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玉萦赵玄祐的其他类型小说《替嫁给清冷世子后,娇软婢女要翻身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归宴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玉萦躲在侧室里,听着他们俩一茬一茬地说着,只觉得嘲讽。若不是知晓内情,当真以为他们是恩爱和睦的佳偶。只听赵玄祐续道:“周妈妈的事我已经禀告祖母了,她说底下人作恶,怨不得你,这家你当得极好。”两人的话题终于到了周妈妈的事情上,崔夷初攥紧了手,脸上依旧维持着笑意,生怕在赵玄祐跟前失态。“祖母和世子不怪我用人失察就好。”“怪你做什么?”赵玄祐眉峰微动,“侯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哪里能面面俱到?”“多谢世子体谅,”既是话说到这份上了,崔夷初多少还是想周旋一下,能把周妈妈摘出来最好,“世子与知府相熟吗?”周妈妈私吞银两的事,崔夷初当然有所察觉,可要让周妈妈忠心办事,自是要多给些好处。侯府银钱充裕,给周妈妈一些无伤大雅。“不熟,之前接触过...
《替嫁给清冷世子后,娇软婢女要翻身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玉萦躲在侧室里,听着他们俩一茬一茬地说着,只觉得嘲讽。
若不是知晓内情,当真以为他们是恩爱和睦的佳偶。
只听赵玄祐续道:“周妈妈的事我已经禀告祖母了,她说底下人作恶,怨不得你,这家你当得极好。”
两人的话题终于到了周妈妈的事情上,崔夷初攥紧了手,脸上依旧维持着笑意,生怕在赵玄祐跟前失态。
“祖母和世子不怪我用人失察就好。”
“怪你做什么?”赵玄祐眉峰微动,“侯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哪里能面面俱到?”
“多谢世子体谅,”既是话说到这份上了,崔夷初多少还是想周旋一下,能把周妈妈摘出来最好,“世子与知府相熟吗?”
周妈妈私吞银两的事,崔夷初当然有所察觉,可要让周妈妈忠心办事,自是要多给些好处。
侯府银钱充裕,给周妈妈一些无伤大雅。
“不熟,之前接触过几回,官府那边你不必担心,不会传出对侯府不利的话。”
崔夷初哪里是担心这个,她装作愤然道:“周妈妈背着我做了这样的事,简直罪该万死。只是她跟我娘多年,她儿子的酒楼还值几个钱,我想着不如让衙门放她出来,拿那酒楼抵债,也省得我娘面子上挂不住。”
“钱会追回来的,其余的你不必担心,没人会知道她是你的陪房。”
崔夷初微微一怔,没想到赵玄祐把话直接堵死了。
周妈妈真没活路了?
她谈不上伤心,只是周妈妈办事得力,比起宝珠宝钏强上了许多,损失了周妈妈,往后办事麻烦了许多。
很快,厨房呈了膳食过来,既有香浓肉肴,也有爽口小菜,另有崔夷初从兴国公府带回来的山珍,一道清炒笋片,一道热拌菌菇。
因是农人一早从山里挖的,吃起来格外鲜美,很合赵玄祐胃口,不免多用了些。
饭后两人为了消食,又去园中散步。
玉萦趁着这机会终于从侧室躲了出来,正要往耳房走,宝珠上前道:“且回屋收拾一下,夜里还得侍奉世子。”
“知道了。”
回了耳房,宝珠给她送了热水过来,玉萦长长舒了口气,庆幸自己今日既扳倒了周妈妈,又在崔夷初跟前蒙混过关。
剩下的一些小问题,等着一会儿在赵玄祐跟前填补上就是了。
梳洗后,玉萦换上了崔夷初的寝衣,又吃了一颗避子药,静静坐在榻边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宝钏叫她去廊下听差。
屋子里传来赵玄祐和崔夷初说话的声音,想是两人都已经洗漱妥当了,只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喝了。”宝钏端着一碗汤药过来。
熟悉的气味飘过来,是安睡汤药。
玉萦接过碗一饮而尽,仍如之前一般梗在喉中不咽进去。
倘若仔细看,能看出端倪,还好她头发早已散下,只要略微低头,披垂的青丝便能遮掩住喉咙和下巴。
门一开,崔夷初从屋里走出来,看了玉萦一眼,示意她进去。
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不似厌烦,不似嫉妒,更像是……戒备。
玉萦仍如之前那般前去了侧室,将口中汤药尽数吐了,这才往榻边走。
隔着纱幔,看见赵玄祐的影子已经躺下了。
想到进门前崔夷初的那个眼神,玉萦忽然有一种预感,今晚或许是她最后一次顶替崔夷初来服侍赵玄祐了。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伸手挑帘上榻。
厨房里余婶早做了准备,肉馅、香菇、面粉一应俱全都摆在案板上。
崔夷初到了厨房,闻到一股子油烟味顿时拿帕子捂住口鼻,折身退了出去。
“赶紧做吧,夫人还得趁热给老太君送去呢。”
周妈妈素知崔夷初十指不沾阳春水,要做煎饼只是说说而已,糊弄赵玄祐,哪里会真的下厨。
“是。”余婶闻言,赶紧揉面调馅儿。
她也是公府跟过来的老人了,国公夫人说一不二,这位小姐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都不能好说话的主儿。
眼看着油锅热了起来,厨房里的味道更呛人了,崔夷初站得更远了。
好在煎饼很快出锅,余婶分装进两个食盒里,一个叫宝钏提着送去给老太君,另一个则提回了流芳馆。
这会儿天色稍亮,赵玄祐仍然未起。
崔夷初自己接了食盒,走进里屋,还没说话,便见赵玄祐掀开帐子坐了起来。
“好香。不是给祖母做吗?我也有份儿?”
“那是当然,煎饼还烫着呢,世子可以多睡一会儿。”
崔夷初在屏风旁边顿住脚步,脸上浮起一抹浅笑。
她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美人,笑起来格外好看。
只是赵玄祐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驻片刻后,莫名觉得两人生疏了些。
“我去冲个凉。”
赵玄祐起身去了里屋,崔夷初脸上的笑意骤然凉了下来。
一早起来就要去冲洗……
她忍着气,提着食盒去暖阁布置早膳。
没多时赵玄祐穿戴齐整出来,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了。
夫妻俩在暖阁用膳的时候,玉萦也坐在屋里吃着宝钏送来的早餐。
昨日刚挨了巴掌,宝钏今日不敢懈怠,提醒玉萦不许离开耳房。
“那园子里花不用管了吗?我看后院的碗莲该换了。”
“用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不用你的时候老实呆着,别惹麻烦。”
“知道了。”
宝钏翻了个白眼离开了,玉萦拿凉水擦了把脸,回到桌前吃东西。
食盒里的东西不比昨日精致丰盛,比起丫鬟却是好了许多。
一道红枣、枸杞熬的山药粥,一道醋瓜,一道糖油拌鸡丝,想到昨晚赵玄祐说的鹿茸汤,料想这些粥饭全是助孕坐胎的药膳。
难怪前世一个多月就有了身孕。
玉萦庆幸昨日坚持出府去买了避子药,也庆幸昨晚没有跟赵玄祐成事。
房里还藏了几副药,但宝钏宝珠对她看管严密,她根本没机会煎药。
那日叮嘱陈大牛去寻一些避子的丸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买到,无论如何她都得坚持到五日后他来侯府。
是日暖风晴云,赵玄祐心情不错,那道煎饼他甚是捧场,全吃光了。
“原来只听说夫人精通琴棋书画,想不到还擅长庖厨。”
崔夷初温柔笑了笑:“我只会做些小点心,哪里敢说擅长庖厨,世子快别笑话我了。”
看着害羞谦逊的夫人,赵玄祐想起昨夜说的那些话,缓声道:“京城的气候比起边塞着实舒畅许多,这样的清晨,坐在这里吃早膳,的确是桩美事。”
崔夷初饱读诗书,聪颖过人,心知赵玄祐是在对自己示好。
但她更清楚,赵玄祐绝对不是因着这一道煎饼才说这种话,而是玉萦那贱人把他伺候舒服了。
只是现在来不及嫉恨玉萦。
思忖片刻,感觉赵玄祐话里的意思是想在京城多留……那怎么行……
他不在京城,老太君年迈,崔夷初在侯府里为所欲为,他若是留下,崔夷初行事处处都得小心谨慎。
不过她哪里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只能含糊地顺着赵玄祐的话说了句:“京城乃是天下繁华之地,自是哪里都比不得京城的。”
赵玄祐微微颔首,总觉得夫人的态度比起昨晚又有些不同。
他抬起眼,看着旁边侍立的周妈妈,眼眸微沉。
怕是因为她天天杵在这里,夫人才会白天和夜晚言行有所不同。
比起拘谨内敛的夫人,他更喜欢她夜里的性子。
按他说一不二的脾气是看不惯下人欺负到主子头上,即刻就想把人撵出去,只是对方是岳父岳母送过来的,倘若无错直接打发了,岳父岳母必然会不高兴。
崔夷初却不知道昨晚玉萦给自己的陪房上了眼药,见赵玄祐不语,只能试探着问:“世子今日要出门应酬吗?”
“不去。”
赵玄祐十几岁就入朝为官,心性稳健,并不喜欢跟京城里无所事事的贵裔公子们往来,对斗鸡走狗、听曲看戏、饮酒作乐之事没什么兴趣。
纵然回京,出门应酬亦极其挑剔。
“与其跟他们说些废话,我宁可在府里多陪陪祖母和你。”
“如此,”崔夷初心怀鬼胎,巴不得他日日都出门,却只能说,“昨日我耽搁了请安,这会儿世子陪我去看看祖母吧。”
“嗯。”
赵玄祐站起身,本想伸手去牵崔夷初,却见周妈妈和宝珠飞快上前,一人搭着崔夷初的一只手,将她扶了起来。
“世子,请。”
崔夷初笑得温婉,赵玄祐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当初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他满心期待,她却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没有多言,眉峰一耸径直走了出去。
崔夷初跟在他身后,周妈妈和宝珠依旧一左一右护在她的身旁。
侯府老太君住在乐寿堂,这边偏于侯府东北角,位置不好,但院落宽敞,赵玄祐前两年花重金重新修缮过,染彩涂金,轩昂气派。
进门便是一道绣工精湛的松鹤延年座屏,绕过座屏,叶老太君已经在主位上等候他们了。
孙子孙媳齐来问安,叶老太君欢喜得很,拉着他们不停说话,正说得热闹呢,婆子进来通传,说是安宁侯府四公子叶莫琀来看望老太君了。
安宁侯府叶家是老太君的娘家,靖远侯久不在京城,从前赵玄祐没娶妻时,叶老太君独自居住在侯府,多得叶家亲眷们照料,两家关系颇为亲近。
尤其这个叶墨琀喜言爱笑,能说会道,最得老太君喜欢,虽是娘家侄孙,却如亲孙子一般孝敬姨奶奶,每月都会登门拜访。
听到是叶莫琀来了,崔夷初眸光微闪,手指亦拧紧。
赵玄祐瞥见她这片刻的失态,微微蹙眉,老太君倒是没有留意,脸上笑意更深,“快请进来。”
元青提着水壶进屋的时候,赵玄祐刚好把看完手中的书。
“熏香了?”赵玄祐问。
他常年在外行军,从不像京城贵族那般熏香带香囊。
刚回京时,一进流芳馆便觉得香气腻人,屋里香炉里时时焚着香,身上寝衣染过冷香,她的发丝和肌肤也是带着香气的。
宿在流芳馆的日子多了,他渐渐地喜欢闻这香味儿了。
“不是熏香,是花香,”元青道:“是夫人吩咐花房在泓晖堂摆些茉莉,我想着是夫人的吩咐,就让玉萦进院里布置了。”
玉萦?
赵玄祐的眼前浮现出那个怀抱紫薇花的婉丽身姿。
那晚她走过来的时候,身上也是带着一股香风。
“爷不喜欢?那我让玉萦搬走。”见赵玄祐不说话,元青以为自己做错事了。
赵玄祐蹙眉看他一眼,用不着说话,元青会过意来,咧嘴一笑退了出去。
他站起身,在书架上重新挑了一卷书。
靖远侯府世代从军,但侯府公子们的学习教养与京城其他高门并无分别,六岁开蒙读书,只是同时要修习武艺和兵法。
是以赵玄祐并非莽夫,而是文武兼修,既能提笔写文章,也能策马安天下。
翻了没两页,赵玄祐抬头往窗外看去。
时值浓夏,泓晖堂里满院幽绿,苔墙的墙角摆了一排茉莉,茉莉花极小极白,既不张扬,也恰到好处地点缀了单调的绿色。
位置倒是挑得极好。
赵玄祐方才看得专注,没留意她是几时摆的花。
他垂下头继续翻书,看了两行又抬头,忽而眼前一亮。
玉萦穿着一袭素色衣裳,手中拿着一把剪子,正专心致志地修剪横生的枝叶。
明明她穿得衣裳跟府里其他丫鬟一样,偏生她的身姿纤细轻盈。
云鬓间没有任何珠钗金饰,眼角眉梢却依旧带着一抹风情。
赵玄祐深深盯着她。
这种关注并非出于色心,而是从第一次遇见玉萦开始,心中就有一种来得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两人早已见过。
是因为她长得像夫人吗?
的确像,可见到夫人的时候,他并没有这种感觉。
窗外的玉萦修剪完了那几棵茉莉,转过身来,目光不经意间与书房里的赵玄祐对上。
玉萦恭恭敬敬朝他福了一福,径直往前去打理其他的花,没有任何多余的眼神,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赵玄祐看着她的背影,收回目光重新翻书,令自己不再想玉萦的事。
她是夫人身边的丫鬟,若是太在意,只怕夫人会不高兴。
还没看完一页,元青又走了进来。
赵玄祐看书时素不喜人打扰,脸色一沉,看得元青心惊。
“世子,”元青硬着头皮道,“凤棠姑娘来了,说要给世子请安。”
“谁?”赵玄祐冷冷问。
元青无奈道:“凤棠姑娘,昨儿跟着世子从平王府来的。”
原来是那舞姬。
赵玄祐对她毫无兴趣,也没什么印象,压根记不住她叫什么名字。
“收下东西,赏你吃了,往后她再来不必进来通传,撵走就是。”
“是。”
元青折身出去的时候,玉萦正好在给门前那几盆花擦拭叶片。
“凤棠姑娘,世子这会儿正在看书呢,最烦旁人打扰,你还是回去吧。”元青想着她是从王府来的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
玉萦早已知道昨晚府里来了个舞姬,见到这场景,立马猜出是眼前这女子。
宝钏便将赵玄祐留任京城,急需处理玉萦的事说给她听。
宝珠想了想,也觉得该处理玉萦了。
“前儿厨房那边说在闹耗子,宋管家派人送了耗子药过去,厨房离流芳馆不远,那边撒了药,流芳馆洒些耗子药也说得过去。”
这话一出,崔夷初的眼睛顿时一亮。
终于到了除掉玉萦的时候,宝钏整个人如同斗鸡一般,斗志昂扬:“还是你的主意多。玉萦正要收拾东西滚回花房呢,我这就去厨房拿药。”
“厨房人多眼杂,你别亲自去,派个小丫鬟去那就是。”崔夷初很快拿了主意,朝宝珠使了个眼色,“你去稳住玉萦,别让她跑了。”
虽说让玉萦死在流芳馆也不妥当,可如今赵玄祐在盯她,倘若去花房毒杀玉萦,肯定会有其他人察觉。
流芳馆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她可以抹去所有的痕迹,纵然赵玄祐心中怀疑,也不可能搜查流芳馆。
只要玉萦死了,一切便死无对证。
赵玄祐今儿一早还送了贡品妆花缎过来,可见对自己是有情意的。
必须趁他还不知道自己中意的人是玉萦,赶紧拔除这个隐患。
当下宝钏便遣人去厨房拿耗子药,没多时药就取了过来,宝珠拿药掺了水搅匀,把桌上的一碟豆沙栗子糕逐块蘸一蘸。
“别蘸太多,省得她吃着味道不对,”宝钏道,“厨房的人说了,这耗子药药劲儿大,沾一点就没命。”
宝珠嗅了嗅:“闻着倒是没什么味,应该吃不出来。”
豆沙栗子糕最是甜腻,混一点东西进去应该尝不出来。
看着毒药水都渗进糕点,宝珠这才端着糕点往耳房去了,宝钏则端着药水在院里各处撒一撒。
耳房里,玉萦刚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出来,她不过两三身衣裳,剩下的都是崔夷初赐的寝衣,她单独叠好放在一旁。
见宝珠过来,玉萦局促不安地看着她:“宝珠姐姐,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听说夫人要你回花房,特意问了下。你来流芳馆之后,花房找人补了你的空缺,这会儿过去也没地方给你住,且在流芳馆再呆一日,等明儿那边腾出来了再回去。”
“多谢宝珠姐姐,替我想得这样周全。”
“夫人说,之前你办差还算尽心,伺候世子也很妥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碗栗子糕是厨房刚送过来的,你趁热吃了吧。”
宝珠是流芳馆的大丫鬟,是世子夫人崔夷初身边最信得过的人,在侯府不可谓不风光。
与玉萦同等地位的花房丫鬟,想跟宝珠说句话都困难。
但宝珠对玉萦和颜悦色。
第一次是劝玉萦喝了崔夷初赐下的果酒,那晚玉萦中了催情药,被她们抬上了赵玄祐的床。
这回宝珠又给她端了崔夷初赐下来的豆沙栗子糕,劝着她趁热吃。
也不知道吃了这栗子糕后,她们又要把自己抬到哪儿去。
城外的乱葬岗?
“真的是夫人赐的吗?”玉萦受宠若惊,双手接了过来,“先前夫人那样问我,我还以为夫人生我的气了,不会再用我了。”
“前儿周妈妈才出了事,夫人心里不舒服,咱们做奴婢的自然得受些气。不过夫人不糊涂,知道周妈妈的事怪不着你,这才赏下好东西给你。”
“劳姐姐替我谢过夫人。”
“你这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不吃吗?”
“也好,我去打盆水来,姐姐也洗把手一起尝尝?”
“何事?”
“奴婢已有两月未曾见过娘亲,请夫人能给奴婢放一日的假,让奴婢出府探望娘亲。”玉萦料定崔夷初这会儿不会在明面上苛待自己,片刻间,已想好主意利用一番。
崔夷初自是不悦:“这月没到你休息的日子吧?坏了规矩可不成。”
玉萦道:“这月的确未到休息的日子,可前两月府里筹备老太太的寿宴,奴婢一直在花房忙碌,未曾歇过一日。”
崔夷初瞥了周妈妈一眼,周妈妈低声道:“的确如此。”
“行吧,准你出府,以尽孝心。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奴婢还有一事……”
周妈妈知道崔夷初不高兴了,立即勃然大怒,朝玉萦吼道:“别仗着夫人要你办事就得寸进尺。你不侍奉世子,多的是人乐意。我这会子去院里喊一声,不知道多少丫鬟会站出来。”
“奴婢不敢,”玉萦哀戚地看向崔夷初,带着哭腔恳求,“只是娘亲那边断药许久了,求夫人送佛送到西,给奴婢预支一下月例银子……”
玉萦哀求得恳切,心中却在冷笑,不是喜欢装好人吗?这就给你机会。
果然,崔夷初纵然不悦,朝宝珠使了个眼色,宝珠会意,从旁边妆奁里取了两吊钱交给玉萦。
“夫人菩萨心肠,这些是赏你的,月例银子照发。”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玉萦感激涕零地接过钱,朝崔夷初福了一福。
她刚刚流过眼泪,眼眸微红,云鬓散乱,周身上下展露着春情,既娇又怯,既灵又媚。
崔夷初饱读诗书,看着玉萦这副模样,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诗来。
鬓云欲度香腮雪。
区区一个丫鬟,居然有此等姿色,有几分像她,却比她……她的眸光变得复杂。
宝珠和宝钏领着玉萦出了门,周妈妈看出崔夷初神色不虞,等到房门关上,上前低声劝道:“她就是个贱骨头,上过世子的床,没夫人被罚,还让她继续陪床,便以为得势了,敢跟夫人要这要那。夫人切莫计较,她得意不了多久。”
崔夷初眼眸微冷,眸光闪烁。
“罢了,她是个贪得无厌的更好,有求于我,才会尽心办事。既然我今儿应许了她,你们私底下也捧着她些。”
“夫人放心,奴婢明白的。”
“但愿她能尽快有孕。”
周妈妈道:“奴婢已经让厨房的人给她单做吃食,每天掺一副坐胎药,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你跟随娘亲多年,我最是放心,”想了想,崔夷初道,“叫个人跟她一起去,认清楚她娘的模样,万一以后她不听话,也好使点手段。”
这会儿屋中没有旁人,崔夷初眸中的淡漠一扫而尽,取而代之尽是狠厉。
当初自己出事,坏了身子,落下了不能生育的病根,娘亲帮她想出了借腹生子、瞒天过海的法子。
玉萦虽低贱愚蠢,眉眼却跟自己有五分相似,且她身型丰盈,是难得的极品宜男相,是替自己生育的最佳人选。
生出来的孩子就算不像世子而像玉萦,也不会让人瞧出破绽。
没想到在侯府里养了一年,不起眼的玉萦居然出落成了尤物模样:脖颈修长,锁骨秀致,身上的薄衫压根遮掩不住她的绰约体态。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跟这贱婢比较,却忍不住想,在男人眼中,狐媚的玉萦怕是比清冷高贵的自己更加勾人。
即便没用那些香料,对着玉萦这副勾人的身子,赵玄祐怕是把持不住的。
昨夜为防出岔子,崔夷初在廊下守了大半夜,夜深人静,里头恩爱缠绵的声音刺耳得很。
玉萦那些娇滴滴的喘息,赵玄祐那些心满意足的低吼,如紧箍咒一般在崔夷初的脑海中来回,搅得天翻地覆。
崔夷初心中恼怒,挥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跟我来。”
出了正屋,宝珠去忙别的事,宝钏领着玉萦往后院走去。
后院挨着矮墙有一排耳房,虽然狭窄又阴暗,却是侯府大丫鬟才能分到一间。
“往后你住这儿。”宝钏推开最边上一间,往里一指。
耳房齐整干净,被褥用品一应俱全。
这一看就是早就为她备好的屋子,前世竟没有看出半分端倪,真以为是崔夷初开恩,饶了她的命还要抬举她。
“宝钏姐姐,我都不是流芳馆的丫鬟,住这里不合规矩吧?”
宝钏不耐烦道:“夫人是当家主母,她就是规矩,让你住你就住,流芳馆后院的花草就归你打理。”
崔夷初吩咐过,要把玉萦拘在后院里,不让赵玄祐见到她。
“宝钏姐姐,我几时能出府?”
“披头散发的模样往哪儿?回屋等着,周妈妈自有安排。”
“是。”
玉萦谨小慎微地垂下头,默默进屋坐在屋里发着呆,想着前世经历的事,也想着今生要走的路。
片刻后,宝钏提着食盒推门进来,“砰”地一声将食盒扔在桌上。
“夫人赏你的,趁热吃吧。”
桌上的红漆食盒足有三层,隐隐有热气和香气冒出来,令人垂涎。
玉萦道:“劳姐姐替我向夫人谢恩。”
宝钏“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玉萦身上,看得直皱眉。
巴掌大的小脸,纤细的腰肢,怒耸的丰盈,简直是天生的狐狸精。
宝钏心中泛起一抹嫉妒。
倘若她能生成玉萦这副模样,夫人便不必这么麻烦布置这么多事,只消把自己抬成通房就能万事大吉了。
她一定对夫人忠心不二,又能将世子侍奉得妥帖,为他生儿育女。
宝钏强压心中的嫉妒,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玉萦看着宝钏的背影,眸光一动。前世压根没有留心过宝钏,倘若宝钏对赵玄祐有意思,或许能够利用一番,除掉宝钏,剪除崔夷初的羽翼。
她打开了食盒,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第一层是一碟糕点,有绿豆糕、芸豆糕,还有玫瑰糕和栗子糕,都冒着热气。
第二层则是三碟小菜,一碟葱油鸡,一碟醋腌瓜,一碟炒山笋。
最底下一层则是熬得糯糯香香的山药鸡肉粥。
每一道都香气四溢,像是直接从崔夷初的桌子上端过来。
崔夷初时常赏赐下胭脂和吃食,承诺请名医为娘看病,玉萦只当自己遇到了好主子,对她感恩戴德,丝毫没有怀疑背后的居心。
从一开始她就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她们好吃好喝地养着自己,只是把养得细皮嫩肉的送给赵玄祐,再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继承侯府。
这一世崔夷初、宝珠、宝钏依旧对她说着同样的话,玉萦心境不同,这才看出她们每一句话都是陷阱。
清雅端贵的崔夷初眼神里有藏不住的鄙夷,老练的周妈妈随时变脸,和颜悦色的宝珠笑里藏刀,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宝钏则是对她满怀嫉妒。
仇人环伺,只能想办法逐个击破!
的确很美。
不过,赵玄祐抱着怀中酥胸蜂腰的佳人,感受着她如兰的气息,自是对旁人没什么绮念。
“府中不必添人,如今这样甚好。”
“世子昨日可才添了人。”
听出她的揶揄之意,赵玄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含笑道:“若是反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我才没反悔,倒是世子,答应了不碰她,没反悔吧?”
“当然。”
靖远侯府门风清正,老侯爷与侯夫人恩爱和睦,只是侯夫人子息艰难,为了开枝散叶,成婚第六年纳了个妾室。不过妾室进门后一直没有身孕,倒是侯夫人顺利生下了儿子。
赵玄祐并非风流浪荡之人,没什么三妻四妾的念想。
夫人既高贵端庄,又温柔妩媚,倘若子息顺利,他情愿一家人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玉萦听着赵玄祐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突然为他有些不值。
虽然他对崔夷初的好,有玉萦夜里殷勤服侍的功劳,可他娶崔夷初为妻,是抱着与她白头偕老的念想。
是个好人,可惜运气不好,遇到了崔夷初。
“别胡思乱想了,早些睡吧。”
感觉到身边女子在出神地想事情,赵玄祐拍了拍她的脑袋,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出门宴饮半日,这会儿他也困了,搂着她想早些睡了。
“嗯。”
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卷着几分酒气。
要想翻身,玉萦必须成为赵玄祐的通房,但赵玄祐现在对崔夷初的心意似乎很坚定。
她不能提自己太多,过犹不及,只会引起赵玄祐的反感。
他对“玉萦”并无过多念想,倘若她与崔夷初此刻翻脸,他还是会站在崔夷初那边的。
玉萦翻了身背对着他,避开他身上的酒气,烦躁了一会儿后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仍是宝珠进来提醒她起身。
正屋里崔夷初梳妆完毕,命丫鬟准备早膳,等到赵玄祐起来的时候,暖阁里已经摆上了小菜香粥。
崔夷初惯常吃得清淡,为了合赵玄祐的口味,特意多加了一碟葱油鸡、一笼香菇肉包和糟卤鸭信。
这般精心准备,饶是赵玄祐在外清简习惯了,也觉得惬意舒适。
夫妻俩用过主食,在暖阁歇了片刻,宝珠又呈上了玫瑰露,两人各自饮了一杯,甘甜可口,恰到好处。
放下杯子,崔夷初柔声问道:“世子今日出门吗?”
赵玄祐点头,却没如之前那般把话讲明白。
崔夷初自不好追问,一起去给叶老太君请过安便分道扬镳,崔夷初回了流芳馆,赵玄祐去了泓晖堂。
他换了身隆重的衣裳,再走出门的时候,看到玉萦在院里忙活。
院里庭院洁净,晨光初照,玉萦身上穿着应景的蓝色衫裙,绣带束腰,衬得身姿轻盈修长。
她虽体态婀娜,但年纪尚小,眼角眉梢尽是少女的烂漫。
“世子。”
玉萦望见他走出来,朝他福了一福。
今日赵玄祐穿得颇为隆重,锦衣玉带,清举俊逸,通身尊贵的气度。
看样子他不是要出门见朋友,而是去拜会贵人。
赵玄祐脚步稍顿,忽而想起昨晚夫人说有意抬玉萦为通房的话。
确是极美,谁人都不及。
不过,赵玄祐亦的确无意纳人。
他收回目光,径直往外走去。
玉萦看着他渐行渐远,心中颇感无力,这男人对崔夷初心意坚定,倘若崔夷初不开口,他只怕难以动摇。
眼下她只能慢慢靠近,让他一点一点接受自己的存在。
崔夷初此时总算是镇定了些,她抬眼看向元青,点头道:“世子能留在京城,真是天大的喜事。今晚得好生张罗一个席面庆贺一番才行,元青。”
“夫人请吩咐。”
“等世子回府,便跟他说今晚在望月轩摆饭,我会把老太君请过来一起热闹。”
“知道了。”元青说着,朝崔夷初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玉萦正欲跟着他一块儿出去,却被崔夷初叫住。
“玉萦,这一大早的,你挺忙啊。”
“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奴婢。”
崔夷初冷笑:“你一头扎进泓晖堂里,我哪儿敢吩咐你啊?”
玉萦听着她这话,觉得十分好笑。
当初要送她去服侍赵玄祐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说要抬举自己做通房的,如今倒是不装了。
玉萦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低头不语。
宝钏因知道崔夷初暂时不会杀了玉萦,心里恨极了她,见她这副扭捏作态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你敢去泓晖堂勾引世子,连周妈妈都败在你手里,可真是威风啊!”
“宝钏姐姐说的什么话?我在泓晖堂只是打理花草,周妈妈的事那日我都跟夫人说过了。”玉萦说着便委屈地直抹泪,“再说了,夫人都允了奴婢的通房身份,奴婢给世子打理花草又怎么了?”
说来说去都是骂她去勾引赵玄祐,当初为了让她隐瞒身份去服侍赵玄祐怎么不让她离得远一些?
“夫人是允了,可并没有说是几时,你这着急忙慌地往世子身边凑,是在逼夫人抬你为通房吗?”
玉萦含着眼泪看向崔夷初:“奴婢不敢,奴婢每回去泓晖堂都是在院里干活儿,不敢跟世子搭话的。”
她的眼睛生的漂亮,哭起来水汪汪的,看得崔夷初莫名厌烦。
“你既忙着泓晖堂的事,往后不必住在流芳馆了,回花房去吧。”
“是。”
玉萦喜忧参半。
搬出流芳馆,意味着自己不会时时刻刻都处在崔夷初的监视下,但回到花房,又要跟六七个丫鬟挤一个通铺,她的银子和避子药这些东西都不好藏了。
等着玉萦退出屋子,崔夷初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宝钏虽不如宝珠聪明,到底在崔夷初身边服侍了许多年。
“瞧她哭得假惺惺那样,夫人,这玉萦必须尽快除去,不能久留。尤其,世子要长留京城。”
“为何?”崔夷初的眸光晦暗不明。
宝钏道:“夫人想想,之前定下这计策,为的是让玉萦尽快有身孕,世子在外的时候,夫人便能假孕生产,可如今世子留任京官,此计便行不通了。”
不错。
赵玄祐耳聪目明,智计过人,回来半月不到,便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周妈妈。
倘若他一直在侯府,崔夷初假孕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崔夷初猛然一凛,她只是烦恼往后夜里如何应付赵玄祐,倒没想到这一层。
“玉萦是个不安分的,如今跑去泓晖堂显了眼,夫人不过问她一句,口口声声都在说抬通房的事,拖下去她一定会把事情捅到世子跟前去。”
玉萦的确是个巨大的隐患。
当日她去泓晖堂的时候,原就该处理了的,只是没想到赵玄祐对周妈妈动手,弄得她不敢轻举妄动。
娘也说玉萦不可留,只是让自己别在侯府里动手。
但崔夷初的确不想等了。
“夫人,各处都已经巡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宝珠走进来,见她们主仆二人神情凝重,便问,“出什么事了吗?”
歌姬唱腔婉转,他一个唱词都没听进去,只不断喝酒。
叶莫琀初时未觉,后来察觉酒壶片刻就空,这才看出赵玄祐有些不对劲。
他借着醒酒之名,领着赵玄祐走到船尾。
“哥,到底出什么事了?一晚上都在一个劲儿喝闷酒。”叶莫琀不解地问,“陛下今日擢升你为中书省参军,天大的喜事,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赵玄祐酒量甚好,哪怕喝了许多,夜风一吹,也立刻清醒过来。
他见旁人不曾跟过来,沉沉道:“我夫人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啊?”那日叶莫琀见赵玄祐对崔夷初相当维护,明白他们夫妻和睦后,已经下定决心不在赵玄祐跟前说崔夷初的不是。
回到安宁侯府后,他还去告诉三妹妹,说嫂子是个极好的人,往后若再听到这些闲言碎语,记得骂那些碎嘴子一顿。
“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赵玄祐狠狠吐了一口气:“今日我在宫里,也听到了夫人的流言。”
“啊?”叶莫琀惊呆了,还有人敢当着赵玄祐的面儿说他夫人的坏话?“宫里人?当着你的面?”
赵玄祐苦笑一下,压低声音道:“是宜安公主,她虽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十分不喜夫人。”
“如此。”叶莫琀挠了挠脸。
“你知道是什么缘故?”
叶莫琀摇头:“我家三妹如今在给宜宁公主做伴读,上回你问流言从何而起,她也是从宜宁公主处得知的。”
赵玄祐眸心凝重。
倘若只一个宜安公主也就罢了,想是崔夷初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如今宜宁公主也这么说,可见她真是令皇后不喜。
今日赵玄祐谒见皇帝时,皇帝并未提及他在成婚之事并未表露出什么,可见此事应该是皇后和几位公主知道。
他本该毫不在意的,只是想到昨夜她亲口答应不要周妈妈的命,今日一早便派崔荣回公府,不到半日周妈妈就没了性命。
他以为,他们夫妻之间是坦诚相待,无话不谈的。
可在她心里,唯有兴国公府才是值得依仗的。
看着湖面上一艘一艘歌舞升平的画舫,赵玄祐心中空落落的。
“宜宁公主可说过是因为什么事?”
“不曾。”叶莫琀见赵玄祐今晚转了态度,格外在意此事,思忖片刻,将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我只说三妹的原话。”
“嗯。”
“公主说,嫂子行事轻浮,不是值得结交之人。”
叶莫琀话音一落,明显感觉到赵玄祐握住栏杆的拳头捏紧了些。
他知道赵玄祐已经动怒,劝道:“嫂子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应该是做了什么事,令皇后和公主不喜。不过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得罪了她们也未必是嫂子的错,大哥既知嫂子的为人,不必在意这些。”
知她的为人吗?
若是昨日,赵玄祐必定笃定,不会因为宜安公主的态度而动摇。
但经历了周妈妈之死,他也怀疑了。
湖面上凉风阵阵,将赵玄祐身上的酒意一扫而尽。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也好,快到宵禁的时辰了,咱们一起吧。”
叶莫琀命船家将画舫靠在岸边,几人各自乘车回家。
回到侯府已是深夜,赵玄祐没去流芳馆,直接歇在了泓晖堂。
在泓晖堂熄灯后的片刻,有丫鬟匆匆进了流芳馆,向崔夷初禀告:“夫人,世子已经回府了,今晚歇在了泓晖堂。”
“是吗?”崔夷初眸中露出些意外。
元青笑着说:“世子今儿在泓晖堂用了早膳,剩下许多,都赏我了,你若是还没吃,咱俩一块儿吃了。”
玉萦出来时是吃过的,可她来了泓晖堂这么多回,还没机会去屋里瞧瞧。
更何况,进了屋才有机会见赵玄祐。
“真的?那我就托你的福了。”
泓晖堂后院有一间抱厦,赵玄祐若是在这边吃饭,就摆在这里。
玉萦净过手后,跟着元青从后院进了抱厦,见这边屋里的陈设布置都有些年头了,虽然不像流芳馆里那般精致奢华,但样样都颇有质感,古朴大气。
赵玄祐早已用过膳,桌上摆着一副空碗碟,桌子上摆着的菜看起来都很干净齐整,不像有人动过,且看着都是崔夷初喜欢的菜色。
火腿玉兰汤,香煎黄鱼,白灼鸡丝,清炒山笋,唯有蒸笼里的肉包和蒸饺像是专门为赵玄祐添的。
元青拿了干净碗碟过来,小声道:“厨房里管事的是夫人的陪嫁,这些东西其实世子吃不惯,都没碰过,额外叫人煮了一碗肉汤面过来。”
赵玄祐在外领兵多年,早适应了北地吃食,吃不惯京城这些精细膳食。
之前在流芳馆只是享受跟崔夷初一块儿用膳罢了。
“世子赏下来的,我怎么会挑剔。”玉萦拿起筷子,拣了个包子吃起来。
这包子是野菌猪肉馅儿的,猪肉的油香和野菌的鲜香糅合在一起,格外鲜美。
“流芳馆那边会时常赐菜吗?”元青好奇地问。
“我不是在夫人跟前近身伺候的,不怎么赐菜。”
崔夷初胃口极小,每日膳食都会剩下许多,的确会赐给奴婢们,但都是宝珠、宝钏和陪房们才有份儿,赐不到玉萦这边来。
如此一想,当初她大赐全府下人,也是为了给自己吃催情药和布下的局,可惜自己没能看得清楚。
见玉萦微微失神,元青道:“其实,我刚才想跟你说的好消息不只是赐菜。”
“还有什么好事?”玉萦收回思绪,眉心一动。
“陛下授了世子参军一职,往后泓晖堂的活儿就多了,这边肯定要添丫鬟使唤的,若你愿意,我让宋管家安排你过来做事。”
赵玄祐这次回京,只带了二十个护卫和两个长随,若要长留,泓晖堂里是必要添丫鬟的。
玉萦漂亮、聪慧,做事利索,说话也投缘,元青自然乐然让她来泓晖堂了。
“世子留任京官了?”玉萦没想到,当日她在锦帐中恳请赵玄祐留下,他答应得很随意,却真的办到了。
太好了,他留在京城,崔夷初便不能在府中为所欲为了。
“看你的表情是很乐意了?”
“世子宽厚,在泓晖堂做事定然比别处好,”玉萦莞尔,“不过,我高兴,也不是为了我自己。世子长留京城,夫人听到这消息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
是啊,这个时候,流芳馆应该知道赵玄祐做京官的消息了。
崔夷初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元青。”赵玄祐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元青忙放下筷子,示意玉萦继续吃,自己飞快地进屋去了。
“爷。”元青进了屋,见另一个长随元缁正站在赵玄祐身旁,“要出门了吗?”
元缁是靖远侯府的家生子,年纪比赵玄祐还大一岁,做事沉稳,多在外替赵玄祐跑腿。
看他来了泓晖堂,想是世子又要外出了。
赵玄祐颔首。
昨日皇帝留他在京城后,今日一早就收到了不少宴饮的帖子,大多数赵玄祐都可以置之不理,但中书省两位相爷的盛情相邀不能不去。
“去吧,小心服侍。”
玉萦没有应声,只恭敬朝崔夷初福了一福,垂眸进屋去。
今晚依旧是个晴夜,上弦月高挂,落下一层清光。
一进屋,玉萦的腮帮子立即鼓了起来,她快步去了侧室,将口中的汤药尽数吐进了恭桶里。
今日她在耳房闷了一日,什么都没做,只对着一壶水练习如何把水含在口中不吞进去。
依照前世的记忆,崔夷初夜夜都会给她灌药的,有时候是催情药,有时候是催眠药。
昨晚是她抓住宝钏分神的机会才没有喝药,但她不是夜夜都能避开监视,所以特意练习了把汤水含在口中的法子,今晚立即派上了用场。
玉萦端起茶水,又漱了一次口,心情颇为轻松。
宝钏昨天挨了打,今天口风紧得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跟赵玄祐吵架了?
崔夷初婚前失贞,藏着那么多秘密,的确不敢跟赵玄祐坦诚相待,所以给了玉萦可乘之机。
回到里间,换好寝衣赵玄祐坐在榻边,并没有躺下。
玉萦不禁有些犯愁,眼下她还得利用崔夷初这层身份做些事情呢,不能让赵玄祐现在知道自己只是个丫鬟。
她伸手将青丝拨乱,任由它遮挡住半边脸,抬手做出打哈欠的模样,径直朝床榻走去。
没等赵玄祐说话,便从他身旁爬上了榻。
待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这才矫了嗓音,软绵绵道:“世子,夜深了,熄灯歇了吧。”
“困了?”赵玄祐问。
短短两个字,语气中便透着不虞。
玉萦“嗯”了一声,从被子里伸手拉了拉他寝衣的袖子。
这举动甚是得他的心,他有所意动,起身吹灭了蜡烛。
帐子里一下变得黑漆漆的,两人静静躺着,中间还隔了点距离。
这跟昨晚明显不同,赵玄祐根本没有过来亲热的意思。
虽合了玉萦的意,却不利于她打探消息。
联想到崔夷初的反应,玉萦大着胆子问:“世子在生我的气?”
赵玄祐没有动,过了半晌,才缓缓道:“不是。”
该说什么呢?
他不在乎旁人的风言风语,但有些事他不得不多想。
成亲的时候,赵玄祐二十一,崔夷初十九,两人的年纪都比寻常公子贵女成婚年纪大一些,所以两府才会着急办婚事。
他是因为在常年在军中所以耽搁了,但她呢?
她是才貌双全的名门淑女,求娶的人据说很多,迟迟没有定亲,便是如流言所说,在等几位皇子的指婚吧。
所以,去年洞房花烛夜之时,她故意拒绝他,是因为不甘心嫁到侯府来吗?这桩婚事对她而言是次选吗?
赵玄祐骨子里的倨傲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我不信。”
温柔倔强的声音打断了赵玄祐的沉思,他别过脸,看向身旁的女子。
锦帐厚重,透不进半点月光,即便他在黑夜里目力甚好,也只看得清她的轮廓。
听到她娇滴滴的反驳,冷硬的心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戳中,那一点子不满又消散了许多。
他挪动身体,凑近了她。
“夫人能否给我一句实话?”
“世子说的好像我有什么事瞒了你似的。”
她这话说得着实可怜,赵玄祐心一软,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似昨晚那般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
“当初知道要嫁我的时候,你心中可曾觉得委屈?”
玉萦眉心跳了一下。
赵玄祐怎么会这样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起争执了?
不会,以崔夷初阴险狡诈的性子,不会跟赵玄祐正面冲突。
赵玄祐问得温和,应该还不知崔夷初婚前失贞的事,但肯定是听说了什么……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猜来猜去也没个结果,干脆直接问。
“世子听到了什么?”
赵玄祐斟酌片刻,缓声道:“莫晗说,你是有机会遴选王妃的。”
莫晗是谁?
崔夷初以前想做王妃?
以她的家世的确堪当王妃,但她却没有,失身的事跟此事有关吗?这不是靠想能想出来的。
玉萦思忖片刻,低声道:“爹娘自然是盼着我能做王妃的,可这些事也不是他们能做主的。”
“岳父岳母送你进宫为公主伴读,应是寄予厚望。”
见话茬果真牵扯到了崔夷初娘家,玉萦心中暗笑,继续道:“他们是希望我能攀龙附凤,稳固公府的地位,为了家族,也是情理之中。”
“你不愿意的?”
“没有不愿意,也没有愿意。”玉萦答得含糊,若把话说明白了,赵玄祐去崔夷初跟前一提便被捅破了,“婚事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待字闺中时,我只盼着自己能有个好归宿。世子就因为这事生气?。”
玉萦说着,伸手攀住了赵玄祐的肩膀,如同前一晚一般,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
这一吻,让赵玄祐神清气爽。
“我只是担心,你心中委屈。”
玉萦没再说话,静静在他怀中躺了片刻,软着嗓音道:“若我真有什么委屈,世子会怎么做?”
赵玄祐“嗯”了一声,“你有什么委屈?”
“昨儿世子不是都看出来了嘛。”玉萦继续道。
赵玄祐蹙眉,回想了一下昨夜说过的话。
“院里的下人?”
“是啊,跟着我来侯府的陪房,大多是爹娘的亲信,做事的确是一把好手,可就是仗着是爹娘用过的人,老是觉得我年轻,该多听他们的。鹿茸汤便是如此。”
“昨晚你可是说他们都肯听你的。”
“那你就是不管我了?”
俏皮的话逗笑了赵玄祐。
“夫人想让我怎么管?”
玉萦没有吭声,静默片刻才道:“宝珠宝钏都是跟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最是听我差遣,周妈妈原是我娘身边的人,总是拿乔做大。”
“我把她赶走?”
“真的?”玉萦惊喜道,“世子真的可以帮我这个忙?”
黑暗中,赵玄祐瞥见了她那双突然变得神采飞扬的眼眸,一时哑然失笑。
“她是你的陪房,我若撵她出府,旁人会觉得我在下你的面子。”
“我也不是要把她怎么样,送回公府罢了。她是我娘的心腹,我撵她,下次回娘家,娘必定会说我,但若是世子挑了她的错处,娘就怪不着我了。”
赵玄祐才回府两日,的确感觉到这周妈妈把手伸得很长,拿自己当成侯府的半个主子了。
夜里的夫人俏皮可爱,白日里有这周妈妈守着,夫人被逼着戴了面具,像个无趣的假人。
侯府里就他们夫妻俩主事,原是该自在些。
既然夫人都开了口,他自无不应之理。
“那我真撵了?”
“多谢世子。”玉萦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遂趁热打铁道,“她毕竟是我的陪房,等到撵她的时候,我少不得要帮她说几句话,世子一定要撵她就是了。”
“好。”
赵玄祐答应的痛快,只是他话音一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触到了自己的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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