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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广告

初点点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中的人物骆宁萧怀沣拥有超高的人气,收获不少粉丝。作为一部古代言情,“初点点”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的,不做作,以下是《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内容概括:她,本是侯府千金,一片赤诚,为太后挡刀,重伤濒死,只盼能为家族换取爵位,保家族荣光。可换来的,却是南下养病三年的孤苦生活。三年后,她满心欢喜归府,却发现一切都变了。表妹鸠占鹊巢,住进了她的院子,还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的父母兄长,对表妹疼爱有加;小弟亲昵依赖的,也是表妹;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也暗慕表妹,直言她样样都比她出色。她据理力争,换来的却是众人的联手迫害。她含恨而死,做鬼的十八年里,眼睁睁看着他们或落魄潦倒,或悔恨终生,可她心中的怨恨从未平息。也许...

主角:骆宁萧怀沣   更新:2025-06-12 03: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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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骆宁萧怀沣的现代都市小说《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广告》,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中的人物骆宁萧怀沣拥有超高的人气,收获不少粉丝。作为一部古代言情,“初点点”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的,不做作,以下是《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内容概括:她,本是侯府千金,一片赤诚,为太后挡刀,重伤濒死,只盼能为家族换取爵位,保家族荣光。可换来的,却是南下养病三年的孤苦生活。三年后,她满心欢喜归府,却发现一切都变了。表妹鸠占鹊巢,住进了她的院子,还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的父母兄长,对表妹疼爱有加;小弟亲昵依赖的,也是表妹;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也暗慕表妹,直言她样样都比她出色。她据理力争,换来的却是众人的联手迫害。她含恨而死,做鬼的十八年里,眼睁睁看着他们或落魄潦倒,或悔恨终生,可她心中的怨恨从未平息。也许...

《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广告》精彩片段


朱红色华服的年轻人,跌坐在地。

车夫、身后跟着的一名随从,以及他妹妹郑嘉儿,都拥上来。

“大胆,你可知我们是谁?”郑嘉儿对着车帘大怒,“你竟敢伤人?还不速速下车受死?”

雍王端坐,眉眼都不抬。

他车夫手握缰绳,竟也一动不动,甚至没挪到这边来挡一下。

郑嘉儿更怒。

她方才瞧见了骆宁的脸。

年轻俏丽,头上戴着的首饰比较简朴,马车也寒酸。

郑嘉儿是郑氏嫡女,她胞姐乃当朝皇后,满京城的贵女她都认识,却没见过骆宁。

断定骆宁不起眼。

“来人,将马车里的人拿下!”郑嘉儿怒道。

郑家随从上前,原本想拦开车夫去掀车帘,却发现那车夫还是不动,任由他一把将车帘撩起。

尚未看清人影,有什么暗器射出。

郑家随从应声而倒,额头肉眼可见一个大包,竟是被小小暗器打得昏厥。

如此近的距离,若不是重器,压根儿不能造成这样的伤。

除非车厢里的人,武艺高强。

郑嘉儿慌了:“放肆,此乃皇城脚下,你可有王法?你出来!”

又骂道,“等本姑娘揪住你是何人,要踏平你家府邸,刨空你家祖坟!”

地上的郑少爷郑霄,挨了一脚,头昏脑涨片刻,剧痛感慢慢褪去,恼羞成怒,竟是再次跌跌撞撞过来,要上车打人。

他鼻血流了一脸,用左手捂住口鼻。

“让我瞧瞧,何人狗胆包天……嘶……”郑霄疼得说话不清,口齿含糊。

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等气。

除了忍让皇子们,他还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吃过亏,哪怕是郡王世子,都要给他面子。

他再次上前,一手扒住了马车的边沿,奋力想要上车。

这次,手腕被人捏住。

咔擦一声,胳膊折断,动作麻利极了。他被人扔了下来。轻飘飘,似一块破布。

郑霄再次疼得要晕厥,又没真的昏过去,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痛声。

这边动静,终于惊动了金水桥的侍卫,以及前面堵住的马车。

“何人……”

侍卫认识郑霄和郑嘉儿兄妹俩,暗暗吸一口气,待要说话时,不起眼的马车帘子掀起。

正旦这一日阳光极好,碧穹蔚蓝如洗,金芒落在亲王九旒冕朝服绣着那条龙上。

龙遇金芒,栩栩如生。

男人站在马车边沿,本就高大的他,似神祗俯瞰众生。

英俊至极的眉眼,此刻更添一抹威严与肃杀。

侍卫、前后车看热闹的功勋子弟,一个个脑子无比清晰。在亲王露面瞬间,立马躬身行礼:“王爷万福。”

郑霄的呼痛声,似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疼得额头见了冷汗,只是愕然看着萧怀沣。

萧怀沣回视他。

他没说话,转身跳下马车,不等车夫搬来马凳。

众人纷纷低头。

郑嘉儿痴痴看着他,失控叫着他:“殿下。”

萧怀沣没看她。

他只是道:“这条路本就不宽敞,又拥堵,别驾这么大的马车出门。”

前后几个人躬身,不敢起来,低低应是。

萧怀沣转身,对坐在车里的骆宁道:“下车,走过去就几步路。”

骆宁:“……”

她好想藏起来。

那是郑皇后的胞妹;前后的,全是望族世家的子弟。

雍王想打谁都可以, 但骆宁露面,恐怕要遭非议。

她又不敢违逆雍王,怕自己矫情一下,他真把她扔这里,自己步行去寿成宫。

那时候,骆宁才是真的下不了台。

她立马起身,也撩起车帘。

躬身的众人,不敢抬头看她,只郑嘉儿目光如炬盯着骆宁。



三人聊了半日,这才散了。

茶楼是雍王的产业,专门搜集情报之用。

骆宁出门一趟,琴既没有修,也没有买到新的,还惹了一身腥。

她叹口气。

镇南侯府的元宵节,过得很热闹。

白慈容坐在骆家兄弟姊妹当中,格外醒目。她凤眼红唇,明艳得近乎灼人,把骆宁的庶妹、堂妹等人,衬托得有点普通了。

“元宵一过,这年就过完了。”老夫人说,“又是一年。”

镇南侯:“是。娘的身体比去年健朗。”

老夫人笑着说:“阿宁回来了,我瞧着欢喜,自然就健朗。”

“孙女往后定然好好孝顺祖母。”骆宁说。

老夫人提到了孙女,趁机问侯夫人白氏:“……可有婚姻人选?”

白氏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回答。

她正旦发作骆宁,被镇南侯禁足,没有参加任何春宴,上哪里去给骆宁做媒?

犹豫再三,侯夫人委婉说:“要再看看。婚约是大事,不能凑合。”

老夫人似乎也想起了前事,微微颔首:“此言不差,你多留心。”

骆宁便觉得,自己应该说出实情。

她站起身,走到老夫人身边:“祖母,太后娘娘想请圣旨给我指婚。已经有了人选,待礼部开印就下旨。”

众人微愣。

镇南侯又惊又喜:“当真?”

圣旨赐婚的女婿,大概是门阀子弟。

他还以为,骆宁已经没什么价值了,没想到太后如此仁慈多情,竟要管她的婚姻。

“太后娘娘是这样透露给女儿的。”骆宁说。

镇南侯搓了搓手:“明日礼部开印。这几日果真有好消息的话,赶紧多预备一些鞭炮。”

侯夫人笑容满面:“阿宁,你果然走运。太后盛情,你往后要时刻牢记。”

骆宁道是。

然而,正月十六并没有传来赐婚的圣旨。

原因很简单,辰王妃病逝了。

辰王妃才二十一岁,只是小病了半年。辰王大受打击,太后也心痛。在这个节骨眼,先办丧事。

正月二十,距离礼部开印已经好几日了,骆宁没有接到圣旨赐婚。

倒是孔妈妈外出,替她带回来一封信。

“……是雍王府的人递来的。”孔妈妈说。

骆宁展信。

雍王写给她的。简简单单几个字,叫她去一趟王府,有事商议。

骆宁让孔妈妈去车马房,用她从南边带回来的那位车夫,不要其他人送她。

“这五两银子,给马车房的管事。往后咱们出门,都用自己人。”骆宁说。

孔妈妈应是。

她是骆家的老人,丈夫又在外院账房做事,骆家里里外外的管事,多少跟她有几分薄情面。

她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赶得上管事一个月的月例,管事自然睁只眼闭只眼。

去的路上,骆宁想着自己前世并没有投靠雍王。若无法更改命运,这门婚事可能得作罢。

作罢就算了。

她画押的那张卖身契,总叫她不安,能取回更好。

做人不能太贪心。太后已经很照拂她了,做不了雍王妃也不算大损失。

骆宁劝好了自己,到了雍王府时,心情平和。

雍王在前院的次厅等她。

下人上茶,骆宁没喝,开门见山问他:“王爷,可是赐婚有异了?”

“三嫂出身高门,又与三哥感情笃深,母后也很中意她。她突然病故,于情于理不好立刻给我指婚。”萧怀沣说。

丧事尚未落定,立马就订婚,哪怕是平常百姓家,也要受人诟病,何况是皇族?

骆宁能理解:“民女改日进宫看望太后娘娘,替娘娘解忧。”

雍王点点头。

“劳你稍待。”他表情寡淡,黑眸里无喜无怒,“三嫂百日后,再请陛下圣旨赐婚。”



百日,三个月后。

骆宁想着,来得及。

她只是想借助雍王权势,并不着急嫁人。

她与镇南侯府的恩怨,尚未了结。嫁人了就要离开,甚至自己雍王妃的身份,还能给他们添彩。

侯府没了骆宁,他们的日子会很好过——岂能叫他们如愿?

“王爷,民女不急。”骆宁说。

雍王颔首。

他喝了口茶,喊了自己亲卫:“把东西拿给王妃。”

他叫她“王妃”,口吻平淡,没有任何绮思。仿佛这个词比较体面,他叫得顺口。

骆宁想着,也喝了口茶,遮掩自己的情绪,不能把内心想法泄露半分。

周副将很快进来,把一张琴放在小几上——虽然用绸布包着,也看得出是瑶琴。

萧怀沣示意骆宁打开。

骆宁瞧见了古梧桐木的瑶琴,微微吸了口气。

她试了两个音。

比起她的瑶琴,果然松透动听。

“……真是好琴。”骆宁说。

“郡王府流出来的,听闻很不错。本王不通音律,你拿了去玩。”萧怀沣语气平淡。

那天很多人去抢,不乏豪门望族,却被他买到了。

“多谢王爷。”骆宁接了,又笑道,“王爷可要听我抚琴?”

萧怀沣微微颔首。

骆宁稍做准备,下人搬进来琴凳,她调准了之后,弹了一曲。

她还怕自己弹不好,很久不曾动指了。

可到底是从小练的,最开始有些生疏后,很快熟了起来。

她弹了一曲自己十二岁时编的谱子,比较欢快。

她时常自己编谱。因为擅长,也因为喜欢。只不过是从去韶阳开始,曲风都比较忧郁哀伤。

一曲弹毕,骆宁看向雍王。

他仍是面无表情。

“……没听过这曲子。”他半晌才道。

骆宁:“我喜欢拿了古琴谱改调子,这首也是我自己改的。”

雍王似有些意外,目光落在她脸上:“难得。还以为你从小老成,没想到还能改这么调皮的谱子。”

骆宁面颊微微一红。

这句话,反正怎么理解,都不能算是一句褒奖。

她收下了古琴。

萧怀沣又对她说:“你琴弹得不错,要是耍鞭能及万一,也不会出门就被人欺辱。”

骆宁垂首受教。

“本王派人寻一名鞭法好的女教头,这样的人一时难找。你姑且等等。”萧怀沣又道。

骆宁抬眸,诧异看向她。

萧怀沣眸色冷:“鞭法如此差,丢雍王府的脸。”

他说话很不好听。

甚至,骆宁感觉他对着她说这句话时,是很嫌弃她的。

眉宇间藏着几分不耐烦。

他从小处处优秀,好胜心极强。

骆宁在他眼里,真不够看的。要不是画了卖身契,这个王妃比较好掌控,他大概不想娶骆宁。

可骆宁会刨去表相,看到内在:她得了好处。

她心里很感激他,知恩图报。

“多谢王爷。等有了教头,我一定刻苦练习,不叫王爷失望。”骆宁保证。

萧怀沣的神色,并没有缓和。他只是轻轻一点头,仍非常冷漠:“望你说到做到。”

骆宁抱着瑶琴,从王府离开。

回到了文绮院,她没有立马去练习耍鞭。因为她意识到,她跟着秋华爹启蒙的,可能没掌握到鞭法真正的窍门。

错误的路,越是刻苦往前走,错得越远。

不如等教头来了,从头纠正,再好好打磨。

她的琴却弹得不错,当年请过琴法高超的师父指点。

骆宁在院中抚琴。

弹的,还是那支比较欢快的曲子。她听着心情还不错,比其他忧郁的更叫她舒服。

琴声从院子里传出去,飘荡很远。

镇南侯府,却在议论骆宁的“指婚”。



他说的儿媳妇,是骆寅的妻子温氏。

温氏没什么主见,一直爱慕骆寅、崇拜婆母,与表妹白慈容情同姊妹,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听到公公说她,她有点慌,口不择言说:“儿媳还年轻,怕是……”

“你婆母持家时,还没有你这般年纪。”镇南侯冷冷道,“你若是做不了,交给你二婶。”

二夫人微愣。

“侯爷,先消消气。”二夫人道。

她没有像大少奶奶那样慌乱,也没欣喜,因为她不曾当真。

侯夫人持家十几年了,下人多半都是她心腹。她手里的掌家权,除非她想放手,一般人都接不过来。

商户出身的白氏,权势是她命根子,她岂能轻易撒手?

混乱半天才平息。

侯夫人白氏暂时被禁足,不准她外出赴宴;白慈容陪着她,却也灰头土脸。

大少奶奶温氏接了侯夫人的活,不仅要替骆宁缝制新衣,还要料理家事。

好在她与婆母一条心,侯夫人信任她,坐在东正院内调度下人们,辅佐大少奶奶持家。

三日内,陆陆续续有新衣送到了文绮院。

骆宁摸着这些衣裳料子,看着赶工却丝毫不马虎的绣活,眸色安静。

前世,她正月一直都在养病,只是听闻表小姐如何大出风头;侯夫人如何春风得意。

如今,侯夫人被禁足了。

侯夫人坐在东正院内,正在对账。

白慈容陪在她身边,不敢吱声。她做了二十几套衣裳,各色名贵头面打了十二套,如今都在房内落灰。

侯夫人沮丧,白慈容亦然。

她还要安慰侯夫人:“姑姑,不争这一时长短。您如今是一品诰命夫人,等大哥承爵,您享福的日子再后头。”

又道,“我可以等。姑姑,我这样的人品与容貌,哪怕等到二十五,仍有好前途。”

侯夫人握住她的手:“孩子话!”

不过,白慈容这句话很对。

镇南侯那个老东西,如果他死了,骆寅承爵,侯夫人还需要像现如今这样受制于人吗?

她伏低做小十几年,还替镇南侯生了骆宁,她对得起骆家。

骆家的一切,包括这个爵位,都应该属于她——爵位是骆宁挣来的,骆宁是她生的。

侯夫人在这个瞬间,觉得自己忍无可忍。

不过,她面上没有露出半分。

“阿宁是没喝那燕窝吗?”她也忍不住想。

骆宁没有出红疹。

不仅如此,她还赶在侯夫人前头进了宫。

侯夫人在宫门口等着的时候,还以为骆宁是不舒服,提前折返了。

在寿成宫见到好好的骆宁时,侯夫人脑子都懵了下。

“姑姑,我有个小见识,说出来您别笑话。”白慈容握住侯夫人的手。

侯夫人:“什么见识?”

“我嫁入功勋望族的希望,很渺茫,那些人一个个势力得很。可若有机会,我进了天家……”白慈容说。

侯夫人一怔。

现如今后宫的妃子,多半是望族举荐到礼部,由礼部送选给皇帝的。

光“举荐到礼部”,就是一条很难的路。

把持礼部的,也是门阀望族。他们彼此勾连,盘根错节,不会把机会让给陌生人。

而望族想要年轻美貌的姑娘,除了自家生的,还可以用“旁枝”的方式,把美貌女郎改名换姓,硬生生变成他们家的人。

故而,宫里不缺妃子。

妃子们不是这样的出身,就是宫婢被宠幸后封赏的。

侯夫人从来没想过这一条路,因为行不通。

“……姑姑,您是诰命夫人,总有机会的。我可以姓白,也可以姓崔、姓郑。只要我进了宫门,依我的才华与美貌,定能得圣宠。”白慈容说。



骆宁跪在蒲团上,阖眼沉思。

思绪飘回了前世。

小年出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老夫人的小佛堂里,最名贵的一尊白玉观音像砸碎了。

是被推下来的。

到底是风还是人,亦或者神明,都不得而知。

老夫人当时吓得腿脚发软,半晌都扶不起来。

骆宁落水后发烧,被老夫人接到西正院养病。小年那天她大病未愈,勉强支撑着起床。

老夫人叫她去小佛堂磕头,祈求平安康健,就瞧见了这一幕。

人人色变。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夫人哭着说。

骆宁的母亲,趁机对老夫人说:“还是赶紧把阿宁挪出去吧。老夫人,太贵重的人,可能咱们府里压不住。”

嘴上说“贵重”,实则说骆宁带灾,是祸害。

老夫人没回答她。

但因大受刺激,老夫人病倒了,也没法替骆宁做主。

骆宁的风寒、高热才好一点,又回了文绮院。

下人们越发看不起她,明着暗着都刁难她。

府里人人议论:“大小姐才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她恐怕真是个灾星。”

“何时送走她?侯爷与夫人真应该早下决断。”

也正是老夫人病倒、骆宁又旧疾复发,正月一切应酬由侯夫人白氏做主。

她特意用这个机会,捧白慈容。

白慈容今年二月份才及笄,明年正月,是她及笄后第一个春宴。之前替她买了很多名声,这次又是隆重出席,几乎将她推到了名门贵女的高位。

只是真正有名望的门第,还是不愿意娶商户女。

说到底,白慈容不是镇南侯府的嫡小姐,她是余杭白氏的原配嫡女。

现如今余杭白氏的主母,只是她继母。

虚名只是糊弄人的,真正有权有势的门第,看不上她。

而她和侯夫人白氏,想要的仍是高门婚姻,不肯将就一点。

太贪心了。

骆宁想,如果侯夫人和白慈容不是那么心高气傲,妄图攀附门阀望族,借助当时营造出来的头衔,白慈容也许可以嫁个不错的新贵。

再过几年,新帝登基后,力压门阀、抬举新贵,新贵在朝堂的势力远胜过了门阀。

今生,骆宁改变了这一件事。

她叫孔妈妈去集市,买了一尊不太值钱的、普通的白玉观音像。又叫洪嫂帮忙,凌晨时换掉了真正昂贵的观音像。

半个时辰前,有人悄悄潜入小佛堂,把观音像推倒。

那人闪得很快。

是老夫人身边的,对小佛堂很熟悉。

孔妈妈等人怕打草惊蛇,没有贸然在附近蹲守,没看清楚人脸。

假的白玉观音像碎了,孔妈妈和洪嫂抓紧时间收拾,把真的抬出来供上。

又摔断一根玉质上佳的玉如意,叫侯夫人白氏瞧见名贵白玉的碎瓷。

骆宁早上进去里卧时,提前告诉了老夫人,说她的丫鬟在小佛堂摔了跟玉如意。

“那是替你挡了灾。”老夫人并不介意。

故而,这一幕就达成了。

白玉观音像没事,老夫人不会再生病,侯夫人的算计全部落空。

骆宁想到这里,再次跪拜。

“菩萨保佑。”

小佛堂很安静。

暗流汹涌,几个始作俑者清楚,其他人,包括老夫人在内,都只看到了湖面微起波澜。

侯夫人两次看骆宁。

骆宁没有与她对视。

中午饭的时候,家里男人们也来了。

老夫人的西厅安置了三桌,骆宁等人坐在第二桌,表妹坐骆宁下首,位置比骆宁的堂妹、庶妹都要好。

庶妹骆宣以白慈容马首是瞻;两个双胞胎庶妹才七岁,不太懂这些;只堂妹骆宛很不满。

“祖母,您的小佛堂如何?听闻有些意外。”大哥骆寅突然开口。

他的话,让主桌微微一静。

镇南侯诧异:“小佛堂怎么了?”

侯夫人轻轻一咳:“无事发生。”

老夫人看向他们,略微沉吟才说:“小佛堂碎了一样东西。”

镇南侯:“碎了什么?”

“祖母,是不是很贵重的东西?”骆寅问。

侯夫人白氏继续抢先开口:“阿宁要供一支玉如意,不小心摔碎了。就这点事,也传到了外院。咱们的下人真该严管一番。”

镇南侯不悦:“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在饭桌上提?”

瞥一眼长子,有些不满。

骆寅心中吃惊。

挨了父亲的骂,仍是怕他,又记恨他,面颊微微抖了抖。

等他做了镇南侯,他就把骆家祖坟给刨了,来出这口从小到大的恶气!

不过,观音像怎么……

骆寅回头,往骆宁那一桌看一眼。

骆宁在吃饭,表情安静。她沉稳,眼睛从不乱飘,竟是比白慈容的气质好。

骆寅眉头再次紧拧。

“灾星!”骆寅在心里骂,“不孝的东西!”

侯夫人气定神闲,突然对老夫人说“娘,有个喜事要同您说。”

老夫人:“什么喜事?”

“宋姨娘有了身孕。侯爷老来得子,真是兴旺之兆。”侯夫人笑道。

宋姨娘等小妾,坐在最后面一桌。听到侯夫人说她,她羞赧一笑,站起身朝老夫人福了福礼。

镇南侯还不知这喜讯,眼睛里添了笑意:“何时诊断出来的?”

“今早。”侯夫人白氏笑道。

老夫人也欣慰一笑。

添丁增口是好事。

要是这好事出了差池,总需要有人背锅的。

侯夫人白氏原本还不想这个时候提,只等“事情落定”再说。

无奈长子消息落后,差点出了纰漏,只得赶紧拿出此事,来转移老夫人和镇南侯的视线。

骆宁安静吃饭。

午饭后,众人便散了,回去院子休息。

镇南侯在外书房,与幕僚们闲谈。小年了,幕僚们都要回去过年,镇南侯要给赏赐。

书房内外气氛好,人人都欢喜。

镇南侯心情舒畅。

虽然嫡女回京后,有些不太愉快,总体都是很好的。

余杭白家这次送给他的年礼,足有白银一万两,镇南侯想到这笔钱,心情几乎飘起来。

他越发器重正妻白氏。

客居侯府的白慈容,也是他的财神爷。

白慈容住得比嫡女好、用得比嫡女贵,在下人心中地位超过了嫡女,这是应该的。

骆宁能给他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吗?

不能!

镇南侯心情正好,考虑过年奖赏一点什么给白慈容,又想到侯夫人提起骆宁有京城最近名贵无比的“浮光玉锦”,镇南侯起了心思。

就在他志得意满时,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侯爷,出了事。”



您一旦给阿宁撑腰,她恃宠生娇,将来嫁出去,她婆家会骂侯府没教好她。”

老夫人:“……”

她没有继续说什么。

只因一点,骆宁的确是侯夫人白氏所出,这点老夫人很肯定。

做娘的,对孩子可能会不满,气头上恨不能打死她。

到底是亲骨肉,感情上有的。老夫人觉得自己的担忧,太过于杞人忧天。

骆宁坐在文绮院,慢慢翻一页书。

镇南侯府的门房上,接到了数不清的请柬。

——骆宁正旦那日坐在太后身边,刺激得望族把她当香饽饽,争先恐后邀请她。

请她,然而是否以礼数待她,就不知道了。

为的,不是骆宁,而是巴结太后。

“……大小姐,又送来了请柬,老夫人叫您挑选。”丫鬟秋华进来。

骆宁放下书,拿起请柬看。

前世,正月侯府接到的请柬,估计没有此时的一成;哪怕如此,侯夫人也趁机叫表妹出尽风头。

要是今生侯夫人没有被禁足,表妹仍有机会出风采。

表妹很美。她性格活泼,美得明媚张扬,骆宁也不能完全压下她。

看着她借自己的东风,骆宁多少是不愿意的。

还好,侯夫人没控住脾气,大发雷霆,反而断了表妹的路。

“……前世我也是这样,被逼得发疯。原来,是这样一步步落败的。”骆宁想。

骆宁选了几张请柬,都是与骆家门第相当,又有些潜力的门第。

那些门阀望族,比如说崔家、郑家,请柬也收到了,骆宁直接放在旁边。

人家请她,看太后面子,她凑上前就是巴结讨好,反而叫太后不光彩。

“这两份请柬,胡家的给二婶,叫她带阿宛去,胡家有个尚未议亲的少爷;秦家的这份给三婶,秦夫人与三婶都是钦州人,”骆宁说。

除此之外,她还选了几分不错的,足够二婶、三婶吹嘘、又够得着的门第,也让她们去赴宴。

骆宁也替大嫂温氏选了几份请柬,叫她去。对方家的少夫人,跟她年纪相仿。

而骆宁与老夫人,则选了老夫人幼时闺中密友的门第。不算结交,也不是攀附,单纯赴宴叙叙旧。

除了出去赴宴,骆家也举办了三日春宴。

邀请的是亲朋,以及赴宴过的门第夫人小姐,作为还礼。

有礼有节、不卑不亢把正月的春宴结束了。

二房、三房很欢喜,两位婶婶各自送了骆宁首饰;堂妹骆宛送了骆宁一份精致点心。

老夫人夸她:“阿宁办得不错。将来出阁了,持家不用祖母操心了。”

骆宁只是腼腆一笑。

转眼到了正月十四,春宴几乎都结束了,白氏与白慈容才出现人前。

白氏解除了禁足,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向老夫人赔罪,说她办事欠考虑,让骆宁受了委屈。

又对骆宁说,“阿宁,你别生娘的气。这不,娘反省时候也不忘你,替你打了四套首饰,拿出了珍藏的红宝和珍珠。

首饰已经打好了,送到了文绮院,你回去就能瞧见。你还想要什么,只管告诉娘。”

不怨怼,一出来就撒钱。

这份底气,骆宁自愧弗如。

她又瞧见了老夫人眼底的放松。

骆宁甚至想,若白氏是她继母就好了,这样至少祖母不会如此轻易就放了心。

亲生的娘啊,对付骆宁好容易,连带着世人都不会猜疑她。

“娘,您破费了。”骆宁说。

侯夫人欣慰而笑:“娘的东西,将来都要给你做陪嫁。都是你的,提前给了你,怎么算破费?”

又拉住了她的手,“不要怪娘。娘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你要说出来,否则娘有口难辩,你爹爹又该生气了。”



骆宁回到了文绮院。

前世大闹一场。明明属于她的,她取回的时候,反而成就了表妹“大度退让”的好名声。

自己处处落了下风。

老夫人那边,派人送了日常用度过来。

管事婆子客气又恭敬,丝毫不敢怠慢她。

“你之前用的那两个二等丫鬟,还要吗?”母亲白氏问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我如今有人用,秋华、秋兰服侍得很好,提拔她们做二等丫鬟。其他丫鬟,已经是表妹用习惯的,我岂好夺人所爱?”骆宁说。

——口中的大方,她也会。

白氏愣了下。

她忍住了脾气,又拿出慈母的腔调:“阿宁,娘真替你发愁。你这样,不给自己留后路,将来会吃亏的。”

骆宁对着她,总是静静的,没什么表情。

不嘲讽,也不欢喜,疏离淡漠。

她的任何话,骆宁甚至不屑于反驳。

“你好自为之,阿宁。一点恩情,迟早要败光,到时候谁护你?”母亲又道。

骆宁表情不变:“娘,侯府一日不倒,我的恩情就一日不散。是不是?”

白氏甩袖而去。

老夫人那边,又给骆宁送了一名管事的婆子、两个三等小丫鬟。

这名婆子,是骆宁指名道姓要的,她是外院账房的妻子,人都叫她孔妈妈。

前世,孔妈妈替骆宁挡了一次灾,死了。

“往后,孔妈妈管院子里各处调度,秋华管钱,秋兰管衣裳首饰。”骆宁道。

两个小丫鬟,负责日常杂事。

文绮院有四间正房,左右各六间厢房,还有个倒座,庭院极其宽敞,比得上老夫人的西正院了。

更妙的是,它位置好。

往前是东西两正院,往后是后花园,临近后院的北角门。俯瞰整个侯府,又可单独进出。

骆宁搬进来,想要北角门的钥匙。

当然,她母亲白氏不肯给。

“要钥匙做什么?闺阁千金,难道要擅自从内角门出去?不成体统。”母亲说。

骆宁也没多提。

母亲还特意在北角门加了两个当值的婆子,专门防骆宁。

骆宁刚重生,现在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她没有多少财产。

表妹白慈容能在侯府内宅取得威望,几乎要取代骆宁成为大小姐,是骆宁的母亲用钱财与人脉替她铺路。

母亲的陪嫁、骆家原本的家财,如今都在母亲手里。

她不出事,没人会找她对账。

以及,外头还有个特别富足的人,给她和白慈容提供钱财帮衬。

他们要的,是身份。

白慈容从一个身份不明的“白家嫡女”,变成盛京贵女,侯府是她的垫脚石。

他们不缺钱。

骆宁缺。

安顿好了自己的文绮院,骆宁睡了个好觉。

翌日,她进宫去看望太后娘娘。

归还佛珠。

“……去了法华寺,才知道这条佛珠如此名贵,是娘娘心爱之物。还璧归赵,不敢贪心。”骆宁说。

太后这条佛珠,陪伴她几十年。

给了骆宁,她舍得;但骆宁还回来,她也没有继续推辞。

这是她心灵上的慰藉。

她走得顺风顺水,多半是因为佛珠给了她支撑,让她相信自己每个判断都对,她是有神佑的。

“你想要点什么?”太后又问她,“哀家想要报答你。”

“陛下赐了爵位与府邸,娘娘给了太多。”

太后摇摇头:“那是陛下给的。以孝治天下,他是彰显他的孝道,不是哀家给的。”

“娘娘,民女只想求一事。”骆宁说。

太后问她要什么。

“民女在南边养病,闲暇无聊,跟一位道长学了点占卜术数。民女有个预言,想说与太后听。”骆宁道,“还请太后恩准。”

“你且说来听听。”

骆宁细细说给太后听。太后听罢,眉头微锁。

两人说着话,内侍进来通禀:“娘娘,雍王殿下到了。”

骆宁不动声色。

雍王是太后的小儿子。

八年后,他是新帝。

雍王尚未踏入大殿,骆宁听到了一声犬吠。

一条巨大、通体漆黑的大狗,先一步跑了进来。

太后瞧见了,忍不住笑:“长缨大将军也来了。”

很喜欢这条狗。

而这狗,长相实在骇人。

骆宁却是微微怔了怔。

她忍不住在心里叫“芝麻”。

她做了鬼,人看不见她,但一条狗可以。

一条巨大的狗,非常凶猛,人人都畏惧它,它能看到骆宁。

骆宁时常逗它玩。

它总深夜跑出来找骆宁,陪着骆宁。

骆宁没见过它主人。

它太大,可骆宁心里,它是个小可爱,故而叫它“小黑芝麻”。

满屋子的宫女、内侍,纷纷避让,一个个紧张害怕。

“母后。”男人的声音,有些散漫传进来。

骆宁刚刚看清男人,狗扑向了她。

太后愕然,生怕长缨大将军吓死骆宁。

这狗很猛,牙齿锋利,但没有命令它是不会主动咬人的。

遇到讨厌的,将其扑倒是有过的。被它吓到也是常事。

狗凑到骆宁跟前,嗅了嗅她。

骆宁也如往常那样,抬起手,轻轻柔柔摸了摸它的头。

大狗噗通一下,在她面前躺下了,翻着肚皮求抚摸。

太后:“……”

刚刚进殿的雍王:“……”

男人眸色一沉,声音里有了冷厉:“长缨!”

预备享受顺毛的大狗,一骨碌爬起来,乖乖跑回男人脚边。

骆宁抬眸,对上一双黢黑深邃的眸。

男人五官英俊,薄唇高鼻,只是神色冷漠寡淡,眼眸里藏几分狠戾。

他看一眼骆宁,眼底发沉。

“用了什么办法,叫本王的大将军亲近你?”他问。

骆宁站起身,恭敬行礼:“民女见过王爷。”

他审视她。

凑近几分,甚至嗅了下,想知道是什么香料,对他的狗如此有效。

没嗅到,只淡淡脂粉气。

庸俗。

他再次蹙眉。

太后在旁边笑道:“这是骆大小姐,她就是替哀家挡刀的人。”

雍王这才说:“起来吧。”

骆宁站起身。

黑狗偷摸着打量她,莫名想靠近;雍王萧怀沣余光继续审视她。

太后笑说:“这狗通人性。”

又说,“怎么带进宫?回头御史台又得参你了。”

“没少骂我。”萧怀沣说。

他来了,母子有话要聊,骆宁想起身告辞。

便在此时,内侍回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求见。”

太后脸上笑意更浓,让内侍请皇后进来。

骆宁见到了皇后郑氏。

皇后二旬年纪,正是女子颜色正浓。润眸乌眉、翘鼻樱唇,肌肤凝霜雪,高挑又婀娜。

似殿外的万丈金芒,都落到她身上,耀眼夺目。

最上等的骨相、完美无缺的皮囊。

她是本朝皇后;八年后,雍王登基,新朝皇后仍是她。

满城议论,也不耽误新主为她违逆天下。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骆宁行礼。

“是骆小姐吧?”皇后声音动听,“快起身。”



大哥骆寅湿漉漉一身,从湖里爬出来,还被父亲罚跪。

他冷得齿关颤抖。

大嫂不停求情。

母亲与表妹白慈容很快也赶了过来。

“侯爷,天这样冷,阿寅要冻伤了,叫他先回去更衣,再罚跪吧。”白氏也给镇南侯跪下。

她哪怕上了年纪,也美丽高贵,求情时候不露半分狼狈,修长颈带着白狐围脖,瞧着赏心悦目。

镇南侯对长子很看重、对妻子也疼爱。

长子英俊不凡、又知书识礼;妻子容貌绝俗、气质绰约,都是镇南侯的荣光。

镇南侯叹口气:“这逆子,一大清早刁难妹妹……”

“铜锣两扇敲,阿寅也不无辜。只是太冷了,侯爷,他是读书人。”白氏说,“侯爷,先叫他更衣,再打骂不迟。”

骆宁站在旁边。

她的丫鬟、管事孔妈妈,也跟着她,听到了这句话。

孔妈妈心头骇然。

侯夫人说得是什么话?

“铜锣两扇敲”、“阿寅也不无辜”,简直就是说,苍蝇不叮无缝蛋,都是大小姐的错,大少爷是被她牵连的。

嘴说“他不无辜”,实则说“他无辜”。

太偏心了。

大小姐说夫人偏心,孔妈妈还以为是女儿家敏感多疑。

此刻,孔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还不快滚去更衣?”镇南侯迟疑几息,对长子说。

骆寅恭敬道是,站了起来。

他抬眸,狠狠看一眼骆宁。

骆宁微微一笑,回视他:“大哥怎么瞪我?是不服气爹爹的惩罚吗?”

众人又看向骆寅。

骆寅收敛表情,垂首道:“不敢。”

侯夫人白氏目光投向了骆宁,又是叹气:“阿宁,你也太恃宠而骄。侯爷疼你,也纵得你如此。”

又说骆寅,“快回去吧,风大了。”

骆宁想起自己前世落水后,愣是被他们留在原地半个时辰,差点发烧而亡,笑容越发明艳:“爹娘一向最疼我的。

不过,侯府规矩,大哥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来祖母这里请安,随身带着开刃的佩剑。”

她手里,是一柄佩剑,刚刚用长鞭从骆寅手里打落来的。

她很清楚,自私寡情的父亲有什么忌讳。

武将进出要紧地方,比如说元帅的大帐,第一件事是解下武器。

携武器入帐,是大不敬,故而镇南侯极少佩剑行走。

每个人都有他认为很重要的事,必须踩中,他才会觉得“痛”。

她当然知道大哥的佩剑开刃,不单单是装饰。因为她后来挨过这剑,被划破手背肌肤,留下一条极深的伤疤。

大哥为了表妹,伤骆宁时毫不手软。

想到此处,骆宁拔出了剑。长剑脱鞘,剑锋雪亮。

雪刃迎着清晨的骄阳,剑芒闪灼。

一下子刺痛镇南侯眼睛。

“孽障!”镇南侯的愤怒,这次发自肺腑。

他重他在乎的规矩,他对母亲极其孝顺。

长子欺负妹妹,不义不剃,小惩大诫算了;长子敢破他规矩、不敬祖母,必须严惩。

无人可以动他的威严。

“跪下!”他厉呵,声音高亢得他面颊都红了。

他是武将,生得高大健壮,发怒时候威望极重。

骆寅则是读书人,从小对父亲又恨又怕。

他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你在此处跪两个时辰,反省反省!”镇南侯道。

侯夫人脸色煞白:“侯爷……”

“你再求情,也陪着他跪。”镇南侯丢下这么一句话,甩袖而去。

他先去了老夫人院子。

白氏看着脸色冻得发紫的长子,又把目光投向骆宁。

骆宁回视她。

亲母女,两人又极其相似的绝俗容貌,一样温柔多情的眼,此刻眼底的情绪都那么像。

“阿宁,你过分了。”侯夫人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这是你血亲兄长,你怎如此恶毒?”

骆宁似乎惊讶极了,微微启动她柔软的唇:“娘,您说女儿‘恶毒’?”

故作姿态。

像极了白氏,做戏时候这样美丽,令人信服。

白氏喉头犯腥,差点要呕血。

“原来,娘这样讨厌我。在娘心里,只有大哥和阿容表妹吧?”骆宁似带着委屈,“我、和小弟这么不讨娘的喜欢。难道,只有大哥和阿容是娘亲生的?”

一席话,似抱怨。

可心里有鬼的人,吓得肝胆俱裂。

骆宁不单单说她自己,还特意提了她弟弟骆宥,让侯夫人疑心她察觉到了什么。

她猛地看向骆宁。

骆宁眼底有些泪意,软软回视她:“是吗,娘?”

白氏方才一瞬间,后背见汗,现在被寒风一吹,凉飕飕的,从头顶凉到脚心:“糊涂话!

算了算了,儿大不由娘,你们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求情里外不是人。任由你们闹吧。”

她眼角见了水光,“我真是作孽,走鬼门关生你们。阿容是你表妹,她可怜的,从小没娘,你也要吃醋。”

又道,“尤其是你,阿宁。娘生你的时候大出血,半年手脚不能动弹,至今落下隐疾。”

骆宁听了,情绪上毫无波动,心口却狠狠一紧。

她转身,按住了心口。

她知道,身体是十七岁的她。仍渴望母亲爱她。

仍对生她的人,有那么多的期盼。

听到母亲的话,心会不由自主抽痛。

可做了十几年鬼的灵魂,已经看透了。

她用她的命,还过母亲了,真正做到了“割肉剔骨”,还了生恩。

两不相欠。

骆宁也去了老夫人院子。

老夫人也帮着劝了镇南侯:“叫他跪半个时辰吧。快要过年,别冻病了他,无人帮衬你理事。”

骆宁知道,祖母心里有她,对她不坏。

可在祖母心中,最重要的孙儿, 还是她的嫡长孙骆寅。

——世俗如此,嫡长孙是家族传承,在祖母心里的地位不会低。

而骆寅的心,早已与侯府分离,连老夫人也不会放在眼里。前世,骆寅肯定知道老夫人的死因,却帮忙隐瞒。

他们似藤蔓,攀附上了大树,就要绞杀大树,以藤充之。否则,藤蔓怎能上高位?

骆宁的血,浇灌了他们的野心。

“去看着,世子跪半个时辰,叫他回去。”镇南侯对一名丫鬟说。

丫鬟应是。

骆宁坐在祖母身边。

请安的人都来了,每个人都要路过那条路,都会瞧见大少爷湿漉漉跪在湖边。

议论不休。

堂妹骆宛眼睛都亮了,对二夫人说:“大姐姐真有能耐。”

二夫人却在心里想:长房母子几人,怎离心到了如此地步?

表小姐就这么好?

除了长得漂亮、人有钱又练达,到底只是亲戚,怎么比亲女儿、亲妹子还重要?

那个表小姐,实在很诡异。

二夫人虽然受过表小姐的好处,还是忍不住要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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