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歌豁然开朗,就像有一道光,将蒙在她眼前的迷雾冲散开去,变得一片清明。
“看先生与……夫人这般情深模样,想必若真有那样的时刻,先生自是会护夫人周全。”
沐九安听到她忽然改口称她“夫人”,不禁有些傻眼。
前一秒还一副不甘心,要全力争取、舍我其谁的气势,怎么转眼间就忽然承认她这个“夫人”的身份了?沐九安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君怀舟倒是不在意,只点头赞同:“这是自然。”
“先生的意思,清歌已然明白,便不多打扰。”她起身朝二人拱手行礼,便转身离开。
沐九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搞不懂她过来这一趟是要干嘛。
君怀舟低头看见身边的人再次露出呆愣的模样,心里越来越觉得有趣。
“此事已了,九安可要回去继续洗浴?”
沐九安朝他挑了挑眉,忍住想要给他白眼的冲动说道:“自然是要。”
“可需我带路?”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抬头朝他扬唇弯眉,露出与他相识以来第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谢公子,承蒙公子照顾,在卿苑住了这么久,路我已认得。”
说完,她微微屈膝,装模作样也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君怀舟蓦然见到她第一次露出这么耀眼的笑容,巧笑倩兮之间,带着刻意乖巧的敷衍,看来甚是……可爱。
有那么一瞬间,他两指差些忍不住就要朝她鼓起的嫩颊捏上去。可惜待他反应过来,沐九安已走远了。
沐九安此时确实有些生气,生气自己即将成为各家学子的众矢之的。
本来没几人认识她,先生们原本就不愿点明她的身份,她还能在习堂之上继续“隐身”,专心练好她的行气之法。
现在,白清歌已经知道她的存在,要是不意间传开,她怕是会被那群女学子生吞活剥。
沐九安开始变得十分谨慎。
她到习堂的时间总是比其他学子晚一点,比先生早一刻,避免任何可能跟人交流的机会,尽管本来就没什么人愿意跟她有交集。自从拜师礼那日的过后,其他学子为了不想惹麻烦上身,基本见到她都绕路走。
除了乌念己跟思流会跟她招呼一声之外,就连云归处的人也都几乎当她透明。
几日无事,沐九安正渐渐放宽心,没想到意外它说来就来,招呼都没打一声,杀得她措手不及。
习道期间,隔段时间会有一日为休课日,各家学子不受限制,可以自行安排自己的时间,只要在宵禁前回到就行。
沐九安领略过云归处的山路,早就打定主意,在自己学会冯虚御风之前,是再也不会到山下去了。
趁着这休课日,她打算到竹音泉去,带上她拜托君若找来的话本,好好惬意一番。
这山上的日子,对沐九安来说,并不十分难熬。她一向随遇而安惯了,每到一处,都会找到自得其乐的方法。
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谁说过。
沐九安撇撇唇,不再细想。
这几天太阳都温和许多,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毒辣,加上休课日不用听先生们说经,她环抱着几本书册往竹音泉走去,脚下的步伐不自觉轻快起来。
“夫人日安。”
一声清冷女声从沐九安身侧响起。
她转头望去,瞧清了给她弯身行礼的人,那恭敬的脑袋,不是白清歌又是谁。
此时,白清歌身边跟着的几名飞花宫学子,从旁路过的各家女修,听闻她这一唤,以及见到她这般毕恭毕敬,全都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