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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改嫁后,他的皇位飞了安慕宁祁渊最新章节

鱼官官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祁昱珩敛眸,脸色一沉。他认出来了,这个婢女是在安慕宁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在戌时出现在荷园湖心?为免多生事端,陈嬷嬷连忙将秋荷打晕了过去,而后眉头紧锁,将木船停靠在亭边,为难道:“太子殿下,您与苏将军,这......”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祁国太子,与当朝重臣于东宫荷园幽会......虽二人只是切磋武艺,但刚才那番肌肤之亲,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传到权臣耳朵里,怕是几句就能将太子殿下置于不成体统的地步。这叫在祁后身边伺候的陈嬷嬷如何不忧心。这会儿苏妍桦已经从祁昱珩怀里退了出来,她声音清冷道:“妍桦谢过嬷嬷。”她指的是嬷嬷将婢女打晕的事。陈嬷嬷淡淡道:“苏将军客气了。”她为的可不是苏妍桦的清誉,是太子殿下的声望。只是往...

主角:安慕宁祁渊   更新:2024-11-28 1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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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慕宁祁渊的其他类型小说《太子妃改嫁后,他的皇位飞了安慕宁祁渊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鱼官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祁昱珩敛眸,脸色一沉。他认出来了,这个婢女是在安慕宁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在戌时出现在荷园湖心?为免多生事端,陈嬷嬷连忙将秋荷打晕了过去,而后眉头紧锁,将木船停靠在亭边,为难道:“太子殿下,您与苏将军,这......”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祁国太子,与当朝重臣于东宫荷园幽会......虽二人只是切磋武艺,但刚才那番肌肤之亲,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传到权臣耳朵里,怕是几句就能将太子殿下置于不成体统的地步。这叫在祁后身边伺候的陈嬷嬷如何不忧心。这会儿苏妍桦已经从祁昱珩怀里退了出来,她声音清冷道:“妍桦谢过嬷嬷。”她指的是嬷嬷将婢女打晕的事。陈嬷嬷淡淡道:“苏将军客气了。”她为的可不是苏妍桦的清誉,是太子殿下的声望。只是往...

《太子妃改嫁后,他的皇位飞了安慕宁祁渊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祁昱珩敛眸,脸色一沉。

他认出来了,这个婢女是在安慕宁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在戌时出现在荷园湖心?

为免多生事端,陈嬷嬷连忙将秋荷打晕了过去,而后眉头紧锁,将木船停靠在亭边,为难道:“太子殿下,您与苏将军,这......”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祁国太子,与当朝重臣于东宫荷园幽会......虽二人只是切磋武艺,但刚才那番肌肤之亲,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传到权臣耳朵里,怕是几句就能将太子殿下置于不成体统的地步。

这叫在祁后身边伺候的陈嬷嬷如何不忧心。

这会儿苏妍桦已经从祁昱珩怀里退了出来,她声音清冷道:“妍桦谢过嬷嬷。”

她指的是嬷嬷将婢女打晕的事。

陈嬷嬷淡淡道:“苏将军客气了。”

她为的可不是苏妍桦的清誉,是太子殿下的声望。

只是往日在皇宫里,陈嬷嬷看到的苏妍桦都是一身红衣银甲,今儿个还是第一次见她一身黑衣便服,便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苏妍桦打扮得极为简单、利落。

她未施脂粉,也未佩钗环,如瀑的长发用了根朱色锦缎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马尾流畅地垂落在笔挺的背部。

整个人看起来飒爽颇具英气。

但与有七分像的太子妃比起来,苏妍桦将军的漂亮还不够能让人完全挪不开眼,太子妃那才叫身姿纤纤、倾国倾城。

也不知怎的,新婚当晚太子殿下会气冲冲地从寝殿离开,换作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该不为这般艳色绝世倾倒才对。

陈嬷嬷再次叹了口气,而后俯身作揖道:“殿下、苏将军,有劳您二位与老奴我去趟娘娘寝殿吧。”

今夜之事,自是瞒不得娘娘的。

却不曾想苏妍桦冷声拒绝:“今夜有些晚了,便不打扰娘娘了。”

说罢,她便将利剑收入剑鞘,而后一个飒爽利落的动作,便脚踩荷叶从湖心亭、从荷园离开了。

“这——”陈嬷嬷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就算她苏妍桦是祁国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女将,武功高强、战功赫赫,深受陛下器重、朝中将士爱戴,但这般态度也太不尊不敬了!

简直不循礼法、不讲礼节,恶劣至极!

祁昱珩眼底有戾气一闪而过。

“美人俊骨英雄志,妍桦力压须眉,谁敢非议?”

他负手而立,袍衫上绣着的那汹涌的藏青色波涛,被风带着高高飘起,威严道:“她生性自由,不喜宫中繁文缛节,更不喜被宫墙束缚,让她去见母后的话,别让我再听见。”

他面色冷峻,袍衫飘动,让人不寒而栗。

陈嬷嬷吃了瘪,只好应下:“是,殿下。”

可祁后那边就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了。

得知他深夜与苏妍桦幽会于东宫荷园,还被身为太子妃的安慕宁的贴身婢女撞了个正着,祁后当即震怒。

“珩儿你荒唐!

成何体统!”

“本宫以为你与那苏妍桦只是白日里有所往来,没想到你们竟在夜里私会!

不顾祁国礼法,你就不怕权臣的舆论吗?!

简直把母后的话当耳旁风!”

“母后罚孤便是。”

祁昱珩眼神恣睢,声音像是淬了冰。

“你!”

祁后万万没想到他竟一句话都不愿意听她多讲,眸中顿时跳出两簇怒火,忍不住拔高音调:“去殿外跪着!

跪到本宫满意为止!”

“娘娘使不得啊!”

陈嬷嬷宛如惊弓之鸟,见娘娘这般罚太子殿下,一阵心惊肉跳。

不料太子殿下却狠了心地与祁后对着干:“儿臣领旨。”

说罢便甩着衣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他明明才是被罚的那个人,却每一步都走地从容不迫,透着不可撼动的坚定。

祁后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凤位上,“他这是铁了心地要和苏妍桦对抗本宫、对抗陛下、对抗全朝权臣啊!娘娘您消消气,切莫伤了身子啊。”

陈嬷嬷哪里见过祁后对太子殿下这般失望,连忙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看来在珩儿登上龙位前,苏妍桦,是留不得了!”


大婚日很快就到了。

活了两世,再次嫁人,安慕宁依旧没有母妃为她梳发。

她将梳子递到奶娘手里,“梳发之事,便交予您吧。”

奶娘接过梳子,满面泪痕,那个当年跟在熙妃身后咿咿呀呀要抱的奶娃,竟这么快就长大成人,要出嫁了。

将安慕宁的一头乌黑秀发放下,奶娘愈发泪如雨下:“一梳梳到尾,二梳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秋荷也红了眼。

“......八梳八仙过海来贺喜,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到老共白头!”

话落,安慕宁换上一袭云锦嫁衣,其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纹样,从衣襟上方一直绵延到偌大的裙摆处,可谓重工精美、如翼而飞。

秋荷为她带上羽丝嵌宝凤冠。

发侧的缕金凤摇垂下细细流苏,落在她肩头,那瞬的雍容华贵、倾国倾城,叫人直挪不开眼。

“我家殿下嫁人了!”

秋荷高呵。

一屋子的奴才都跪了下来:“恭喜殿下!

贺喜殿下!

恭祝殿下与太子殿下喜结连理、永结同心!”

乐声响起,安慕宁坐上花撵,一声“起轿!”

,她再次踏往祁国。

拔步红床开路,红漆棺材压阵,生死一世,十里尽显。

三日后,一声“开城门!”

,祁国城门被缓缓打开,安慕宁听见了马蹄的声音,是迎亲的队伍。

不远处,男子一袭红袍、镶碧鎏金,颀长伟岸地立于骏马之上,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三千铁骑。

“来人应当是太子了......”祁昱珩自在安国被安若芙陷害“失了清白”后,便率先回了祁国。

不知他是怀着怎样不齿与愤恨的心态迎接这门亲事的。

安慕宁心生波澜,伸手拢紧花撵上的红纱,青葱玉指与那抹鲜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祁国太子祁昱珩敛眸,剜在花撵上的视线带着一股寒意。

“迎安国公主入东宫!”

他单脚一踏,骏马一声长嘶,三千铁骑气势如虹道:“恭迎太子妃!”

十里红妆被浩浩荡荡地接入祁国。

伺候在外的秋荷哪里见过这阵仗,连忙对着花撵里的安慕宁道:“殿下,这祁国太子当真是丰神俊郎,气宇轩昂啊!”

安慕宁笑而不语。

再风华绝代又如何,不是她的,是那祁国第一女将的。

祁昱珩不会宠幸她,她亦不求他宠幸,相敬如宾便好。

东宫,礼成。

耳边热闹非凡,安慕宁如释重负地要入婚房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渊王到!”

她身子一僵。

透过那层红盖头,远远看见祁渊一袭螭纹蟒袍,尊贵威严地踏步而来,肩宽背厚、高大挺拔,气势如同君临天下。

就连祁昱珩都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问好:“皇叔。”

安慕宁心下一颤,连忙抬脚迈进婚房。

重活一世,她不应当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而望着安慕宁匆匆离开的背影,祁渊冷眸一暗,深不见底。

祁昱珩推开房门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红烛摇曳,铺满彩缎的拔步床上,安慕宁温顺地坐着,那片四方的红盖头下,缓缓映入一双绛红男靴。

祁昱珩声音冰冷:“不要妄想我会碰你。”

他颀长而立,甚至连红盖头都没有给她掀下来。

安慕宁眉眼未动:“我知殿下心悦苏将军,断不会强求殿下的临幸。”

大抵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祁昱珩清冽的寒眸里映出她的剪影,“你倒是和安若芙不同。”

一个不惜用腌臜手段也要爬上他的床;一个新婚之夜却不求他的恩宠。

该说安慕宁知书达理、温顺贤良,还是心机深重,能忍会装?

“你既知我对妍桦的心意,那往后这里,我不会再踏入半步。”

祁昱珩心意已决,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安慕宁却喊住了他:“殿下留步。”

“怎么?”

祁昱珩顿住脚步,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果然她刚才的温顺贤良都是装的!

祁昱珩眼底的厌恶不免多了一分。

“殿下可以不临幸我,我亦不求殿下临幸,”安慕宁拢在袖子里的手指捏紧,一字一句道:“但我要多于东宫其他佳丽的恩宠和赏赐。”

祁昱珩闻言,目光倏尔剜下,犀利地仿佛要将她扎个千疮百孔:“不过是个刚入东宫的不受宠公主,也敢向孤提要求。”

安慕宁却不甚在意地从床上站起身,明明纤腰不及一握,看起来柔弱、楚楚,说出来的话却抑扬顿挫、不卑不亢。

“殿下心悦苏将军多年,却迟迟未能迎娶苏将军,因为陛下最忌讳膝下皇子与朝中重臣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尤其是苏将军这般手握重兵之人,所以殿下不敢求娶苏将军,为防殿下走错半步,祁后亦处处盯着殿下。

可殿下想过没有,若是您有了宠妃,她集恩宠于一身,那殿下还会像现在这般,连与苏将军说个话,都被陛下被祁后提防吗?”

祁昱珩浑如剑锋的利眉紧拧,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竟能将局势研判得这么清楚,讲得头头是道。

“可东宫佳丽六人,我为什么要选你?”

祁昱珩的声线冰冷得像是要冻到她的心脏深处。

她却说:“因为我和她们不一样,我要的不是情爱,我要的,是钱财、是权势。”

多少女人想要他的身与心,想要他的一切,她竟然如此大胆地告诉他,不要他的情爱,只要他的权势。

简直将他作为一代储君的尊严摁在地上摩擦。

“放肆!”

祁昱珩那双深邃如潭的利眸里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安慕宁却不避不退,纤长而立,因为她知道,他不能奈她何,他亦清楚这一点。

祁国陛下之所以允了安慕宁与安若芙换嫁,是因为陛下要一个体内留有安国血脉的东宫子嗣,那是往后拿捏安国的最好筹码。

他动不得安慕宁的性命。

安慕宁继续道:“我与殿下装表面恩宠,各取所取,待到殿下登基之日,便可与苏将军再续前缘,还望殿下好好考虑。”

她声音婉转、呵气如兰。

祁昱珩不禁想要看看那块红盖头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竟能如此静言令色、巧舌如簧!

只要掀开盖头,他便会发现,自己的新婚妻子,竟与他的新上人长相甚是相似。


御前公公来传旨的时候,安慕宁正俯在案前练字。

“公主,何公公来了,传您接旨!”

婢女秋荷急匆匆地来报。

安慕宁放下笔,“更衣。”

金簪入发,她梳着百花髻、换了身碧霞色的浮光锦裙,举手投足间尽显雍贵之气。

秋荷一时间看地恍了神,她家主子何时有了这般气场?

宛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

秋荷伸出胳膊,安慕宁轻轻将手搭上去,走出寝殿。

“有劳公公跑一趟了。”

安慕宁巧笑嫣嫣。

“不打紧的。”

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是祁国太子妃,往后更可能是祁国王后,御前伺候的何公公哪里能不给她薄面,“陛下说了,您站着接旨便是。”

“多谢陛下。”

“坤仪公主温文尔雅 、蕙质兰心,谈吐卓识、倾国倾城,朕着即嫁与祁国太子!

钦此!”

安慕宁接旨:“坤仪谢主隆恩。”

而后她给秋荷使了个颜色,秋荷意会,将装着细软的荷包递给公公。

“多谢太子妃。”

何公公笑盈盈地接下,“那老奴便退下了。”

送别公公后,秋荷喜上眉梢:“公主,陛下竟将您指婚给了祁国太子!

您往后便是太子妃了,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啊!”

府中奴才之前都以为她要嫁的是五皇子,不曾想今日一道圣旨,她要嫁的是祁国太子,各个傻笑。

“我们公主终于熬出头了!”

“秋荷,去账房支些银两来,今日统统有赏。”

可把一众奴才们乐开了花:“谢公主!”

“秋荷,”安慕宁继续吩咐:“既嫁的是祁国太子,此前的绫缎大红嫁衣便不能再穿了,去趟尚服局,让他们为我织青服嫁衣,云锦织造精细、色泽绚丽,便选云锦吧。”

在安国和祁国,女子成婚,若是品阶高的,当着青色婚服,若是品阶低的,着红色。

上一世,她和安若芙在同一天出嫁。

安若芙以嫡公主和太子妃的身份压她,身着一袭云锦青服,风光大嫁。

而她只能穿绫缎红衣,从王府侧门入府,并一度因此在五皇子正妃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一世,她便要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她还要手握真金白银、商铺良田,才能在东宫乃至在祁国有底气、有地位。

“奴婢遵旨。”

秋荷立刻往尚服局的方向去。

可不出一个时辰,安慕宁便收到奴才报信,说秋荷在尚服局碰上了安若芙。

安若芙知晓秋荷的来意后,不由分说地就命人掌她的嘴,还扬言说安慕宁不过是个庶出的下贱胚子,竟有脸让尚服局的人织云锦青服。

秋荷气不过,搬出安慕宁太子妃的身份,没想到更是触了安若芙的逆鳞,要被仗责二十大板。

安慕宁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一棍落在秋荷背上,痛得秋荷一阵哀嚎。

“住手!”

安慕宁呵斥。

仗责的奴才见她来了,连忙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可安若芙并不打算放过秋荷:“接着打!

听不见吗?

都聋了?!”

“这......”奴才握着棍子进退两难。

安慕宁一步一步走过去,在安若芙面前站定,“妹妹好生厉害,对我的人用私刑?”

她明明是笑着的,但那双琥珀般的眸子,却透着如针的锋芒,居高临下地扎下来,扎得安若芙心慌。

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何时有了这般气场?

安若芙脸色微变,却依旧趾高气昂道:“我堂堂大安嫡公主,难道打一个贱婢也要征得你的同意?”

安慕宁笑笑,俯首在安若芙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傲然的话。

“不是征得姐姐的同意,是征得太子妃的同意,妹妹听懂人话了吗?”

“可笑!

你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能踩到我头上了?!”

安若芙心中积压了两辈子的怨怒瞬间就被安慕宁激了起来。

看安慕宁这小人得志的样子,一定很得意能嫁给太子吧?

可惜啊,你马上就要被打入冷宫了!

安若芙都忍不住想大发慈悲地向安慕宁泄露一些她的下场了——“祁昱珩的太子之位,可没有你想得那么稳!

说不定五皇子才是未来的祁帝,我才是未来的王后呢?!”

不料,她下巴刚骄傲地扬起来,就被刚赶到的安后“啪”地一巴掌甩了上去。

安后怒道:“胡言乱语什么,你要害死本宫和陛下吗?!”

祸从口出,尤其是龙子篡夺王位之事,在她面前说说也便罢了,现如今竟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说这些!

这要是传到祁帝耳中,轻则是她教子无方,重则勾结谋反,这是要亡五皇子,亡她和陛下啊!

安若芙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太得意了,命运如此眷顾她,都让她重活一次了,就是要她轻轻松松登上高位的!

她已经掌握了未来的走向,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一定能跟上辈子的安慕宁一样获得一切!

所以她捂着脸相当气愤:“母后,你打我?

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打我,现在竟为了安慕宁这个庶出的东西打我!”

“住口!”

安后被她气得急喘。

而安慕宁掩下翘起的嘴角,乖巧地行了个礼:“见过母后。”

而后,她又皱起眉头指了指天,抢先道:“母后,方才天降大雷,宁儿耳边一阵轰鸣,没听见妹妹说话,亦没听见您说的话,是宁儿失礼了。”

这两日确实是天空不作美,安慕宁这番话非但让安后抓不了她的不是之处,还给了安若芙和安后台阶下。

安慕宁峨眉淡扫,对下人们道:“方才雷声轰鸣,嫡公主说的话什么都没听见,懂了吗?”

下人们连忙屈膝叩首:“是。”

她又道:“该当如何?”

下人们为了活命,纷纷掌耳,无一不使了狠劲,“启禀公主殿下、王后,方才雷声轰鸣,我等均耳朵受损,没听见任何话。”

安后眉心微动,面色终于舒展了些。

安慕宁继续道:“母后,妹妹前两日刚淋了大雨,许是还在烧着,人有些糊涂,若是说了些顶撞您的话,还请母后开恩。”

既给了台阶,安后便顺着下,消了脸上的厉色,缓言道:“来人啊,嫡公主身体尚未恢复,将嫡公主送回去,严加看管!”

“母后!”

安若芙心里不服气,婢女来拉她,她一甩手狠狠给了婢女一记。

“您要为我评理!

她安慕宁一个庶出的公主,竟敢让尚服局的人织云锦青服,她若是穿了那青服,难道要让我穿红衣吗?!”

安后瞪了她一眼,不争气的东西,竟然还在拘泥嫁衣这种小事。

“回宫!”

安后命人硬生生地将安若芙从尚服局绑了回去。

安若芙哪里能死心,叫嚣道:“安慕宁!

你给我等着!

等到了祁国,嫁入东宫,我看你还怎么猖狂!

你就等着被打入冷宫吧!”

安后嗓音染着怒气:“你给我消停些!”

侍奉安后的嬷嬷意会,当即捂了安若芙的嘴,“公主殿下,恕老奴失礼了。”

安若芙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目眦尽裂。

偏偏这个时候安慕宁望着她恬淡地笑,气得安若芙直蹬腿!


回到公主府,安慕宁吩咐底下的婢女给秋荷上药。

秋荷趴在床榻上,红着眼哽咽:“殿下,是秋荷无能,没能为您将事情办好,还害您亲自跑了趟尚服局......无妨。”

安慕宁在一边坐下,吩咐下人道:“父皇此前最爱我母妃做的刺梨鲜花糕,你且去采些梨来,我为父皇做些。”

这会儿秋荷也不顾疼了,大喜道:“殿下您想通了?”

殿下的性子是随了外祖父大将军的,虽然寡言,但性子犟。

这么多年来,殿下未曾讨好过陛下,也未曾和其他公主争过宠,今儿个竟转性了,要亲自为陛下做糕点。

安慕宁端起茶盏浅酌一口,芳香扑鼻、怡然自得。

她道:“为人处世,若是太硬,伤人;若是太软,伤己;故而要学会刚柔并济、张弛有度。

讨好二字,是以前我所不屑的,现下却是能给我带来利益的最快捷径。”

这是她上一世学到的。

下人们采来梨,安慕宁循着记忆里母妃做鲜花糕的步骤,一点一点去做,只是母妃做的是花型外观,未作其他雕刻,她却在上面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轻捻一块尝了一口,味道虽不及母妃做的,但好在相差不多。

等陛下下了早朝,安慕宁便端着糕点来到御书房外。

见她来了,何公公正要通传,安慕宁乖巧地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何公公一时间竟看得有些恍神。

坤仪公主何时有过这样柔软、可爱的一面?

秋荷在何公公恍神之际笑盈盈地给他塞了银两。

何公公收下:“殿下有心了,亲自给陛下做糕点,老奴便不通传了,殿下进去给陛下一个惊喜吧。”

“多谢公公。”

安慕宁嘴里含笑。

进去时,陛下正在批阅奏折,没有抬头。

安慕宁将糕点搁在几案上,替陛下研墨,直到为陛下揉肩时,纤指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让人身感愉悦。

陛下才发现伺候之人不是何公公,是她。

“宁儿?”

陛下有些诧异。

“宁儿拜见父皇。”

安慕宁柔柔地敛衣行礼。

她今日穿着一袭桃红色如意云烟裙,纤腰不及盈盈一握,眉眼间皆是春意,那张脸倾城又灵动,令人顿时心生欢喜。

“平身吧。”

安王龙颜舒展开来。

“谢父皇。”

安慕宁袅袅婷婷地直起身,“近日父皇为宁儿和妹妹的婚事多有操心,宁儿心系父皇的身体,可几日后便要嫁入祁国了,无法陪在父皇身边尽孝,便偷溜进御书房替父皇揉肩,想给父皇一个惊喜,还望父皇莫怪。”

安王微微一怔,而后哑笑:“此般孝心,何怪之有?”

他这女儿近日来竟少了些往日的戾气,添了些寻常人家孩儿的乖巧和顽劣,倒是让他有些欣喜。

瞥了眼龙案上刺梨鲜花糕,安王道:“这是宁儿做的?”

安慕宁抿嘴一笑,忸怩地遮住手指上的伤痕,“宁儿厨艺不及母妃,还望父皇不嫌弃。”

安王看见她指间受的伤,当即心疼道:“父皇自是欢喜的。”

而后看向几案上的糕点,看到上面雕着的凤凰纹样,心中便一片了然。

前两日尚服局发生的事情,没过多久便传到了他耳中。

昨日芙儿更是满脸委屈地找到他这里,哭啊、闹啊。

说她才配青色嫁衣、安慕宁只能穿红色,叽叽喳喳的,吵得他心烦,这事他便未作处理。

宁儿此趟过来,倒是不吵也不闹,给他摁了肩、还做了糕点,单凭这两点,便胜了被他宠坏的嫡公主。

但安慕宁也是有目的的。

用一盘凤凰纹样的糕点告诉他,她既代嫡妹嫁与祁国太子,便应得该有的地位。

不仅是一件嫁衣,她要的是十里红妆,要的是配得上太子妃身份的一切。

此前给予芙儿的一切,便都该给她。

安王犯难,一时沉默。

这倒是在安慕宁的意料之中。

毕竟安若芙背后有安后,安后又是当今宰相的女儿。

就算安若芙嫁与祁国不得势的五皇子,陛下也会给她应有的体面。

而她安慕宁,曾经的靠山外祖父和兄长均战死沙场,大将军的兵权更是被其他将军夺了去。

现如今,她不过是站不住脚的浮萍。

安慕宁婉婉道:“父皇,我本不愿与妹妹争,更不想压妹妹一筹,只是我嫁的是祁国太子,若是在婚服和嫁妆上与妹妹一般无二,怕是祁国王后会不悦,误会我大安不敬太子,我受些苦倒是小事,怕就怕对大安不利......”闻言,安王眉心一凛。

安慕宁知道他已有所动容,但还需要再推他一把。

今儿个来御书房之前,安慕宁已让下人给安若芙通风报信,这会儿她也该到了。

果然,外面很快就传来她嚣张跋扈的声音:“放我进去,我要见父皇!”


安王听见她的声音就头疼。

还没宣她进来,她便一把推开何公公闯了进来:“父皇闭门不见我,却见姐姐?

父皇你偏心!”

“胡闹!

此番模样哪有我大安嫡公主的半点风范!”

安王此时正是郁结的时候,安若芙却偏偏往他枪口上撞。

奈何她活了两世依旧心高气傲,冥顽不灵,不懂人心:“我不管,我要云锦青服,要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来人,将嫡公主软禁公主府,闭门思过,大婚之前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安王勃然大怒,一记拍在龙案上。

安若芙万万没想到,宠了她十六年的父皇,竟有一日会对她愠怒到这个地步。

她自不是傻的,连忙吸着鼻子,跪下来向安王求饶:“父皇,女儿错了,还望父皇开恩——”安王却铁了心:“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

“父皇!”

安若芙这下脸色都白了。

“妹妹......”安慕宁一脸为难和抱歉,先是望了望安王,又望了望安若芙被拖走的方向,最后拎起裙角,迈着碎步追了出去。

安王望着安慕宁离开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要是芙儿能有宁儿这般识大体,该有多好。”

何公公进屋时,刚好撞见安王望着刺梨糕点说这番话。

何公公是个人精,连忙接话:“嫡公主自打小以来便天真无邪,这是难得的品性呀陛下。

不过坤仪公主确实变化不少。”

安王叹了口气:“她这是在用糕点,逼朕做抉择啊。”

他要是尝了这凤凰纹样的刺梨鲜花糕,便是允诺了宁儿,给予她太子妃的一切。

见陛下迟疑,何公公连忙对着糕点一通夸赞:“这刺梨鲜花糕以花为引,以梨为养,想来一定是甘甜细糯,软绵香醇,坤仪公主的手艺与熙妃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陛下终于有所动容,但他嘴上说的还是:“朕只知宁儿跟随她外祖父学过些拳脚功夫,不知她还曾跟着熙妃做过糕点。”

何公公不再多说,而是上前为陛下揉肩,揉得却不如安慕宁。

安王终究还是拿起糕点尝了一口,顿时心生喜爱,展颜道:“不错,确实不错啊。”

何公公连忙跪下:“陛下英明!

坤仪公主风光大嫁,是扬我国威、耀我安国啊!”

......何公公来传信的时候,安慕宁正坐在院中饮茶。

似是算准了他会来,桌案上摆了两盏琉璃金盏,她道:“何公公来了,秋荷,赐座。”

“老奴不敢,”何公公俯首行礼,“老奴此番前来,是向殿下贺喜的,殿下为陛下做的刺梨鲜花糕,陛下尝了,赞不绝口呢。”

这意味着安王允了她的要求。

安慕宁早已料到,“这都亏了公公在父皇面前为我美言,多谢公公,听闻公公喜研茶道,这对琉璃金盏,还望公公收下。”

这对琉璃金盏可谓价值千金。

“老奴多谢殿下赏赐。”

安慕宁却伤感道:“再过几日我便要远嫁祁国了,母妃和外祖父还有兄长的墓前,怕是没人再扫......”何公公自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将腰背俯地更低,“殿下要是信得过老奴,便交给老奴吧。”

安慕宁欣然道:“那便有劳公公了。”

送走何公公,安慕宁眉眼间暗波涌动。

她要的可不止是每逢祭日有人代她去坟前扫墓,她要的是在安国安插一个眼线,而何公公是最好的人选。

既应了她所求之事,必少不了往来,又收她金银钱财,必将与她道些宫中之事,乃至安国之事。

此前,安若芙不惜抛却女子清白也要嫁与祁国太子,陛下不是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想借机让安若芙诞下祁国龙子,由此将安国势力渗入祁国。

可祁帝能允了这桩婚事,又何尝不是在算计安国?

待到日后祁国将安国覆灭,扶持留有安国公主血脉的龙子登上安国王位,可稳安国人心、彻底拿下安国。

她和安若芙,不过是权势场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局终,则棋灭。

可她安慕宁不愿消弥于终局一瞬,她要做那执棋者。

没几日,大大小小的嫁妆便摆满了安慕宁的院子。

所有嫁妆成双成对,不是披红挂绸,便是装饰着红绿丝线,且不论轻重大小,件件满仓。

橡木红箱装有布匹绸缎、金银首饰、商铺票号、钱腚银两。

红漆提桶盛有枣子、花生、桂圆、瓜子,还有各式的糕饼;琉璃镴瓶布满红糖,乃至当归、灵芝、人参等各种补品。

还有珊瑚迎门柜、紫檀八仙柜、描金花卉架、朱漆雕花衣橱,盆、壶、杯、盘,凡是嫁到夫家的所需一应俱全,足足三百二十杠。

可叫府里的下人们开了眼。

秋荷抹着眼泪,哽噎道:“殿下,您终于风光大嫁了,娘娘、大将军还有大皇子若是地下有知,一定为您感到高兴。”

重活一世的安慕宁,又何尝不是心中一颤。

六年前,若不是安后在母妃死后,说母妃曾与青梅竹马在后花园私会,来了个死无对证毁母妃清誉,母妃何至于为陛下诞了两子一女,却落得死后不得入皇陵的下场?

四年前的凌江一战,若不是安后处处将兄长视为眼中钉,蛊惑陛下派兄长上战场,她兄长何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再后来,若不是安后连同宰相和其他官吏向陛下谏言,安慕宁在这安国皇宫唯一的亲人、弟弟,又何至于被送入祁国当质子。

他们这样待她,那这一世,就别怪她六亲不认了。

说曹操、曹操到,院外传来一声:“安后娘娘到!”

安慕宁掩下眼底的厉色,作揖行礼,“问母后安。”

“起身吧。”

安后摆了摆衣袖,眉眼间尽是疲惫,看着堆满院落的嫁妆,她心中郁结更甚。

这跟芙儿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芙儿只得一百八十杠,还不是满仓。

非但如此,身为嫡公主的她还要穿红衣,从王府侧门入内。

安后求过陛下,奈何陛下用对祁国太子的不敬,以及两国的矛盾来压她。

可陛下那边行不通又怎样?

她有的是其他办法让安慕宁不好过。

“此去祁国,路途遥远,祁国宫中又暗流涌动,母后担忧宁儿,又不能为宁儿作什么,便将贴身伺候的两名丫鬟与嬷嬷赐与宁儿吧。

到了祁国,你们当尽心尽力伺候太子妃,听见了吗?”

“奴婢遵命。”

安后看起来与她推心置腹,却不给她这三人的卖身契,明摆着是用这三人盯她、压她,不让她爬到安若芙头上。

到了必要时刻,还会用这三个人反咬她。

可安慕宁却笑盈盈地谢道:“多谢母后疼爱,待宁儿到了祁国,必与妹妹相互扶持,不让母后担忧。”


“你说什么?!”

慧斐的脑袋轰地一下,“这怎么可能!”

洗清了嫌疑的张嬷嬷连忙用灰布袖子擦着冷汗。

看着慧斐一脸惊恐的模样,张嬷嬷一雪前耻地指着她道:“是你!

原来就是你!”

慧斐哪里知道张嬷嬷竟心思如此歹毒,为了钱财竟不惜栽赃嫁祸给她!

偷凤冠可是大罪,轻则被被扫地出门,重则人头落地啊。

“殿下、殿下我是清白的!”

她牙齿直打颤,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爬到安慕宁脚边,“求殿下明察!

是张嬷嬷陷害我的,一定是她陷害我的!”

“胡说八道!”

张嬷嬷鼓睛暴眼,恨不得一巴掌甩在慧斐脸上,“我陷害你一个奴才做什么?”

到了生死关头,慧斐便也不管不顾了。

“你是皇后娘娘的心腹,被娘娘指给坤仪公主就是为了给娘娘、给嫡公主通风报信的,大婚当夜我就抓到你背着殿下与嫡公主私下往来,你对殿下不忠不义,你就是那个最有可能背叛殿下的人!”

闻言,张嬷嬷的表情变了又变,只能说:“满口胡言,我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我呸!

我才是尽心尽力伺候殿下的人,你见我不再听命娘娘,更见殿下待我不薄,就监守自盗、用凤冠栽赃陷害我,为的就是除掉殿下身边忠信之人,好对付殿下!”

“你!”

张嬷嬷被慧斐的伶牙俐齿气地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殿下,您可千万别听她胡说!”

“殿下明察!”

慧斐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流。

“慧斐,人赃俱获,”安慕宁双眉紧缩,似乎在极力抑制着内心的难过。

她故意望着慧斐发髻上的玉钗道:“我这般喜欢你、器重你,没想到你竟做出这样的事,真叫我失望。”

安慕宁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陈嬷嬷,劳烦您将她拖下去,仗责二十吧。”

她故意一副不忍的模样摆了摆衣袖。

“盗窃凤冠可是大罪,殿下罚得太轻了吧?!”

张嬷嬷叫嚣,慧斐刚才对她步步紧逼,那就别怪她在背后捅她一刀了。

却没想到引火烧身。

安慕宁明显袒护慧斐,眸中的不忍敛去,冷了脸色:“张嬷嬷玩忽职守,东宫便再也留不得你了。

来人啊,把她给我拖出去!”

话音刚落,守在府邸门口的侍卫便迈步走了进来。

看着侍卫腰间锃亮的佩刀,张嬷嬷吓地连忙磕头:“殿下饶命!

我是皇后娘娘的人,您不能这么对我啊殿下!”

回应她的是慧斐刺耳的骂声:“多行不义必自毙,嬷嬷啊嬷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

张嬷嬷冲过去就要撕烂她的嘴,却被侍卫一把拦住,然后就跟垃圾一样地被丢出了府,肋骨差点断了。

祁后派来的陈嬷嬷自是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赤日炎炎,太子妃当是乏了,我扶太子妃进屋吧。”

进屋坐下后,陈嬷嬷给她递了盏茶。

安慕宁将杯子送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清香四溢,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她吩咐道:“待会便有劳嬷嬷给她拿最好的金疮药了。”

陈嬷嬷微微颔首:“老奴明白。”

眼前的这位太子妃,在管教奴才上可谓是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自导自演了一场戏,便将她们一个个击溃。

张嬷嬷用不得,便除了她。

慧斐不是个忠心的人,但她巧舌如簧、辩口利辞,往后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就故意陷害她、将她逼入绝境,再去救她,先威后恩,让她对自己感恩戴德、为己所用。

至于谨小慎微的露萍,连把最难管的张嬷嬷、还有能言巧辩的慧斐都制服了,她自会服服帖帖。

安慕宁将茶盏搁在几案上,道了句:“往后便由露萍跟着嬷嬷学吧。”

“老奴领命。”

跟着陈嬷嬷,那往后便是东宫掌事姑姑,谁都眼馋这个位置。

慧斐、露萍二人,直接因为这事离了心;慧斐为了抢这个位置,甚至会比往日更加勤快、忠心,这正中了安慕宁的下怀。

倒是秋荷,抹着眼泪问安慕宁是不是不要她了。

安慕宁将毛笔搁在几案上,浅笑着撩起眼皮:“我自是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做,且只信任你。”

秋荷当即来了精神:“什么事啊殿下?”

安慕宁眼波流转:“捉奸。”

“啊?”

秋荷震惊。

安慕宁依旧含笑,但那双琥珀般的眼眸似是幽潭,一片深不可测,她道:“捉太子的奸。”

荷园。

“近日殿下食欲不佳,秋荷担心殿下身子,便想着来荷园采些莲子,为殿下做她最喜欢吃的莲子羹,可又不认得路,实在是有劳陈嬷嬷了,月挂柳梢了还亲自带我过来。”

秋荷一边划着船浆一边与陈嬷嬷客气道。

安慕宁贵为太子妃,她的身子陈嬷嬷自然也是担忧的,摆了摆手道:“不打紧的。”

木船停泊在水中央,两人正俯身要去采莲子,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

秋荷被吓得呼吸一窒,连忙捏紧手里的莲子,压低声音问:“嬷嬷,是、是刺客吗?”

陈嬷嬷神色一凛,“这是东宫,防备森严,怎么可能会有刺客?”

她看起来相当镇定,可随着刀剑声愈来愈近,陈嬷嬷也是头皮麻了半边,思忖片刻后,她厉色道:“将船划过去,我倒要看看什么人竟敢在东宫生事!”

秋荷压住嘴角的得逞和揶揄,佯装惶恐,颤着身子小声道:“是,嬷嬷。”

循着刀剑传来的方向,陈嬷嬷愤愤地拨开荷叶,而后听见女子一声清脆的尖叫声。

陈嬷嬷刚要怒斥“大胆狂徒!”

,却看到男子一袭藏青色袍衫便服,将因为落败而差点跌落湖心亭的女子揽进怀里。

那一瞬,陈嬷嬷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声音都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秋荷哪能放过肌肤之亲的场面,连忙扯开喉咙诧异道:“太、太子殿下?!”


上一世安若芙向祁后请安,穿的是不入流的青楼女子衣裳,受尽她们的冷嘲热讽。

重活一世,她没有嫁给祁昱珩,虽然在进五皇子府邸的时候少了些体面,吃了正妻的下马威,但终算是尝得男欢女爱的滋味,也终于能够一身华服地站在凤殿。

“拜见祁后、母妃。”

她眼底的扬眉吐气毫不遮掩,微微俯身便算是作揖行礼了。

毕竟在她看来,她安若芙可是未来的祁国王后,陛下的这几个妃子,有哪几个受得起她的跪拜?

见她如此心高气傲,祁后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安国嫡公主,既你已嫁入我祁国,便该守祁国礼制,往后,切不可再行腌臜之事。”

祁后指的是她此前在安国对祁昱珩下药之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敲打她,算是一点颜面也没留给她。

渝妃强作欢颜:“姐姐教训的是。”

而后睨了安若芙一眼,声线冰冷:“芙儿,还不快谢恩。”

安若芙低下头,虽心里不服,但嘴上还是应下了:“是,谨遵祁后、母妃教诲。”

祁后摆了摆紫色祥瑞锦绣凤袍的衣袖:“赐座吧。

可安若芙并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

她坐下后便望凤殿外翘首望去,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以锦帕掩面道:“听闻昨儿个太子殿下是气冲冲地离开寝殿的,也不知姐姐做了什么惹得殿下这般龙颜不悦,若是姐姐为求得殿下恩宠,一时糊涂,犯下错事,还望祁后开恩啊。”

表面上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实际上是笃定了安慕宁不惜一切手段索取祁昱珩的恩宠。

若是如此,祁后可得好好管教她,方才训她安若芙的那番话,得好好用在安慕宁身上。

安若芙低下头,掩住翘起的嘴角。

安慕宁还没来,怕不是被太子殿下丢了件青楼女子的衣裳要她换上,没脸来了吧?

呵呵!

“若是对我儿用手段,我自是不会放过她。”

祁后愠怒,心里一时间也没了底,昨晚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珩儿怎气冲冲地离开?

几人心思各异地琢磨着。

嬷嬷眼睛尖,第一个看到有抹纤影远远地从外走来,连忙俯首在祁后耳边道:“太子妃来了。”

安若芙立马迫不及待地望去,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二十句嘲笑安慕宁的话,不曾想她却一袭华服地走了进来,顿时哑口无言。

安慕宁一头青丝盘成高耸入云的抛家髻,左右两侧各插着朝阳五凤羽宝步摇,一副国泰民安的仪容,缓缓走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

她用了屈膝俯首礼。

和安若芙的微微作揖比起来,这般敬戴的礼仪顿时让祁后心生喜爱,“是个乖巧的人儿,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此时的安若芙攥紧了衣袖下的五指。

安慕宁为什么没有像自己上一世那样穿青楼女子的衣裳?

昨晚祁昱珩不是气冲冲地离开寝殿了吗,他为什么没有罚她?!

安慕宁抬起头来,原本琥珀般的双眸在浓重的眼线加持下有些微微上挑,竟显得是一双丹凤眼,更衬得她愈发矜贵与庄严。

看到她脸的那瞬间,所有人的面上都挂着不可置信。

钟妃第一个忍不住,从座椅上站起身,叹道:“天下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太子妃竟与祁国第一女将苏妍桦长得有七分像!”

闻言,安若芙眉心拧起。

钟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和苏妍桦长得有七分像?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她上一世见过苏妍桦,和安慕宁根本没有半点相像!

安若芙讪笑:“钟妃娘娘是否弄错了?”

不曾想钟妃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理都没理她。

堂堂安国嫡公主竟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视作空气,面子上别说有多挂不住了。

安慕宁将安若芙逐渐垮掉的脸色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她上一世活得真是可悲。

上一世,祁昱珩将苏妍桦护得极好,对他而言,苏妍桦不仅是祁国第一位女将,更是天边不可捞得的皎月,断不会让她困于女子争斗的方寸之中。

在安若芙蓉要找苏妍桦麻烦的时候,祁昱珩甚至见都没让她见到她,而是随便找了个苏妍桦的婢女来打发她。

可惜她这个妹妹心性高傲、自以为是地和她所以为的“苏妍桦”斗来斗去,到头来,那个人不过是个苏妍桦的婢女罢了。

安若芙甚至到死都没有见过真正的苏妍桦。

祁后看到安慕宁的这张脸亦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正紫色祥瑞锦绣风袍迤逦拖地,嬷嬷连忙扶着祁后来到安慕宁身边。

祁后挑起安慕宁的下颔,细细地看着她,声音竟有些飘渺:“像,真像......”这句话说出来,安若芙的脸色终于陷入了苍白。

原来上一世,祁昱珩竟与苏妍桦联起手来这般耍她,欺人太甚,真的欺人太甚!

安慕宁将安若芙的神色看在眼里。

上一世,她在权势的争夺之中,是见过苏妍桦的。

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一身华丽戎装、锦缎披风,立于战马之前,可谓身姿矫健、风姿绰约。

难怪祁昱珩会这般钟情于她,确实与东宫佳丽相比,不羁又豪迈。

翩然地宛若凤凰,展翅欲飞,让人心生欢喜。

而她,确实与苏妍桦长得有些像,尤其是今日故意画了这样的丹凤眼妆容加持。

但安慕宁在祁后面前装作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她楚楚道:“母后是否弄错了,宁儿不过一介女流之辈,怎能与苏大将军相提并论,更别说长得像了......”若是猜的没错,祁后因祁昱珩心悦苏妍桦,对苏妍桦是不喜的。

果然,祁后威仪道:“宁儿切莫妄自菲薄,你乃堂堂安国公主、祁国太子妃,自是能将一个舞刀弄枪的女子比下去。”

祁后心里在想什么,安慕宁再清楚不过。

她想让她凭着这张脸,将祁昱珩对苏妍桦的钟情夺过来。

只要祁昱珩的心思不在那个女人身上,有了自己的宠妃,而且这个宠妃还是安国公主,那他未来的皇位就更稳了。

祁后威仪道:“宁儿,你可愿尽心竭力,伺候太子?”

“宁儿既嫁与太子,便生是太子的人,死是太子的鬼,自当尽心激竭力伺候太子。”

安慕宁乖巧地俯身叩首,令祁后甚感欣慰。

可安慕宁又面露难色道:“只是——”
“父皇,妹妹已经在雨里跪了两个时辰了,她若真的想嫁我的未婚夫,那我便与她换嫁吧......”安慕宁满眼通红,语气里满是委屈求全——不过都是装的。

今日,安若芙一反常态地要悔婚,安慕宁当即知道,安若芙也重生了。

“她就该在雨里好好清醒清醒!”

安王龙颜不悦,将奏折一摔,“两国和亲岂是儿戏?!

本就该她嫁祁国五皇子,她宁死不从,非要嫁太子,死活求来了和太子的婚事,你同意替她嫁五皇子以后,她又突然反悔,简直胡闹!”

安慕宁很想冷笑,还不都是你这个当父皇的惯的?

四年前安国战败于祁国,先是送皇子质留,又割让了十城。

可祁帝的胃口欲壑难填,这次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要安国嫡公主嫁与祁国不得势的五皇子。

做的还是侧妃,要和一位正妃、三名妾室抢一个男人。

如若不同意,就要出兵安国。

安帝愤懑不已,这明显就是找个理由想继续攻占安国啊!

可安国的大将军和大皇子都已战死沙场,他们实在经不起兵戎相向了,只能打落牙和血吞。

奈何嫡公主安若芙心高气傲,看不上不得势的五皇子,她要嫁只嫁太子,她要当未来的祁后!

她一边逼安慕宁替她嫁五皇子,一边兵行险着——在祁国太子亲自带着使团抵达安国,要迎未来的五皇子侧妃回祁国时,胆大包天地在他中下药,制造了二人行过夫妻之实的假象!

这才求来了与祁国太子的婚事。

可偏偏两桩婚事在即,安若芙反悔了,说什么都要嫁给她原本看不上的五皇子!

雨越下越大,安后急得不行:“陛下,您便再饶芙儿这一次吧,再这么淋下去,怕是要一病不起啊。

既宁儿愿意换嫁,那便换嫁,皆大欢喜可好?”

安后也不愿让安慕宁一个庶出的公主去做太子妃,那日后在祁国,安慕宁岂不是要处处压她女儿一头?

奈何女儿以死相逼,还跟她保证,说日后继承皇位的只会是五皇子!

安慕宁自然知道安若芙为何改变心意的。

因为上一世,安若芙虽如愿成了祁国太子妃,却不得宠。

祁昱珩钟情于祁国第一女将苏妍桦,非但没有宠幸过安若芙,还在她与苏妍桦作对时,将她打入了冷宫。

而五皇子祁皊元一步一步设计祁昱珩,将其拉下了太子之位。

最后祁皊元登上帝位,她安慕宁更是从一介侧妃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祁后。

安若芙嫉妒、恨极了安慕宁成了最后赢家。

安慕宁去冷宫看安若芙时,安若芙仰头望了望天,而后突然疯癫大笑,怨恨地瞪着她道:“你一个庶女,你凭什么,凭什么?!”

说完便撞墙暴毙而亡。

安慕宁被吓得不轻,大病了一场,夜夜陷入梦魇,只有在焚安魂香才能入眠,可最后还是没挺过来,薨了。

没想到重生回到了十六岁,她嫁去祁国之前。

既然安若芙偏偏什么都要抢她的,那她就让给安若芙。

安若芙还不知道,那五皇子败絮其中,若是上一世没有安慕宁的权谋,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这次她倒是要看看,祁皊元和安若芙这两个蠢的,凑在一起能闹出什么笑话。

而她安慕宁换了嫁,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在东宫有一席之地,还是太子正妃。

不比她上一世苦心谋划、如履薄冰,才换得那时日无长的权势来得快活?

况且祁昱珩心中有人,她无需承宠,自己守着荣华富贵过日子就行,想想都美死了。

安慕宁再抬头时,倾城的脸上已满是泪水,“父皇,祁国太子本便不喜妹妹用腌臜手段嫁与他,若是妹妹真嫁过去,怕是轻则不得宠,重则受冷落、遭虐待啊。”

听安慕宁这么一说,安后更担忧了。

“陛下,这后宫之事臣妾最是清楚不过,主子若是无权,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可是会爬到头上去的,芙儿又素来没受过苦,心高气傲、不会虚与委蛇,怕是嫁到东宫不会好过。

宁儿不同,能屈能伸,太子妃之位的确是她更合适!”

安慕宁在心里呵呵两声——母后怕不是忘了,她能屈能伸还不是被你和安若芙逼的?

但她继续扮绿茶:“妹妹从小便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女儿也不舍得她去受这般罪,太子妃的位置如坐针毡,但为了妹妹,女儿甘愿去坐。”

安王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欣慰,终于开口说话:“宁儿言之有理。”

安后自是知晓安王这六个字的意思,“谢陛下圣恩!”

而后连忙让奴才们扶着雨中久跪的安若芙进殿,抚着她的小脸颤声道:“苦了我儿了......母后......”安若芙此时已经被冻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她一边落泪一边哆嗦地钻进安后怀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母后了......傻孩子。”

安后心疼得不行,抚着她的背安慰道:“陛下已经允了,由宁儿替你嫁祁国太子,你嫁五皇子。”

闻言,安若芙止住哭声,“当真?”

安后宠溺地看着她:“千真万确。”

安若芙当即喜上眉梢,连忙叩谢:“谢父皇!

谢父皇!”

说话间,她洋洋自得地瞥了安慕宁一眼。

安慕宁一定还被蒙在鼓里沾沾自喜,以为嫁给太子便能享尽皇权富贵吧!

呵,她就等着被太子打入冷宫,永不得爱,然后太子被废,她惨死于红墙之中吧!

只是安王并未理安若芙,而是叮嘱着安慕宁到祁国以后要谨小慎微。

安慕宁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听话样子。

安若芙看着就来气,就凭她,上辈子凭什么能笑到最后?

现在就连父皇也只关心她!

安若芙干脆眸子一转,直挺挺装晕,倒在了地上。

“芙儿!”

安后惊呼。

安王这下也坐不住了,“太医、太医!

你们这些奴才还杵在这里作什么,还不快去叫太医!”

安慕宁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六年前,她母妃逝世;四年前,身为大将军的外祖父和兄长大皇子战死沙场;同年,她弟弟又被送往祁国当质子......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陛下可有过这般担忧?

殿内烛光摇曳,而殿外,腾起的浓白雨雾将深宫重苑笼进迷蒙之中。

安慕宁理了理衣服,默默地踏出大殿。

她看透了,权势和感情一旦混为一谈,便是永不翻身。

这一次,她要权势,便只要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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