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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冷漠世子定亲后,才知道他的真心玉晚尉迟砚结局+番外小说

西糖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他拖长了字音,顺道将身上独有的松墨香侵袭到她身上。若非两人之间有隔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呢喃情人名字。玉晚缩了缩发痒的脖子,不敢呼吸,耳边仿佛横着一把锋利尖刀,敏锐地从中听出不易察觉的危险。“怕我?”尉迟砚足足高出她一个头,微微侧头,薄唇与她耳朵仅隔了一片纱的距离,随时能叼住她脖子。他没有自称‘本王’,想威吓便威吓,想随和便随和,随性而为。玉晚两手不自觉抽抽,埋掉那些心思,说不怕是假的,脑袋下意识往后仰:“不敢。”是不敢,不是不想。尉迟砚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清晰瞥见她扑闪的翘睫,她不可掩饰的紧张:“那便是恨我?”玉晚咬着嘴皮:“......不敢。”是不可能的。她只不过学会了夹起尾巴做人。尉迟砚笑容诡异,意味不明,在玉晚悄悄...

主角:玉晚尉迟砚   更新:2024-12-21 15: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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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玉晚尉迟砚的其他类型小说《和冷漠世子定亲后,才知道他的真心玉晚尉迟砚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西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拖长了字音,顺道将身上独有的松墨香侵袭到她身上。若非两人之间有隔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呢喃情人名字。玉晚缩了缩发痒的脖子,不敢呼吸,耳边仿佛横着一把锋利尖刀,敏锐地从中听出不易察觉的危险。“怕我?”尉迟砚足足高出她一个头,微微侧头,薄唇与她耳朵仅隔了一片纱的距离,随时能叼住她脖子。他没有自称‘本王’,想威吓便威吓,想随和便随和,随性而为。玉晚两手不自觉抽抽,埋掉那些心思,说不怕是假的,脑袋下意识往后仰:“不敢。”是不敢,不是不想。尉迟砚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清晰瞥见她扑闪的翘睫,她不可掩饰的紧张:“那便是恨我?”玉晚咬着嘴皮:“......不敢。”是不可能的。她只不过学会了夹起尾巴做人。尉迟砚笑容诡异,意味不明,在玉晚悄悄...

《和冷漠世子定亲后,才知道他的真心玉晚尉迟砚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他拖长了字音,顺道将身上独有的松墨香侵袭到她身上。

若非两人之间有隔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呢喃情人名字。

玉晚缩了缩发痒的脖子,不敢呼吸,耳边仿佛横着一把锋利尖刀,敏锐地从中听出不易察觉的危险。

“怕我?”尉迟砚足足高出她一个头,微微侧头,薄唇与她耳朵仅隔了一片纱的距离,随时能叼住她脖子。

他没有自称‘本王’,想威吓便威吓,想随和便随和,随性而为。

玉晚两手不自觉抽抽,埋掉那些心思,说不怕是假的,脑袋下意识往后仰:“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

尉迟砚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清晰瞥见她扑闪的翘睫,她不可掩饰的紧张:“那便是恨我?”

玉晚咬着嘴皮:“......不敢。”

是不可能的。

她只不过学会了夹起尾巴做人。

尉迟砚笑容诡异,意味不明,在玉晚悄悄掀起眼皮时,突然抬手,掌风劈向她的脸。

杀意、戾气,如同疾风扫来。

“摄政王.......”玉晚吓得举手挡脸,牵动胳膊疼得嘤了一声,嗓音发颤。

该死的尉迟砚。

恨她也不必再次动手打人吧。

谁知尉迟砚只是虚晃一招,在掌刃触及她脸之际,突然虚空中一握,从她身后捏出一条疯狂摆尾的小绿蛇。

只听咔嚓一声,蛇骨断裂。

尉迟砚嫌恶将蛇扔地,看她瑟缩如乌龟惜命的模样,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嘲讽:“无毒,咬不死人。”

他早就注意到她身后柱子上鬼鬼祟祟的绿蛇,许是从哪个园子草丛爬出来的。

慑人的窒息感顷刻消散。

玉晚胆战心惊呼了口气,脸色青白交加,咚咚跳动的心脏落回胸腔。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竟会救她?

若是换做她姐姐,他怕是早已急得乱了方寸,哪会气定神闲。

“在想什么?”尉迟砚瞥向她卷翘低垂的睫羽,扑闪个不停,叫人手痒。

玉晚立刻回道:“没什么。”

如今大冷天,蛇不该乖乖回窝冬眠吗?

要是蛇将尉迟砚咬了,不管有毒无毒,依照他的脾气,她绝对死翘翘。

她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东西,却没能及时抓住,懊恼之余索性不多想:“多谢......摄政王,回头我让雪枝洒些雄黄粉。”

“你方才一直盯着司马大人不放,在打什么坏主意?”尉迟砚不在意她的处理,捏了捏黏腻的指腹,眉头皱起,掩饰不住嫌弃。

“我没有。”

“你有。”

“我......”玉晚谨慎回想自己的一举一动,心脏怦怦跳动,耳根泛热。

她方才隔得远,偷偷瞥了司马大人好几眼,瞥得很小心,尉迟砚是怎么发现的?

他果真精明,什么都瞒不过。

玉晚想了想,道:“我一介庸脂俗粉,在意荣华富贵,死了夫君没了倚靠,当然要好好审视司马大人值不值得。”

“你与亡夫鹣鲽情深,再放不下旁人。”尉迟砚毫不留情拆穿她,犀利目光上下将她打量,似要将她看穿。

方才还哭哭啼啼挂念亡夫,这会儿又爱慕虚荣,嘴里没一句真话,小寡妇惯会做戏。

“挂念亡夫和寻后路也不冲突,若真想寻靠山,我也得宁缺毋滥不是?”

玉晚尽量不得罪他,跟他打太极,顺便贬低那胖成球的司马大人。

“我方才仔细审视一番过后,发现司马大人脚步虚浮,平日没少浸淫,指不定哪天死在床上,成第二个短命鬼,岂不误我。”

“是么?”尉迟砚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负手而立,凉凉瞥向她身后。

刚折返回来拿扳指,却听到自己将死消息的司马大人:“......”

有摄政王在,他不敢开腔。

但咱不兴背着人说坏话的昂。

玉晚循着尉迟砚不怀好意的视线回头,脚趾抠地:“……”

仿佛看见自己的经营证碎成两半。

司马大人原以为摄政王已经离开前厅,所以才匆匆折返。

精明目光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本想汇报他想起刺史儿子之事,可以先从他儿子入手。

但此刻很有眼力见地住嘴,呵呵赔笑,再次遁走,两条萝卜腿蹬得快要冒烟,很快消失在二人视线。

尉迟砚胃口一向不好,晚饭没动几口,也没了兴致用膳,和玉晚擦身而过。

“摄政王留步。”玉晚赶紧叫住他,用嘴将怀里的账单叼出来,裹着纱布的手夹住纸,恭敬递给他。

“您手下砸坏我东西的清单都列出来了,共计二百五十两白银。”

她就差直说让尉迟砚赶快赔钱。

她又不是富婆,哪里经得住他们破坏,便好心四舍五入,将二百零六凑了整。

尉迟砚抬指接过单子扫了眼,将纸折好随意塞怀里,态度算不上冷漠:“本王会让人将银子送来。”

在即将错身时突然停住脚步。

尉迟砚偏头看向她手腕上晶莹剔透的玉珠,抬了抬下巴,状似无意问:“珠子成色不错。”

她似乎很爱佩戴这个首饰。

玉晚摸着玉珠,下意识遮挡他的视线,谨慎护着,生怕他抢了去似的:“亡夫所赠,不算贵重。”

这是祁景阑亲手做的手串,世间独一无二,她偶尔头痛,玉珠可以安眠。

尉迟砚负在背后的小指微屈,停顿片刻,极轻地‘嗯’了一声,像不屑,又像讽刺似的,转身离开。

玉晚撇撇嘴,扭头冲司马大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三日后,她从司马大人那里拿到经营证,便去见雪枝口中,那位转卖门店的王老板。

“实在抱歉姑娘,咱们已经准备将门店转给......”王老板和善对玉晚解释。

“你跟她废话什么,赶紧把印章拿出来,转让给李公子啊。”妇人怀里抱着小孩儿,冲他吼。

她不耐烦地用屁股将玉晚撞开:“说了不卖你,还有完没完,论有钱你比得过李公子吗?”

李公子是出了名的蜀都霸王蛇,他爹是地方刺史,此距京都天高地远,称得上土皇帝。

玉晚捂住手轻嘶一声,两只脚噔噔后退,雪枝立马护着她,瞪圆了眼怒视妇人。

“我在向这位姑娘解释。”

王老板面容憔悴,看向她怀里的四岁孩子,止不住叹气:“若不转让出去,哪里来的钱治病啊。”

“那你跟她磨蹭什么,她一不能盘下店面,二不是大夫。”

妇人哄睡怀里的孩子,大夫们说她儿子没得治,心烦地将气撒在玉晚身上,“看什么看,把我儿子吵醒怎么办。”

雪枝挽起衣袖:“你......”

她家小姐轻言细语,没说几句呢,倒是这个泼妇一直咋咋呼呼。

玉晚拉住雪枝,目光看向病孩,面色苍白嘴唇乌紫,倒像是......

就在这时,怀里孩子突然抽搐,哭闹不止,妇人气红了眼,恨不得生吞玉晚。

“都怪你,都怪你这个贱人,把我儿子吵醒,还不赶紧滚。”


玉晚再次醒来后,头昏脑胀,猛地爬起床摸黑到桌边,狠狠灌了两口茶水。

呼!

她又做起了三年前的噩梦。

当时娘亲去世,她不知瘫坐了多久,才忍住各异眼光,神情麻木地从盒子里拿出定亲玉佩,让雪枝交给府外等得不耐烦的尉迟砚。

后来浑浑噩噩没多久,大嫂突然死在她手里,大哥气得要杀她泄愤,是继父......不对,国公爷死命阻拦,她才得以脱身。

大好婚事作罢、娘亲病逝、大嫂一尸两命,她背负杀人之名。

她的人生荒唐又毁得彻底,如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般离开国公府,来到娘亲故蜀。

“我已经嫁了人,夫君去世,我是小寡妇,这里是祁府是祁府......”

呼,玉晚拍拍胸脯安慰自己,冰凉茶水让脑子清明不少。

三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少女,尉迟砚于她而言,不过是心里的一根刺,早就拔除。

恐怕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心里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她只想平平安安赚点小钱,过得开心自在,扶持祁府稳度余生。

咚!

门外传来重重闷哼,惊醒趴在门槛守夜的雪枝,擦了擦口水:“地雷炸猪了?小姐快跑!”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顶着两根卷毛睡眼惺忪。

梦里在发地雷,还有人在杀猪,猪主动一头撞死在墙上。

“叫你不用守夜,去床上睡便是。”

玉晚无奈好笑,披上衣服,提灯走到院内,循着空气里的血腥味,找到靠墙角的常青藤。

那里躺着一具黑乎乎......不知是人还是尸体。

雪枝摸着肩膀瑟瑟发抖,多年习惯不随旁人叫夫人:“小姐,哪里来的人啊?瞧着好像还有气儿。”

原来梦里的猪是他啊。

吓死个人。

玉晚慢慢蹲下身,掰过黑衣人的身体,扯下蒙面巾,拿灯仔细照他的脸,此人拥有薄凉的覆舟唇。

剑眉凌厉,眉尾细疤极浅,五官线条分明,苍白面容是说不出的惊绝。

他紧闭双眼,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胡乱低语:“唔......”

“小姐认得他吗?应该没死吧?”雪枝左顾右盼,没看清地上的人。

玉晚把灯盏递给雪枝,抿了抿唇,下意识道:“去拿药……”

须臾,小眉毛拧了拧,似是想起什么,一根根掰开腕上的手指,毫不留情道:“不认得,让垂柳套个麻袋扔出去。”

他不值得救。

这一次她选择冷眼旁观。

雪枝‘啊?’了一声,不理解但还是照做,叫来站岗的护卫垂柳,把人裹巴进麻袋。

咻!

头顶划过一道抛物线,飞出祁府。

尉迟砚晕死前一刻,怒火攻心大吐鲜血,只觉毒妇声音耳熟。

没来得及将她千刀万剐,便晕死过去。

玉晚拍了拍手上泥垢,嘴角勾起讽笑。

当然不是死人啊,是三年前退了她婚的尉迟砚。

为了赴约导致自己没能见上娘亲最后一面的前未婚夫。

也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奸佞权臣,摄政王殿下啊。

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与钮钴禄·玉晚无关,只盼死远些,别扰了她清净。

玉晚极其不想再惹麻烦上身,一心只赚二两银,是以没过几日,府里来了贵客也不知。

“听说贵客是京都人士,您已故公公的兄弟。”

雪枝口水横流拿棍子压豆腐,“说起来小姐辈分随姑爷,得唤他一声叔叔呢。”

玉晚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从罐子里掏出一颗自己腌制的青梅,放嘴里嚼巴嚼巴,从舌头酸到牙齿的滋味爽翻。

公公的兄弟?那应当年纪很大。

按辈分来算,她已故夫君便是那位兄弟的侄子。

“天杀的玉晚!”

“你给我出来!”

“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面!”

外面传来嘈杂吵闹女声,门口的狗都捂住耳朵,扭着屁股,叼个饭盆嫌弃挪窝。

玉晚翻了个白眼,压了压心头火气无奈道:“放狗......放她进来。”

不出所料,果然是那位不思进取蠢笨不堪脑子有病的小姑子。

已故夫君的亲妹妹,祁萝衣。

今儿居然又有胆子来找茬。

祁萝衣一脚踹飞狗盆,气冲冲指着玉晚,对身后的男子道:“我亲眼所见,是她偷拿了贵客物品,你们快将她抓起来,关入大牢打三十大板!”

她双手叉腰,姿态傲慢,两条小辫子从头梳到胸。

“冒犯夫人,我等奉主子之命,搜查祁府。”侍卫漠着脸对玉晚拱手致歉。

说是致歉,可眼里毫无歉意,还打了个手势,迅速让身后之人进屋搜查。

玉晚来不及阻止,坐起身吐掉嘴里的核,祁萝衣带来‘贵客’的人,搜她的屋子,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好样的。

“你若是现在去给贵客认错,说不定他还会饶你一命,连二哥都对他毕恭毕敬,更别提人家一只手便能碾死你。”

祁萝衣信誓旦旦,得亏她躲在二哥房外偷听,得知贵客身份不凡。

她眼里写着‘你就是贼’。

玉晚眉心蹙起,懒得搭理,心中对他们口中的‘贵客’反感不已。

没有分寸,作风强势,算哪门子叔叔?

欺负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寡妇。

“人家那东西价值万金,你还不赶紧认罪归还,以免触怒贵客削了你脑袋。”祁萝衣盯着她嘴里的青梅,口水泛酸。

玉晚看她满脸幸灾乐祸,拿湿帕仔细擦手指:“我警告你,不该拿的东西,不要拿,别牵连祁府。”

不知这位没脑子的小姑子又受了谁的挑拨,愚蠢地玩儿起了栽赃把戏。

祁萝衣捏了捏鼻子,眼神不自在躲开:“说你几句就心虚,你赶紧把贵客东西交出来,趁早滚出祁府,不然有你好受的。”

她恨恨威胁,对玉晚全然没有丝毫敬意。

“没有搜到。”

“属下也没有搜到。”

侍卫们摇摇头,向为首的男子回禀。

祁萝衣满脸惊愕,瞪了瞪玉晚,又对男子道:“不可能啊大人,你们再仔细搜搜呢,我亲眼看见她藏在床头柜下的呀。”

她明明亲手放进去的呀。

怎么可能没有呢。

“祁姑娘,你确定亲眼所见?咱们搜查完毕,确实一无所获。”

男子也搞不明白,这俩人是妯娌,小姑子为何迫不及待想从嫂嫂房里搜出点东西。

祁萝衣翻了翻柜子,确实没找到,仍然一口咬定:“是她,那玉佩中间雕刻着麒麟,我没看错。”

“你们将她抓起来严刑拷打,各种酷刑全上一遍,定能逼问出结果!”她眼眸闪着不甘,势要把玉晚拉下水。

男子嘴角抽抽。

玉晚面沉如水,雪枝同仇敌忾。

吃里扒外的蠢货,要真偷拿了贵客之物,祁府上下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这群废物,到底是贵客的物品重要,还是她的名声重要?不就是死了男人的寡妇吗,顾忌什么名声!”

祁萝衣将房里东西砸个稀巴烂,玉瓷全摔碎在地:“贵客养你们来干嘛的?没有找到就砸啊,万一她藏在瓶底呢!”

这些都是她房里没有的珍贵宝贝,是她死去的三哥当年亲手烧制,送给妻子玉晚的礼物。

她嫉妒三哥偏心,明明性子冷淡,谁也不亲近,却总是向着玉晚,有好宝贝全塞给她。

玉晚盯着满地碎片,咬着牙冷冷道:“你闹够了没有?”

她在祁萝衣偷偷进屋栽赃后,也曾和雪枝翻找过屋子,压根没看见对方塞过的东西。

想必是已经让谁拿走,或者真的失窃,最坏便是有人专门冲她做的局,无中生有,黄雀在后。

男子拱手,仍是冷冰冰的语气:“冒犯夫人,一切损失算在主子头上。”

不知这位夫人哪里开罪了主子,主子下过命令,不论做得多过分都成。

有祁萝衣在前,他们也不再克制,将屋里东西四处乱翻乱砸。

不管多么贵重,也毫不手软,像是冷酷无情的禁卫军。

“你们发什么疯啊,自个儿东西保管不好,凭什么砸坏我家小姐房间。”

雪枝骂骂咧咧却拦不住,还一屁股摔倒在地,手掌刺入瓷器碎片,唰唰冒出几颗小血珠。

玉晚扶起雪枝,给她挑掉碎屑,包扎好伤口,眼中蕴着一丝火气。

最珍重的遗物,不摆在外面,她早已将夫君送的东西保管好,外面这些不过是残次品。

祁萝衣见搜查完毕还是没找到,一伙儿人准备撤退,顿觉焦灼。

瞧着玉晚冷静无比的模样,心里恨恨不已,突然灵光一闪道:“你们还没搜身呢,她肯定将东西藏在身上,快,扒了她的衣服!”


他喃喃自语道:“可谁又记得,本王也曾如他一般,是个将军呢。”

漫不经心,嗤讽轻嘲,将上位者的不屑展现得淋漓尽致。

也不待玉晚回应,转身迈步走远,转鹭灯掉在地上滚了一圈,浅映出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在夜色下萧瑟孤凉,完全看不出曾经沙场的意气风发。

他好像杀死了曾经的自己。

玉晚一头雾水,将额发拂至耳后,嘴角扯出一抹嘲讽,以前的她倒是替他记得。

不过他的苦难又不是她造成的,跟她提及过往也不会引起她半分同情。

玉晚捡起沾满泥的玉兔灯,转身朝鹿溪苑走去,至于另一个灯,孤零零躺在地上,无人问津,风一吹也不知滚到了何处。

“弟妹?”祁天远坐在轮椅上,目光从路过的玉晚身上掠过。

“二哥。”玉晚见他独自坐在凉亭赏月,提灯走过去,“你也还没歇息?”

“上元节小酌了两杯,难得尽兴。”祁天远眉心划过一抹忧虑,“你和摄政王的瓜葛......”

他原本不知,玉晚和尉迟砚的关系,也是近日摄政王向他打听已故的弟弟,他才知自己这位低调的弟妹曾是摄政王未婚妻。

毕竟不了解摄政王此人,他也不敢轻易透露祁景阑的私事,弟弟一直将玉晚保护得很好。

“我与他都是过去的恩怨,若是真有个好歹,我不会牵连祁府,请二哥放心。”玉晚知道他的顾虑。

若是在祈府和她之间做抉择,祁天远定会选择前者,而不是她这个半道而来的外人。

如同上一次哪怕心里对她有愧,也不会因为祁萝衣伤了她,而真的严惩亲妹妹,更别提对方还是尉迟砚。

“弟妹一向聪明,不必我多说什么,外祖母年事已高,受不起折腾。”

祁天远满意点头,随即递出一方手帕:“我已经和王老板对接了食鼎楼,加上其他琐碎产业,足够祁府恢复以往的元气。”

“弟妹有心了,擦擦手上的泥吧。”

玉晚摇头拒绝:“都是我欠祁府的,二哥不必言谢。”

随即转身离开。

当年她奄奄一息,性命垂危,作为家主的祁景阑救了她。

后来她身体好转,但伤了底子,祁景阑不顾反对,不惜挪用了祁府生意场上的银钱,得罪对家拿下珍贵的千年人参,才将她治愈。

也因此惹怒了合作的商贾,几方联合针对,使得祁府元气大伤。

所以祁萝衣说得没错,若不是她,祁府会气派很多,不过她现在偿还的也差不多了。

庄明荷看向亭下两人的背影,目光落在那方没递出去的手帕上,听不清二人说什么,但眼中嫉妒难掩。

就因为她不能生育,所以夫君对玉晚才会如此亲近吗?难道他想娶了玉晚借腹生子不成?

她越想越气,那些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刺客怎就没杀死玉晚呢,一群没用的废物,白费银钱。

玉晚不知廉耻,谁都爱勾引,就连摄政王......庄明荷看向玉晚消失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算计。

夫君说,摄政王曾打听过祁景阑和玉晚的事,以她身为女人的直觉,尉迟砚多少对玉晚有些心思,至于有几分,那就不得而知。

玉晚不过一介寡妇,那位李校尉对她很是看重,日后娶为正妻也说不定,她还会在蜀都耀武扬威。

但摄政王就不一样,他那样的地位,在京都定是姬妾成群,女人无数。


她说的是实话,可好像没人信。

庄明荷以为她故作坚强:“犹记得当年上元节,三弟给你做了惊艳蜀都的盒子灯,我也好生羡慕。”

“只可惜三弟去世,已无人再将弟妹放在心上,以至于你连一盏普通花灯也收不到。”

“弟妹不用骗人,你好生收着,我有的是人送,你今年或许只能收下我这一个。”

她再度将荷花灯递给玉晚,大度宽容,旁人看了都要夸一句好嫂嫂。

祁萝衣蹙眉不悦:“送你花灯还矫情,我要是二嫂,将花灯扔了也不送你,也就三哥把你当宝。”

“方才已经有人收到最大的白象灯,也不知人在何处,若你见了,怕只剩羡艳,什么酸话也说不出来。”

她拉着夫君和二嫂赶到城东,为的就是一睹白象灯芳容。

据说白象灯是出自某位技师之手,旁人求而不得呢,听说买主随手赠予了佳人。

祁萝衣冷哼,玉晚两手空空,身边连个婢女也没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她。

“呼,小姐,终于找到你啦。”

三人眉头紧皱,齐齐回头,随玉晚视线,朝声音来处看去。

雪枝抱着五颜六色的花灯,在众人注视下,气喘吁吁跑至玉晚跟前,小卷毛风中竖立。

“小姐,咱下次出门拿个篓子吧,他们送您的灯都拿不下啦。还好我机灵,白象灯差点挤坏。”

玉晚接过最大的那只白象灯。

其余的交给垂柳先放回府。

庄明荷的灯和玉晚的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她将灯往后藏:“弟妹喜欢白象灯,居然叫婢子特地买一只。”

“你犯不着如此,都是一家人,又没人和你争抢攀比,弟妹这又是何必呢?”

她宁肯相信是玉晚自己买的,也不愿接受他人送的。

都已经是寡妇,哪能如此受欢迎。

“没人送就用买的,敢情祁府的钱都花在你身上,对我却如此抠搜。”

祁萝衣一直心怀嫉恨:“这些花灯得十几两银子吧,丑死了,挥霍无度。”

雪枝翻白眼。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白象灯惟妙惟肖,坊间有不少赝品,弟妹许是上当受了骗。”

庄明荷掩嘴笑道:“你若想要,不如回府,我让夫君给你做一只,都比你手上的要好。”

她认定玉晚的灯是赝品。

“耳聋可以来回春堂,给你俩治不收银子。”玉晚不知该说啥。

方才雪枝都已说是送的,她们假装听不见,解释也没有意义。

她带雪枝离开此处:“走吧。”

岂料转身之际,又接了两个花灯。

有人眼尖指着玉晚手里的灯:“这不是某位公子专程从技师手里买来,特意赠给这位姑娘的白象灯吗?”

“近观真是漂亮,灯美人更美。”

庄明荷:“……”

祁萝衣:“……”

脸啪啪红肿。

眼见玉晚提着灯要走,庄明荷捏着花灯的手收紧:“弟妹还是收敛些,别成日顶着这张脸招蜂引蝶。”

“不然三弟泉下有知,你与旁人眉来眼去,恐怕会死不瞑目。”

那些送灯的人绕过庄明荷两人,径直塞给玉晚,也不管她收不收。

“二嫂前几日不是说,我若有意旁人,祁府会成全我吗?怎的今日又怪起我的脸。”

玉晚两只手提着花灯,实在拿不下,垂柳还未折返,只能让雪枝送回府。

“这……”庄明荷面色难堪。

“谁允许你背弃我三哥了?你就该给我三哥守寡守到死,否则你就是对不起他。”

祁萝衣颇为不满:“要不是你三哥会早逝吗?要不是你祁府会如此困顿吗?”


玉晚怕痛,更怕十指连心之痛:“不、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救过你唔……”

她眼神瑟缩,想说的话尽数淹没。

对他只剩无尽的陌生和恐惧。

可尉迟砚无视她的惧意,也没听清她嘴里的话,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惬意地惩罚一个玩物。

普天之下,谁敢让他吃亏呢?

谁让他不痛快,他便十倍百倍还回去!

葱白细嫩的十指穿过拶子缝隙,两旁武力高强的侍卫,用力一拉,钻心的疼猛地袭来。

好似有人拿着铁锤,一点点碾碎她的骨指,从心脏到神经末梢,连每根头发丝都在发出尖锐的痛鸣。

玉晚死死咬住唇,干涸起皮的唇角溢出血来,死命压制的喉咙还是受不住地发出闷哼。

尉迟砚……

我真是恨你。

三年了,两不相干不好吗?

为何要如此对她?她何错之有?

浑身汗涔涔,湿发紧紧贴在额角,她此刻就像孱弱濒死的幼鹿,挣扎着最后一口气同野狼撕咬对抗。

“有点儿骨气,比之前那个蠢货耐受得多。”尉迟砚让人端来一盘蜀地特产腌青梅,有很淡的梅子清香,掩盖住血腥味。

尉迟砚指间捏着青梅核,观赏十字架上的一场好戏,眉头渐渐蹙起,似嫌梅核硌手,骨头太硬。

玉晚痛到几次昏厥,心里骂了疯狗一百遍,可还是只能忍着不吭声。

“-尉迟砚就是条疯狗,下三滥的贱种,谁惹谁没命,他只对沈二小姐有好脸色。”

“-尉迟砚没有心,不喜欢他那个未婚妻,狠毒的白眼狼一个,早该去死了。”

玉晚记得那些人总是骂他。

可当时他是年长自己六岁的未婚夫,少女难以诉之于口的缱绻,化为私心维护他,不许任何人说他不是。

可他是怎么对她的?

他退了她的婚,恩将仇报,害她颜面尽失,眼里心里只有她姐姐。

若是回到过去,她真想扇死自己。

该死的尉迟砚,她真是看走了眼。

可两头的人拉着拶子,仿佛紧拧着她的心脏,硬生生将心脏里的血挤干才肯罢休,她痛得无法呼吸。

晕晕乎乎间,玉晚似乎又回到三年前,离开国公府后遭受追杀的灰暗日子。

她一路逃到故蜀,又饿又累,遍体鳞伤,浑身脏得没眼看。

是祁景澜救下濒死的她,将她从阴霾中捞起,清冷性情的夫君教她人情世故,让她学会自保。

“——晚晚,识时务者为俊杰,偶尔示弱倒也无妨。”

但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有真正用到它的一天。

夫君教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偶尔示弱......也没什么。

玉晚迷迷糊糊想,齿间缓缓溢出微弱的喘息。

第四次刑法渐渐停下,她已经感受不到双手知觉,只能望向腕上的白玉珠,扯着干哑的嗓子:“我......我认错。”

许是距离太远,饶是耳力过人的尉迟砚也没听清。

用刑的手下看向他们的主子,也不知该不该再继续动刑。

凡受此刑者,手多半会废,哪怕日后治好,也免不了遇冷遇寒便锥心发痛,痛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毛病。

高贵的摄政王放下茶盏,示意他们退到一旁,慢慢起身走向十字架,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鬼,让人后背生寒。

玉晚抬不起沉重眼皮,慢慢松开紧咬嘴唇的牙齿,只能迷糊地盯着他的长腿,一深一浅,缓慢而明显。

她努力勾起苍白唇角,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落脚点,压住眼底无尽的讽刺与憎恶。

不可一世的堂堂摄政王殿下,果然如三年前一般,是个可怜的跛子啊。

哈哈哈哈哈......

玉晚若是有力气,定会忍不住狂笑,戳着他的脊梁骨,在他的陈年旧疾上狠狠往心窝子扎。

可她精疲力尽,发不出太大的声音,本能止不住咳嗽。

尉迟砚居高临下,抬指捏住她下巴,逼迫她对视,毫无怜香惜玉之色。

从这个角度看,玉晚眉眼给他的印象更为熟悉,他眼神诡异犀利,一向不耐烦的人竟多出几丝耐心:“你说什么?”

玉晚动了动唇,盯着他距她最近的脖子,暗暗磨了磨牙,发出微弱声音:“我认......”

她示意他再低点头,才能听清她说的话。

尉迟砚没错过她眼底的狼狈与憎恶,还有一丝讽刺和算计。

他仍是轻嗤傲慢,没将她的把戏放在眼里,瞥了眼她手腕玉珠,缓缓垂首,侧颈贴近她的唇。

“我......我认错。”

这下倒是将那三字听清。

细软热气随着微弱的颤音,像小蜜蜂翅膀似的,一点点,扑哧扑哧飞到耳蜗,冷硬的耳骨微不可察动了动。

尉迟砚右眼皮颤了颤,缓慢掀起,松手放开她,许是皮肤过于娇嫩,她的下巴泛起明显红印。

他转眼恢复高高在上的姿态,眼底淌过不屑与嘲讽:“你认错,本王便要饶恕你吗?”

他对她如同过往无数罪犯一样,抱有想打碎她的傲骨,逼她认罪的狠毒。

却又怀有她服软的失望,像是兴起捕猎的恶狼,顷刻间便没了猎捕的心思。

玉晚咽了咽口水,牙齿发酸,眼底裹挟着沉暗与他对视。

这就是她曾经爱过的人,狠起来没有心,毫不费力碾碎所有人的自尊。

她已经示弱,可他仍没放过她。

祁景阑骗人,若是遇上心狠手辣的魔鬼,示弱也无用。

“本王没要你的命,算你走运,你该庆幸本王抽中的只是区区拶刑,没......唔!”

尉迟砚脖子上猛地一疼,玉晚疯了似的扑过来,张嘴,撕咬!

夹杂着积攒三年的怨气,想要吸干他的血,与他同归于尽。

凭什么他说退婚就退婚?说罚就罚?没等来一句道歉,还要再次伤害她。

她好疼,也好恨……

“呃……”

他知道玉晚不怀好意,没表面上那般娇柔,却没想到她一下子发狠,凶得要咬断他脖子。

“主子!”

手下脸色巨变,想上前阻止。

尉迟砚咬牙皱眉,抬手制止,见过大风浪的人眼底竟奇异地闪过一丝诡异兴奋。

脖子剧痛,齿印愈深,热流没入后颈、锁骨,仿佛她咬的不是脖子,而是连接着每一根末梢的神经。

尾椎骨敏感地泛起压不住的战栗,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头一次体会到爽痛滋味。

“很好。”

“很好。”

尉迟砚咬牙切齿,接连重复两字,眼中的凶光被嗜血危险取代。

脊背到天灵盖爽痛刺激,如同闷声沸腾的水,滚烫叫嚣,像要冲破什么束缚,在即将到达顶峰时——

他抬手一劈,玉晚牙齿一松,彻底晕死过去。

尉迟砚顺手将她接住,垂下眼皮,漠然盯着她惨白的脸上挂着泪痕,眸底恶毒杀意转瞬即逝。

她唇角血迹像地狱里绽放的曼陀罗,娇艳夺目却危险十足。

疯女人、恶寡妇、小侄媳?

他鼻腔冷哼,鬼使神差地用拇指蘸取她唇上,不知是他,还是她的血,如同品尝猎物般,疑惑、期待地放入舌尖轻尝。

热烈的、沸腾的、混杂着腥甜味的感觉,却足以刺激癫狂的神经。

“不知死活。”

尉迟砚盯了玉晚片刻,实在觉得她熟悉,压住眉骨诡异,不耐烦道:“去查查,她到底什么身份。”

冷羽眉毛轻抽,嗖地灵光乍现,主子突然好奇一个寡妇身份,难道……

尉迟砚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瞥见臂弯里晕死的女人,脖颈齿印隐隐作痛,勾唇冷嗤:“她?给本王做通房都不配。”

冷羽立马低头闭嘴,也是,主子是什么人呀,其他女人在他眼里不过一块肥肉,嫌恶心还来不及。

只有沈小姐才是特别的。

头顶视线愈发冰冷,他不敢再揣测主子心思,沉声应是。

玉晚的身世不是什么大秘密,手下很快将查来的消息放在尉迟砚眼前。

“属下已经查出追杀您的刺客,和京都那边脱不了干系,有二皇子的手笔。”

“蜀都刺史,是他的人。”

刺客的调查结果与尉迟砚猜测的相差无几,他目光移向另一卷信纸,那是关于小毒妇信息。

尉迟砚伸出修长的骨指,挑开打结的红绳,将卷成长筒的信纸徐徐展开。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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