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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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许知春霍锦德 更新:2025-01-27 21: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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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更没想过,向来待她如亲孙儿一般,慈眉善目的老祖母,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祖母,我和许知春根本没有共同的语言!他闷葫芦一样的人,我看不上!天麒就不一样了,他活泼,有学识,又有在军政府中做高官的父亲。祖母,难道您希望我一直做个商人的妻子吗?”
颤抖着身体,许知春听到霍瑾瑜撒娇的声音。
然后......
“傻孩子,我只是说眼下你不要再提离婚,没有说以后!知春为何对咱们家这样好?还不是因为他喜欢你!借着他对你的痴心,先稳住了他。往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况且,他的根在夏城。你和天麒不一样,到时候求一求天麒的父亲,将你们两个调任到省里,也碍不着你和天麒做夫妻是不是?”
许知春只听得目眦欲裂。
“少爷,咱们快到家了。”
跟班小松的声音唤回了许知春的意识。
他睁开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霍家大门,微微勾起了嘴角。
许知春下了黄包车,雨还没有停。
主仆两个用手遮在额头前面,快步往住的院子走。
才一进他住的听竹馆,就看到院子里乱七八糟地摆了一地的东西。
都是许知春的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
小松惊讶大喊,冲过去拦住两个抬着箱子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婆子。
“闪开!”
婆子把小松扒拉到一旁,将箱子随意丢在了院子里。
箱子被摔开,里头装着的古籍书册散落了出来。
小松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家少爷的东西也敢动!”
婆子鄙夷地看了一眼小松,嗤笑:“我们怎么敢私自动姑爷的东西呢?这可是太太吩咐的。”
看着凌乱的院子,许知春并没有同小松一样愤怒。
“岳母吩咐了什么?”
他平静地问。
到底他还是霍家的姑爷,婆子没敢像对小松那样轻慢。
婆子讪笑了两声,“太太说,客房那边偏僻冷清,又挨着荷花池子,湿气太重,不适合让贵客居住。让我们紧着把这个院子收拾出来,请马公子过来住呢。”
说完,也不再看许知春的脸色,又都自顾自去清理许知春的东西了。
“太过分了!”小松眼圈发红,心口剧烈起伏,“岳家太太怎么能这样?”
是啊,岳母怎么能这样呢?
严格来说,这栋宅子都是许家的。
听竹馆,更是许知春娶亲时候的院子。
岳母怎么就敢让他搬出去,把这里让给个外人居住?
司马昭之心,都不肯遮掩半分了。
小松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跺了跺脚,“我去找岳老太太做主!”
拉住要去和霍祖母告状的小松,许知春目光冷冷,看了看还在不断往外搬东西的下人们。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母亲。”
许知春自认脾气平和,但也没有被人这样欺辱还要忍气吞声的道理。
他心里有火气,连伞都不肯取,迎着雨快步来到了霍父霍母的住处。
才刚进院子,就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声。
抿了抿嘴,许知春走了进去,就看到屋子里霍母正笑眯眯地看着霍锦德。
见许知春进门,母子两个谁也没有搭理她。
霍锦德正在屋子里踱着步,“娘,我这打扮好看不?”
霍母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和平时大不一样。”
今天的霍锦德身上穿着格子西服,脚上踩了一双尖头皮鞋。
就连头发,也往后背着,不知抹了多少头油。
看上去,唇红齿白,比往常多了风流模样。
霍锦德又伸出手腕子,露出手表来,“天麒哥说,现如今西洋都流行这种腕表,又方便又时髦。”
说到这里,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许知春。
“要不说留洋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呢。天麒哥哥可不像某些人,送东西不是书就是墨,一看就俗气得不得了。”
说完,还阴阳怪气地拉长了声调。
“真是上不得台面啊。”
许知春皱了皱眉。
他家里人都没了。
自打成亲,他就一直把霍锦德这个小舅子当做亲弟弟一样的疼爱。
他以为,霍锦德总该对有些真心。
现在看来,还是太天真了。
和自己要钱的时候,自己就是霍锦德嘴里的姐夫。
现下有了洋气时髦气派十足的马天麒,自己就变成了“俗气”和“上不得台面”。
呵呵......
真是一腔热心喂了狗。
霍母没有制止儿子对许知春的嘲讽无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了。
“知春是为了搬家的事儿来的吧?是我的意思。天麒是府里的贵客,又是瑾瑜的同学,日后两个人还要一起共事。住得近些,才好照应。知春,你不会不同意吧?”
许知春紧紧握着拳。
半晌才开口,“不知道祖母和瑾瑜是个什么意思?”
“怎么回事?”
霍瑾瑜娇笑着地走了进来。
与她一同进来的,是一手插在兜里的马天麒。
没想到许知春也在这里,霍瑾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后便恢复了自然。
倒是马天麒,见到许知春后非但没有半点尴尬之色,反而挑了挑眉毛,宣示主权一般地揽住了霍瑾瑜的肩膀。
霍锦德颠颠儿地跑过去告状。
“姐,你来得正好。娘让姐夫把听竹馆腾出来给天麒哥哥住。姐夫不愿意,正在质问娘呢。”
说完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许知春。
霍瑾瑜倒是愣了一下,询问地看向霍母。
霍母虚咳一声,正要解释,马天麒率先开口。
“哎呀,伯母您也太贴心了!”
他干脆松开了霍瑾瑜,走过去站在霍母身边,“知道我从小就受不了冷清,最喜欢热闹了。只是......”
他看向许知春,不着痕迹地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意。
“许大哥不愿意的话,还是算了吧。毕竟,总不好为了我这个外人,让您落下埋怨嘛。”
一面说着,一面还很是大度地笑着摇了摇头。
“好孩子,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外人过。”
霍母慈爱极了,拍怕马天麒的手,“听竹馆又宽敞,离着瑾瑜的书房又近。你们亲近了,我比什么都高兴。”
“娘说的也对。”怔愣了一下的霍瑾瑜回过神来,也笑起来,“天麒你离开夏城多年,很多人和事都陌生了。咱们两个近一些,我也好关照你。”
厌恶地看了一眼许知春,声音就冷淡了下来。
“知春,你不是一直都说,万事会以我为重吗?我和天麒关系好了,日后他父亲也会更加关照我。你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
“你可别学那些小肚鸡肠的人。”
一句话,将霍瑾瑜对许知春的不喜与轻视透出个明明白白。
许知春心中怒气翻涌,恨不得上去给霍瑾瑜两巴掌,但教养却不允许他对一名女性动手。
他没有忽略掉马天麒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垂了垂眼帘,硬生生吞下咬破嘴唇带来的血腥之气。
再次抬起眼睛的时候,许知春脸上已经恢复如常。
还没有到和霍瑾瑜直接翻脸的时候。
他平静地问,“小家子气?瑾瑜,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我从外面回来,看到有人将我的东西都从屋子里扔了到了院子里,我收藏的许多古籍孤本都浸在积水里,问了一句,两个婆子说都是岳母的意思。我怕是下人污蔑岳母,故而过来想要一问,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顿了一顿,他又看向霍母,“岳母,请您为我说句公道话,自打我来,可曾有说过一句过激的话吗?”
霍母脸色一僵,张了张嘴。
确实,从进门到霍瑾瑜进来,都是自己的小儿子在阴阳怪气,许知春一声未吭。
“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锦德当下不干了,跳了起来指着许知春怒道,“难道你是说,我和娘冤枉了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知春转向霍瑾瑜。
他的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虽然身上的长衫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但周身气质依旧如松如竹,清雅温润。
“瑾瑜,你信不信我?”
在他清亮的眸光注视之下,霍瑾瑜皱了皱眉。
她觉得,不管是母亲还是弟弟,或是许知春,都有些太过计较了。
平白地给她增添烦恼。
“你别狡辩了!”霍锦德不肯放过这个讨好马天麒的机会,手指尖几乎指到了许知春的鼻子上,“你跑过来,不就是为了质问娘?就算没说出来,你心里这样想了,也是不孝!”
许知春被气得简直要笑了。
“我头次听说,居然还有这样的道理。”
“好了。”
霍瑾瑜不耐地打断了许知春的话,“锦德一个小孩子,你和他计较什么?不就是说了你几句吗?不疼不痒的闹什么?真是无聊!”
“一间屋子,让给天麒住又怎么了?家里那么多的院子,难道还能少了你的住处?这也要闹上一场,平白惹娘生气!”
“哎呀,瑾瑜你这是干嘛?”马天麒走过去拍了拍霍瑾瑜,“一位女士这般气急败坏地说话,可太没有风度了。”
他又故作愧疚地对许知春说,“真是对不住,我没想到换个地方住会让你这样生气。这样吧,我不住听竹馆了,你也别和伯母瑾瑜置气了,好不好?”
这一番话令霍家几人都很是满意。
尤其是霍母,欣慰地点头,“不愧是留过洋的,行事就是有气度。”
看着几个人惺惺作态,许知春的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实在忍不住了,他干脆转身就走。
马天麒看着许知春的背影,眼睛转了转,“许兄不会是生气了吧?我去劝劝他。”
许知春从头到脚淋着雨,他却浑然不觉一般。
只是,心头冰凉。
冷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令他的眼睛刺痛无比。
虽然早在霍瑾瑜回来的当晚,他就已经知道她变了心。
虽然,已经决定离婚,索性成全了霍瑾瑜和马天麒。
但被霍家母子颠倒黑白,又被霍瑾瑜当着马天麒的面指责,许知春的心还是刀割一样的疼。
原来,真心并不能换回真心。
原来,自始至终,他还是孤身一人。
几年前霍父将大笔的银钱投入到一桩南洋的买卖中,血本无归,霍家险些破产。
马天麒立刻与霍瑾瑜划清了界限,举家离开夏城。
那时候,霍瑾瑜是怎么说的?
她扑进安慰她的许知春怀里说,如果有机会,她绝不会喜欢马天麒那样凉薄自私的男人。
谁能想到短短几年,霍瑾瑜的心里眼里又盛满了马天麒,他许知春反而成了小肚鸡肠之人?
在水池旁站定,许知春的长衫已经贴在了身上。
凄风苦雨中,他整个人看上去愈发单薄。
喘过一口气,他脸上溢出一抹苦笑。
七天后他和霍瑾瑜的离婚启事就要登报了。
他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此时对他而言最要紧的,是将他许家的产业与霍家分割清楚。
“你这是生气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带着笑的声音。
许知春霍然转身,看到的就是举着黑色雨伞慢慢走近的马天麒。
马天麒上下打量着许知春,眼中的嘲讽不加掩饰。
“夏城里人人称道的许家小少爷,现在怎么这样的狼狈呢?”
“看看你,这一身的泥泞肮脏......”
马天麒嗤笑,“难怪瑾瑜不喜欢呢。”
许知春静静地看着眼前正在对自己冷嘲热讽的男人。
他没有穿夏城里常见的长衫,而是穿着雪白的衬衫,外面套着藏青色马甲。
笔挺的西装长裤,脚上是一双锃亮的皮鞋。
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
整个人看起来时髦又气派。
相比之下,许知春确实狼狈。
衣裳头发都被打湿了,贴在身上。
“你也别伤心,想开些。”马天麒走到了许知春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骄横地笑着,“原本瑾瑜就不爱你。是我离开了,她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你。”
“为什么?”
许知春突然开口,令马天麒一愣,“什么?”
许知春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问:“你明明知道霍瑾瑜已经成亲,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
“父母包办的,也叫婚姻?”
“瑾瑜都告诉我了,是你在她最伤心的时候趁虚而入让她对你有了好感。更是你,借着你许家的财力,在霍家大厦将倾的时候趁人之危,要挟她和你结婚......”
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马天麒不屑道,“你这里实在腐朽。明明是个年轻人,却不肯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猜你这样的男人,满脑子里还是女人应该三从四德那一套吧?现如今的社会上,充斥着你们这样刻板古旧之人,真是悲哀!”
“你配不上瑾瑜半分。若是有自知之明,你就该早些和瑾瑜离婚!”
“然后呢?我和霍瑾瑜离婚,把她让给你吗?”
马天麒傲然,“我和瑾瑜一同留洋,情投意合。她现在爱的是我,我也爱她。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也得承认我和瑾瑜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不肯离婚也没有关系,大不了......”
说到这里,不远处有脚步声和交谈声传了过来。
马天麒眼珠儿转了转,嘴角弯起,注视着许知春的目光中闪动着恶毒的光。
“大不了,让瑾瑜去起诉离婚!”
说完,就在许知春惊讶的目光里,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往水池子里倒了下去。
来不及犹豫思考,许知春立刻伸手,抓住了马天麒的腕子。
马天麒朝他一笑,低声道,“你猜,瑾瑜会信谁呢?”
噗通噗通两声,两个人同时掉进了水里。
挣扎之间,许知春看到霍瑾瑜如火烧一般窜了过来跳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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