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姈裴渡的其他类型小说《再重生,病娇帝王放肆宠顾姈裴渡 番外》,由网络作家“酥与X”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裴渡实在可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婢生子而已,竟敢不给李氏的面子,小爷回头就让人参他一本……”“哈哈哈……”“话是这么说,但这西京有几个不怵他的,李公子可别逞一时嘴快,最后咬了舌头。”顾姈与锦瑟对视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花园石道上,有四名衣冠楚楚的青年朝这处走来。打头的人一身青色锦袍,模样还算周正,面部表情却因愤怒显得有些扭曲。“顾小姐?”那四名青年中,有人先发现站在廊下的少女。其余三人立马噤声,隔着三四丈的距离,朝少女作了个文士揖,“顾小姐妆安。”毕恭毕敬,与刚才大放厥词的模样大相径庭。顾姈仔细打量那名青袍少年,脑海中浮现在北庭被围剿的风雪夜。若她没记错的话,此人就是对她喊打喊杀的其中之一。青袍少年笑容灿烂可掬,完全没有背后说...
《再重生,病娇帝王放肆宠顾姈裴渡 番外》精彩片段
“那裴渡实在可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婢生子而已,竟敢不给李氏的面子,小爷回头就让人参他一本……”
“哈哈哈……”
“话是这么说,但这西京有几个不怵他的,李公子可别逞一时嘴快,最后咬了舌头。”
顾姈与锦瑟对视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花园石道上,有四名衣冠楚楚的青年朝这处走来。
打头的人一身青色锦袍,模样还算周正,面部表情却因愤怒显得有些扭曲。
“顾小姐?”那四名青年中,有人先发现站在廊下的少女。
其余三人立马噤声,隔着三四丈的距离,朝少女作了个文士揖,“顾小姐妆安。”
毕恭毕敬,与刚才大放厥词的模样大相径庭。
顾姈仔细打量那名青袍少年,脑海中浮现在北庭被围剿的风雪夜。
若她没记错的话,此人就是对她喊打喊杀的其中之一。
青袍少年笑容灿烂可掬,完全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发现的尴尬,朗声问:“宴席就快开始了,顾小姐这会儿怎么没在金殿?”
顾姈不动声色地扫视那几个世家子弟,唇角轻扯,杏眸中浮有一丝凉薄,“本小姐在哪儿,还需要跟你报备么?”
青袍少年噎住。
根本没料到顾姈会这么不给面子,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敢骂裴渡,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且裴渡此时也不在曲江。可顾姈不同,顾家势大,他根本得罪不起。
“方才那句‘野种’,是你说的?”
那双笑望着他的眼眸如盈盈春水,却暗藏厉色,青袍少年错开视线,将头埋得更深。
“……是。”
与青袍少年一道而行的三人,根本不敢出声。
“看你有些眼生,是哪家的公子?”
“在下姓李,故城李氏,单名一个昭字。”说到自己的家世,李昭脊背微挺,颇为自豪。
顾姈眸光半阖,原来是故城李氏子弟。
故城地属北境,李氏是当地望族,与韦家来往甚密。
难怪上一世的裴渡说他们是一群见风使舵之辈,果真如此。
李昭顿了顿,继续道:“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在下恼怒之下,与同侪之间的玩笑罢了,当不得真,还请顾小姐勿怪。”
话虽如此,可他的眼神和语气没有半分悔过之意。
“玩笑话?”顾姈笑意幽深,“原来李氏子弟就是这般教养么,因一时恼怒,就可以对皇子出言不逊?”
不止是那几个世家子弟摸不清楚状况,连锦瑟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家小姐向来不爱管闲事,从前与六皇子也没有半分交集。
锦瑟虽是一介侍婢,但听说过六皇子出身寒微,哪怕一时受帝王重用,也不太可能有大作为,自家小姐没必要替六皇子出头,难为故城李氏呀。
李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在下不过是一时失言罢了,与李氏教养有何干系,李家虽比不上顾家,却不是可以任人侮辱的!”
顾姈杏眸微弯,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一抹冷笑:“这里是西京,不是故城,李公子该懂得谨言慎行才是,天潢贵胄,岂是你能非议的?”
“……”李昭敢怒不敢言。
心中腹诽:什么天潢贵胄,不过是半路冒出来的野种罢了,受帝王重用又如何,敢拦二皇子的路,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气氛陷入片刻沉寂。
少顷,李昭勉力扯出一抹笑来,“顾小姐说得是,在下失言,是该自省,今后一定谨言慎行。”
说罢,那三个与他同行的人,嘻嘻哈哈打了个圆场,然后朝着金殿的方向去。
“小姐,您今日是怎么了?”
锦瑟眉头微蹙,总感觉小姐昏迷一场后,变得怪怪的。
“什么怎么了?”顾姈漠不在意道。
“您认识六皇子?”
“……不认识。”至少现在还不认识。
顾姈忽而回想起那个风雪夜,裴渡将那件厚氅披在她身上。
那是她潦倒半年中,感受到的唯一一丝温暖。
“走吧,宴席不是要开始了么。”顾姈道。
主仆二人踏着红木游廊离去。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阁楼上对弈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啪嗒一声。
落子清脆。
“这顾家大小姐倒是有趣。”
说话之人执白子,作文人打扮,一双丹凤眼幽暗深邃,“六皇子可认识她?”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一袭玄色织金锦袍,玉带金冠,容貌俊美无俦,周身气质相较于一般世家或皇室子弟身上矜贵温雅,多了几分野性和沉郁。
望过来的那双漆黑凤眸,阴冷无欲,叫人不自觉地联想到蜷缩于巢穴中,蓄势待发的冷血蛇类。
哒——
裴渡落下一子,语气淡淡:“你输了。”
“……”
叶予安仔细看了眼棋局,心烦意乱地揉了揉眉心。
这人是怪物么,棋术才学了不到两年,就能赢他这个师傅了!
裴渡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袍摆,“宴席就快开始了,我该去金殿了。”
“你从前不是最不喜欢这些纸醉金迷的上流宴席么,今日怎么会想到赴齐阳郡主的宴席?”叶予安不疾不徐地清理棋盘。
裴渡眸光微动,一些久远记忆渐渐回溯。
目光移到窗外,方才顾姈站的地方,他刚巧能看见。
始终紧抿的薄唇微微翘起,“今日心情好,陪他们玩玩。”
叶予安凉凉睨他一眼:“二皇子今日也在,你可得悠着点,别让他抓到什么把柄。”
回答他的,是踩过楼梯的沉闷响声。
…
金殿奢靡,雕梁画栋。
席上贵女们谈笑正欢,作为今日宴席的主人,齐阳郡主打扮格外隆重,她生的温婉贵气,神态娇矜,端坐在檀木交椅上,高傲得像只开屏孔雀,偶尔才会与身旁的贵女说两句话。
门口小厮朗声唱喏:“顾小姐到~”
齐阳郡主清咳一声,又理了理衣衫,目光若有似无地往门口瞟。
直到那抹紫槿色倩丽身影出现,她目光犀利,将顾姈今日的着装打扮分析透彻,而后露出满意微笑:“顾小姐来了探春宴,怎么都不来和我打声招呼?”
顾姈偏头望向齐阳郡主,嘴角挂着浅淡笑意。
上一世,她与齐阳郡主的关系一开始并不好,只因齐阳郡主处处爱和她比较,无论是衣裳、钗环、脂粉……统统都要比她好才罢休。
可后来,她被裴渡强娶入宫,整日闷闷不乐时,唯有齐阳郡主愿意与她多说说话,久而久之,关系就缓和不少。
裴渡撩刀收鞘,眼神依旧淡漠,颔首回应。
三皇子裴韫,人如其名,是诸皇子中才华最出众的一个,他的母妃是惠贵妃,外祖父是景国文坛大家,桃李满天下,朝中有不少臣子是他外祖父的门生,只可惜他无意争权夺利,否则储君之位还是能争上一争的。
镇抚司缇骑很快将尸横遍野的山道清理干净。
裴韫走到裴渡跟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
“这是大哥的意思,要谢就谢大哥吧。”裴渡的嗓音不咸不淡。
废太子虽幽居东宫,可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势力仍在,他提前收到有贼匪要截杀裴韫的消息,便通知裴渡赶来支援。
这群贼匪并非普通山匪,而是裴煜暗中培养的势力。
三皇子虽无心朝堂,但陛下龙体欠安,不到最后关头,谁都不知陛下属意谁做储君。除了废太子,陛下最喜爱的便是三皇子,裴煜自然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意外。
“大哥久不露面,你若不想来,纵使是大哥也没办法呀,还是得谢你。”裴韫眯眼笑说。
裴渡不置可否。
他并非在皇宫中长大,与其余皇子的感情并不深厚,哪怕是在背后助他的废太子,也只是看中他的利用价值罢了。
救三皇子,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既然要与裴煜抗衡,光靠废太子的势力是不够的,他还需要更多势力的支持。
此时日头西斜,天边浮现几缕淡金光线。
顾姈坐在侧翻的马车边,一边安抚还未从惊恐中回神的云钗,一边耐心等待着,考虑到李伯腿脚不便,她必须借裴渡的马回京。
过了良久,道路尽头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顾姈侧头往那里一望,只见漫天飞叶中,裴渡一袭玄衣骑马踏风而来。
淡金色的霞光如丝线般,织入他的玄色锦袍,映照着他的白皙面庞,清癯俊美,难描难绘。
顾姈看见那张脸,握着斗笠的手紧了又紧,好似回到了前世那个风雪夜。
裴渡翻身下马,身形高大颀长如冬柏,比顾姈足足高了两个头。
“我已命人将受伤的顾府护卫送回西京,这马车不能乘坐了,这匹马给你吧。”
他将缰绳递给顾姈。
顾姈却有迟疑,郑重问道:“我家车夫和侍婢也受了伤,殿下可否将这匹马借给他们先行回京?”
听到顾姈唤他‘殿下’,裴渡眸光稍冷,没有多言,将缰绳递给李伯。
“那小姐您呢?”云钗皱眉。方才反抗贼匪时,云钗身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又淋了雨,得及时处理才行。
顾姈宽慰道:“放心吧,有六皇子在,又不是只有一匹马。”
云钗犹豫不决,六皇子在西京的名声并不好,她不放心小姐留下。
李伯拍了拍云钗,摇头示意她莫要辜负小姐的好意,若六皇子不可靠,方才就不会救他们了。
不多时,李伯驾马,带着云钗赶往西京。
短时间内,侧翻马车处,仅有顾姈与裴渡两个人。
感知到那道炽热目光落在身上,她不太自在地垂头,盯着脚上的绣鞋看了一阵。
气氛沉寂,忽而想起裴渡的斗笠还在她手上,抬起头,将斗笠递给他,“今日多谢六皇子相救。”
哪知裴渡冷哼一声,拿过斗笠戴上,幽幽道:“还以为顾小姐被贼人吓得都不会说话了呢。”
“……”不过是道谢道晚了些,不至于这么说她吧。
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甚至有二皇子不得圣心,储君之位会落在三皇子身上的传闻。
西京愈发炎热,燥得人心惶惶。
自上回京郊遇袭,顾姈便很少出门,但一直有派人紧盯谢府的一举一动。
这日傍晚,顾姈坐在芙蓉榭内纳凉,一名白衣箭袖青年不声不响地从游廊上走来。
锦瑟冲阿筑微微颔首,招呼道:“许久没见你了,小姐让你盯的事,可有消息了?”
阿筑是顾照邻的手下,为人谨慎,身手也不错,便被顾姈借来盯住谢府。
“有进展了。”
当下,阿筑将收买顾府马夫,让他帮忙注意府中表小姐行踪的事说了。昨日宋芷柔坐马车去了城北,马夫悄悄跟上,发现她进了一家医馆,说要买几味药材。
谢府在城南,宋芷柔若是生病,根本不用跑那么远的医馆买药。
阿筑得到消息后,觉得不太对劲,跟马夫打听的医馆名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拿到宋芷柔所买药材。
“五石散、鹿茸、仙茅、蛇床子……”
顾姈将药材单子细细扫完,问道:“这些药材可有特别之处?”
阿筑握拳抵唇,清咳两声:“这些药材……都有壮阳的功效。”
锦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难怪要去那么远的医馆买药材,这位表小姐可真是不害臊。”
壮阳的药材……
顾姈神色凝重,难道是谢砚书让她买的?
不对不对……她好歹嫁过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谢砚书才弱冠之年,再怎么重欲,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需要喝壮阳药吧。更何况他注重名声,苟合这种事儿尚且得背着人,一个月和宋芷柔欢应该好不了几次。
阿筑又说:“临走时,医馆伙计说她还想买依兰花,但她不知那依兰花属于香料,医馆不售。”
“香料?”顾姈疑惑,“有何用处?”
阿筑按医馆伙计的说法,据实回禀:“用依兰花加上蛇床子混合而成的香料,能使男女欢好,起到迷情的作用,这种药常用于……秦楼楚馆。”
原来是春药。
宋芷柔买春药,定然不是自个儿用。
顾姈猜测,宋芷柔应是要对她下手了。
她不许谢砚书纳妾,谢家长辈碍于顾府的权势,定不会反对,谢砚书也不会为了纳个妾室,与她撕破脸皮。
宋芷柔已非清白之身,顾姈过门后要给她说亲事,无异于将她架在火上烤。她没有退路了,为今之计,只有想方设法阻止顾姈与谢砚书成亲。不舍得伤害谢砚书,便对顾姈起了歪心思。
制作春药,多半是想陷害顾姈,让她身败名裂。
“小姐,需不需要属下出手?”阿筑问。
虽不知小姐为何要盯着宋芷柔,但此人举止怪异,还是早些解决为妙。
微风刮过池塘,繁花盛柳处,女子托着雪腮,眉眼间一片疏淡之色:“不必。她想要,便给她吧。”
宋芷柔能动手的机会不多,必须是大庭广众之下,且顾谢两家的长辈都在。对顾姈来说,这同样也是她反击的机会,不如借力打力,顺势而为。
阿筑犹疑片刻,心里便有了主意,拱手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
连着小半月,宋芷柔辗转在城中各大医馆和香料铺子。
不出医馆伙计所料,那依兰花不属于药材,她跑遍好几个医馆都买不到。这等香料甚是名贵,就算她找到香料铺子,要么没有,要么得花大价钱。
宋芷柔寄人篱下,动用那么多钱财买依兰花,定会被注意到,眼看着时间紧迫,她心里愈发着急。
四目相对片刻,裴渡唇边溢出一丝笑意。
“谢我什么,帮你甩掉未婚夫?”
他的试探,令顾姈哑然。
差点忘了,裴渡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人。
彼此默了两息,裴渡率先开口,打破这份沉寂:“走吧,再不回去,他该发现你不在东院了。”
顾姈松了口气,内心庆幸他没有刨根问底,既然决定要报仇,苟且这事儿最好先按住不发,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宣之于众。
二人前后走在木廊上。
看着那道玄色背影,不知为何,居然读出了一丝孤寂感。
仔细想来,相比于二皇子顺风顺水的前半生,裴渡要坎坷得多,没人知道认祖归宗前的裴渡过的是什么日子,只知道他的生母是行宫侍婢,帝王醉后临幸,才怀上皇嗣。
从默默无闻到君临天下,裴渡应该走得很辛苦吧。
或许,他们此生做不成夫妻,还能做朋友。
这个念头突然从顾姈脑子里冒出来的刹那,她先是惊愕,晃了晃脑袋,还是别做朋友了,裴渡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可别到最后,真被他吃干抹净了。
“六皇子怎么会在这儿?”顾姈问。
这里离正堂和东院都不算近,他莫名出现在这儿,身边还一个随从都没有,着实奇怪。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侧身回望着她,神色淡淡,那双寒潭似的凤眸没有一丝的异色,“随便逛逛,偶然看见有人在花园追逐罢了。”
“难不成顾小姐以为我是为了找你,才出现在这儿?”
顾姈杵在原地呆了一瞬,回过神后,双颊迅速烧起来,连连摇头。
裴渡睥着她吃惊的反应,颇为满意地勾唇笑了笑,随手摘下路边的一支杏花,轻嗅。
回身继续往前走。
“……”顾姈瘪了瘪嘴,这人还真难聊。
…
东院热闹依旧,欢声笑语不断。
顾姈与裴渡刚走到海棠门外,就看见谢砚书朝这边过来,一如既往的儒雅清贵,气宇轩昂。恍惚间,好似之前在假山见到的那幕,是顾姈做的一场梦。
“阿姈。”
那抹雪青色身影已走到跟前,笑容和煦:“我方才一直在找你,你去哪儿了?”
顾姈瞥了眼站在墙后阴影里的裴渡。
谢砚书顺着她的目光,侧头看去,这才发现六皇子也在这儿,笑容收敛,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参见六皇子。”
“免礼。”
裴渡自阴影中走出,与谢砚书不同,他眉宇间生来带有攻击性,连体格都比寻常人强壮一些,虎背蜂腰,光是站在那儿,就极具压迫感。
“我方才在附近随便逛了逛,正好碰到六皇子,谢府的奴仆惫懒,怠慢六皇子,我便替六皇子引路了。”顾姈嗓音温淡,抬眸与裴渡对视的瞬间,眉梢微挑。
既然决定要报仇,就不能打草惊蛇。
裴渡神色不变,甚至带着几分浅淡笑意,没有戳穿顾姈的谎言。
“原来如此。”谢砚书垂眸,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掩下眼底那一丝晦暗,拱手致歉:“今日宾客众多,难免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六皇子勿怪。”
“无妨。”嗓音低沉。
谢砚书瞥见那抹玄色身影从面前掠过,进入东院,才直起身板,对顾姈温润一笑:“听同侪说,六皇子为人不苟言笑,行事手段也很粗暴,进了诏狱,哪怕没犯事,都得褪层皮。西京众人对他避之不及,想来是位甚难相处的人物,没想到阿姈愿意与他说话。”
其实他这话,换作前世的顾姈,不会觉得有问题。
世人都说‘流水的帝王,铁打的世家’,世家贵族向来眼高于顶,她作为顾家大小姐,有高傲的资本,看不上裴渡这种出身低微,性格古怪的皇子,实属正常。
可顾姈内里早已不是不谙世事的世家贵女,她尝过被人误解、欺凌的滋味。人性的恶,没有来由。
“旁人这么说,砚书哥哥也这么想?”顾姈问道,那双杏眸直勾勾盯着他,察言观色,像是要抓住被他伪装起来的恶意。
“……”
谢砚书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片刻,笑容有些狭促:“当然不会,六皇子节制镇抚司以来,屡破奇案,处事若不狠厉些,如何服众。”
作为西京高风亮节的无双君子,谢砚书向来以温和淡雅,从容有度的形象示人。
既是君子,怎能背后非议他人。
顾姈笑了笑:“砚书哥哥看人看事向来很准,我方才与六皇子说了两句话,倒也不觉他难相处。”
“是么?”谢砚书淡淡应了一声,微微侧头,睨了眼东院里弯弓搭箭的玄色身影,“交浅不可言深。”
…
裴渡回到城西宅邸,已是亥时。
浸没在凄清月色下的空荡宅邸,似乎比往常寂静许多,堂厅内烛火朦胧。
小厮端来一盆清水。
清水没过腕骨,裴渡慢条斯理地净手,心中若有所思,完全无视坐在客座上的叶予安。
“六皇子今日去谢家,见到顾小姐了?”叶予安托着腮,坐姿闲适。
本就精明的丹凤眼,稍稍眯起,就好似有无数的坏主意在心里酝酿着。
若说裴渡在西京众人口中是阎王,他便是阎王身边的判官。一样臭名昭著,人人避之不及。
裴渡回想起今日在谢府的见闻,轻啧了一声,“见到了,又如何?”
叶予安薄唇轻勾,隐约觉得裴渡似乎心情很好。
不过他对儿女情长不感兴趣,“别怪我没提醒你,西京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你心中所想,定会拿她来对付你。”
裴渡慢悠悠抬手,拿过帕子擦拭肌肤上的水渍,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白日里,海棠门,顾姈望着他的那双眼睛里似萦着一汪春水,看起来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他心情很好,不是因为偶然得知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有了嫌隙。
卑劣如他,心中想的是众星捧月,不可亵渎的顾家大小姐,并非世人眼中那般完美无瑕,简单纯粹,还会……撒谎。
思及此处,裴渡心里莫名怅然。
裴渡坐到首位上,沉声道:“交给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文家家主是五城兵马司总兵,掌西京城防之事,那批禁药在黑市流通,与文家三公子脱不了干系,前日抓到的人咬死不肯透露背后之人是谁,想必也是畏惧文家的权势。”叶予安道。
“不过文家在朝中始终保持中立的态度,文三公子投靠二皇子门下,还私运禁药,想必文家长辈并不清楚。”
文家,是顾夫人的娘家。
文家三公子即是顾姈的表哥,靠着家中长辈的关系,在五城兵马司中挂了闲职,是西京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裴渡姿态散漫随意,手肘搁在桌案上,指腹慢悠悠轻点,“找人盯着他,等下回禁药交易,来个瓮中捉鳖。”
…
顾府,揽翠阁。
春夜微凉,顾姈披了一件湖绿色外衫,靠坐在雕花隔窗后的软榻上看书,心却怎么都不能宁静。
谢砚书行事缜密,从不将恶的一面展露于人前,要他身败名裂太难了。白日里撞见他和宋芷柔私会亲密,属实意外,却也给了她反击的机会。
世家子弟最重声名,只要当众揭穿他与宋芷柔的私情,破坏他光风霁月,澹泊寡欲的形象,世人定会将他从朝堂一路耻笑到陛台下。
父亲最厌恶表里不一之辈,没了顾家的支持,他还能青云直上么?什么山巅雪,高岭花,到时还不是会被流言蜚语淹没,沦落凡尘。
一想到这里,顾姈心里就觉得痛快极了。
隔了几日,夜里一场暴雨,压塌了庭院内的枝桠,落得满院枝叶。
趁着天色稍霁,侍婢们埋头洒扫,庭院安静,只听得到扫帚拂地的簌簌声。
顾姈正朝堂厅走,就与神色凝重的赵师爷打了个照面,赵师爷却只来得及向她匆匆见礼,便进了堂厅。
“家主,出事了。”
赵师爷在顾府当差几十年,性子沉稳,鲜少如此用词。
端坐在上首的顾敬行身形一动,盯着管家问:“说。”
顾姈走到堂厅门口,正好听见赵师爷将回禀之事迅速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有人暗中跟踪文清淮,被文清淮发现,要将人拿住,缠斗的过程中,那人杀了文清淮身边的五名随从,那人此时已被文家的人抓了起来。
文清淮说要于午时,当街抽他四十鞭,以报此仇。
鞭刑可不简单,鞭子浸过特殊药物,一鞭子下去就会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恐怕挨不完四十鞭,就会骨肉分离,一命归西。
“涉及文三公子,老奴不敢怠慢,觉得此事儿不太对劲,便自作主张查了查那人的来路,应与镇抚司有关。”赵师爷道。
堂厅内气氛骤然凝固。
顾姈仔细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这件事的记忆,想了许久,才有了些许眉目。
上一世,好像是有人行刺过三表哥,被三表哥抓住后,当街打死。再后来镇抚司查到三表哥借职务之便偷运禁药,将他关进了诏狱,外公扬言要与他断绝关系,无人敢帮,后续如何,她便没了印象。
片刻,顾敬行放下杯盏,“镇抚司又如何,死了人,性质便不一样了。”
事关世家大族的体面和五条人命,怎么也得以命抵命才是。
赵师爷沉默片刻,又道:“可镇抚司的人为何要跟踪文三公子,此事或许有隐情?”
顾敬行冷哼一声,嘲讽道:“六皇子节制镇抚司后,恨不得把京城百官的动向探听得一清二楚。那人没有自曝来路,还算聪明。”
的确。
那人先动手杀人,三表哥将人拿住,当街惩罚,恐怕是为了逼迫裴渡现身说法。
私运禁药的事,文家和顾家想必都不知情,纵使三表哥将人打死了,于两家长辈而言,也无伤大雅。
顾姈暗自忖度着。
三表哥风花雪月惯了,虽爱流连烟花巷柳之地,但文家也不缺钱财供他挥霍,怎会想到私运禁药敛财,怕不是被人蒙骗了……
镇抚司的人跟踪三表哥,应是调查私运禁药的事,裴渡现下没有证据,若贸然露面救下他,反而落人口实。
既然裴渡不能出手,倒不如由她出面。
兹事体大,三表哥不该动用私刑,应交给镇抚司或者大理寺调查清楚。至于私运禁药一事,她也得找个机会问清楚,若三表哥真是被人利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这般想着,顾姈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
“小姐,就快用午膳了,您要去哪儿?”云钗赶紧跟上。
“赶紧备马车,我要去趟街市。”
…
与此同时,镇抚司内一片肃静。
文清淮拿住的人,是镇抚司埋在文清淮身边已久的暗线。
“殿下,距离午时,还有两刻钟了。”
说话之人是镇抚司千户段逵,亦是裴渡的心腹。
那名缇骑跟踪文清淮是为调查私运禁药一案,且他们收到消息,文清淮的五名随从根本不是那名缇骑杀的,六皇子早有命令不得与世家贵族的人起冲突。
五条人命,实属栽赃陷害,当街施以鞭刑,无异于把镇抚司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若殿下不保那名缇骑,恐会寒了底下人的心。
只见那黑檀木桌案后的男人阖眸沉思。
文清淮那个草包能有几个心眼,提醒他的人,应该是裴煜,至于栽赃陷害,多半也是裴煜的手段。
他若保那名缇骑,明日弹劾他的折子就该堆满龙案了;他若不保,陷入不义之地,底下必然怨声载道。
袖下的手指微微收拢,还真是头疼。
就在裴渡纠结不下之际,门外有一人急色匆匆地走进来,躬身回话:“殿下,底下的人回报,顾家大小姐去了西市。”
什么?
裴渡脸色大变,猛然起身,“她去西市做什么?”
那人挠了挠脑袋,前阵子六皇子命人监督顾家大小姐的行踪,他们也只是复命罢了,午时未到,还不知顾家大小姐去西市作甚。
文清淮是顾家大小姐的表哥,估摸着是给自家人撑场子吧。
“底下的人没说,要不您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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