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菲苒程芳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后,我每天都在逃荒顾菲苒程芳小说》,由网络作家“是隔壁老王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们这群人稀稀拉拉走了大概一个半时辰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慢慢被乌云掩盖。没过多久,淅淅沥沥地小雨从天空上撒了下来。不过好在他们在雨还没有太大的时候找到了一间破庙容身,不大的破庙挤满了人,甚至在庙外还有不少人紧紧地靠在屋檐下。人多的地方就会有争端,虽然暂时没有闹出人命,但是已经有不少争吵打斗。受伤的人被扔出庙外,身上的东西倒是没有被搜刮,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真的没有了活着的希望,说不定会真的孤注一掷,拼个你死我活。没有必要闹成那样,只要为自己腾一个容身之地就好。顾菲苒四人窝在破庙桌子旁,两人把两个小孩护在中间。期间倒是也有人看四个孩子弱小想过来欺占,可是每个人都被顾菲苒一只手拿着斑驳血迹的刀和看死人似的冰冷眼神给吓退了,这整个...
《穿越后,我每天都在逃荒顾菲苒程芳小说》精彩片段
他们这群人稀稀拉拉走了大概一个半时辰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慢慢被乌云掩盖。
没过多久,淅淅沥沥地小雨从天空上撒了下来。
不过好在他们在雨还没有太大的时候找到了一间破庙容身,不大的破庙挤满了人,甚至在庙外还有不少人紧紧地靠在屋檐下。
人多的地方就会有争端,虽然暂时没有闹出人命,但是已经有不少争吵打斗。受伤的人被扔出庙外,身上的东西倒是没有被搜刮,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真的没有了活着的希望,说不定会真的孤注一掷,拼个你死我活。
没有必要闹成那样,只要为自己腾一个容身之地就好。
顾菲苒四人窝在破庙桌子旁,两人把两个小孩护在中间。
期间倒是也有人看四个孩子弱小想过来欺占,可是每个人都被顾菲苒一只手拿着斑驳血迹的刀和看死人似的冰冷眼神给吓退了,这整个像是一个从地狱里来索命的恶鬼似的,仿佛只要你敢靠近,她就敢拿着刀砍在你的脖子上,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顾菲苒的左边是之前在路上一直注意的杨镖头,其他人也分布在杨镖头四周,而那个孩子精神像是不好,一直倒在杨镖头的怀里。
一夜过去,天色终于放晴,人们的脸上也露出了劫后重生的喜悦,他们本就是从南面逃来,那历经一个月的大雨已经把他们吓怕了。
顾菲苒看着孩子,大牛在木板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受伤的右胳膊有些使不上力。顾菲苒把两个孩子抱到车上,然后把微湿的破棉被放到车尾,阳光这么好还是晒一下,湿着盖在身上,两个孩子该生病了,现在可是病不起的。
一群人拖拖散散的继续在官道上走着,走了差不多两天,终于到了黄牛坡。
只是这黄牛坡……
顾菲苒皱着眉看着差不多把黄牛坡占满了的流民,少说有上千人。
大牛把车停在一旁,自己往前走,向早就到来的灾民询问。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大牛就回来了。
只不过一向乐天的大牛回来的时候眉头紧皱。
“怎么了?”顾菲苒问道。
“那老伯说他们已经来了两天了,前面一直有官兵把守,不准流民往京城方向去,另一端虽然也有去的,但是城内也封锁了,进不去人。他们说与其浪费体力花更长的路程去已经封锁的城,还可能会死在路上,还不如在这里与官兵耗着,他们还说不信京城里的人会不管他们,看他们眼睁睁死在这里。”
顾菲苒挑了挑眉,这种话可不像是平头百姓会说出来的,看来,有人在里面挑事儿。
顾菲苒四处看着,挑了一个离人群有点远的位置。
这群人,眼里藏着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疯狂,还是远一点比较安全,她现在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半大的少年,实在赌不起。
不过,和她有相同看法的人也有,这个杨镖头同样背着和他一直在一起的那个孩子,默默远离了人群,机缘巧合的退到距离顾菲苒四人不到五米的地方,而之前和他们一起的人都不见了。
杨镖头也认出了他们,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把那个孩子放在路旁的一棵树下,手轻摸着孩子的额头,好像是发烧了。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虽然一天只吃一顿,一顿只吃一点,但顾菲苒他们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只剩下半个拳头大小的硬馍馍,要是再不找吃的,说不定会真的饿死在这里。
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天天还被这群吃饱喝足的官兵镇压,闹事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发烧的人也多了起来。
顾菲苒注意到,带着大牛他们离人群越来越远。
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有官兵开始清点起人群,不时还有人被带走。流民的人数太多,消息传递得飞快。
有人说官兵认为流民中有人感染了瘟疫,要把发烧的人都集中起来进行治疗。治疗好了就会让他们回来,很多人都被带走了,甚至有一些人觉得被带走会有饭吃,没病装病也跟着走了。
顾菲苒看着官兵以及那些大夫看发烧的人的眼神浑身发颤,那绝对不是看病人的眼神,反倒是像看死人,她不相信他们。
顾菲苒紧紧地抱住小花和小草,嘱咐大牛哪也不准去了,必须寸步不离的守在他们身边。
他们还算是比较好的,还有个硬馍馍,其他大多数人早就没有了粮食,周边的野草,树皮都开始慢慢的变少,甚至还有人在吃观音土。
当大牛捧着观音土如获珍宝的来邀功的时候,顾菲苒拽着他的耳朵狠狠的训了他一番,确定他没有偷吃后才放过他,但也不准他在离开自己的视线。
官兵终于查到最后了。
已经是末尾,而且距离人群又远。
两个来检查的官兵早就不耐烦,前面的人都很配合,所以也根本不会觉得有人会骗他们。所以询问了一遍顾菲苒,得到没有的答案,便转身走向杨镖头两人。
“有人发烧吗?”
杨镖头摇摇头。
其中一个官兵本来想走,却被另一个官兵拉住,他疑惑的指着一直趴在杨镖头身上的孩子道:“这个孩子呢,怎么一直躺着?”
杨镖头面色发苦,道:“我家孩子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我和他说只要睡着了就不饿了,所以才刚刚睡着没多久。两位官爷,能不能看在我们两个两天没有吃饭的份上施舍给我们几口吃的,求您了!”
杨镖头说着,抱起怀里的孩子向两个官兵凑去。
官兵们厌恶的撤了几步,“去去去,爷都吃不饱呢,哪有饭给你们!滚远点!”
说完连头都不回往前走去。
顾菲苒看着杨镖头在两个官兵走后迅速变了脸色,沉重地用手摸着怀中男孩的脸,小心翼翼地拿着水袋往男孩嘴里灌水。
看他的神色,那个孩子应该是发烧了,是不是瘟疫不好说,但是在所有人都那么配合的情况下他还能坚持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也察觉出什么了呢。
在所有病人都集合好移出去一个时辰后,顾菲苒警惕的发现远方升起了炊烟,若隐若无还听见让人悚然的惨叫声,她的心慌得厉害,可是并没有人注意,顾菲苒也只是使劲的抱紧怀里的孩子。
又一天过去,早上天刚刚拂晓,就在官兵最松懈的时候,突然从据说是治疗病人的隔离棚子中跑出来一个人,一个头发被烧掉一半,已经看不出原来面目的人,他疯狂的大叫着:“杀人了,官兵把人都烧死了,烧死了!”话音刚落,就被一箭射穿了头颅。可是他说过的话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啊!”
此起彼伏的悲恸声在这群人的上空挥之不去,因为大多数的人是相信了官府,相信他们会救自己的亲人,可是官府却辜负了他们的信任,让他们亲手把自己的亲人推进了火海。
原来那场说是意外着了的大火是在焚烧他们的亲人,原来那若有若无的惨叫声不是幻觉。
这注定是一个血腥的早晨,虽然最后还是被官兵镇压了下来,但是官兵也死伤了不少人。
而灾民群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失去了亲人的他们,看着对面官兵的眼神也越来越阴沉。
顾菲苒的神经紧紧地绷着,她又带着大牛往人群圈外挪了二十米。杨镖头毫无意外也跟着过来了。
夜里,顾菲苒突然地惊醒,摸了摸身边,发现一直拽着自己衣服的小草没了。
顾菲苒使劲把本该守夜的大牛推醒,“小草呢!”
大牛睡眼惺忪,有些朦胧,“小草?”
“孩子呢!”顾菲苒的声音又尖又高。
“我,我不知道。”大牛此时看着暴怒的顾菲苒手足无措,差一点哭出来,“我去找,我这就去找。”
“你回来!”顾菲苒对着说完就要跑出去的大牛喊道,她站起来把已经醒了害怕地看着他们两人的小花塞到大牛手里,“我去,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哪儿也不准去。”
说完便拿起刀向树林深处跑去,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的话,那些人不会在人群中干这种事情的,绝对会在一个有火还比较干燥的地方。
顾菲苒没跑多久,就看到了不远处升起的烟,心猛地拽起来,悲恸从心蔓延到全身。但她还是没有停住步伐,就算救不回来了,她也要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去死!
顾菲苒赶到的时候,看着地上已经死了一段时间的两人和空空的火堆,心一下子松了下来,整个人也跌倒在地。
没有骨头,人也死了。
小草没事,应该没事吧?
顾菲苒强撑着起身,心中懊悔自己怎么敢在这种时候睡死过去。
如果小草被救了,那会是谁救了他呢,还是说……,不可能,如果是的话没必要杀人的。现在她该怎么办。
顾菲苒没在原地呆多久,两人的尸身明显被人翻过,顾菲苒直接原路返回,因为现在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只能先回原处,再重新想办法,只期盼小草现在还活着。
“大妹,大妹。”大牛看到顾菲苒的身影惊喜的大喊,可是在顾菲苒走近后,又像一个小媳妇似的站在原地扭扭捏捏。
“小草!”
顾菲苒惊喜的看着和小花坐在原地的小草。
“是那个人带小草回来的。”大牛指着不远处的杨镖头。
杨镖头依旧坐在地上,怀里的孩子精神像是好些了。
顾菲苒走到杨镖头身边,弯腰,认真的看着杨镖头的脸,说了一声:“谢谢,真的感谢。”
“不用,帮你把孩子救回来我是有目的的。”杨镖头说的很直接,脸色有些灰暗,“我有一个请求。”
“您说。”
“我希望若是我不在了,你能帮我照看这个孩子。当然,我说的是假如,如果不会的话你就当我这句话没有说过。”
“为什么?”顾菲苒看着他。
“因为你比其他人有脑子,有责任感,带着他,更可能活下去。”男孩在杨镖头说话时低着头,他轻摸着男孩的头发,“这里估计马上就要乱了,只要一个导火索,就会砰的爆炸!”
“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什么不现在带着他离开?”顾菲苒很疑惑,其实她已经有要离开的想法了,这个地方实在是不安全,变数太多。
杨镖头苦笑道:“我们的粮食支撑不了我们赶路,而且……”一个大老爷们动作意外十分温柔的拍打着孩子的背部,话没有说完,也不打算说完。他继续道:“有一个车队快来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这就是我要的导火线,既然是不义之财,就算被抢了,也不算什么!”
顾菲苒越听越心惊,这个人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镖头吗,可是一个镖头真的会懂这么多吗?
“你是想?”
杨镖头扯着有些僵硬的嘴角,道:“活下去总是需要粮食和钱财的。”他说着,目光却看向沉默的灾民,消息已经在人群中传开,压抑了这么久的灾民,就像是一锅热油,只要一点水滴,就会噼里啪啦炸的底朝天。
这会是一个浑水摸鱼,极好的机会。
杨镖头背着一个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包裹,抱着怀中的孩子走到顾菲苒他们身边。
顾菲苒第一次看清杨镖头怀中的孩子。
他的年纪大概在十岁左右,虽然脸很脏,但是不难看出其长相精致,特别是不小心裸露在外的肌肤,比原主还要白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贵公子。
“姑娘,我来讲一下我的计划。”
顾菲苒让大牛看着四周,然后蹲到杨镖头身旁侧耳倾听。
“这次的车队是护送苏名省的府官贿赂朝中重臣的金银首饰和珠宝名玩,其中还有不少的粮食。到时候车队快过来的时候我会到人群中央喊车队里有粮食制造混乱,现在人们都处于崩溃敏感的边缘,反正与其饿死还不如一战。到时候一乱起来,我们两个分头行动,你拿钱财我装粮食,最后我们在那边那颗歪脖子树下会合。懂了吗?”
杨镖头指着几百米外小土坡那处隐隐约约露出的歪脖子树说道。
“歪脖子树下有个坡儿,我之前看过,那里有一条往永安城方向走的小路,虽说难走了一些,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条路,而且比走官道能缩减差不多一半的时间。”
“好。”看来杨镖头早就在计划这件事了,顾菲苒招来大牛,说:“待会儿我让你离开的时候你就推着车子带着小花,小草还有这个孩子到那颗歪脖子树下的矮坡儿等我,我没出现你们就不准出来,听明白了吗?”顾菲苒指着远处路口那棵歪脖子树认真的对大牛说。
大牛点点头,“那你呢?”
“我去找粮食。”
“多找点。”
顾菲苒看着大牛笑了笑,“好,只要你听话。”
“我听话。”
杨镖头估摸的很准,大概在过了正午时分半个时辰的时候,远方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木板车早已经收拾好,三个孩子也被包的严实,幸亏那棵歪脖子树在他们这一侧,所以三人走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杨镖头和顾菲苒一人拿着一柄刀,杨镖头拿着一个破布袋,顾菲苒索性除了刀什么也没有带,所有的行李和粮食都让大牛他们四人带走了,而之后的活路就靠他俩了。
车队越来越近。
相比这近千人的难民样,那车队里的人就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天灾的磋磨,甚至有些官兵在经过灾民的时候,还嫌弃辱骂他们让他们滚远点。
顾菲苒看着人群里悉悉索索的小动作,在心里暗骂了句傻缺。
杨镖头对顾菲苒使了个眼色,然后往人群中间走去。
顾菲苒看着守在车队边近百人的护卫,握紧了手中的刀。守在这里的官兵也有近百人的样子,虽然官兵与难民的数量相差甚大,但是奈何护卫和官兵们都有刀。不知这些灾民们见到粮食后的疯狂会不会把这些官兵们吞没。
可是就在杨镖头跑出去有十米的时候,对面那一侧的灾民已经乱了起来,一小会儿的功夫整片的灾民都暴动起来。
杨镖头疑惑着又跑回来,苦笑说:“看来不用我费功夫了。”
顾菲苒看着杨镖头乌青的眼圈和发紫的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刀,慢慢往后退着。杨镖头同样也是看着已经向着车队蜂拥而至的难民退了几步。
等难民差不多要将车队淹没的时候,两人向着拥挤的人群冲了过去。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但是她还算适应这空腹耍狠的节奏,毕竟算上重生前的几年,一直都是这么过的,她不敢有任何的松懈,就怕会因为一时疏忽而让自己命送黄泉。
顾菲苒在不知挨了多少拳头,推开多少人,砍了多少官后才靠近了车子,马车上的箱子已经被人打开,满地都是散落的布匹,首饰,银两。
人们捡起来,这一秒还在自己手里下一秒就落在了地上或者到了别人的手上,时时都有人倒下,有的起来了,有的再也没有起来。
顾菲苒尽量不让自己的刀面向流民,可是,在她将一串珍珠项链塞到怀里,却被人狠狠地扯住头发,一根木棍狠狠的敲在身上后,她像是融入了这群疯狂的灾民,一转身狠狠的将拽她头发的女人踹在地上,从她手里硬生生的抠出那块还没有来得及藏起来的银锭塞进怀里。
凭借着还算敏捷的身手,以及沾了血的刀,顾菲苒蒙着头流民和官兵中小心的穿梭,没一会儿,胸前就已经被自己塞满了东西。
这边的暴动已经惊动了不远处的驻扎军队,聪明的都在抢了东西后转身跑走。顾菲苒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以及脸上的淤青,她一边四处寻找着杨镖头的身影,一边往外围跑。
一个官兵发现了顾菲苒,挥刀向顾菲苒砍来,顾菲苒心一凛,举刀接住,猛地跪在了地上,虎口却被那刀震得生疼,感觉要废了。
就在官兵再次举刀挥来,顾菲苒在猜想自己还有没有力量接得住的时候,那官兵突然双目突出,嘴角流出鲜血。
“杨镖头!”
顾菲苒忍住疼痛,撑着刀站起来。
“杨镖头你怎么样?”她踉跄地跑到杨镖头身边,他现在脸色惨白,身上不知何处在流血,背上和腹部也各中了一箭,不断的有血从嘴角滑落。
“走!”杨镖头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力气去拉顾菲苒,只扛着肩上的麻袋往原定的地点踉踉跄跄地跑去。
顾菲苒也不再迟疑,趁着人们还在继续哄抢成一团,也紧跟在杨镖头的身后逃走。
只是,还没等两人跑到歪脖子树下,杨镖头就被一块石头绊倒,再也没有爬起来。
“杨镖头!快起来!”虽然现在还没有追兵,但是已经灾民往这边逃了。
“我不行了,这是粮食,记住我曾和你说过的话,保他平安。”杨镖头像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话说完,手中的布袋滑落,人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顾菲苒忍住眼泪,看着这片修罗场似的场景,拽着麻袋向约定好的地方跑去。
顾菲苒赶到的时候,大牛边上已经躺了两个流民,他单膝跪在地上,车板上的三个孩子此时都蜷缩在地上,木板车也不见了。
可见这里也没有避免,不过还好,东西没了没关系,人都在就好。
“大牛!”
“大妹,你回来了!”
“嗯,我们快走!”顾菲苒一刻也不敢停,把睁着眼睛看着她,又看她身后,慢慢低下头没有说话的男孩绑到大牛的背上,大牛一只胳膊抱着一个娃。顾菲苒则费力的扛起粮食,拎着两把刀往杨镖头曾说的小路赶去。
跑,一直跑,死命的跑,这个感觉何曾熟悉。
只是以前充满了绝望,可是现在,还有希望,他们有机会可以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大牛,再挺一会儿,前面有一个破庙,我们到那里就休息。”
“嗯。”
终于赶到破庙,五人跌倒在门口喘着粗气。还没等喘几口气,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大哥,这不是我们抢了车的那几个孩子吗?”
顾菲苒咽了口不存在口水,翻身撑着刀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
“呦,还是个小娘皮呢!虽说小了点,但是好歹也是个女人,要不要尝尝。”说话人淫荡的笑着。
顾菲苒此时也看到了破庙里停着的原本属于他们的木轮车,以及那抢了他们木轮车的两个瘦高的男人。此时那两个男人正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那个眼神让她胃里直犯恶心,想要把他们立刻给弄死。可是她忍住了,没动。
“大哥,还拿着刀呢,小姑娘家家的拿得动吗?来来来,让哥哥给你拿着,来!”那男人说着搓着手就向顾菲苒扑了上来,同时又小心的避开了顾菲苒手中的刀。
他们可是注意到了,这群不大的孩子跑了这么久,又拿了这么多的东西,早就累脱了,现在落在他们的手里,还不是任由他们处置。
在他扑过来的时候,顾菲苒装作害怕的后退着,然后一个不小心单膝跪在了地上,男子见这女孩果真柔弱,更是毫不避讳的往前扑,只是下一秒。
他张着嘴巴看距离他不到一臂的顾菲苒,以及穿过他心的刀柄倒向了顾菲苒。
顾菲苒被他压倒在地,还没等她翻身出来,另一个男人红着眼睛怒吼着向她冲过来!
“臭婊子你敢!”
“大牛!”
顾菲苒一脚踹开身上的男人翻身滚出来,可刀却没有从那人的身上拔下来,就在这千钧一刻之际,大牛跳出去紧紧的抱住向前冲的男子,男子不断的用胳膊肘捣着大牛,可是顾菲苒没有说话,大牛皱着脸忍着痛也死不放手,就在男子忍不下去要挥刀的时候,顾菲苒推开男子抽出刀便向这边助跑。
“大牛闪开!”
大牛毫不犹豫地松开手往旁边一倒,此时,顾菲苒的刀狠狠的插在男子的身上,鲜血溅到顾菲苒的脸上,为以绝后患,顾菲苒瞬时抽出刀对着男人的心脏又狠狠地戳了下去。
别怪她狠心,只是,这世界有时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顾菲苒脱力的坐在地上。
她想站起来看看小花和小草的情况如何,可是小草还好,小花却害怕地看着顾菲苒,吓得躲到了小草的身后。
顾菲苒地身体僵在了原地,苦笑着回到原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柱子休息,就算这样,她手中的刀也没有离手。
休息了大概半个时辰,四人吃了一点东西补充了一下体力。
顾菲苒让大牛把木车推出来,让人惊喜的是,这两个人的身上藏了六个银锭,还有一个翡翠手镯,这不是让顾菲苒最开心的,最开心的是,那木板车上除了那床破棉被,竟然还有一小包粮食和一把官制的弓箭,和五根箭矢。
顾菲苒面向柱子把自己抢到塞到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和从两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放到一起。
五锭黄金,四锭白银,两串珍珠项链,一把金链子和两个珠钗、两个玉戒指,最后,顾菲苒还顺手从一个打开的木箱子里捞了一把银票。
而从杨镖头那里拿来的布袋里,除了大半袋的大米之外,也有两个金锭,三个银锭和两个玉佩。
现在他们是不缺钱了,但是这钱却不能露出来,毕竟他们穿的像是个乞丐,手里却有这么多钱,肯定会引人猜疑。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路,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做以后的栖身之所。
文远县在三清河的北侧,是距离永安城最近的一个县城。
县内两侧的商铺中间铺着整齐的青石板,不过李爷爷说这些沿街的商铺里面的东西普遍要贵一些。
他把牛车牵到一家木匠铺门前的大树前拴好,然后对着店内的伙计招呼。
“小石头,你爹呢?”
一个半大小子跑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凿子。
“我爹去送家具了,三爷爷您找我爹?”
李爷爷摆摆手,“不,我就是把牛车放在你们这里,我去买东西。”
“好嘞,我帮您看着,您放心去吧。”小石头说着,偷偷看了李爷爷身后的顾菲苒一眼,被顾菲苒发现后,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顾菲苒有些愣,这是害羞了?古代人的脸皮都这么薄的吗!
放下牛车之后,李爷爷先带着顾菲苒去了府衙把户籍办好,顺便过户。
他们以在逃难路上户籍不小心遗落为理由,多花了二两银子,重新办了两个户籍。
大牛和小花、小草在一个户籍上,顾菲苒和顾天佑在一个户籍上。
本来顾菲苒是不想加上顾天佑的,因为总感觉他的身份不简单,但是话都说出去了,他是自己的亲弟弟,之后如果遇到来查户籍的人,只有顾天佑一人没在上面,那麻烦的事情只会更多。
顾菲苒拿着那个类似现代户口本的东西,虽然多花了二两银子,但也值了,起码他们现在不是黑户,有户籍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也是在县衙里,顾菲苒对自己手中的银锭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她那里一共有十三个银锭,其中十个是二十两一锭,三个是十两一锭。
顾菲苒对古代的物价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自己手里的银锭很值钱。所以出门的时候把其他的财物能塞进衣服里就塞进衣服里,塞不进去就放在包袱里背着,只拿出两个小的银锭备用。
一趟府衙,置办下房子和地,再加上中介费,十两银子去了一大半。
“顾丫头,你看看要先去买什么,我们到时候看好了,要是重的不好拿的就直接让他们给我们送到南山村。”
顾菲苒点点头,“我打算先把粮食买了。”
“好,我们往这边走,虽然南方受灾,粮食价格涨了一些,但这一家的粮食价格还算公道。要不是村子里基本都把粮食交税或卖掉了,你在村子里买回更划算。不过这里种类多,各种杂货调料也是一样俱全,我们可以一家买齐。”
“都听你的李爷爷。”顾菲苒嘴甜甜的说道。
李爷爷带着顾菲苒来到许记杂货铺,这时铺子里的人已经不少了,还好铺子空间算大,各类粮食也摆放整齐,想要什么一眼就清楚。
顾菲苒看着眼前的粮食两眼发光,她是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么多粮食了,五年前,还是六年前。她以后再也不想挨饿了。
“你好,我想要买粮食。”顾菲苒招呼着店小二。
店小二刚好帮一个客人结完账,看着顾菲苒招呼,忙跑了过来,一点没有因为顾菲苒穿的破旧而嫌弃,“姑娘想要些什么?”
“我想要五十斤的白面,五十斤的玉米面,还有,这小米也给我来二十斤,这是糯米吧!”顾菲苒指着其中一个比其他米类更白的米说。
“是的姑娘。”
“嗯,给我装五斤糯米,还有五十斤的大米,谢谢。”
李爷爷没想到顾菲苒会要这么多粮食,而且大多都是些细粮,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过日子。
“顾丫头,你买的粮食是不是太多了,这银两够吗?”李爷爷隐晦地提醒她。
顾菲苒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实在是饿怕了爷爷。”
李爷爷叹了口气,说:“那你银钱够吗,你们还这么小,现在就这样吃,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李爷爷说着还看了一眼大牛,但大牛脸上乐呵呵的,一点要反驳顾菲苒的意思都没有,完全是顾菲苒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菲苒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是,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在吃的方面亏待自己了。
“也就是这一阵儿,弟妹们还小,这段时间身子都亏了,需要好好补补。我爹虽然是秀才,但是打猎也是一把好手,我从小就跟着他上山,伸手还不错。而且咱南山村背靠大山,怎样都不会饿死的。”顾菲苒顺便将自己未来会上山打猎的事情给李爷爷提前打个招呼。
李爷爷见顾菲苒自己都想过这些,而且看样子他们兄妹五人的私蓄应该不会少,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事,自己也不好管这么多,只好让自己的老婆子多注意一下了,这顾丫头看着实在是不像会过日子的。
顾菲苒见李爷爷没有再阻止,又走到调料区和锅碗瓢盆的地方按照自己家里的人口,和平常待客可能用到的碗筷置办起来。
“掌柜的,一共多少钱?”
“姑娘稍等。”柜台后的掌柜一手拨着算盘,一边说:“白面七文一斤,五十斤共三百五十文;玉米面一文一斤,五十斤共五十文;小米四文一斤,二十斤共八十文;糯米十文一斤,五斤共五十文;大米八文一斤,五十斤四百文……,一共九百四十五文,看在您买了这么多,加上前面调料和锅碗瓢盆,我给您把这零头抹去,收您一两零四十文。”
顾菲苒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
掌柜的在顾菲苒掏出来时,下意识地看了顾菲苒一眼,顾菲苒面不改色的把钱递过去。
掌柜的接过,道:“收您十两银,这是找您的八两零九百六十文。”
“谢谢掌柜的,我和我爷爷也搬不动这么多粮食和杂物,您能帮我送到南山村吗?”没想到古代也有外送的服务,实在是太方便了。
“好的。”
“谢谢您。”走出许记杂货铺的顾菲苒对这里的物价有了一定的了解。
“顾丫头还是去买个钱袋吧,这样拿着太容易掉了。”李爷爷虽然知道兄妹五人有钱,但没想到在买了房子和两亩地后还剩下这么多钱,记得当时买房子的时候这顾丫头也是拿出的十两银锭。普通人家五两银子就可以比较富足的过一整年了,和自己想的一样,以前顾丫头家里生活的很好。
“好,刚好我也要买一些衣服和被褥,家里什么都没有。”顾菲苒是故意把钱找零,这样以后买东西也不会惹眼。
“拐个弯有一家琳琅衣铺,几十年老字号了,我们去那里瞅瞅。”
“恩恩。”
琳琅衣铺店外也有摊位,不过一看就知道外面的档次比店内的要低一些。
“要看什么?”
老板娘不冷不热的道。
“我们想看一些成衣。”李爷爷并没有因为老板娘的态度生气,依旧和蔼的说。
老板娘此时站直了身子,“大爷要多大岁数的。”
“我们看一下可以吗?”
“可以的,里面请。”
顾菲苒见这老板娘三十岁左右,虽语气冷淡,但是为人却挺礼貌的。
店内衣料不同的放在不同的位置,相同的衣料不一样大小的从小到大排列着。
顾菲苒从棉衣里给小花和小草一人挑了两身衣服,小草的是一件青色的和一件蓝色的,小花是一件和小草一模一样青色的,另外一件是粉色小碎花的。
至于给顾天佑,她同样挑了一件蓝色短打,还有一身青色长袍。大牛也一样,只不过大牛的短打是黑色的。
至于自己则挑了一款蓝色上衣,黑色襦裙,和一件男士的黑色短打。
顾菲苒把自己挑的衣服都拿到柜台上,问:“老板娘这些多少钱。”
老板娘一眼扫过,便道:“四件孩子的一件三十文,女子的那一套八十五文,男士长袍八十文,短打七十文,一共……”
在老板娘拨算盘的时候,顾菲苒脱口而出:“五百零五文对吗?”
老板娘算出来后有些吃惊地看着顾菲苒,“小娘子好厉害的心算。”
顾菲苒笑笑没有说话,没有想到这些成衣价格这么贵,都能买好多粮食了。
不过这也都是省不下来的,只是之后自己最好要自己做衣服了。
“门外的那些布匹怎么卖?”
老板娘走到顾菲苒身边,道:“麻布两文一尺,棉布纯色的四文一尺,有花色的另算。”
顾菲苒摸着手中的布匹,自己做可便宜多了。
“那大概多少布能做一件大人的衣服?”
老板娘并没有因为顾菲苒的问题多而厌烦,相反还细细地解释道:“一匹布一共一百尺,而一匹布大概能做十二成人的衣服,当然这也看个人的习惯。”
顾菲苒顺着老板娘说的话往下想,这样的话她要是想给家里的每个人做一套换洗的里衣要差不多八十尺,那还不如直接要一匹布,布放在那里又坏不了。
“麻烦老板娘帮我拿一匹白色的棉布,一匹黑色的麻布,还有二十尺青色的,二十尺黑色的棉布。这里被子有吗?”
“有的,我这些被子都是今年刚做的,最便宜的三百六十文。”
“麻烦给我五床,这棉被有什么区别吗?”顾菲苒指着琳琅衣铺角落青灰色的棉被说道。
“那些都是陈年旧被,一床一百文。”
“那就再给我五床这种的。”
“好,还有其它需要的吗?”老板娘招过刚回来的伙计去帮顾菲苒把东西包起来。
“没有了,谢谢。”
“客气了,一共二两银子四百六十文。”
“能把门口这一袋子碎布头搭给我吗?”顾菲苒指着门口一边一整麻袋的彩色布头说。
“搭?”
“您看我在您店里买了这么多东西了,您给点赠品呗,就当揽个回头客。”
一直冷淡的老板娘此时却笑了,道:“有趣的小丫头,行吧,就送给你了。还有这个。”老板娘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青色的钱袋,“这个也是送给你的。”
“谢谢老板娘。”顾菲苒没想到还能赚一个钱袋,毫不吝啬的对着老板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就当我贿赂一下你这个小回头客,看你和我女儿一般大,叫我兰姨吧。”
“兰姨。”
“嗯。”
虽然自从穿越以来顾菲苒见了很多人心险恶的事情,但是自从到了永安城地界之后,特别是决定在南山村落户后,她就一直遇到这些善良的人,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人生否极泰来,会越过越好。
让兰姨帮忙送到刘木匠那里后,顾菲苒走出衣铺,看着天上暖暖的太阳和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感叹的说:“李爷爷,我突然觉得好踏实,还有一点幸福。”
李爷爷看着顾菲苒傻笑着,问:“为什么啊?”
“因为以后我终于可以不再饿肚子,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有一个家,每天都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重要的是,遇到了一群我喜欢的人。”顾菲苒捂着自己的心对着李爷爷傻笑,眼角却有泪珠落下。
李爷爷听顾菲苒说的心中发酸,这孩子一路上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
“那你哭什么?”李爷爷擦了一下顾菲苒脸上的那滴泪。
“高兴的,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爷爷,我高兴。”
好饿,好渴,好难受。
为什么人死之后还会有这些感觉。
“大妹,大妹,你醒醒,哥哥找到吃的啦,大妹!”
好像有人在叫她。
大妹?那是谁?
头好疼,真的好疼!
顾菲苒再一次有意识时,胃狠狠地绞在一起,痛的她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体,想缓解这让人熟悉却又厌恶到极致的感觉。
“大妹,你醒了!”惊喜的声音传来。
她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大的少年,虽然挺高,可是脸颊凹陷,明显已经吃不饱很久了。
顾菲苒忍着痛靠在已经被人们拔干了树皮的枯树上,眼睛扫了一下靠在自己身边,眼睛奇大,身体却营养不良地像只黑猴子似的两个娃娃。
她看着周围,这里虽然不是末世,可是也差不多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应该是饿死了,所以才会被自己占据了身体。
她穿越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程芳给她的那块玉的缘故还是怎么,她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大渝。
现在是大渝正德三年秋,南方江阳,苏名两省遭洪涝灾害,朝廷赈灾迟迟不到,原身一家小有资产,为了活命,只好和几户交好的人家一起雇镖局北上。
可是北上的流民太多,流民一多,朝廷又因为没有好好安置的措施,致使流民变暴民,进而落草为寇。所以顾家虽然有镖局护送,但还是在去往京城的半路上被劫。全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都死了,只剩下原主被现在这个看起来有些傻不愣登的男孩救了。
而男孩救她的原因很简单,只因为她曾经在路上给过他一张饼。
顾菲苒拿着手里已经看不出原色的一小块馒头狼吞虎咽的塞到嘴里,粮食只有进了肚子里,才是安全的。
这是一条官道旁的小树林,或零散或聚堆大概百人的样子,每个人都麻木的靠在一边,不时还有压抑地抽泣声传来。
顾菲苒紧紧地抱着两个看起来不足五岁的孩子,警惕的看着四周。
那些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她见过。
在没有粮食,人被饿疯了时所会做出的事情,她前世没少见。
她握紧了手中的木棍,木棍的一端被折断的十分尖利。
“大牛,你过来。”顾菲苒喊回在官道上四处张望的大牛。
“大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大牛还是听从了顾菲苒的话,毕竟顾菲苒一看就是他爹曾经说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他知道自己脑子不聪明,但是听她的肯定没错。
“别出去。”
“好。”大牛原地盘腿坐在顾菲苒的身边,也没有问为什么,手里拿着一个断了一节的长矛,就着石头一下又一下的磨着。
虽然只是相处了短短的一会儿,但顾菲苒喜欢大牛这种对她所说的话无条件信任的性格。
天越来越黑了,风声在树林中呼啸而过,四周不时响起睡沉得呼噜声,可是顾菲苒的心一直提着,再困也不敢放松眼皮。不仅如此,她还把差一点睡着的大牛一脚踢了起来。
大牛想说些什么,却被顾菲苒捂住了嘴。
有脚步声。
三个人,向他们走过来了。
顾菲苒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脚步声的方向,忽然,一阵极厉的风袭来,顾菲苒就势一躲,手中的长刺狠狠的刺了出去,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让原本就脏的有些看不清全貌的脸更瘆然。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来的三人就躺在了地上,这个他们认为最好捏的柿子,生生把他们的命给弄没了。
尖叫声和血腥味仿佛并没有把树林里的人们惊醒,只是原本的呼噜磨牙声没有了,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活像是一片乱葬岗。
一夜无事。
夜间不管多可怕,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仿佛都消失了。
“啊!”
只是一声,尖叫声便戛然而止,人们看着躺在顾菲苒他们身边不远处的三具尸体,再看向他们的时候眼神少了轻视,多了忌惮。
能在这个世道活下来的,都是狠角色。
天亮了,人们慢慢地离开这个曾经带给他们栖息和恐惧的地方。
大牛推着一个单轮的木板车,上面坐着两个小娃娃和一切可以称为家当的东西,顾菲苒和大牛一人背着一柄刀,是昨晚的战利品。
“大牛,我推一阵儿。”顾菲苒拦住大牛,昨晚他们赢得并不轻松,在顾菲苒杀了第一个人时,这具身体因为没有适应顾菲苒习惯使出的力量,手腕脱臼,差一点被后面的人一刀砍在身上,是大牛用胳膊挡住了那一刀,虽是深秋,穿的衣服不算少,但还是流了不少血。
大牛傻笑着,“大妹我推,大牛力气大。”
顾菲苒看着大牛那一口全身上下最白的牙,心中淌过一阵暖流。
在那个人心隔了五六层肚皮的末世,顾菲苒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来自外人的单纯的善意和信赖。
“哥哥。”一个小猫叫似的声音突然响起。
“咋了小花儿?”
两只黑猴儿似的其中一个在破棉被中转身。
“该吃饭了。”
大牛傻乐呵的一拍脑袋,周围的人果不其然的都坐在了一边的路沿上,少数的还一直往前走。
大牛把木板车推到一边,从怀里掏出半块饼子,还是白面的。
两只小猴儿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这半块饼子是从昨天他们杀的最后一人身上翻出来的,藏得很严实,紧靠着里衣,依照顾菲苒在末世里养成的习惯,她杀完人很顺手的把人的身搜了。
饼很硬,不知已经过了多久。
大牛小心地把饼放在一块布的上方,撕成了大小差不多的四块,其中最大的给了顾菲苒,自己拿了一块最小的,细细尝完后,他捧起布上的碎渣对着自己的嘴倒了进去,还面带不舍的把布舔了个干净。
“还有多远到下个县城啊?”
顾菲苒吃完后一直默默关注着旁边不远处的一堆人,大多是青壮,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里面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个男人说:“走路估计要半个多月,沿着官道走大概两天就是黄牛坡,记得以前路过的时候那里因为是一个交叉路口,有不少的小商贩在那里做买卖,现在也不知怎样了。”语气里里外外透着郁气,显然,他并不对黄牛坡还有商贩抱有希望。
“那杨镖头我们怎么走?”
顾菲苒心中了然,原来是一个镖队,怪不得看起来在这群难民中格外的井然有序。
那杨镖头把手中的水袋递给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男孩,道:“我们往最大的那个路口走,过黄牛坡,再走大概不到半个月就可以到京城了。”
“那另一条路呢?”
“另一条是往京城北边的道,第一个城池是永安城,算是京城北边不小的城池了,周边有不少县镇村落,不过距离黄牛坡得有近一个月的路程。”
“京城真的会放我们进去吗?”一个人不安地问。相比永安城,他们当然优先考虑距离更近,更繁华的天子脚下。
他们这一路走了快两个月了,途中仅五个城池设施粥点,大多城池连城墙都不让他们靠近,有的甚至还会派官兵驱赶。
杨镖头原先带着希望的脸也慢慢黯淡下来,是啊,真的会让他们进吗,现在灾民越来越多,越临近京城情绪越暴躁,而且他们身份特殊,中途虽然躲过了几批拦截,但是越靠近京城,他的心就越忐忑。
“总要试试,总比等死好。”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顾菲苒的耳朵一直紧紧地竖着,显然,这群人比周围那些灾民靠谱多了。
她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是大多数的信息基本都在那大宅的一亩三分地中,对于外面这个世界,原主也是第一次触及。
而身边的大牛一问三不知,更不用说那两个小的。所以,她只能从周边这群难民中了解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信息。
但是,也许是绝望太久,也许是为了省省力气,很少会有人交流,直到遇到他们。
反正没有目的地,与其跟着这群灾民漫无目的的逃亡,还不如跟着他们。
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应该不会对他们这群孩子下手。被末世磋磨了六年之久的顾菲苒觉得自己看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就在顾菲苒观察他们的时候,被杨镖头他们护在中间的孩子,似乎是察觉到顾菲苒的目光,抬头看向她,在她发现自己的目光前,又把头低了回去。
在所有面黄肌瘦的灾民当中,衣衫整齐,脸颊还白皙红润的男孩显得格外的醒目。
只不过原本最应该是灾民眼中小肥羊的他,身边围满了不起眼的青壮,把他围在中间保护的严严实实,起码在顾菲苒注意到他们之后,就没看到这个孩子落单过,不管是去哪儿,身边都至少跟着四个人。
也许他们已经尽量不引人注目,但是,还是吸引了灾民中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顾菲苒四人没休息多久,看着杨镖头他们起身后,也赶紧推了一把大牛,推着推车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因为跟着他们的灾民不在少数,所以顾菲苒四人在其中并不算显眼。
顾菲苒三人买完东西回到南山村时,太阳公公已经只留下橘红色的头顶。
秋末天气已经慢慢转凉,尤其是傍晚,怕冷的人甚至已经穿上了薄薄的夹袄。
李爷爷直接把牛车赶过桥,这一路上有不少刚从田地里归家的老少爷们看到李爷爷驾着牛车带着两个陌生的人往村子后面赶去。
大家七嘴八舌的互相询问着,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顾菲苒和大牛。
李爷爷则顺势向大家介绍顾菲苒和大牛这个南山村的新住户。
南山村平日里没有什么大新闻,最多无非就是一些鸡飞狗跳的家长里短,所以顾菲苒一行人的加入,可以算是南山村的头版头条了。
李爷爷直接把车赶到了顾菲苒的新家。
“呀,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李奶奶腰上系着一块灰色的布,手中还拿着一把扫帚和簸箕,显然是刚刚打扫完。
顾菲苒跳下车,跑到李奶奶身边接过李奶奶手里的家事儿。
“怎么就您一个人,他们呢?”
“阿雅和阿勇这么小,能做什么。天佑在后院呢。”阿雅和阿勇是顾菲苒告诉李奶奶小花和小草的大名。
顾菲苒脑海中原主的记忆里,在她被大牛救之前,小花就跟着大牛了,据说是和大牛一个村的孩子,只不过路上被家人抛弃了。
至于小草,则是原主在路边捡的。
捡到小草的时候他浑身是伤,没有一块好地方。
而与他伤痕累累不符的,就是他身上穿着绫罗绸缎,显然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照理说小草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应该被细细看顾才是,可是他却孤身一人躺在荒郊野外的土沟里,不仅浑身是伤,还烧的不省人事。
当时为了不引起注意,原主把小草的衣服扒下来扔掉,只留下了他贴身带着的一块玉坠。
原主想,如果小草的家人们不是和自家一样,惨遭横祸,也许这个玉坠会是他找到自己家人的关键。
大牛姓杨,今年十六岁,其实真算起来大概在十五岁左右。这一次在文远县落户直接用的他自己的名字,杨大牛。
小花的年龄据大牛说是六岁,顾菲苒问了小花和小草的原名。
小花说自己就叫小花,没有其他的名字,而且她也姓杨。想着总归要有一个大名,所以顾菲苒给她起了一个正式的名字杨晓雅。
至于小草,则是一问三不知,年龄名字统统是个谜。
不过看他的身材,应该和小花差不多大,至于名字,顾菲苒自作主张给他改了名字,叫杨骁勇。
阿勇自从被原主和大牛救活后一直没有说话,平常也木木呆呆的,对外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时间久了,顾菲苒在想他会不会是有自闭症。
一个谎说出来,就要有无数个谎去圆它。
“您辛苦了,我来吧!”除了大牛能帮一点忙,估计这院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李奶奶一人打扫得,非亲非故,李奶奶已经不是第一次让顾菲苒感动了。
“都弄完了,来,让我看看你们买的什么。”李奶奶拍了拍手,往牛车走去。
“哎呦,顾丫头,你咋买了这么多细粮,这还没入冬呢,你这银钱要是花完了你们兄妹五人之后可怎么过!死老头子你和顾丫头一起也不劝着点,哎,你看看。”杂货铺把东西卸到院子里,李奶奶一看里面那么多的细粮,瞬间就急了。这孩子怎么那么不会过日子!
李爷爷拍了拍李奶奶的肩膀,道:“顾丫头心里有数呢,你就别操心了。”
也许是有缘,顾菲苒认真的和李奶奶解释,“奶奶,钱还有的,我们兄妹五人之前颠沛流离的太久了,所以我想好好的给大家补一下,别亏了身子,之后肯定会省着过日子的。”
李奶奶想了想也是,特别是阿雅和阿勇,这两个瘦的都只剩下骨头了。这么想之后再看顾菲苒买的这些东西也就没那么大的反应了。再说,她不是说还有银两。
顾菲苒把从刘木匠那里买的四方桌子和八个木凳依次搬到客厅里。
顾天佑此时也从后院走了出来。
“天佑,过来帮我们把东西搬下来。”顾菲苒朝着顾天佑招招手。
既然暂时和他们一起生活,顾菲苒就没把顾天佑当做少爷供着。
顾天佑虽然脸上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走过来帮着顾菲苒把东西搬到左边的土坯杂房。
顾天佑看着越堆越满的房间,眉头越皱越紧,他好不容易接受自己搬到一个这么破旧的地方,可是这到处都是泥巴怎么睡。
“我不想再和你们一起睡了。”顾天佑仰着小脸义正言辞地对着顾菲苒讲道。
大牛去后院水井打水,房间里只有顾菲苒和顾天佑,所以顾菲苒也不遮遮掩掩。她把买来的旧被褥铺在已经被李奶奶打扫干净的土炕上,又拿出剪刀裁出差不多有炕大小的棉布当做床单铺上,她头也没回便道:“你先坚持一段时间,等我们都安顿好后我就让李爷爷他们帮忙给我们盖一排厢房,到时候你就会有自己的房间。”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顾天佑知道,顾菲苒说到就会做到。
“还有,我要……”
顾天佑还没说完,顾菲苒便把剪刀拍在炕上,眼睛直直地看着顾天佑,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但是你要记住,现在你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弟弟。所有的意见等其他人吃完晚饭都离开后,我们关起门来慢慢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做一个听话的好弟弟,懂吗?”
顾天佑没有说话,只委屈的看着顾菲苒点点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分尊卑地对他说话。
“看着我,说,懂了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他是亲眼见过顾菲苒杀人的,知道她的狠厉,低声道:“懂了。”
“叫阿姐。”
“阿姐。”
顾菲苒看了看窗外,李奶奶和李爷爷正把他们在文远县买的菜肉佐料之类的依次往厨房拿,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但是顾菲苒依旧压低了声音。
“你记住了,我们不是普通的流民,黄牛坡那次暴乱官府迟早会查的,到时候我们这些就算落户,也可能会波及,所以,管好自己的嘴巴。你顾天佑就是我顾菲苒的弟弟,我们五兄妹是从南方逃难来的,你一定要牢牢的记住。”
顾菲苒说的认真,顾天佑年纪虽小,但是聪颖机灵,自然懂顾菲苒的意思。更不用说,他还有自己的秘密。
他点点头,向顾菲苒保证自己一定不会乱讲。
顾菲苒见顾天佑保证过,心微微放下。大牛她一点都不担心,在永安城外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大牛讲清楚了,遇到人顾菲苒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在没有经过顾菲苒同意的情况下,不准和外人胡乱说话,以防万一,这是顾菲苒想的最笨的办法,但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今天的晚饭李奶奶只是在厨房给顾菲苒打了打下手,顺便把干粮蒸了出来。昨天的一顿饭,李奶奶大概也估摸出了兄妹五人的饭量,加上自家五口人的饭量,李奶奶差不多蒸了四十个两和面馒头,多了没关系,天凉了,放一晚上也坏不了。
李奶奶蒸干粮,顾菲苒掌厨,她末世前就有自己在家研究吃的习惯,在熟悉了土灶的使用方法和如何掌握火候之后,顾菲苒瞬间得心应手起来。
顾菲苒先做了凉菜,拿过从菜市上买的莲藕剥皮洗净,刀把在手心一转,刀刃对准白嫩的莲藕刷刷落下,瞬时,整齐划一的藕片排列的案板上,锅内的水已经煮沸,顾菲苒一挥刀,藕片齐齐落入锅内,大概过了三分钟,顾菲苒用竹沥将藕片捞起放入备好的凉水之中。青葱,白蒜切碎,加入一点酱油,醋和少许的盐搅拌均匀,把藕片捞起,码在两个陶碟上,再把调好的酱汁浇上,一道凉菜就好了。
两家加起来人不少,而且有子叔很快就要从地里回来了,所以顾菲苒做了一道小葱拌豆腐和土豆炖鸡后打算再做两个菜就收手。虽说是两个菜,但是每个菜的分量都很足,特别是肉。
顾菲苒买了五斤五花肉,做这两道菜就用了四斤。
一道家常菜白菜猪肉炖粉条。白菜是李奶奶从家里拿来的暖房礼物,整整十颗,顾菲苒用了两颗。她先把两棵洗净的白菜切好放在又扁又圆的竹筐里,再把一斤五花肉切片。等锅里的油温变热之后,把之前就准备好的葱姜放入,五花肉紧跟其后,放入适量的酱油进行翻炒,直到五花肉泛出金黄色的油光滋滋作响。这时顾菲苒又添进一瓢半的清水,再将桂皮,花椒,八角,适量的盐粒投入锅内,不到两刻钟锅内就咕咕作响,顾菲苒打开锅盖将切好的白菜倒入其中,锅铲翻动几下,又将早就烫软的粉条投进去,盖上锅盖,闷煮大概十分钟左右,出锅装到两个大大的陶瓷碗里。
李奶奶见顾菲苒干活麻利,心中越发喜欢,这孩子在家的时候一定经常帮母亲干活。“真香,他们都到了,我先把菜端出去。”
“嗯,还有一道菜马上就好了,你们先吃着,一会儿我端出去。”
顾菲苒本来是想要做五花肉的,但是现在客人都到了,五花肉太慢,只好换一个菜。
肉都已经切好煮了一半了,顾菲苒也不想浪费,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做法,顾菲苒只好把锅刷洗干净,倒入油,等油温升高将剩下的葱姜蒜调料都放入锅内翻炒,在泛出香味后,倒进顾菲苒买的豆酱,添进一瓢水,再把之前就已经煮了半成的五花肉放进去,放入切好的萝卜块,开始大火炖煮。为了以免肉会糊掉,顾菲苒隔一小会儿就搅拌一下,香味越来越浓,汤汁也越来越少,顾菲苒看火候差不多了,把火熄掉,又从刚打的新橱柜里拿出两个海碗,将香喷喷泛着金红色油光的炖肉装到碗里。
顾菲苒还没到,就听见小李董氏惊叹地声音。
“哇,好香啊,这是炖了多少肉啊!”她一边闻着,一边把头往外伸,恨不得把自己埋那肉碗里。
顾菲苒把肉端进去的时候,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之前端上去的菜除了小李董氏和田田那里动了一些,其他人那里一点没动。
顾菲苒把炖肉放到桌子两侧,方便吃的时候有人夹。
“顾丫头来,快坐,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菜竟然做的这么香。”虽然还没尝,但是这香味就已经够勾人的啦。
“做的有点少,大家先吃,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去做。”
虽然只有五个菜,但是每个菜都分量十足,顾菲苒买了四个像小盆子似的海碗,现在一下子都用上了。
“不少了,不过你这是放了多少肉,太浪费了!”李进有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眼睛却没离开过碗里的炖肉。
“不浪费,反正都是吃到我们的肚子里,快吃吧,不然菜就凉了。”顾菲苒把筷子递到李奶奶手里。
这顿晚饭吃的不仅大牛和阿雅,阿勇狼吞虎咽,就是小李董氏和田田以及有子叔也是一样。
虽然都是家常菜,但奈何顾菲苒舍得用料。
这一顿饭下来,顾菲苒发现,虽然李家一家过的不错,但是一年当中应该不常像今天似的大口吃肉,所以今晚这顿饭吃的宾客尽欢。
晚饭过后,李家一家在顾家稍稍坐了一会儿就趁着夜色离开了。
顾菲苒把大门插上,看着堂屋的烛光,心无比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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