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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药之提线木偶全集

良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第二日,孟春果真说到做到,他借着看望良然的名义又进了严卿的家门。“严美女!一天不见,甚是想念啊!”人未至,话语先到。严卿站在窗边,正悠闲地拨弄娇嫩的花草,纤纤玉指轻触柔嫩的淡蓝色花瓣,偶尔洒些水珠落在花叶上,“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她今日心情不错,语气很是柔和轻快,全然没有了昨日的狠厉。“好消息。”话语间,孟春大步朝着严卿走来,坐在严卿一旁的高脚椅上。他的视线从严卿身上转移到花朵,又落回严卿的脸上,打趣道,“这些花还没严大美女漂亮。”严卿睨了他一眼,“你说不说?”孟春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边说边打量着眼前人,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昨天开枪的和闯进休息室的都是同一拨人。你猜是谁?”“银月。”严卿拿着一旁水壶走向另一盆花草。根本不用猜,跟她...

主角:良然严卿   更新:2024-11-28 15: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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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良然严卿的其他类型小说《试药之提线木偶全集》,由网络作家“良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第二日,孟春果真说到做到,他借着看望良然的名义又进了严卿的家门。“严美女!一天不见,甚是想念啊!”人未至,话语先到。严卿站在窗边,正悠闲地拨弄娇嫩的花草,纤纤玉指轻触柔嫩的淡蓝色花瓣,偶尔洒些水珠落在花叶上,“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她今日心情不错,语气很是柔和轻快,全然没有了昨日的狠厉。“好消息。”话语间,孟春大步朝着严卿走来,坐在严卿一旁的高脚椅上。他的视线从严卿身上转移到花朵,又落回严卿的脸上,打趣道,“这些花还没严大美女漂亮。”严卿睨了他一眼,“你说不说?”孟春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边说边打量着眼前人,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昨天开枪的和闯进休息室的都是同一拨人。你猜是谁?”“银月。”严卿拿着一旁水壶走向另一盆花草。根本不用猜,跟她...

《试药之提线木偶全集》精彩片段


第二日,孟春果真说到做到,他借着看望良然的名义又进了严卿的家门。

“严美女!一天不见,甚是想念啊!”人未至,话语先到。

严卿站在窗边,正悠闲地拨弄娇嫩的花草,纤纤玉指轻触柔嫩的淡蓝色花瓣,偶尔洒些水珠落在花叶上,“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她今日心情不错,语气很是柔和轻快,全然没有了昨日的狠厉。

“好消息。”话语间,孟春大步朝着严卿走来,坐在严卿一旁的高脚椅上。他的视线从严卿身上转移到花朵,又落回严卿的脸上,打趣道,“这些花还没严大美女漂亮。”

严卿睨了他一眼,“你说不说?”

孟春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边说边打量着眼前人,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昨天开枪的和闯进休息室的都是同一拨人。你猜是谁?”

“银月。”严卿拿着一旁水壶走向另一盆花草。根本不用猜,跟她有仇的除了萧景舒就是银月,萧景舒还没那么大胆子杀她。

孟春跳下高脚椅,“Bingo!答对了!”又跟着严卿换了个更近的位置坐下,“前有食品加工厂追杀,后有趁我举办宴会开枪。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追着你们不放吗?”

严卿凉了他一眼,“有话快说。”

“因为银月早就盯上了廖医生,以及…那瓶药粉!”

!!

严卿手上一顿,浇向花盆的水流戛然而止。一旁的孟春体贴地接过水壶,水声再次响起……

她转头看向孟春,“你是说……他们想得到药粉的实验结果。”

孟春边浇水边道:“多半是如此。但你把雄峰护得很好,他们也开始针对你了。”话落看向严卿,眼神中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哗哗的水声,流水撞击上泥土飞溅起来,混着泥土的水珠一跃而起,争先恐后地逃出花盆。

“别浇了,再浇就死了。”没想到这瓶药早就被盯上了!早知如此,严卿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药用在良然身上,也不会将后来的木偶人推出去。没有她的庇护,木偶遇险是不可避免的……

严卿双手撑在吧台,望向窗外,喃喃道:“银月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良然的呢?”窗外一阵风起,花朵摇曳,花丛间的蝴蝶纷纷飞舞起来…

孟春放下水壶,后背靠着吧台,指节轻轻扣着桌面,跟着分析道:“从食品加工厂爆炸就开始了,或许……更早。”

良久,严卿未语,只听孟春又道:“有个细节你可能不知道。食品加工厂爆炸前,我的人蹲在山上放哨,早就发现了银月那帮人。有趣的是,在你带着人来之前,他们的大部队消失了。爆炸后,只剩下寥寥几人去追杀逃上山的二人。”

一番话点出了问题所在,严卿前脚带人救援,后脚就有人通风报信。

那天晚上都有谁知道她的行踪?

张旻,文岚,家里的管家,佣人,保镖,还有从训练营调出去的数十人……范围很大……

“还有宴会……”严卿轻声说道,缓缓看向孟春。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个想法在彼此心中渐渐浮现:

严卿的身边出了奸细!

宴会上的袭击,同样有人暴漏了她的行踪。

严卿冷笑,孟春带来的可真是个好消息。“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严美女。有新的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別美女来美女去的,听得不舒服。”严卿离开吧台,走向单人沙发,躺了上去。

“那喊什么?”孟春面带疑惑,皱着眉思考片刻,忽地笑起来,起了身,朝着严卿走去,“那…喊——”他拖长了尾音,在严卿面前止住脚步,双手搭在她旁边扶手上,微微俯身,与她四目相对。二人距离缓缓拉进,几欲吻上去,只听他温柔腻人的音调,“卿卿?”带着笑意的眼眸,充满了戏虐,甚至藏着一丝征服欲……

严卿注视着愈渐放大的英俊的脸,最后止在厘米之间,也回以灿然笑容,面色不改地缓缓抬起一只脚,朝着面前那人的肚子,狠狠地将人踹了出去。

被踹的孟春措手不及,身体骤然失衡,一下跌坐在地上,笑容僵硬在脸上。

几乎是踹开的同一时间,楼梯间传来玻璃的碎响,刺耳的声音引得二人齐齐望去…

良然一身白衫站在楼梯上,一手紧紧攥着扶手,一手保持拿玻璃杯的姿势,垂眸看着一地的玻璃碎渣。他抬起头,对上客厅的两道惊讶的视线,解释道:“伤口痛,滑了。”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孟春先回过神来,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状:“严卿,你真是毫不留情啊。”

严卿也回过头,看向孟春的眼神中,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说出的话语却是微凉:“別肖想其他的,做好你该做的事。”

孟春站起身,“好嘛!言归正传,我能够为你查银月,咱们之间的合作也该提上议程了吧。”

“可以,不久后你就会看到满意的结果。”严卿道。

“不愧是严总,合作就是爽快。”

信息已经互通,孟春理应离开,但他执意再坐一会,陪严卿喝杯茶,最后被管家毫不留情地赶走了,只因她扬言道“我这不养闲人”。

被管家扯着往外走的孟春,望向楼梯间磨磨叽叽收拾玻璃渣的良然,看了又看……

……

孟春走后,严卿仿佛才注意到良然一般,审视着…打量着……刚刚和孟春谈话间,她貌似听到佣人过来收拾残渣,不知良然说了什么,佣人又走了。

严卿轻声唤道:“良然,你干嘛呢?”

“捡玻璃渣。”不带一丝情绪。

“別捡了,过来。”

良然听话地走过来,站在严卿面前站定,眼神一如往常地空洞无神。

严卿打量他片刻,道:“来给我按摩一会。”

良然向沙发后面走,最终跪坐在地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严卿的肩膀,轻缓地揉捏着。

严卿闭上眼睛,唇角微微漾起,似是享受着……

不久后,长睫毛缓缓上扬,睫毛下的那双眸子讳莫如深,她开口道:“上次按摩时,是均匀死板的力道,今天按得刚刚好,力道轻缓有度。”

肩膀上,净白的指尖轻颤,揉捏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但,那双手紧紧贴着严卿的身体,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能明显地感知到。

她在试探。

近些天,木偶的一举一动尽在她眼中,包括那不经意间漏出的不寻常,细微但可查。替她挡枪,是最不寻常的一个举动。今天打碎水杯,按摩力度不一,指尖的颤抖,无一不在诉说着木偶人的变化。

严卿抓住那透着微微凉意的手,转过身去,身后的良然依旧一副木偶人的模样,保持着跪坐,眼睛一眨不眨地跟她对视着,似是看不到她眼中的怀疑,感知不到她的试探……

很好,仍是木偶人。

严卿松开手,冷笑一声,命令道:“去楼梯间挑一块最锋利的玻璃碎片。”

良然步伐极稳,走向楼梯。片刻,他手中拿着一片尖锐的碎玻璃,站到严卿面前。

严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眉眼间却尽是冷意,吩咐道:“将尖锐的一端对准脖子上大动脉,扎下去。”

在她的审视下,良然拿着那片玻璃,抬起手,找准方向,扎了下去……

玻璃尖尖接触肌肤的那一刹那,一个水杯砸向那只手!玻璃片划偏了,在大动脉不远处,留下一道不知深浅的痕迹,点点血珠渗出……

“你疯了!”严卿心底一股莫名的火气,蹭地窜了出来,她起身上前抓住那只手腕,“会死人的知不知道!”掰开攥着玻璃片的手指,将里面静静躺着的血色玻璃拿走了。尖锐的玻璃边缘划破二人的手指,血色蔓延在各自的指缝间……

“张阿姨!去清扫楼梯!”冷不丁地被怒音点名,站在角落候着的张阿姨身形瑟缩了一下,拿了扫把快步走向楼梯。

沙发前,严卿生气地揪住良然的衣领,瞪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久久未语……

她的胸膛起伏着,良久,指尖微松,留下一句:“你真是好样的,良然。”便不再管他,径自出了门。

大厅内只剩下张阿姨清扫玻璃渣的碎响,空气中透着冷寂……

远处大门口传来汽车开动的声音,渐行渐远……


第二日清晨

宏野集团三十三层,华丽阔气的装修风格彰显着这层的高贵与气派。此时正是上班时间,这层人员却相当稀少。

叮咚!

一侧的电梯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高贵优雅的金发女子。她步伐稳健有力,姿态优雅从容,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时,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眼镜男拿着一沓文件小跑过来,跟上她的脚步,举手投足间带着些许慌张,他语气急促道:

“严总,张管手下的一个学员昨天被萧景舒那边的人抓了……”

严卿的脚步并未停顿,而是抬起一只手,示意他暂停,径直走向私人办公室。

眼镜男神色焦急,仍是遵从地闭上嘴,默默地在后面跟着。

片刻后,办公室内

檀香木椅上的严卿微微皱眉,“怎么回事?”悦耳动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

眼镜男急忙上前,把自己所知道的悉数告知:“前天晚上谭宇和良然…”

前天晚上,谭宇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说动良然陪他去玩,最后死拉硬拽终于带着他一起进了一家新开的酒吧。

酒吧内霓虹灯光闪烁,狭小的空间充斥着喧嚣热闹,谭宇喝了酒有些上头,便去搭讪漂亮妹妹。

一转头,良然不见了。

在酒吧转了几圈没找到,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良然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便出门去寻。

出了酒吧,果然听到附近小巷内的异动。

一堆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垃圾桶遮挡了几人的身影,谭宇走过去一瞧,果然看见了良然。

他和三五个人对峙着,那些人言语粗俗,唾骂声不止。其中一人推了良然一下,其余几人也跟着蠢蠢欲动,却见良然反手将那不怀好意的手抓住,手腕微转,咔嗒一声,那人的腕骨错位,伴随着那人的哭嚎,其余人坐不住了,一拥而上……

在不远处站着的谭宇虽知道良然能力一绝,不会落人下风,也不必担心良然受伤。

他还是冲了过去……

拳风呼啸而来,良然动作迅如疾风,横腿一扫,一人应声而倒。“你怎么来了?”他淡淡问道,眉头微微皱起。

谭宇收拾着一人,豪言道:“好兄弟落难,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将人制服后,他一手插进裤袋,一手从下往上抚摸头发,得意地朝着良然扬了扬下巴,眨眨眼睛,耍着酷帅。

良然淡漠地瞥他一眼,没理他……他也不恼,继续收拾混混,似是习惯了良然这样。

……

眨眼间,二人轻而易举地收拾了这几个混混。同时,小巷两旁又出现了十几道身影……各个扛着长短不一的棍棒大摇大摆地朝着他们俩走来……

为首的那人戴着好几条大金链子,谭宇认识他,街区出了名的流氓痞子,名叫梁四,背后靠着慕总会的势利横行霸道…

可令谭宇意外的是,良然似乎也认识这个人。

良然平日常常沉默寡言,更不爱八卦结党,除了上边分配下来的任务一概不感兴趣,怎会认识街溜子梁四?

梁四似乎也认出了良然,对着他阴阳怪气:“呦呦呦,这不是五里街边上的小白脸嘛,我还以为早死了,没想到还跟个狗一样叫唤咬人呢。”

谭宇皱着眉呵道:“梁四,你嘴巴放干净点!”他厌恶这个人很久了,但为了不惹事生非,一般能躲就躲。但梁四的话很明显,良然他们早就认识。

谭宇疑惑地问:“良然,你认识他啊?”

在黑夜的遮掩下,看不清良然的表情,他没回应。忽然间,谭宇只见那人身影一闪,手脚上动作极狠……

“啊啊!”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梁四被良然一击一扫撂倒在地上,他的头撞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引起一声回荡在小巷的惨叫…

梁四一手抱头一手捂腰,在地上躺了好一会,然后爬起来对着身后的人骂:“愣着干什么!上……啊啊啊”

话音未落,他的头又与大地来了次“亲吻”,被良然死死地摁在了地上,一拳又一拳,带着狠绝的恨意……众人一时没理解状况,都看呆了。

谭宇也愣了,张大嘴巴站成了木头人,愣愣道:“良然你今天怎么了?”他就骂了一句,不至于吧…这也太狠了…

一句话惊醒了众人,老大正被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小弟们也该干点什么…

于是一群人彻底失去了理智,呼喊着扑向二人……

良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躲过扑面而来的拳脚棍棒,利索地从梁四身上起来了。眼神淡漠如初,仿佛刚刚流露出的一丝恨意只是谭宇的幻觉。

二人赤手空拳对持有棍棒的十几人,打起来有些吃力。谭宇还不幸地挨了几棍,不知道哪个龟孙带的是铁棒,疼死他了。棍棒拳脚间,他观察着一旁的良然的状态,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吧,他承认良然比他能打。

忽地,银光乍现,二人心里一惊,梁四他们不仅带了铁棍,还带了刀!

局势混乱,刀锋无眼。几分钟下来,毫不意外地,谭宇没躲过其中一击,利刃刺穿了他的左肩,他闷哼一声。

见状,良然一脚踹开身旁的混混,到谭宇身边去,手稳住他的后背,扶住了踉跄的人。

良然对他说了一句话:“你回去通知张管。”

说完不顾他的反应,护着他杀到边缘,猛地一推,将他从人堆里推了出去,以身体阻挡住了众人的追击,投入孤狼对群狼之间的搏斗厮杀。

被推向街口的谭宇,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再顾不得什么,转身飞奔向训练营总部。

张旻总管是宏野集团私设的训练营的营长,也是他们两个的直属上司,搬救兵就搬个大的。

“然后呢?”严卿扶额,听起来像是普通的斗殴,怎么汇报到她这里了…

“然后张管去了,没发现人,梁四他们和良然都不见了…”

张旻带人赶到后,小巷子里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连地上的血迹都被清洗了。她觉得事有蹊跷,便查了巷子两端的监控,离得近的监控只拍到谭宇进去了,又出来了。由于大垃圾桶的遮掩,这个监控根本拍不到里面的状况。

挑的地还挺隐蔽,不知是混混们挑的,还是良然挑的…

而巷子另一端的监控好巧不巧,坏了…

“文岚,讲重点。”

“是是…”

这一晚上,谭宇和张旻片刻也未休息,一个持续调附近监控,一个盘问分布在街区的自己人。

一个承受着难以忍受的愧疚和不安,暗骂自己不讲义气,痛恨自己抛下伙伴先行逃走……

一个理智上虽信任自己带出来的优秀学生,实际上仍担心不已。好不容易出来个尖尖苗子,她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葬送在别人手里,要是让她知道是谁,一定饶不了他;还有良然,闲的没事约什么架,回来少不了一顿惩罚……

直到第二天,张旻才查到良然的去向。

早先的梁四等人彻底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梁三以及他的弟兄们,对良然玩命的追杀,最后良然被围堵到一个废弃的工厂。

可张旻终究晚了一步,赶到那废弃的工厂时,良然已经被梁三抓走了。

良然逃了一整晚,最终敌不过梁三的围攻……他这一晚怎么度过的……谭宇不知道,张旻也不知道,他们只想良然还活着……

张旻开着车去追,却一路追到了慕总会…

萧景舒的地盘……

亲眼看着他们拖着良然进去,却无能为力,张旻坐在车里思来想去,纠结半天,最终打通了个电话…

张旻疲惫的声音响起:“喂,文岚。”

“张旻?”

“嗯,我有个爱徒你知道吧。”

“知道啊,雄峰,天天挂嘴边上…”今天文岚不用值班,正在闲情雅致地品着龙井茶。

“他被慕总会抓走了。”

本来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的文岚准备听张旻吹牛,却突然紧皱眉头,“啊?什么鬼?他什么时候惹上萧景舒了?小然不是爱惹事的人啊。”下意识地站起身,衣袖不小心弄倒了茶杯,洒了一桌子茶水。

“不知道。你看,你也喊他小然了,情谊还在的是吧。所以,这个事我们商议一下,怎么把人救出来。”

“不是,你觉得我能力出众还是势力比你强?”文岚换了只手接听电话,抓耳挠腮。什么啊,怎么感觉张旻在开玩笑。虽然他也很担心良然,但他能力真的有限啊。张旻都救不出来的人,他怎么做到??

文岚严肃地问:“张旻,你在开玩笑?”

“并没有,你可以求助严总。”

“……”没开玩笑,他们不会拿严总说笑。文岚突然反应过来,这才是张旻的真实目的。死张旻,在这等着我呢,自己不好开口,偏让我来。

只听张旻又说道:“毕竟你和严总比较熟,”

顿了顿,补充道,“要快,良然可能撑不了太久…”

文岚:他只是严总的小秘书…熟吗?

张旻:熟,很熟。她的爱徒良然生死未卜,必须熟。

最后不得已的办法就是,搬最大的救兵——严卿。

不仅张旻催得紧,文岚自己也很担心良然,慕总会是个吃人肉不吐骨头的地方,得罪了他们,被搞进去生死难料…

文岚忐忑了许久,终于想好措辞,下定决心一般拨通了严总的号码。

然而,手机里却传来忙音……

问了另一秘书小李才知道,严总出差了……

“张旻,只能等明天了,你先用我们的人在慕总会散播一下‘雄峰受严总重视’的流言吧。”

万幸的是,第二日严卿回来了。

“雄峰不知道抽什么风,跑去萧景舒的地盘撒野,他手下的梁四、赵野等十几人的命都算在雄峰头上了。那边忌惮着是您的人,留着一条命,但也打了个半死……这孩子平时挺乖巧的,从不犯事,执行任务能力也是优等,没想到他竟不吭不响地跑去人家地盘闹事!您看看这是他的资料…”文岚边说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将手中文件递给严卿。

严卿看着递到眼前的文件,以及那汗津津的手将文件捏了一个又一个印子,说道:“放这吧。”

文岚将文件整整齐齐地摆放到她面前,她伸出两根葱白玉指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翻开,第一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良然?”

文岚小声应道:“是的。”

姓名:良然

代号:雄峰

年龄:19

任职:作战学员

级别:A+++

背景信息:无父无母,经严总介绍进入训练营……

……

严卿一览下来,有个疑问:她什么时候介绍这个人了?还是三年前介绍的…

三年前……

一些模糊的记忆隐匿在不起眼的角落,似隐似现地闪着光,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吹灭,荡然无存…

或许看见人就能想起来了吧…

而名字熟悉,是因为张旻时不时向她提起这么个优秀学员,渐渐也就刷起了这人的存在感…

资料上显示,良然天资聪慧,短短三年就完成了别人十年的训练任务。最近半年间更是表现出色,执行任务百十项,每次都得到张旻的夸赞。小小年纪就从千百名学员中脱颖而出,确实是个不错的苗子。

如今更是深得张旻的重视,出了事,甚至敢撺掇文岚请她去捞人…

她斟酌片刻,淡然道:“知道了,下去吧。”神情间透着威严,让人不敢心生任何违逆之意。

站着微微发抖的文岚听到这句话,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文岚出了办公室,轻轻关上门,便大步离开。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悄咪咪地将耳朵紧贴在门上,屏气凝神……

隐隐约约传来严总清冷的声音,“廖老头,最近怎么样啊……”

……

文岚听到严总在打电话,不禁小声疑惑道:“廖老头…廖医生?那个长居国外的医学专家?严总生病了吗……”

远处一个女声压低声音喊道:“文岚,文岚!你干嘛呢?”秘书小李站在。拐角处神情严肃地瞪着文岚

文岚讪讪一笑,走开了…偷听无果,打道回府。

他走到小李身边,被小李厉声呵斥道:“你竟然敢偷听严总的事,被发现你就死定了!”

“嘿嘿,好姐姐,別说出去…”

“哼,就饶了你这次。哎,文岚,你听说了没,最近医学领域又出现新成果了。”

“什么成果?小李姐姐还对医学感兴趣呢,好厉害!”

“少恭维我,听说跟大脑有关,好像是能帮助人恢复记忆…”

文岚语气轻快:“是吗,那可太好了,能帮助好多人呢。我跟你说,我奶奶记性越来越差了……”

二人并排走着,小李突然贼兮兮地扭头看看周围,悄声对文岚说道:“不过我听说啊,恐怖组织好像也在搞什么记忆,到处抓人做实验。可得盯紧点你奶奶……”

文岚一脸惊讶,“啊,这么吓人呢!”

“就是啊,我也可害怕……”


走向私人电梯时,严卿对小李吩咐道:“等张旻回来了,让她再问一遍我刚刚问过的话,没有区别的话,就让她带着文岚去国防监察局。”念在文岚多年的勤恳工作,她不愿亲手动他。但,和恐怖组织勾结,间接导致她和良然深陷于危险,他需要承担相应的罪责以及惩罚。就…让张旻送他最后一程吧。

“是。”小李应声,片刻,又补充道:“今早有个人捆着一个中年男人来我们公司,说将那个人送给您。好像是慕总会的。”

是梁三,她和孟春约定好的,严卿问道:“在哪?”

小李指了指一旁,说:“这里。”便打开了那扇门。

严卿没有进去,对着身旁的良然笑道:“良然,你把他送进监察局吧,天黑之前送到就可以。”说完便大步走向电梯,小李连忙跟上。电梯门缓缓打开,二人走进去,又缓缓关上,小李疑惑道:“他不进来吗?”

严卿道:“他啊…有别的事。”

……

夕阳隐没于西山,暮色渐渐笼罩在这座城市……

傍晚时分,张旻匆匆赶回公司,听闻严总给她安排了任务,饭都顾不上吃就急忙去提人了。当她见到那道瘦弱身影时,万千心绪堵在胸口……

张旻怒骂道:“文岚!你为什么!你蠢啊…”

那人微微抖动着,并未抬头看她,苦涩道:“对不起张旻,对不起……”

张旻上前给他戴上手铐,解开绳子,将人从椅子上提起来。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文岚我问你,你到底和他们牵扯有多深?”

文岚的回复一如下午那般……

张旻听着耳麦中严卿的声音,揪起文岚走了出去……

初夏时节,街道上的夜风暖暖的,吹在张旻的脸上,她扯着文岚慢慢走着……

轻声问:“文岚,为什么啊?”

那人看着远处点缀在黑夜中的光亮,道:“没有为什么,都是选择罢了。”他停下脚步,看着张旻,目光前所未有的真诚,说道:“张旻,我能求你个事么?”

“不能,拒绝。”

“我奶奶记性不好,你能帮我把她送进一家好点养老院吗?她房间里藏着我留下的存款,都是现金,你拿着这些钱……”

“不能!你听不懂人话吗?早知道这样你当时为什么那样做!”

文岚看着她泛着光的眼睛,突然说不出话了……

张旻扯了他一下,拽着他往前走。

暖色的路灯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冰冷的锁链在他们中间悬着,一头在握在暖暖的手心,一头在手腕处扣着……

走了好长一段路,张旻听到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求你了……”

夜间的风好不容易吹干了眼睛,又湿润起来……她含糊一声“嗯”,不知夜风是否吞没她的回应,不知那人是否听得真切……

前面再转个弯就到了,文岚快走两步,和张旻肩并肩走着,说道:

“张旻,你和严总的联系,不只是她给了你职位吧。”

“嗯。”张旻轻声回应,“但我从未对你撒过谎…”她一直在暗中为严总调查银月,虽然收集到的信息很少很少……

“我跟你说,那天我还怪害怕的,怕你查出些点什么,然后把我揪出来。没想到你什么都没查出来哈哈哈。”

张旻没接话茬,气氛有些尴尬……

快到监察局了。

“张旻,我手疼,你帮我松一下手铐吧。”

张旻看了他一眼,“不可能。”

“你看,真的都勒红了。”伸手给她看。

张旻转头,忽然间,她感到腰腹部一阵剧痛,手中的铁链也脱离了控制,她视线缓缓下移,腰腹部露出半截刀片,刀片另一部分深深地埋进去,鲜血渗透了衣衫……

张旻看向远处那道渐渐消失的背影,捂着血流不止的腰部,强忍着走到监察局的门口,踢了踢门口的铁栅栏,引来警卫的注意。

“喂,有个罪犯捅了我一刀,往那跑了。”她靠在栅栏上,身体缓缓滑落。轻笑一声,总觉得文岚不会伤害自己么……

一旁的警卫拨了救助中心的电话,迅速集结人员追了出去……

……

坐在地上的张旻还是笑,她觉得自己蠢,文岚也蠢,早不跑,快到监察局的时候才跑……

阵阵微风吹过,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吹落一滴水珠,滑落在身上,带着微微凉意浸透衣衫…

文岚蠢吗?

在监察局的监控下,在不知隐匿何处的恐怖分子的监视下,在她再次的信任下,划了她一道伤口,划开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划断了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文岚不蠢的,从来都不蠢。

……

……

又过了几日,孟春也跟严卿辞了别。

他也不进门,隔着大门的缝隙向里面张望,透过缝隙,看到严卿环抱着手臂懒散地站着。

“事情办完了,我也该回欧洲了,萧景舒这个祸害我带走了…”

“嗯。不回来了么?”

“不回了吧,也没什么可留恋的,除了……喂,你要不要去欧洲玩啊?”

“不去。”

“真是无情,好歹我也帮了你那么多忙。”

“那我送你个公司?”

“俗气…罢了罢了,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你……你身后那小子是要吃了我吗?”

严卿转头看去,良然背着光,站在不远处……

回过头来,孟春坐在即将离去的车上朝她招手……

她收回目光,转身朝着良然走去,路过他身边时,说道:“一年之期已经结束,你自由了。”便掠过他,走了…

路边的花海律动着…飘舞着…

身后传来那人清冷的声音:“主人不要,木偶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她停下脚步,“你不是木偶人了。”

“那我可以继续当你的保镖吗?”

“我不缺保镖。”

“我…我比他们更能保护你!”

她想起那晚枪声之下的拥抱,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直装木偶人吗?”

花海中鸟语虫鸣声不止,身后之人却久久不言语…

严卿又说道:“我身边不留藏着秘密的人。”便给了管家一个眼神,抬步就走。

别墅门口站着的管家收到命令,喊来三五个魁梧保镖,向着良然走去。

“小然啊,要不你自己走?”

良然依旧盯着严卿的背影,一动不动。

魁梧大汉们正准备上手将人拉走,只听那人大喊一声,连花园里嬉闹的鸟儿都被惊起,扑腾扑腾飞走了…

“我心悦你!”

一时间,保镖们僵住了抬起的手,管家张大了嘴巴,看看良然又看看严卿……

那道靓丽的身影停下脚步…

“从四年前…就开始了……我只是……”

四年前一夜之间,他失去了温暖的家,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弱小的他面对憎恶的仇人,却只能被欺辱。那晚本该是…他的尸体被那群混混随意扔进下水道,却…遇到了一个漂亮姐姐……如同黑夜中星光一样,寄予他复仇的希望,以及活下去的信念…

一年前再遇仇人,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迎了上去……从未奢望过有人相救……心灰意冷之时,再次遇见她。那管药剂虽夺走意识,但也救了他的命……也给了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只是想待在你身边…”话音越来越小……

余光中,前方的身影转过身来,他抬起头。

漫天飞舞的花瓣间,她粲然一笑,眼眸中尽是得逞之意…

看着她眉眼弯弯,明媚的笑容,良然深知,自己落入了圈套……

眼前的人一如脑海中四年前漆黑夜晚下,她暖如春风般地笑着,对着年幼的他说:“小崽,要不要跟我回家?”从那时起,他就深深陷进去了……

番外:

“廖景华,你的破药失败了。”

……

“別研究解药了,琢磨一下怎么写失败报告吧。”

挂了电话,严卿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良然,

“以前有没有偷偷跑去当我司机?”

“有。”

“有没有偷偷跑去当我的保镖?”

“有。”

“张旻知道吗?”

“她不知道。”

“是不是还偷偷替文岚和张旻进我办公室送文件?”

“是。”

“还干过什么?”

“替公司楼下保安值班……”

她一阵无语,突然想起什么,“你和张旻的关系有多好?”

“也没多好。”

“那晚食品加工厂,张旻以为你死了,疯得我都差点没拦住…”

“……不和她搞好关系怎么接近你?”

“……”

“该我了,手机给我看看。”

严卿:?

“看手机干什么…”

“就给我看一眼嘛”

“……”

“就看十秒!”

“好吧,给你。”严卿递过去时还贴心地给他解了锁。

十秒后,良然把手机还回来。

她接过去,翻了翻,看着手机中联系人少了一个,笑出了声……


初夏时节的半山腰,阵阵微风掠过山间,拂过溪流,流动在那蜿蜒小径上,轻抚着严卿的素白衣衫。她身旁跟随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眼神间尽是漠然,毫无波动。他们身后不远处,若即若离地跟着十几个保镖,以保护二人安全。

昨日收到消息,因一年期限已到,廖医生便回了国,约严卿和良然在此处见面。

二人拿着地图,找了许久,才找到廖医生所说的山间茶室。

“良然,你看,地图上标的就是这里吧。”严卿将手中图纸递了过去。

良然接过来看了两眼,回道:“嗯。”

一众人便进了茶园。刚踏进大门,便感到风声更甚,千万叶片在树枝上颤动着,几欲脱离枝条,山间发出簌簌响声……

茶园的大门缓缓关闭,砰!两扇铁门相撞的声音有些刺耳。

随即传来大门外部的落锁声,铁链晃荡在铁门上叮咣响……刚进来的严卿等人大惊,纷纷回头看去。

大门彻底锁上的刹那间,数十道身影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

十几个保镖将严卿和良然紧紧地护在中央,纷纷握紧拳头,警惕地看着突然显现的黑衣人。

黑衣人中走出一位高挑的身影,他生着一张及其恐怖的脸,让人看一眼便心生惧意。他盯着严卿和良然,哼笑一声,“没想到吧,我们提前十分钟就在这等你们了。”他走到严卿等人面前,说道:“带路吧,我们一起去见见廖医生。”

一众黑衣人缓缓逼着严卿等人向前移动……

寡不敌众,严卿他们被逼无奈只好听从黑衣人的命令。

行至又一片树林前,严卿问道:“你是银月派来的?”

前方的黑衣身影应了声:“嗯哼。”

“银月的首领?”严卿又问。

黑衣身影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怎么问题这么多,待会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声音阴沉得令人恶寒。

“是吗?那我第一个就杀你。”前方不远处的树干后传来一声女音。

那道身影缓缓暴露在众人的视野——是张旻,随着她的出现,数百名保镖陆陆续续从四周树干闪身出来,簌簌簌…一时间,原本寂静冷清的茶园站满了人。双方势力骤然调转,方才威风凛凛的黑衣人被包围了一圈又一圈,变成了弱势的一方……

为首的黑衣人观察了一下周围,他后退两步,缓缓抬起手,一众黑衣人似乎得到什么命令一般,纷纷向前围住严卿和良然,致使他们的可移动范围越来越小,被团团包围的保镖也紧张地缓缓移动着……

黑衣人喊道:“让你的人都撤出去,不然我杀了雄峰…”停顿片刻,又道,“…包括严卿。”他嘴边带着嗜血的笑,毒蛇般的眼神落在张旻身上。

谁料张旻毫不惊慌,反而讶异的语气,“是吗?”她向前走了两步,数百名保镖们也向内围踏进两步。被围着的黑衣人瞬间紧张起来,纷纷扭头看看前方,又看看后方,最后将视线落在领头人身上。

张旻对着领头人笑道:“你再确认一下,那是严卿吗?”

黑衣人猛地扭头,所谓的“严卿”和“良然”撕下脸上的一层皮,露出两副陌生的面孔。领头人可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后退至众黑衣人中间,大喝一声,“兄弟们,冲出去!”

他的怒吼声响彻山间,直冲云霄……顷刻间,绿意盎然的茶园充满了嘶吼、搏斗,甚至是枪声……

……

同一时间,这场闹剧也发生在严卿家的显示屏上。

大屏幕前,真正的严卿收回了目光,嘴里嚼着一颗草莓…她看着自己沾满水珠的手,正准备起身,一张纸巾递到面前。她抬头望去,那双深邃的眸子躲开了……

她轻笑,接过纸巾,擦了擦手。方才看得入神,不知何时良然也坐过来了,这人在他面前是彻底不装了。

擦干净手指间的水,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把文岚抓起来吧。”淡淡的语气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曾怀疑过文岚,但事到如今,又有些不可置信。这个人跟了她很久,久到自己都记不清了……从什么时候呢,开始把大大小小的事情交给文岚去办,这人虽不太会说话,做起事来很是利索。

昨天吩咐他去安排去茶室和廖医生见面的行程,也办得妥妥的,给她和良然准备了雨伞、鞋子、御寒外套等等,但…也给她准备了银月的人……

文岚潜藏在她身边的奸细……

而这一切都是假的,廖医生并未回国,也并未约他们见面,山间茶室附近早就安排了数百名人手,静静等待着可能会出现的银月势力,一切只是个局罢了。

若今日山间并未发生争斗,文岚就是可信任的,但……

她叹了口气,身边的秘书都被策反了,那人还和张旻交情颇深……看来需要好好整顿一番宏野集团了……

严卿起身,准备去换身衣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她回头看向良然:“回公司见见文岚,你去不去?”

“去。”良然立刻回答道。

闻声她踏步离开,嘴角漾起一抹微笑。

真实的良然似乎灵动许多。

……

宏野集团门口,一个半头银丝的消瘦男子和工作人员争执着什么…

“求求你,让我见一面严总吧。”他抓着工作人员的胳膊哀求道。

工作人员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对他说道:“严总真的不在公司,萧总您回去吧。”

他依旧紧紧抓着不放,神情间焦急万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求严总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工作人员试图拽出自己的胳膊,可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双手,这时他目光瞥到一个身影,眼前一亮:“小李姐姐,小李姐姐!”眼神中带着求助。

听到呼喊,小李注意到这边,走了过来:“萧总啊,您是有什么事吗?”

萧景舒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眼睛也亮了亮,立马松开了工作人员,转身抓住小李的胳膊,满含期待道:“小李,你能让我见严总一面吗?”

小李淡淡笑着,“严总不在公司。不过,她留给您了一句话和一个名字。”

“什么?”

“一年之期已经结束。孟春。”

萧景舒一愣,眼神渐渐黯了下去,手上的力气不知不觉也减轻了。小李轻而易举地抽出胳膊,不再看他,转身进了宏野集团。

那人久久伫立,忽地暴力扯了扯头发。扯了许久放下手来,他慢慢转过身,看着路面上来来往往的人,仿佛失去所有力气一般,忽地跌坐在地上。眼睛盯着那沥青路面,一动不动。突然间,他大笑起来,吓坏了一旁值岗的职员。他双手不停地拍着地面,笑得眼泪流了满面也不自知,嘴里不断嘟囔着“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哈!报应!哈哈哈……”

一旁职员盯了他一会,转身走向保安室。

那职员离开后不久,他扶着一旁的柱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双目失神似是呆傻一般,垂着头,耷拉着双臂,摇摇晃晃地走向街道,迈进匆忙的人群。他沿着那条街道,一步,一步,仿佛没有了灵魂,渐渐离去……

而街道的另一端,那失魂落魄之人身后,不远处的孟春悠悠地走着,他双手插兜,嘴里叼着个棒棒糖,若即若离地跟着……

……

街道对面,静静停泊的一辆车“窥探”着这一切,车中是严卿和良然……

二人下了车,便朝着宏野集团走去。

严卿刚进大门,小李就小跑过来,正要说些什么,严卿抬起手,示意稍后再说,小李便默默跟着,一路跟着进了私人电梯。

“审问了吗?”严卿开口道。

“还没,在等您来。”小李恭敬道。

片刻,电梯到了负一层。

叮呤,门开了。

入目皆是一片漆黑,小李急忙走上前摸黑找灯的开关。

咔哒一声,刹那间,白光乍现,闪得小李微眯着眼,紧皱眉头……

电梯门前的严卿一动未动,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中透着淡淡的红色……在开灯前一秒,良然温热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眼前的手缓缓放下,她有些讶然,看向他,那人面不改色,率先行了一步。

严卿轻哼一声,早晚扒开你的小秘密…

三人行至一扇门前,小李上前开门…开灯……

昏暗的灯光下,文岚双手绑在凳子上,身下的凳子与地面牢牢地焊在一起。

他叹息道:“严总,您来了。”

严卿在他面前坐下,淡淡道:“嗯,交代一下吧。”

“您想知道什么?”

“什么时候和银月组织联系上的?”

“从…您接良然回家的那天晚上,他们找到了我。”

严卿有些诧异,竟从这时候就开始了么……

“所以,你后来对良然的关注,都是为了给银月提供情报。”

“是。对不起啊良然。”文岚面带歉意地看向良然,又对严卿道:“那天,我跟着您去看望良然,也是他们安排的,我记录了良然的状态,交给了他们。”

所以,并不是多么担心良然的安危,并不是二人交好才去看望……

文岚苦笑一声,说:“但,他们后来只让我汇报您和良然的行踪,我不知道会发生爆炸、枪击那些事。”他神情中带着些许悔恨,“还好你们都没事…”

严卿轻声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文岚,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任。”

闻声,他竟落下一滴眼泪,只听哽咽道:“我也有我的难处……”一声细微的啜泣回响在狭小的房间……

严卿静默须臾,又问道:“你还有同伙吗?”

他深呼一口气,“没有了,我除了给他们传递信息,其他都不知道。”

严卿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显示着在山间尽数俘获的黑衣人,问道:“这上面有你认识的吗?”

文岚闭上眼晴,一滴水珠从脸上滑落,再次睁眼时尽是冷静。他仔细看着照片,说道:“应该是这个吧,长得最丑的一个。”

严卿指了指照片上面相可怖的领头黑衣人,“这个?”

“嗯,身形很像,他找过我两次,每次都带着口罩,但光看眼睛就觉得很丑。”

……

两个小时下来,文岚除了给银月传递信息,其他一概不知。严卿也不再追问。

那扇窄小的房门渐渐关上,门缝中最后一丝光芒缓缓地消失,留下文岚一人面对未知的黑暗……


第二日,初夏的清晨透着微微凉意,朝阳细碎的光芒穿透茂密的树枝,点缀在路边的车身上,严卿坐在车里看着远处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吩咐道:

“张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盯着。”

张旻眼中噙着些许水光,看着远处越来越模糊的爱徒,那瘦弱单薄的人渐渐离去,心中如刀片绞割。若是可以,她想亲自盯着,撇了撇嘴,却是十分恭敬的声音:“是。”

朝阳缓缓升起,挂在城市上空…

宏野集团三十三层办公室内,一如既往的安静,只余笔尖触碰文件的沙沙声。

突兀的敲门声传来,得到允许后,文岚轻轻推门进来。

“严总,这是萧景舒最近在做的项目,已经整理好了,您过目。”

“嗯。”

并未注意太多,严卿继续忙着手中事物。

时间缓缓流过,十分钟后,严卿发觉面前仍站着不动的文岚,疑惑道:

“有事?”

文岚抠手指头扣了半天,闻声,突然紧张起来,他伸手扶了下眼眶,挠了挠头——那并不存在的痒痒。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鼓起勇气道:

“严总,那个…雄峰怎么样了?”

“好着呢。”

“emm…严总,雄峰这小孩吧,虽然平时对谁都挺冷淡的,但对平日任务及其上心,”他偷瞄了下严卿,并没有不悦的表情,继续说道:

“尤其是您安排的任务,大事理应做得好没得说,就连您吩咐的小事他都很上心,毫不含糊。”

可能是过于紧张,他的嘴皮子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甚至开始回忆起来:

“我还记得他刚来训练营的时候,性子特别倔,甚至还有点不服从管教。但几天后,听说您要来视察,他立马乖巧老实,您的威严把他压的死死的。那天张旻还担心这小孩出差错,特意盯着他,没想到老实地跟个柱子似的。而且啊……”

严卿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文岚,是不是平时太纵容你了。”

男子立刻闭嘴。很好,又搞砸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不着调是怎么当上严总秘书的。面对老板审视的目光,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怎么办怎么办,会不会丢工作啊…

“别废话,到底想干什么?”

严总好善良,竟然能容忍他这么叨叨…念头一闪而过,但立马回神,说起自己的目的:

“就是那帮训练营的学员,谭宇他们问我好几次怎么处理雄峰,我按照您吩咐的没有告诉实情。但他们私底下都猜测雄峰被萧景舒杀了,还准备去找慕总会的事。我拦下了,他们埋怨我没把您请过去救人……”

“这种事找张旻。”她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对下属太善良了,什么事都找她。

文岚欲哭无泪,张旻为逃避谭宇的追问,跑得没影。谭宇那死孩子堵了他好几次,还骂他指责他,真是委屈死了。

“可是,张管出差了……严总,要不然,告诉谭宇吧。”满眼期冀地看着严卿。

“不行。这件事不能宣扬。”然而严总并不在乎他的处境。

“好吧…”文岚内心像是塞了个苦瓜,又要重新面对那些人的非议,要心梗了…

见他仍是不走,严卿不耐烦道:“还有?”

“那个…严总,我可以见见雄峰吗?”

严卿挑眉,这两人关系似乎很好…

“可以。他晚上十二点去我家,你正好在公司等着,顺便加班把这些处理一下,晚上等通知。”

见良然,可以,要加班;

不加班,见不到。

加班一俩小时也就罢了,加班五六小时?!

“好的严总,保证完成任务!”

怕再犹豫几秒严卿会变卦,文岚毅然决然走向了自我奉献,默默接过来一大摞文件夹,坚定地接受任务,转身,出门,轻轻关门,然后,脸上的坚定、无私奉献碎了一地,心里塞的苦瓜蔓延到脸上,简直痛不欲生……

瞅见一同值班的小李,他眼神一亮,“小李姐姐!我们商量个事…”

小李瞟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一溜烟跑了。

深夜,严卿坐在车上,副驾驶位上顺带捎了个文岚…

此时路面上不再出现行人,四周寂静无声。窗外盏盏路灯一个接一个地飞速后退,忽然,一抹身影出现在窗外,在黯淡的路灯下显得有些孤单。

“雄峰!”见到这一抹身影,文岚一时忘我,激动地喊起来。

严卿被这一嗓子喊的头痛,“闭嘴,小点声。”

“好的。”文岚乖乖闭上嘴巴,头趴在窗户上盯着那道身影看。

车速过快,已经将路边那人远远甩在身后,严卿吩咐道:“王叔,倒回去。”

“是,严总。”司机应声,掉头,转回去。

“开慢点。”

“是。”司机降慢速度,跟在那落寞身影后面,像是不怀好意的尾随…

车缓缓靠近,良然的身影渐渐清晰,一瘸一拐地走着路,似是受了伤。

严卿看着前方那人,像个没人要的小孩一样,可怜巴巴……

路灯下的身影渐渐与记忆中的小孩重合,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揭开面纱…在严卿脑海里缓缓浮现,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良然……

三年前的某个夜晚,宏野集团旗下,一个大型连锁酒吧闹事,甚至闹出了人命,她急忙赶过去处理…

事情结束后已是凌晨,严卿从酒吧出来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家,忽然听到附近一条小巷的骚动,以为是没处理干净的漏网之鱼,便派人前去查看,却发现并不是。

小巷内,几个黄毛混混围着一个小崽又踹又骂,小崽也挺凶,抓挠啃咬,几个混混竟一时抓不住,甚至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严卿心见尤怜,将混混赶走了,只剩下一个满身伤痕的小崽。她走向前,见小男孩瘦瘦矮矮的,约十三四岁的模样,多半是和家里吵架跑出来了。

便问他家在哪,她可以送他回家。

男孩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响,也不说话。

严卿瞧着可爱,便牵起他脏兮兮的小爪,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一路牵着他走出潮湿阴冷的小巷。

这一小段路上,男孩呆呆愣愣,乖巧地跟着她走,全然没有了对抗混混的凶狠劲,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偶尔回头,发现男孩正在看她,只是在回头的瞬间,男孩便匆匆低头,避免了和她的视线接触。

小哑巴很是有趣,严卿便拉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车,装作坏人一般把他一并带走。

直到打开了车门,小哑巴才开口说话,“你要带我去哪?”声音脆脆的。

严卿回头看他,笑意盎然,“小崽,要不要跟我回家?”

小哑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又不说话了。

于是严卿换了个问题:“你几岁了?”

仍是没有回应。

后来才知,那时他已经十六岁了,应是营养不良,个子没长起来,像个不懂事的小朋友。

严卿见他傻傻呆呆的,也不放心将他丢在外面,便真把他带回了家,寻思着第二日帮忙寻找其家人。

车上小男孩也不反抗,任由她带着走。

没成想,这一待就是三年……

路灯下,一辆车缓缓开到良然身旁,发觉有车悄悄靠近,良然浑身戒备,多年的训练让他的身体作出下意识反应,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枪,倏地转身举枪对着车中人…

“怎么,一天不见就要杀了我?”严卿笑盈盈地问到。想起三年前的小哑巴,再看到他如今这副样子,一丝愧疚油然而生。被枪指一下不算什么…

良然放下手,将枪重新放回腰间,双手紧贴裤缝,腿微微并拢,如同面对司令官一般。

“没有。”他答道,平淡的回应,不带任何情绪。

“上车。”

良然上了车,和严卿并坐着。任前面副驾驶位的文岚对着他做出夸张的动作和神情,也没有引起良然丝毫的注意力,文岚愤然失望,亏他奉献了五个多小时的加班,良然没心。

好吧,良然确实没心,至少目前没有。

严卿也看出来了,说道:“这模样还不如以前有趣。要不…偷偷把你变回来?”

“良然听主人的。”

严卿:无趣,真无趣。

文岚:好好的孩子变成了木偶人…这让张旻看见,要哭死去。

实际上张旻已经哭过了…

严卿想起他的走路异样,问道:“怎么受伤了?”刚养好的身体,一天不见,又带一身伤。怕不是药效还未见成果,人就先被打没了…

“梁三打的。”

“他能伤到你?”真是奇也怪哉。

“他不让我还手。”

文岚憋不住话了:“!!!死梁三,太无耻了。明天我也找人把他打瘸。”

“准了。”

得到批准,文岚又开心起来,待会就给张旻打电话。

严卿说道:“下次有人打你,就还回去,不管是谁,明白吗?”

“良然明白。”

“不要让我看见你一身伤地回来。”

“良然明白。”

文岚:雄峰牌机器人…

一路上良然根本不搭理文岚,只回严卿一个人的话,完全忽略了副驾驶上的人。

于是,车内充斥着文岚一个人的叨叨,好似良然是他养大的孩子,问就是他带着张旻那份一块关心良然。

车缓缓开到别墅门口,文岚仍意犹未尽,执意要跟良然说话,妄图拉回他的一丝神志。甚至非常没眼色地跟着良然踏进严卿的家门,但被下了逐客令。

“人也看到了,你自己回去吧,王叔也要下班了。”

“昂…啊?我家十几公里远啊!严总行行好,让王叔送我回去吧~”

“那你问问他愿不愿意。”便不再管他,转身就走,良然紧随其后,保安识趣地关上大门。留下文岚一人站在门口吹风。

二人身后传来发动机低沉的启动声,以及…文岚的喊叫。

“王叔,你带我一……哎!哎!别走啊,等等我!王叔!捎我一程。叔!亲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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