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承裴晰的其他类型小说《强取豪夺!哥哥的死对头他穷追不舍江承裴晰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太葱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一,清晨。精致的公主房里,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边铺洒的帷幔上。裴晰紧紧握着被子的一角,眉心紧蹙,紧闭的眼睫不安地抖动着。血,好多血。男孩很瘦弱,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女人撕扯拉拽,头上不知道哪里被打坏了,流得满脸都是血。他一声不吭,就像是没有了任何生气,只有一双幽黑的眼睛在睁着,里面空洞而冷漠,没有任何情绪。平房里灯光昏暗,空气中散发着酒臭味和残渣剩饭散发出的馊味,还有女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早知道你是个没人稀罕的废物,我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女人的表情扭曲,姣好的五官完全变了型,像一个疯子一样拼命抽打着地上的男孩。她醉得双眼通红,全身的力气仿佛集中在手里的铁尺上,每一下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仿佛地上的不是活生生的人...
《强取豪夺!哥哥的死对头他穷追不舍江承裴晰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周一,清晨。
精致的公主房里,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边铺洒的帷幔上。
裴晰紧紧握着被子的一角,眉心紧蹙,紧闭的眼睫不安地抖动着。
血,好多血。
男孩很瘦弱,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女人撕扯拉拽,头上不知道哪里被打坏了,流得满脸都是血。
他一声不吭,就像是没有了任何生气,只有一双幽黑的眼睛在睁着,里面空洞而冷漠,没有任何情绪。
平房里灯光昏暗,空气中散发着酒臭味和残渣剩饭散发出的馊味,还有女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早知道你是个没人稀罕的废物,我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
女人的表情扭曲,姣好的五官完全变了型,像一个疯子一样拼命抽打着地上的男孩。
她醉得双眼通红,全身的力气仿佛集中在手里的铁尺上,每一下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仿佛地上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用来泄愤的死物。
男孩身上的衣服被打烂,露出一道道深红的血痕,女人却仿佛还是不痛快,每打一下都咆哮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所有的苦,我都要让你承受一遍!”
“你就不配舒舒服服地长大!”
“废物!”
.....
裴晰抓着床单的手越来越紧,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梦里的气味都这么逼真。
她的鼻腔里仿佛全都是血腥气,刺激得她呼吸困难,直欲作呕。
梦境像鬼压床一样,她想要用力睁开眼睛,却好像一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被迫待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平房里。
越过殷红的血色,她看到男孩幽黑的眼睛正朝她看过来。
裴晰呼吸加重,忽然感觉心脏急剧地收缩了一下。
一阵剧烈的拍门声传来,她全身的神经抽搐了一下,猛地睁开双眼。
“裴晰,裴晰,起床上学了!”
“裴晰!别睡了!”
“裴晰!”
一道熟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裴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裴晰,你昨天晚上熬夜看小说了?睡得那么沉?!”裴致的拍门声一下比一下重,大有快要把门拍倒的架势。
裴晰略微缓过神来,抬起袖子抹了把头上的薄汗,赶紧下床去开门。
“裴晰,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周一...”门一打开,裴致看到她的脸色,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抬起手轻轻将指背贴在她额头上,脸上染上一抹担忧,迟疑道:“...你又做噩梦了?”
裴晰点点头。
是噩梦,还是特别身临其境的那种。
裴晰不明白,自己无缘无故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梦里那个女人歇斯底里如魔鬼的样子,真的让人脊背犯寒。
她脑中又回想起那个男孩幽黑的瞳仁。
那样的神色,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难道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怎么最近总做噩梦呢?”裴致喃喃出声,打断她的回想,“用不用给你请个假?”
裴晰摇摇头,“不用,做了个噩梦而已 ,很正常。”
裴致点点头,裴晰历来不是那种娇气的性子,他摸了摸裴晰头发,轻声道:“快点洗漱,下来吃早饭,不然要迟到了。”
裴晰点头,抿出一个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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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老师的办事效率极高,一个周末,开学考的试卷就全部批完,连成绩都公示了出来。
裴致看着发到手里的成绩单,拧了拧眉,直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身后传来一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我说裴致,果然没出意外,你还是千年老二。”
裴致转身,时琛正晃着椅子,举着手里的成绩单,一边看他一边闲闲地笑,那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学着他语气风凉道:“正数第二也比咱们时少爷的倒数第二强啊。”
时琛睨他一眼,脸上笑意丝毫未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接将玩世不恭四个大字贯彻到底。
裴致懒得看他,他总觉得他跟时琛三观不和,不能被时琛那副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样乱了道心。
裴致低头从桌子里抽出一本习题册,狠狠拍在桌子上。
他就不信了,他要把题狠狠做到烂,做到死!
看他到底能不能超过江承!
刚拿起笔想要打开,身边又传来时琛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起身站到了他桌子旁边,“你这书不是学校发的吧?连装备都买上了?”
“裴晰给我买的,说是一个学霸推荐的。”裴致掀起眼皮,睨了眼时琛,“这个像我这样的高手才能做,你这样的做不了。”
时琛没理会他的嘲讽,皱着眉淡淡道:“...你这封面,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见过。”
裴致切了一声,对他的记性表示不屑,“你看错了吧,买这本的应该没几个,这里面都是竞赛难度,没几个人能做。”
时琛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过了几秒之后似笑非笑地问:“你说的这个‘没几个人’里,包括江承么?”
裴致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时琛努嘴,眼神看向隔了一条过道的一张桌子,桌面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乱,一本同款封面的习题册,赫然放在桌面上。
“那好像有一本和你一样的。” 时琛憋笑道。
裴致伸直脖子看了眼,霎时抬头,和时琛面面相觑。
时琛手指挠了挠眉毛,一脸揶揄,“你说,裴晰说的这个学霸,不会就是江承吧?话说我好像听说,他确实在书店打过工......”
话还没说完,裴致直接没了人影,拿着书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只留下卷起的一阵风。
天色已晚,两人饿得饥肠辘辘,裴致带着裴晰就近找了一家烧烤店。
一靠近门口,碳烤的肉香瞬间扑面而来,店门口一排烧烤炉,几个烤串师傅忙得热火朝天,炉子上油烟滚滚。
服务员小哥引着两人坐在了露天的位置,现在的天气,在外面吹着微凉的夜风吃烧烤,倒是舒服。
刚坐下,小哥递过来一张菜单和一支笔,“想吃什么自己写,写完给我就行。”
两人都饿得不行,裴致大刀阔斧地勾选起菜单,羊肉牛肉五花肉,所有招牌各来一遍。
裴晰不怎么挑食,任由他写。
快速勾选完菜单,裴致喊了一声服务员,刚才那个服务员小哥去忙别的客人了,店里太忙,一时没有人应声。
裴致起身,准备把菜单送过去,刚要抬脚,就听到身边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
裴晰抬头看过去,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了路边,一个人跨站在车身上,双腿支在地上,带着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
看着这辆熟悉的摩托车,裴晰脑中瞬间警铃大作,想着该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这家店就是上次裴致点的那家?
与此同时,裴致也被刹车的动静吸引过来,他皱了皱眉,莫名觉得这人的身影有些眼熟。
下一秒,坐在车上的人就摘下了头盔,朝着两人坐着的方向望了过来。
看清他的脸后,裴晰扶额摇头,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看到裴致拿着菜单的手明显僵了一下,脸色瞬间不爽起来。
不远处,江承也没有想到能在这看到兄妹俩,目光愣了一下。
他看到裴致脸上的伤,瞬间皱了皱眉,目光立刻移到他对面裴晰身上,来回扫量了两遍。
然后他长腿一迈,两步走到裴致面前,一把拿过他手里的菜单。
裴致手一空,目光不悦道:“你拿我菜单干嘛?”
“你不是找服务员么?”江承反问。
裴致一怔,这才意识到江承是在这打工的。
“那你帮我拿过去,记得少放辣。”裴致睨他一眼。
江承听到,却没什么反应,抬脚刚要走,身子一动,却又重新转头看向他,像是忍不住一样冷冷开口:“你每天都没事干,只会带着你妹妹打架是么?”
他语气带着讽意,又冷得像是冬水,不像是完全的嘲讽,更像是一种带着怒气的质问。
裴致听着很不爽,他凭什么质问他?
但到底有些心虚,所以对峙的语气还是弱了些:“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江承不言,一时没有说话。
是,他干什么确实不关他的事。
他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黯然,冷冷瞥了眼裴致,直接转身朝屋里走去。
裴致坐回座位,一脸不爽地小声吐槽:“神经,跟他有什么关系?”
裴晰没出声,只是默默看着江承的背影。
他腿很长,几步走进屋里,店门大敞着,她看到他把菜单递给一个人,然后又拿起几个看起来沉甸甸的袋子,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
耳畔再次传来摩托车的声音,他再次疾驰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裴晰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这样为生活辛苦奔波的江承,和梦里那个穿着西装的矜贵男人,实在无法重合起来。
裴致忽然在旁边喃喃道:“一中不是给他发奖学金了么,他怎么大半夜还出来打工?”
裴晰一怔,伸出两根手指来,长睫对着他眨了眨,“一中的奖学金一个学期也就两千吧,哥哥,你有的鞋都不止这个数。”
“我...”裴致一时语塞,有些说不出话来。
裴晰说的确实是事实,他虽然不算太奢侈,但衣服鞋子也都没有便宜的,几千块的衣服鞋子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更别提还有上万的。
虽然他不算铺张浪费,买了就都会穿,但只要看到好看的喜欢的,就几乎不会看价钱。
裴致莫名有种异样的感觉,想着裴晰刚才那句话,他忽然有种不劳而获的羞耻感。
他俊眉蹙了蹙,还没来得及细想,鼻尖忽然窜入一阵香味。
服务员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对他们说道:“十串牛肉,十串羊肉,还有两串烤面包,其他的还在烤着,您先慢用。”
两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裴致把心里那点异样抛诸脑后,二话不说拿起串就开始吃。
裴晰也饿得紧了,两人谁都不说话,只顾着闷头进食。
这家味道很是不错,肉很新鲜,带着炭火香味,还很嫩,烤的火候也是恰到好处。
两人点的东西陆陆续续上完,吃到最后,已经不剩什么了。
裴晰先吃完,拿了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用吸管小口地啜着。
裴致负责扫尾,吃到最后一串烤玉米时,突然想到什么,手忽然一顿,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他觑了眼裴晰,语气严肃:“裴晰,我问你一件事。”
裴晰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弄得一愣,“什么事?”
裴致手里的玉米在嘴边转了好几圈,张了张嘴,又闭上,就这么反复好几次,就在裴晰差点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那个...你带钱了么?”
裴晰扶着吸管的手顿住,缓了两秒之后,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你别告诉我,你忘带钱了。”
“我钱放书包里了。”裴致苦着脸抓了抓头发,“书包...”
裴晰脑海里浮现出她精准地将书包投掷到黄毛脑袋上的那一幕。
书包还在阿婆的甜品铺里。
“......”她掏了掏兜,摸出一沓零钱,数了数,“我身上就五十块钱。”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眼桌上的签子,这些东西,肯定远远不止五十块钱。
裴晰啜了口汽水平复心情,看着裴致喃喃道:“哥哥,咱们刚从派出所出来,你又要带我进去么?”
“怎...怎么可能!”裴致沉吟片刻,“实在不行你先坐在这等我,我回家取钱。”
说完,裴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有好几个光着上身喝得醉醺醺的大汉,这个想法一下被他否定。
这一去一回得半个多小时,他不能把裴晰自己留在这里。
裴致叫住一个路过服务员小哥,语气商量:“那个,你们店能不能赊账?我先把手表压在这里,一会回家取了钱就过来给你。”
小哥闻言皱了皱眉,语气为难道:“我就是个打工的,这事得我们老板做主。”
“你们老板呢?”裴致问。
小哥摇摇头,“老板今天不在。”
裴致:“......”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插进来一道清冷的嗓音:“怎么了?”
裴致一怔,抬头去看,江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小哥指了指裴致,看着江承开口:“他俩没钱买单。”
裴致脸红了红,在一旁反驳:“...是忘带了!”
江承瞥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裴晰的脸,又快速地收回去,开口问道:“一共多少?”
“一百四十七。”小哥拿起桌上的印单看了眼。
江承点了点头,“行,一会我去结,让他们走吧。”
服务员小哥一怔,又看着裴致两人身上的校服,猜几人应该是认识的,于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进屋去忙了。
桌边只剩下两兄妹和江承,裴致在江承说出买单的那一刻就瞪大了双眼,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看着江承硬着头皮道:“钱我明天会还你。”
江承表情不置可否,“随你。”
裴致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没来由地生气,但到底拿人手短,只是语气有点硬地说了句:“放心,我不是爱占别人便宜的人。”
“我都说了,随你。”江承看着他,眉头蹙了蹙,“你自己丢脸无所谓,别带着别人。”
“你...”裴致又听到他这种说教质问的口吻,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回嘴,就被裴晰直接打断,她站起身按住裴致的胳膊,对江承说道,“刚才谢谢你,我让我哥哥周一把钱还你。”
话音一落,江承脸上微波不兴的表情有些松动,仿佛是听到什么不喜欢的字眼,语气更加清冷:“不用,没多少钱。”
说完,他没有理会两人的反应,径直走到摩托车旁,戴上头盔,直接发动车子离开。
裴晰站在原地看着摩托车逐渐消失的背影,心头忽然泛起一丝说不明的意味。
一百四十七块钱,其实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一晚上的薪水应该都没有这么多。
“走吧。”裴致拿起裴晰的书包,拉着她离开,裴晰一边走一边仰头对裴致说:“哥哥,你周一一定别忘了给他。”
“我当然知道。”裴致哼了一声,“我才不会欠他人情。”
裴晰看着裴致带着恼意的侧脸,心里浮起一丝疑惑。
虽然她猜测裴致看不惯江承是因为他每次考试都被江承压一头,以至于成为万年老二,但是成绩上的差距是实打实,以她对裴致的了解,裴致并不会狭隘到因为这种事情就这么不服不忿。
她斟酌了一会,轻声开口问道:“哥哥,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江承?”
裴致愣了一瞬,沉默几秒后开口:“讨厌他就讨厌他,还需要理由么?”
裴晰听出他话里的隐瞒,觑着他脸色问:“你看到他第一眼就讨厌他?”
“就是觉得他目中无人。”裴致迟疑了几秒,终于开口回答,似乎是想到那一幕心里就开始忿忿不平,“开学第一天,他从我身边经过,我跟他打招呼,他居然无视我,理都没理我。”
裴晰头一次听他说这件事,倒是有些新鲜,裴致从小交友大方人缘极好,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给他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冷遇。
她“哦”了一声,表示理解,又问: “就因为这?”
“就,因,为,这!”裴致加重了语气,脸色更加气愤。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天知道当时他有多受伤么?对于一个热情友好的小男孩来说,他的自尊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
根本没有人会懂!
“...可能是他没听见呢?”裴晰迟疑道。
“他又不聋!”裴致大声道,他一把揽过裴晰的肩膀,大手盖住她头顶,泄愤般把她头发揉得一团乱,“我说裴晰,你怎么尽帮着他说话?你意思是我太小气了?我跟你说,你不了解他,他那个人,根本就是目中无人的典范!”
“......我就是觉得,他人好像没有那么差。”裴晰斟酌着开口,“...要不是因为他,咱俩今天差点就要吃霸王餐了。”
“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你没听到他还羞辱我挖苦我么?兴许他就是为了这个才帮忙的!”裴致越说越激动,“总之,你不许站在他那边!”
裴晰举手摇头,大眼睛巴巴地对着他眨,“我没有站在他那边。”
裴致继续强调:“我才是你哥哥!”
裴晰:“好好好。”
裴致冷哼一声:“敷衍!”
裴晰一脸无辜:“怎么可能?”
裴致:“呵!”
裴晰正色:“裴致,差不多得了。”
“...哦。”裴致瞬间收敛。
裴晰看着他的委屈的表情,笑了笑,抬手挽上他的手臂。
路灯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长,两个影子融在一起,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家。
转眼到了周六。
裴晰写了大半天作业,写完作业一下楼,就闻到厨房传来一阵饭香。
李妈正站在灶台边热火朝天地挥着铲子,岛台上还放着她刚做好的糖醋里脊和排骨汤。
李妈今年五十多岁,做保姆二十多年,精通各种菜系,干活麻利干净,是裴若云前不久花高价从别人那里挖来的。
裴晰走到岛台边,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糖醋里脊。
李妈一边盛菜一边笑嘻嘻道:“下来了?正好,快洗手吃饭。”
“太香了。”裴晰嘴里嚼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像一个小仓鼠,对着李妈比了个大拇指,“您这手艺真是绝了,糖醋里脊简直就是我的最爱。”
“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做的。”李妈盛好了菜,把锅拿到水池边,一边洗锅一边说话,“快叫你哥哥下来吃饭。”
裴晰一边把菜端到餐桌上一边回头道:“他忙着呢,说吃饭不用叫他,他一会自己下来吃。”
裴致和江承的赌约一立——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立誓,这段时间的裴致就像上了发条一样,连打球的频率都降低了,还特意在网上报了个名师速效提升班。
每天回家之后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头学习。
这会正上课呢。
裴晰对此深感佩服。
李妈一听,连夸裴老板有福气,“你们爸妈是积了什么德哦,一双儿女又懂事又漂亮,我家那混小子要是有这么听话我就烧高香了!”
裴晰端菜的手一顿,反常地没有应声。
李妈浑然未觉,感慨完之后兀自在厨房忙活起来,开始收拾厨具。
这份活她很满意,工作轻松,雇主还出手大方,平时只需要面对两个孩子,连大人的面都见不到。
当时决定来裴家的时候,是裴若云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视频面试的她,李妈连裴若云的真人都没见过。
只记得视频里她很好看,但不是那种俗气的好看,一双眼睛狭长有神,气场凌厉,说话果断。
一看就是个很有能耐的人。
这家的大儿子长得跟她很像,眼睛偏长,微微上挑,大多时候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但不笑的时候又带点冷感和凌厉。
至于女儿,眼睛是那种偏圆的杏眼,不笑的时候也很甜,琥珀色的瞳仁让人联想到撒娇的小猫。
总之和裴若云并不十分像。
都说儿子肖母,女儿肖父,李妈想,裴晰应该是跟父亲长得像。
就是这父亲从来都没出现过。
李妈猜测,这夫妻俩应该是离了。
裴若云那样有能耐的女强人,连两个孩子跟的都是自己的姓,估计男人受不了。
但这都是别人的家事,她倒是从来没有多嘴问过。
李妈干活麻利,不一会儿做饭的厨具全都刷洗干净,又擦了灶台和油烟机。
走到餐厅,眼看裴晰也快吃完了饭,正小口小口喝着排骨汤。
“一会我得把家里大扫除一下,这又一个月了。”李妈一边擦着手一边说,“小晰,你那屋有没有什么不能碰的,提前跟我说。”
裴晰摇摇头,“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您放心打扫就是了。”
又说:“对了,我哥哥那屋您先不用管了。”
“哦,好。”
李妈点点头,刚一迈步,又折身回来,“二楼书房呢?还不用打扫么?”
裴晰端着汤碗的手一顿,在汤的热气里敛了敛眉目,然后点了点头。
“那里不用打扫,妈妈从来不让任何外人进去的。”
李妈目光疑惑地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每个雇主家都有点隐私,人家不让她进,她肯定不能进。
“那我去打扫了。”她一边转身一边对裴晰说,“吃完饭把碗放桌子上就行哈,一会李妈收。”
裴晰点头,“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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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致上完课做完练习时,肚子已经咕噜噜叫个不停。
他看了眼窗外,天已经暗成了深蓝色。
开门下楼,房子里很安静,外面没有人,李妈已经回去了。
晚饭被李妈放进了冰箱里,裴致拿出来用微波炉打了一下,然后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地吃完。
吃完上楼,发现裴晰房间开着门,但并没有亮着灯,屋里很暗。
裴致打开墙上的开关,却发现床是空的,被子铺得整齐,裴晰的手机还躺在上面。
“裴晰?”
他走出去,在走廊轻喊了一声,屋里很安静,没有人应。
裴致皱了皱眉,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声:“裴晰?你在家吗?”
又等了一会,还没得到回应,裴致眉心深蹙,心里没来由有些慌。
一转身,却发现走廊尽头的书房正虚掩着门,张开浅浅的一条缝。
他缓了下呼吸,快步走了过去,打开门看到屋里景象的一瞬间,心跳瞬间回归正常。
裴晰正趴在飘窗上,脸枕着手臂,睡得正酣。
窗外月光打在她脸上,映照得她的侧脸格外恬静温柔。
裴致走近,发现她胳膊底下正压着一本相册。
厚厚的一本,米白色的外壳已经泛黄,边缘被摩挲得有些斑驳。
相册被打开,映入眼帘的一张照片是在游乐场的旋转木马前拍的,上面是一家四口。
男人斯文,女人明艳,两个孩子只到大人的腰部,一男一女,都长得十分漂亮可爱。
那是冬天,大家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是十年前的老土样式。
明艳女人颈间还围着一条围巾,灰色格子,和身上的红色束腰羽绒服很不搭,更像是男人的款式。
两个孩子站在中间牵着手,两个大人站在两边,又分别一人牵着一个孩子的手,一家四口紧紧地牵在一起,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裴致半跪在飘窗边,手指下意识轻抚着照片,眼眶忽然有些泛热。
旁边,裴晰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面前的裴致,她缓了几秒,带着点犹疑地轻声开口:“...哥哥?”
裴致回过神来,狠狠闭了一下眼睛,逼退眼里的热意,轻声问道:“把你吵醒了?”
“没有,是我手被压麻了。”
裴晰摇摇头,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腕。
裴致见状,起身坐到她身边,大手捏着她手腕帮她按摩,“想睡觉的话回屋里睡,在这里睡不舒服。”
裴晰微不可见的“嗯”了一声,然后拿起旁边的相册,递到裴致眼前,指着那张照片道:“对了哥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裴致视线扫描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你看这。”
裴致指了指照片右下角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小男孩。
他和照片上的他们差不多大小,正蹲在栅栏边上,手里拿着一大把花花绿绿的卡通气球。
男孩的脸被虚化,变成模糊不清的一团,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还十分破旧。
他似乎是很冷,蹲在地上,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你还记得他么?”裴晰问,“我没想到这张照片居然把他拍进来了。”
裴致抿了抿唇,有点犹豫道:“那个卖气球的?”
他记得那天天很冷,裴晰和他去男孩那买气球,那男孩和他们一般大,被冻得很可怜,手上一片红肿,满是冻疮。
裴晰点头,“对,就是他。”
她将照片举得近了点。
时间隔了很久,她也早就忘记了这个有着一面之缘的人长什么样子。
只是对他那身破旧不合身的衣服,还有手上触目惊心的冻疮印象深刻。
她看着那张模糊的脸喃喃道:“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裴致静默一瞬,抬手揉了揉裴晰的脑袋,轻声说:“你就当他过得很好吧。”
当一件事不确定的时候,不妨往好的地方去想。
裴晰点头,记忆的匣子像是忽然被打开,她侧身看着裴致,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我还记得,那里一进门有一个卖棉花糖的阿姨,卖的棉花糖又漂亮又好吃。”
她笑了下,又说:“还有烤红薯,刚出炉的,热热乎乎的,放在手里还能捂手,吃起来还可香可香了。”
“还有那个海盗船...”
“裴晰。”
话还没说完,裴致忽然抬手捧住裴晰的脸,将她后半句打断。
月光下,裴晰琥珀色的瞳仁更显清透,不染一丝尘埃。
裴致垂眸看着她,喉结滚了滚,轻声问:“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裴晰没回应。
半晌,房间里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嗯”。
裴致的心像是被谁揪了一下,他一把将裴晰搂进怀里,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头发。
喉头哽得发硬,裴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还有哥哥在呢。”
裴晰环在裴致腰间的手逐渐收紧。
过了很长时间,裴致听到怀里传来重重的吸气声。
“我发现,如果不看照片的话,我就快要忘记爸爸的脸了......”
裴晰声音嗡嗡的,却烫得裴致心脏一阵紧缩。
她轻柔的嗓音里带着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听得裴致胸口发闷,闷得快要窒息。
他又将裴晰搂紧了些,喉结艰涩地滚了滚,“嗯,哥哥知道。”
他缓了缓,又说,“记忆会消退是...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正常。”他又重复了一遍,“裴晰。”
裴晰闷闷地“嗯”了一声,裴致于是将她搂得更紧。
他总是在想,要是这世界上没有病痛就好了。
这样他们也不会在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失去自己的爸爸。
即使裴晰没有说出来,他也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于爸爸的印象也在逐年变得模糊。
记忆里那个温和、斯文、学识渊博,总是耐心地照顾他们,会给他们讲许多好玩的故事的爸爸,在自己脑海里的轮廓已经越来越不清晰,逐渐快要变成一道记忆的残影。
当然,这也意味着,一年一年过去,他和妹妹长大了。
两个小小的孩子,像是两只小小的蘑菇,头靠着头,挨在一起,互相安慰,度过每一个漫长寒冷的冬季。
然后长成了高高的少年。
这大概就是爸爸想要看到的样子吧。
他用下巴蹭了蹭裴晰的头发,像小时候无数次只有两个人的夜晚一样,声音低沉又可靠,他说:“没事啊,哥哥在呢。”
裴晰闻言扑哧一笑。
她抬眼去看江承的脸,发现他依旧是那副冷冷的模样,确实好像是被强迫的似的。
不过她知道这就是江承的性格,让他笑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裴晰忽然计上心来,她转过头,侧着身子从前面看着他,两只食指扒拉了一下下眼睑,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这招果然奏效,江承表情一愣,猝不及防地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短发女孩眼疾手快地将这一幕定格在了相机里。
“好了,拍完啦。”她朝着两人晃了晃相机,“照片马上就洗出来了,稍等。”
裴晰收回目光,朝女孩道谢,想着刚才那一幕,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她还是第一次搞怪逗别人笑,还有点不好意思。
估计江承之所以会笑,就是因为觉得她很傻。
相纸很快打印出来,十几秒后,小小的相纸上显出清晰的人影。
两个人都是侧脸,一个可爱搞怪,一个目光低垂,唇角微弯。
裴晰捏着那张相纸,看着上面那张好看的侧脸,心跳忽然空了半拍。
江承笑起来很好看。
他眉眼微弯,仿佛簌簌冬雪融化成水,带着一种温柔的意味。
拍立得的照片有很柔和的复古胶片质感,明亮的日光被虚化,方寸大小的相纸框住两个人,仿佛是一部只有两个人的电影的截图,盛不下别人。
“太好看了,果然人长得漂亮,怎么拍都好看。”短发女孩在一旁看着照片感叹道,开店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么高颜值的小情侣她还是第一次见。
一会一定要把这张照片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拿起桌上的笔递给裴晰,“对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写的话,也可以写在底下,我这有记号笔。”
裴晰没有问江承,她接过笔,想了想,低头伏在吧台的台面上,在下面的空白处写起来。
江承长得高,视野一览无余,从身后就能清楚地看见她秀气好看的字体。
他看见她一笔一划地写道——“公主骑士,天下第一。”
看着她认真的侧脸,江承蓦地笑了。
在短发女店员的帮助下,那张拍立得被挂在了照片墙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从密室逃脱的店里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微微有些暗,还忽然刮起了风。
快要入秋,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多变。
手机忽然响起提示音,裴晰点开,看到代薇发来信息,说她已经回了酒店。
裴晰回了个ok的表情,阖上手机,这才发觉肚子有些饿,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小吃街的人比她来的时候多了很多,人头攒动,各种卖烤串的摊子上油烟滚滚,烟火气十足。
她抬头看向江承,目光里带着一丝感激,“要不要去吃火锅?我请客。”
江承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裴晰觑着他表情,迟疑道:“你一会还有事?”
“没有。”江承摇摇头。
“那就走吧。”裴晰笑了下,“今天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也不会破了纪录。”
“我这还是第一次破纪录呢。”她肉眼可见地开心,抬头看着江承,“上次我和代薇在这附近吃了一家火锅,很香,我请你去,不要客气。”
江承看着她,她又露出那副带着点撒娇卖乖的眼神,尽管知道这只是她的习惯,她对别人说话时也会这样,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却怎么也无法拒绝。
裴晰快速回忆,一定是刚才被高佳良一打岔,走得太急,落在桌子上了。
她连忙跟代薇说:“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手机落在教室里了,我回去取一下。”
代薇闻言脸色一急,连忙应道:“好好好,你快去。”
“嗯。”
裴晰加快步伐,走回刚才的自习室,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里面传来高佳良熟悉的大嗓门:“刚才裴晰和代薇聊的那小子,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来路?连课都不来上,真有那么厉害?”
屋里又响起一道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是挺厉害。”
裴晰隔着窗户,看到是之前一中那个长得瘦瘦小小的男生,叫徐楷。
以高佳良为首的几个男生正围在一堆,教室里只剩他们几个了。
高佳良闻言“啧”了一声,面色显然很不爽,徐楷觑着他脸色适时开口道:“不过,他有一点,完全跟你比不了。”
高佳良来了兴致,问:“什么?”
徐楷笑了一声,本就平凡的五官露出几分贼眉鼠眼的味道,他回答高佳良:“他穷,还不是一般的穷,每个学期都得靠学校的奖学金生活,还得打好几份工,有挺多同学都亲眼看见过他打工。”
高佳良闻言,眼里笑意扩大,哈哈一笑,原本觉得被比下去的不爽顿时荡然无存。
“原来是穷逼一个啊,那还那么能装。”
听到这句话,裴晰皱了皱眉头,忽然觉得有些不适。
眼看几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裴晰也不想再听他们聊这些有的没的,索性直接走进教室里。
高佳良几人看到她,嘴巴一下子闭上了,面面相觑,神色有些震惊。
屋子里诡异地陷入了一种安静,裴晰没有看他们,径直走到刚才坐的座位上。
看到手机还在,她松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揣进了兜里。
然后又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屋子里都没有人说话。
等到裴晰走出教室,看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高佳良才狠狠喘了一口气,有些心虚后怕地问徐楷:“...她刚才应该没听到吧?”
徐楷非但不紧张,还笑了一下,他拍拍高佳良的肩膀,“良哥,别紧张。”
高佳良瞪他一眼,觉得他在说风凉话,没好气道:“我能不紧张么?”
徐楷挑了挑眉,胳膊搭在高佳良的肩上,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
“你不知道,裴晰她哥裴致跟那个江承,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死对头,她跟她哥又感情好,肯定站在她哥那边。”
他拍了拍高佳良的胸口,意味深长地笑道:“就算是听到了什么,说不准她还对你印象更好了呢。”
高佳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几人还有这样的渊源。
然后他想到什么,直接揽住徐楷的肩膀,问他:“她跟裴致感情很好?”
徐楷点点头,“当然了。”
高佳良眼珠子转了转,压低了声音,笑着问他:“那你说,我要把她追到手,以后裴致再跟五中打,会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礼让三分?”
徐楷点头,“肯定会啊,裴致对他这妹妹可关心了,学校里没人不知道。拿捏了他妹妹,不就等于拿捏了他么?”
高佳良闻言,脸上笑意扩大,像是提前预见了那一幕似的。
徐楷嘿嘿一笑,觑他一眼,带着些谄媚,“等良哥好消息。”
俗话说,有学校的地方就有好吃好玩的,做学生生意的店都是性价比极高、物美价又廉的,这句话真不假。
更何况,八中不远处,隔着一条街,还有一座大学,颐大。
似乎是响应裴晰的话,话音一落,外面的雨势骤然收束,逐渐开始变小。
骤雨来得快,去得也总是快。
江承垂眸看着她的脸。
瓷白洁净的皮肤,琥珀色瞳仁像是被雨水洗过一样水润,挺翘的睫毛忽闪,像蝴蝶翅膀。
雨汽蒸腾,带着她身上浅浅的馨香闯入他的鼻尖。
江承喉结滚了滚,仓促别开目光,点头轻声道:“好。”
话音落下,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哗啦哗啦,有人在拽外面的铁门。
裴晰一惊,下意识躲到江承身后。
“有人...”她用气音说,“会不会是那群人...”
江承微微张开胳膊挡住她,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
那群催债的知道江嫤不在家,没必要去而复返。
“唰”的一声,外面的铁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女人猫着身子,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江承脸上瞬间染上一层冷意。
江嫤脸色苍白憔悴,头发蓬乱,一副好几天没睡觉的模样。
她走进院子里,抬头看到里屋门口站着的两人,表情一怔,眼睛放光一样打量着裴晰。
江承下意识侧了侧身,将裴晰严实地挡住。
他低头对裴晰说:“雨差不多停了,你先走吧。出了巷子往左拐,直走,就是公交站。”
裴晰大概猜出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江承那位欠了债的母亲,她在这里只会尴尬,于是点点头道:“好,我先走了,下次你再带我去游乐园吧。”
说话间江嫤已经走上前来,江承眼中已经是寒霜一片。
裴晰并不笨,她敏感地意识到两人之间的窒息气氛,于是立刻抬脚离开。
出于礼貌,她看着江嫤道:“阿姨好,我正好路过这里,江承带我进来避雨的。”
她挥了挥手,“雨停了,我先走了。”
江嫤没应声,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上下来回打量。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随即连说了两个好字。
裴晰无端有些不适,匆匆道了声再见,就快步朝门口走去。
出门的一瞬间,她回眸瞥了眼江承,他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静静地站在门边,脸上一片凛意。
裴晰收回目光,快步朝巷口跑过去。
院子内,江嫤看着江承,语气染上一股兴奋,“刚才那丫头跟你什么关系?”
江承冷冷道:“什么关系都没有。”
江嫤冷笑一声,大手一挥,“你糊弄鬼呢,没关系你能把她领到家里来?!”
说罢,她看着江承的脸呵呵一笑,“我就说嘛,老娘给你生了个漂亮脸蛋,还是有点用的。没本事让你那有钱的爹认你,倒是招女人喜欢。
反正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会认识他们。
于是他点点头,对她说:“好。”
裴晰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看到江承点头,一时又意外又开心,带着他直奔上次那家市井火锅。
火锅店依然热闹得不行,一桌桌食客被热气烘着脸,吃得热火朝天。
服务员把两人引到一个窗边的位置,给他们先上了锅底,然后递过一张菜单让他们点餐。
裴晰一边看一边问江承:“你有什么爱吃的吗?”
江承摇摇头,对她说:“你看着点就行,我没吃过火锅。”
裴晰闻言一顿,抬头看他,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没想到身边居然还有没吃过火锅的人。
这年头,没吃过火锅的人应该比数学能考满分的人还稀有。
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裴晰忽然意识到——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珍稀生物,此时此刻正坐在她对面。
她居然下意识有些想笑。
她脸上惊讶的表情敛了起来,低下头接着看菜单,一边看一边说:“那我给你推荐一下吧。”
江承看着她,“嗯”了一声。
裴晰手上划着菜单,嘴上还一边念叨着:“这个虾滑特别好吃,还有这个鱼豆花,还有卤牛肉......”
“对了,这个黑毛肚和金钱肚都很好吃,还有这个贡菜丸子一定要点,上次没吃过的这个牛肉丸也要尝一尝......”
这种市井火锅的菜码都很小,只有一小盘。
裴晰一连点了十几个菜。
一边点还一边介绍,仿佛她在这家店吃了好几年。
她低着头,絮絮叨叨的时候头也不抬,没有看到江承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菜单上,而是落在她垂落的眼睫上。
锅底逐渐烧热,汩汩冒着小泡,熏散他眼里的所有冷意,只剩下温柔。
点得差不多了,裴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抬头问江承:“对了,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江承摇摇头,眼中情绪敛起来,轻声说:“没有,你随便点。”
从小到大,对他来说,能吃饱就可以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特别好养活,只要是能入口的他都能吃。
忌口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裴晰松了口气,点点头,把点好菜单递给服务员,然后跟他说:“我点的这些肯定都好吃,你一定每一样都要尝一尝。”
江承点头说好。
这家店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服务员就举着一个大的托盘过来,把各种涮菜摆满了一桌子。
锅底已经沸腾,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散发着一股牛油的香味。
裴晰按照顺序用公筷下菜,煮得差不多了,就捞出来,放到江承面前的盘子里。
为了保证口感,每一样涮品下锅的时间都有讲究。
她怕他不知道,似乎誓要给他第一次吃火锅制造一个完美的体验,每一样都亲力亲为。
态度之体贴殷勤,让人感觉江承不是没吃过火锅,而是不能自理似的。
盘子里被放进最后一块虾滑的时候,江承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自己来就行。”
裴晰手一顿,抬眼看到他眼里带着一种无奈,还有一点极轻极淡的笑意。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然后点点头。
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声,裴晰放下勺子,拿起手机。
她解开锁,看到裴致给她发来一条信息。
她点开,就看到手机屏幕上蹦出来一句话:“我听说江承也去颐市了?”
裴晰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一紧,就看到裴致的消息又弹了出来:“别跟他说话,知道么?”
学生街热闹得不行,整整一条街都是好吃的和好玩的,小吃店、路边摊、网吧、桌游店、密室逃脱......
花花绿绿的招牌琳琅满目高低错落,街很长,站在街口都看不到头。
裴晰和代薇刚踏进小吃街,烤串的烟熏味就窜入鼻尖,霸道得恨不得香飘十里。
里面人头攒动,不少摊位还排着长队,全都是面容年轻的少男少女。
有些打扮得成熟精致一些,一看就是颐大学生,有些素面朝天青春洋溢,还穿着八中的校服。
“他们也太爽了吧,不像我们学校门口,啥都没有,除了大马路就是大马路。”代薇左看看右看看,一边走一边感叹道,“我感觉我在学校都待傻了,就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
事实上,代薇所在的七中那片本来是挺繁华的,后来因为城市规划的原因,拆迁拆走的人越来越多,生源也越来越少,学校也逐渐没落了,一年不如一年。
代薇每天家里学校两点一线,过着跟热闹的商业化无缘的生活。
“裴晰,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代薇在琳琅满目的招牌里目不暇接,直接选择困难,“我怎么看着什么都想吃呢?”
裴晰张望了一圈,不远处斜挑出一块牌子,朴素的木板上用油漆写着几个大字——市井辣火锅。
平平无奇中又带着一种大道至简的意味。
裴晰觉得亲切,跟沈阿婆的“校门口甜品铺”招牌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转头问代薇:“你想吃火锅么?”
代薇点头,“好啊,我什么都吃,这天气不冷不热,吃火锅也不错。”
两人就这么一拍即合,走进这家市井辣火锅。
火锅店生意很好,虽然还不到晚上用餐的高峰区,但几乎一大半的座位都是人,每张桌子上烟雾缭绕,大家都吃得热火朝天。
裴晰和代薇点了鸳鸯锅底,还有一些爱吃的涮菜。
火锅很香,没有辜负裴晰的期望,一顿饭吃得肚皮饱饱。
吃完火锅,天边日暮四合,各种招牌全都亮了起来,流光溢彩五颜六色,挤挤挨挨的,争相比着谁更醒目,更能吸引顾客的目光。
两人沿着这条街继续逛了逛,一个卖手工毛线制品的摊子吸引了裴晰的目光。
摊主是个年轻女孩,二十岁左右的模样,扎着两条麻花辫,辫子上绑着和摊位上同款的毛线发圈,正坐在旁边埋头织着一个初具雏形的熊仔。
摊面上摆着的毛线制品很多,除了发圈,还有各种形状的钥匙链、摆件、手机包之类的,样式丰富。
从花卉到动物再到卡通人物,用毛线编织出来都带了几分可爱,针脚也细密紧实,看起来质量很好。
裴晰在摊位前停下脚步,她一向对这种可爱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
旁边传来一阵现烤蛋挞的香味,代薇被吸引,见状跟裴晰说:“你先慢慢挑,我去买一下蛋挞。”
“嗯。”裴晰点点头。
蛋挞是这条街上的热门摊位,排着一大长串的队,她估计代薇短时间内排不到,于是俯下身慢慢悠悠地挑选。
摊主看到裴晰对她的东西感兴趣,停下手里的活,朝她推销道:“这都是我手工制作的,每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全世界独一份呢。”
裴晰点点头回应她:“你手真巧,这些都很好看。”
女孩被夸,自豪地笑了笑,“这些样式都是我自己设计的,你随便看,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他睡得一动不动,脸埋在胳膊里,只露出乌黑柔软的后脑,还有一截皮肤白皙的脖颈。
一只手搭在后颈上,指节修长,上面还印着那道熟悉的疤痕形状。
走廊和班级里都人声嚷嚷,不少男同学追逐打闹,吵闹声不绝于耳,但他好像屏蔽了一样,睡得沉静又安然。
裴晰想,这是该有多困。
掌心的热意源源不断地传来,裴晰犹豫几秒,把其中一罐饮料轻轻放在了桌面的角落上。
她动作很轻很慢,怕会吵醒他,易拉罐刚碰到桌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裴晰,你怎么在这?!”
裴晰手一抖,罐子在桌面上磕出一声撞击声。
她连忙收回手,转身就看到裴致正站在走廊不远处,大步朝她走过来。
她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幸好这个角度裴致看不到。
呼吸间裴致已经走近,还不待他开口,裴晰先出声:“你去哪了?我来找你的。”
裴致“哦”了一声,虚虚指了指身后,“三班那个秦玉樊找我,说校队有点事。”
裴晰点点头,不置可否。
裴致是校篮球队队长,那个秦玉樊也是他队伍里的,找他无非就是聊一些打球的事。
“我给你送喝的。”裴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快速塞到裴致手里,冲他笑了笑,“趁热喝,要上课了,我先走了。”
说完,还不待裴致反应,就快步下了楼。
裴致看了眼手里热乎乎的东西,紧紧攥着,一脸疑惑地走进教室。
刚走到座位,时琛从书里抬起头,瞥了眼裴致的手,眼睛眯起来,“哟,哪个小姑娘给你的?你不是不收人家东西么?”
裴致闻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屁,这裴晰刚才送的。”
时琛笑了,挑眉问:“你什么时候爱喝甜牛奶了?”
“就是说啊,我什么时候爱喝这玩意了?”
裴致大剌剌坐在座位上,蹙着眉,看着包装上那个小人,跟他大眼瞪大眼。
他喃喃道:“这裴晰爱喝的。”
时琛啧了一声,伸手去抢,“不爱喝给我喝。”
裴致在他的魔爪伸过来之前举起手,直接灵活躲避,“那不行,这是我妹特意给我买的。”
“特意”两个字还特意加了重音。
那表情,就差把炫耀和得意写在脸上了。
时琛睨他一眼,没说话,裴致直接拉开拉环,牛饮几口,一小罐牛奶就喝了个精光。
时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瞥到不远处窗边的桌面上。
那上面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第二天,周六。
裴晰起了个大早,准备收拾两身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必备的日用品。
榆市所有高中参加竞赛的人都要去颐市的中学参加集训营,今天上午统一坐客车出发。
裴致想送她去颐市,但考生只能乘坐统一安排的客车,还不允许家长陪同,裴致只能作罢。
打车去集合地点的路上,裴致一路唠唠叨叨,话意外地多。
裴晰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门,他简直是十万个不放心。
他把裴晰的行李包捧在大腿上,拍了拍,问她:“下周就要降温了,厚外套带了么,没带的话我把我身上这件给你,中性的,将就也能穿。”
裴晰点头,“放心吧,带了。”
裴致紧紧抱着行李包,又说:“照顾好自己,附近的饭吃不惯,就点外卖,想吃什么吃什么,别委屈自己,知道么?”
裴晰继续点头,“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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