会儿等大郎回来,让他去刘家窑跟你舅说声,让他找个时间 过来一趟。”
万楚楚点点头没有多言。
大郎回来后,刘氏依着万楚楚的话吩咐了一遍,大郎二话没说就往刘家窑赶了去,等再回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染了墨色。
“大哥,喝水!”
大郎坐在门槛上,绣绣端了碗就把桌上晾着的茶倒了一碗递过去,大郎灌了一口才望着万楚楚道:“舅舅说后日得空就过来,去镇里赶集要寅时起,他到时候寅时二刻就能到家来。”
万楚楚连连点头,“那我尽快收拾出来,到时候直接搬上车就成。”
她话音落下,就见屋里刘氏围着破襜衣走了出来,“都累了吧?快进来吃饭!”
堂屋里,垫了瓦片的桌子上油灯灯芯随风摇曳,桌上一叠腊肉被刘氏炒的肉汪汪的,看着就好吃。
绣绣和四郎脑袋对着脑袋小声嘀咕:“今天的饭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