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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鸷太子不经撩,搂着细腰喊娇娇楚云汐顾承沐后续+全文

菠萝奶冻不加糖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此时,楚云汐正高坐中堂之上,端着茶盏跟楚珣聊天。“爹爹放心,女儿入了东宫,一定不会给爹爹丢脸,日后有了机会,女儿一定要在太子面前帮爹爹美言几句。”楚云汐笑得乖巧,“毕竟爹爹仕途高升,女儿才有倚仗。”楚珣捋捋着胡须连连点头,若是当真如此,别说是户部尚书,首辅也能做得。“只是……”楚云汐脸上露出几分惧色,手上的茶盏也放下了,“夫人知道我的身份,必定不待见我,爹爹一会可要为女儿做主啊。”“她敢!”楚珣吼道。刘氏乡野村妇,他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明日就是太子良娣,一会我看哪个敢不恭敬你。”楚云汐掩唇笑笑,“爹爹真好。”不多时,刘氏带着楚妙倩慢慢悠悠去了前厅,就是为了让楚云汐多等她们一会。进门之后,刘氏看着和楚珣高坐中堂之上,端着茶盏笑语晏晏...

主角:楚云汐顾承沐   更新:2025-02-19 01: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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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云汐顾承沐的女频言情小说《阴鸷太子不经撩,搂着细腰喊娇娇楚云汐顾承沐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菠萝奶冻不加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此时,楚云汐正高坐中堂之上,端着茶盏跟楚珣聊天。“爹爹放心,女儿入了东宫,一定不会给爹爹丢脸,日后有了机会,女儿一定要在太子面前帮爹爹美言几句。”楚云汐笑得乖巧,“毕竟爹爹仕途高升,女儿才有倚仗。”楚珣捋捋着胡须连连点头,若是当真如此,别说是户部尚书,首辅也能做得。“只是……”楚云汐脸上露出几分惧色,手上的茶盏也放下了,“夫人知道我的身份,必定不待见我,爹爹一会可要为女儿做主啊。”“她敢!”楚珣吼道。刘氏乡野村妇,他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明日就是太子良娣,一会我看哪个敢不恭敬你。”楚云汐掩唇笑笑,“爹爹真好。”不多时,刘氏带着楚妙倩慢慢悠悠去了前厅,就是为了让楚云汐多等她们一会。进门之后,刘氏看着和楚珣高坐中堂之上,端着茶盏笑语晏晏...

《阴鸷太子不经撩,搂着细腰喊娇娇楚云汐顾承沐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此时,楚云汐正高坐中堂之上,端着茶盏跟楚珣聊天。

“爹爹放心,女儿入了东宫,一定不会给爹爹丢脸,日后有了机会,女儿一定要在太子面前帮爹爹美言几句。”

楚云汐笑得乖巧,“毕竟爹爹仕途高升,女儿才有倚仗。”

楚珣捋捋着胡须连连点头,若是当真如此,别说是户部尚书,首辅也能做得。

“只是……”楚云汐脸上露出几分惧色,手上的茶盏也放下了,“夫人知道我的身份,必定不待见我,爹爹一会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她敢!”楚珣吼道。

刘氏乡野村妇,他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你明日就是太子良娣,一会我看哪个敢不恭敬你。”

楚云汐掩唇笑笑,“爹爹真好。”

不多时,刘氏带着楚妙倩慢慢悠悠去了前厅,就是为了让楚云汐多等她们一会。

进门之后,刘氏看着和楚珣高坐中堂之上,端着茶盏笑语晏晏的美貌女子,得意的嘴脸立刻不见了。

楚妙倩脸上也出现了裂痕,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美貌的女子。

雪肤樱唇,眉眼如画,淡绿色的素面褙子宛如绿叶,将她衬得像是一支花骨朵,一笑起来便如牡丹绽放,百花全都失了颜色。

楚妙倩脸色顿时就白了,楚云汐长得不像爹爹,更不像她。

她一向自负的美貌,竟然被一个野丫头比了下去!

“娘……”楚妙倩眼圈红了,拉着刘氏小声喊了一句。

虽然未曾谋面,但刘氏仿佛从楚云汐脸上看见了楚月容的美貌。

怪不得楚珣在平州耽误了好几日,肯定是在狐媚子那丢了魂,刘氏顿时生了一肚子气。

“咳!”刘氏大声咳嗽了一声。

楚珣喝茶的动作一顿,这才发现是夫人和女儿来了,他刚刚跟楚云汐相谈甚欢,竟一时不察。

他起身介绍,“怜怜,这就是我夫人和你姐姐。”

楚珣已经想好了,他不准备让楚云汐喊刘氏娘亲,私底下怎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做了良娣,明面上更是叫“夫人”即可,何必惹楚云汐不快,他要维护好两人的父女情。

刘氏扬着下巴,带着楚妙倩走过来坐下,她都想好了,若是一会小野种喊她娘,给她敬茶,她就打翻茶盏烫死她!

楚云汐斜睨了刘氏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笑意道,“爹爹,女儿明日才出嫁,今日还不算是太子良娣,楚夫人和楚小姐就不用给我见礼了。”

刘氏瞪大了三角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着楚珣,仿佛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礼不可废。”楚珣一脸严肃,挥挥手示意小丫鬟端茶过来。

刘氏黑黄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怒气冲冲指着他,“楚珣,你什么意思,竟然让我给这个野丫头敬茶!”

“住口!”楚珣一声呵斥。

楚妙倩被吓了一跳,一脸的不可置信,爹爹以前从不和自己和娘亲发火,今日为了这野丫头,竟然呵斥娘亲。

“爹,娘亲可是长辈。”

楚珣黑着脸,“先有君臣,再有父子,你妹妹是太子良娣,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分得清尊卑,恭敬守礼。”

说完,楚珣看了一眼楚云汐,等着她再说一句“不必见礼”,这事就算了。

偏偏楚云汐红唇弯弯,端着茶盏看戏,一言不发。

“妙倩,快去给你妹妹敬茶。”楚珣指使不动刘氏,就催促女儿。

楚妙倩眼圈更红了,她堂堂官家小姐,竟然要给一个野丫头敬茶,可是她不敢忤逆父亲,只能含着眼泪,端着茶盏送到楚云汐面前。

“妹妹,请喝茶。”

楚云汐笑得像朵花似的,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姐姐不必客气。”

楚妙倩退回去后,站在一旁落了泪,她怕被人看见丢脸,深深低着头。

刘氏本来不想去,但楚珣一个劲儿地用眼神瞪她,再想起君臣那番话,她只能黑着脸,屈辱地端着茶盏过去。

“楚小姐,请喝茶。”刘氏没好气道。

楚云汐抬眼看刘氏,见她嘴都气歪了,心中涌上一阵淡淡的畅快。

不过,这怎么能够呢。

前世你是怎么对我的,这一世我要一一讨回来。

楚云汐为表“尊重”,特意起身去接茶盏,可是一不小心,小腿撞到了椅子上,她身子一歪,碰到了刘氏的手,热茶倾倒在刘氏手背上。

“哎呦!”刘氏哀嚎一声,手一松茶盏落地,剩下的热茶全都洒在她鞋面上。

“你……”刘氏被烫得直跳脚,龇牙咧嘴指着楚云汐,气得说不出话。

“哎呀,不好意思,我没拿稳。”楚云汐手掩樱唇,一副受惊的模样。

“爹爹,都怪我,这可如何是好。”楚云汐眼中迅速浮出一层水雾,眼泪“刷”一下就冒出来了。

楚珣见她吓得不轻,立刻哄道,“没事、没事。”接着又对一旁的楚妙倩道,“快带你娘下去!”

楚妙倩扶着刘氏,临走时含泪看了楚珣一眼,没想到楚珣根本没看她,正在给楚云汐递帕子。

刘氏回去骂,楚妙倩回去哭。

当天下午,楚珣一家就打起来了。

“呜呜~~爹爹你偏心,你不让我嫁给太子,是因为我长得没她好看,想要让她入宫受宠,呜呜……”

楚妙倩泣不成声,哭得眼睛通红。

刘氏也骂,“楚珣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没有我爹的资助,你连书都读不起,现在女儿有了入宫的机会,竟然想着外面的野种!”

楚珣一个头两个大,忍无可忍怒吼了一声,“你们都给我闭嘴!”

他手来回指着母女俩,恨道,“你们……真是白瞎了我一片苦心,我让她入宫,是替妙倩送死的!”


此话一出,楚妙倩立刻止住了哭。

刘氏也不骂了,走过来拉住楚珣的袖子,“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楚珣瞪了刘氏一眼,甩开她的手,脸转向一旁不说话。

刘氏见状,急忙转了个面,“老爷,你快说啊!”

楚珣忍无可忍道,“太子他……喜欢杀人!”

母女俩听见这句话,齐齐“啊”了一声,显然是吓到了。

楚珣看着楚妙倩,“我原本也以为,皇后赐妙倩入东宫是好事,还特意去找一位在宫中当差的同乡,打听太子的喜好。”

“结果,那位同乡对此事讳莫如深,我费了几番周折,才让他开口,他说东宫这几年消失的宫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有太子侧妃一人,良娣两人,孺子四人。”

楚珣目光转到刘氏身上,“我夫妻二人就妙倩一位独女,我如何能让她去东宫送死!楚云汐若是得宠,那她和我们楚家就互为倚仗,若是不得宠,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刘氏眼珠子转了转,不满道,“谁说没有损失,那些嫁妆,可要了我半条老命啊!”

“妇人之见!”

楚珣骂她,“不给她那些嫁妆,她如何会对我感激涕零,帮我谋事。”

“况且,日后她若是死在东宫,那些嫁妆不仅会原封不动退回,太子还会给我们楚家补偿。”

刘氏一听这话,立刻拍着手叫好,“怪不得乡里那么多读书人,只有你能考中状元,你这脑袋瓜果然不是白长的。”

她想到了什么,脸上又多了几分自豪,“不过,说到底,还是我眼光好!”

“哼。”楚珣白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

楚云汐对太子喜欢杀人之事一无所知,当天夜里早早就睡了。

出嫁当日,她虽有十里红妆,但迎新骏马上却没有新郎。

“太子良娣”虽然听起来荣华富贵,但其实就是太子的妾,按照位分,头顶上不仅有太子侧妃,还有太子妃。

何况她还是皇后硬塞过去的,自然无人迎亲,也就是一顶轿子抬入东宫。

这无疑验证楚云汐的猜想,楚珣果然是舍不得女儿入宫给太子做妾,守一辈子活寡,才让她去。

不近女色吗。

她现在倒是挺想看看,这位前世跟她躺在一起的太子殿下,到底是位什么样的人物。

东宫,乾元殿。

顾承沐白玉冠束发,一身姜黄色朝服坐在书案旁,神色认真看着案上的舆图,没有一点新郎官的样子。

“太子殿下,楚良娣的送亲队伍到了,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置在了西北角的越澜轩。”小太监寿喜站在一旁小心翼翼道。

因为每到这种日子,殿下心情都不太好,一不小就……

顾承沐心思全在舆图上,一言不发。

寿喜没忘皇后娘娘昨日的敲打,可……想起自家殿下的阴晴不定的性子,他又觉得害怕。

他思虑再三,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殿下,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楚良娣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让您一定去见见她。”

顾承沐垂着眼,声音阴恻恻的,“寿喜,你在孤身边五年了,什么时候也跟后院那些人一样,认不清主子了。”

寿喜大骇,霎时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磕头。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才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可皇后娘娘有话,奴才不得不通传啊。”

顾承沐声音冷冰冰的,“起来吧,日后她的话无需再理,孤的东宫,还轮不到她做主。”

“是、是、是,奴才知错了。”寿喜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发软的双腿勉强支撑起身体,站在一旁再不敢说话。

深夜。

房中的喜烛已经燃了三分之二,楚云汐依旧没见到太子殿下。

暮秋嬷嬷疾步走进房间,“楚良娣,奴婢刚刚打听过,太子殿下不会来了,您先睡下吧。”

“知道了。”楚云汐朝樱雪伸出了手,“伺候我更衣。”

“是。”剑兰和樱雪一起上前,帮楚云汐将繁复的喜服脱下。

这个结果,楚云汐猜到了,她没提前换衣裳,是因为初来乍到一切都不熟悉,恐生变故。

前日她进宫验身,见到了那位皇后娘娘。

皇后说了,太子沉迷于政务,不近女色,若是委屈了,就去翊坤宫找她,她自会为她做主。

显然这是皇后向她抛来的橄榄枝,但这话听听就会好,若她真去皇后面前告太子的状,怕是要被笑话没本事,连个男人都勾不住。

楚云汐想到这,难免想起臭书生程沐。

若不是第一次出手就碰壁,她也不会去找杜九娘学习媚术。

不过,若是当时他没走,又会如何……

往事不可追,楚云汐将脑海中的臭书生甩了出去,“樱雪,将喜烛熄了,我要睡觉。”

樱雪犹豫了一下,喜烛要彻夜燃烧才吉利,但想到太子不会来了,她应声熄灭了喜烛。

楚云汐今日起得早,折腾了一大圈,又累又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乾元殿那头,却有人不太平。

顾承沐脸色煞白,猛地从床上惊醒了。

他是被疼醒的,且又梦到了前世。

南疆战场上,他率众将士击退敌军,眼看胜局已定,他却被一柄利剑从身后刺进身体。

他忍着巨痛转身,剑锋却在此时转了半圈,他承受不住剜心之痛轰然倒地,没看见凶手的脸。

三年了,他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梦见自己惨死的一幕,饱受疼痛的折磨。

自打他在平州睡了几日安稳觉后,他心痛的毛病就愈发严重,今日尤甚,像是有人在他胸口扎了个血窟窿。

顾承沐疼得额头冷汗直流,颤抖着嘴唇艰难发音,“来人、来人……”

值夜的寿喜听见声音,很快就跑进来了。

“殿下,有何吩咐。”

寿喜一惊,殿下脸色煞白,眼眶血红,这……这是疼狠了。

“拿噬生丹来。”

寿喜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下了,“殿下,王太医说了,噬生丹虽能止疼,但有毒,一个月不能超过两颗,您这几日已经连续服了三颗了,不能再吃了。”

顾承沐现在疼得呼吸都费力,哪还管什么毒不毒的,低吼道,“快拿,不然孤杀了你!”

“是,奴才遵命。”

寿喜不敢再劝,立刻起身去拿丹药。

*

三日过去了。

楚云汐想尽了办法,还是没能见到那位太子殿下。

她还从陪嫁中拿了一些值些银子又不显眼的物件,让暮秋嬷嬷散给下人,将东宫的情况打听了一下。

太子和前世一样,并无子嗣,东宫现在除了她,还有两名侧妃。

一位是金太妃的侄孙女,太常寺卿的金岩之女金皎月,住在琼花苑,一位是皇后的表侄女,督察院御史方槐之女方苧,住在落霞苑。

这两间院子,离太子的乾元殿都不算远,只有她自己的越澜轩,是这里最偏最旧的院子。

可想而知,这位太子殿下有多不待见她。

她就算是跟杜九娘学了一身本事,见不到人也是白搭。

她能等,可娘亲和外祖等不了,多耽误一日就多一份危险。

楚云汐站在窗边,看着院中的枯树枝,心中犯了难……

“小姐。”

就在此时,樱雪进来了,想到自己又叫错了,她吐了吐舌头改口道。

“主子,金侧妃请您去琼花苑,说是太子殿下病了,邀您一起去看望他。”


楚云汐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跪在地上等着太子说话。

房中寂静,落针可闻。

楚云汐心中一片忐忑,就在她以为太子不会回应自己时,头顶响起了他的声音。

“说。”

平直的一个字,不带任何情绪。

楚云汐扬起雪白的小脸,澄澈的杏眼望着他,“妾身的外祖和娘亲在沧山附近没了音讯,妾身听说那里有锦衣卫把守,所以恳求殿下帮妾身打听亲人的下落。”

顾承沐盯了她一会,“谁告诉你那些人是锦衣卫,把守沧山的人是虎卫。”

“虎卫……”楚云汐神色一怔,忙问道,“殿下,虎卫是什么人。”

顾承沐道,“不怕告诉你,沧山的国师大人,就是曾经的瑞王,十八年前,他将皇位禅让给父皇,所以现在才有孤这位太子。”

“而虎卫,就是皇祖父当年给瑞皇叔留下的一支暗卫,不过他现在不是皇帝,对外只叫锦衣卫。”

原来如此。

就在楚云汐想继续恳求太子时,听见他轻蔑一笑,“皇叔现在是世外之人,连孤都不忍去打扰他,就凭你几句胡言,你以为孤就会帮你吗。”

楚云汐浑身一凉,险些坐在地上,这就是不会帮她了,那她千辛万苦,来京城入东宫又是为了什么。

“殿下,妾身求您了。”楚云汐没那么容易放弃,小手抓住了太子的衣襟,殷殷哀求。

顾承沐眉心一皱,扯回了衣襟,“你不配!”

你不配……

太子走后,楚云汐依旧跪在房中,满脑子都是冷冰冰的三个字。

不配是吗,那我在这东宫,待到让你觉得我配为止!

*

楚良娣连续侍寝三日,还住进晚香殿的事情在东宫不胫而走,宫人们都说楚良娣要做太子妃了。

金皎月这回彻底坐不住了,虽然太子给方苧留着颜面,没有对外宣扬禁足之事,但她知道昨天夜里都发生了什么。

她真没想到,楚良娣能有这么大能耐,让太子为她做到这一步,连皇后的面子也不管不顾,处置了贺西。

这件事,方苧出来一定会向皇后告状,若是皇后查下来,没准会算到自己的头上。

金皎月思来想去,决定先进宫一趟,给自己留条后路,再去晚香殿打探一番,问问楚良娣夜间到底是不是在太子殿中祈福。

她入翊坤宫后,被侍女青黛请到了偏殿。

青黛脊背挺的笔直,不卑不亢道,“皇后娘娘正在午睡,金侧妃若是有事,奴婢可代为转达。”

金皎月没想到来得这么不巧,皇后正在午睡,但来都来了,断没有走的道理。

她说道,“方妹妹昨日被殿下禁足了,我瞧着心疼,便想来禀告皇后娘娘。”

她顿了顿又道,“殿下实在是狠心,还将贺西也处置了。”

听到这里,青黛眉头蹙了一下,“劳烦金侧妃告知前因后果,奴婢也好转达。”

金皎月有些懊恼道,“这件事说来也怪我,方妹妹因为楚良娣连日侍寝不满,便来找我一起去找楚良娣的麻烦……”

金皎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而且把自己摘了干净。

说自己怕方苧冲动,才让小园子跟着方苧,结果被寿喜撞见了。

一切都是寿喜自作主张告诉太子,太子这才会去越澜轩为楚侧妃出头,处置方苧和贺西。

皇后醒来后,青黛入寝殿将这件事细细地说了。

皇后听后,保养得宜的脸上立刻升起了怒气。

“太子竟然连贺西也处置了,这是根本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寿喜的话,打断了顾承沐的思绪。

顾承沐看了一眼更漏,起身道,“摆驾!”

*

翊坤宫。

皇后命宫人在膳堂摆了琳琅满目一桌子菜,静候太子。

顾承沐没让皇后久等,因为他清楚皇后设宴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方苧禁足之事。

一番见礼之后,顾承坐在了皇后对面。

席间,皇后频繁命宫人给太子布菜,只字不提方苧,因为她觉得太子应该主动给她一个交代,而不是她问。

皇后不提,顾承沐更不提。

最后,皇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挥挥手屏退了身边的下人,问道,“昨日你皇祖母寿宴,方苧为何没来。”

顾承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用巾子擦了擦嘴角,淡漠道,“方苧善妒,不仅在儿臣身边安插眼线,还去楚良娣院子闹事,说无论京城大小官员,只要左都御史方槐一句话,便会丢了官职。”

皇后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

女子善妒,在男人身边买通个下人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一旦涉及到朝堂,那事情就大了。

方苧这个蠢货!嘱咐她多少遍了,后宫之事千万不要牵扯前朝,她就是都不长记性,这要是告到陛下面前,不仅方槐会丢了官职,还会迁怒于她。

顾承沐看着皇后微微泛白的面色继续道,“儿臣前几日事忙,加上皇祖母寿辰,不想将事情闹大,只是让方苧禁足。”

“正好今日母后问起,儿臣还想问问母后,方苧和方槐该如何处置,毕竟方苧能说出如此胆大包天的话,定是在方家看见、听见了什么,耳濡目染。”

皇后脸色更加难看了,早知道,她就不提这件事了,让方苧一直禁足算了,现在还把问题推给她了。

不过,她很快就皮笑肉不笑道,“方槐在督察院一直兢兢业业,这件事满朝文武有目共睹,你父皇也是知道的,沐儿不能因为方苧这死丫头口无遮拦,就误会他,这样岂不是寒了忠臣的心。”

“方苧虽是本宫的表侄女,跟本宫一向亲厚,但她更是你的侧妃,这件事既然是沐儿的家事,那沐儿就看着办吧,本宫就不参言了。”

顾承沐笑了,他能听出来,皇后在服软,不过也没忘了提醒他方苧是她的表侄女,让他看着办。

“既然母后发话了,那儿臣就从轻发落,让她去慈悲庵带发修行一年……”

顾承沐说到这里,皇后很想发作。

慈悲庵,那可是京中女子犯了大错才会去的地方,而且还去一年,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为了一个小小的良娣,难道连他们的母子情分都不顾了吗。

但没等她说话,却听见太子又道,“为方府和您祈福。”

皇后立刻明白,太子这是不打算追究“方槐”之事了,方苧的口无遮拦,他也会烂在肚子里。

皇后笑着道,“还是沐儿思虑周全,什么好事都想着本宫,说到底,本宫也有一阵子没见过苧儿了,不如沐儿卖母后一个面子,让苧儿明日来翊坤宫一趟再去慈悲庵。”

顾承沐也笑,“母后这是哪里的话,有事您吩咐便是了,儿臣今晚就解了方苧的禁,三日后再让她动身去慈悲庵。”

皇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勉强,连说了几个“好”字。

*

顾承沐回东宫后,先是在书房待了一会,接着命人叫楚云汐过来,伺候他沐浴。

楚云汐去乾元殿的路上一直在想,今日她在东宫看见夜羽了,太子曾答应过她,夜羽回来就帮她找娘亲和外祖,她是应该主动开口,还是等太子提起呢。


上次没尽兴,这次她要扇肿她这张狐媚脸。

太子册封的文书刚下来,礼部还未昭告,楚云汐没跟下人提起这件事。

所以除了太子和她,以及寿喜,没人知道她现在是“楚侧妃”,而不是“楚良娣”。

楚云汐才不怕她,淡淡一笑,没等方苧动手,抬手先给了她两个大嘴巴。

“啪啪”的声音响亮,抽得方苧的脸撇过来又撇过去。

樱雪站在一旁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真解气啊,小姐威武!

院中下人全都噤声了,头脑发懵。

谁也没想到楚良娣会有胆子打方侧妃,方侧妃可是皇后的表侄女啊。

方苧更懵,显然也是没想到楚云汐会打自己。

更何况这贱人看着娇弱,手劲竟然这么大,她脑子现在嗡嗡的。

“这是教训你目中无人,两次来我的院子闹事。”

楚云汐的怒斥声,打破了院中的平静。

方苧气得肺都要炸了,骂道,“楚云汐你这个骚狐狸,贱人!我今天要把你的脸划花!”

说完,方苧便去摘头上的发簪,楚云汐抬起手,“啪、啪”又是两个大反抽,打得方苧手中的发簪落地。

“这是打你出言不逊,还要妄图伤人。”

楚云汐两次出手,全都没收着手劲头,方苧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肯定是肿了。

方苧发了疯,对自己的宫人尖叫,“楚良娣以下犯上,殴打侧妃,你们这帮没用的狗奴才,全都给我上去打她!”

“谁不动手,我今天就将你们发落了!”

“孤看谁敢!”

两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先后响起。

方苧听见太子的声音,立刻就慌神了,太子今日不是休沐,他怎么这么快就回东宫了。

院中下人更是如蒲草一般纷纷跪地,“参见太子殿下。”

楚云汐左脚绊右脚,往前一仆,娇弱地倒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道,“殿下~妾身委屈。”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刚刚楚良娣还一副母夜叉的模样出手教训方侧妃,怎么殿下一来,她就变成一朵虚弱的小白花了,真是好演技!

繁英嬷嬷低头哼笑一声,怪不得这位楚良娣能入了太子的眼,果然有过人之处,方苧输给她,一点都不委屈。

顾承沐黑沉着脸,大步流星走过来,扶起了楚云汐。

“孤不是说过,你现在是孤的侧妃,东宫之中不必给任何人留着面子,为何还弄得如此狼狈。”

侧妃?!

楚良娣什么时候成了楚侧妃!

院中所有人都震惊了。

而且,任谁都能听出来,太子虽然是在质问楚侧妃,其实是在心疼她没保护好自己。

可明明吃亏的是方侧妃啊。

楚云汐扬起小脸看着太子,水润润的眸子带着雾气。

“殿下,都是妾身不好,妾怕给您惹麻烦,侧妃之事想等礼部昭告之后,再告诉下人,没想到……”

她越说声音越小,眼眶一红,掉了两颗金豆子,“妾给您丢脸了。”

方苧因为惧怕才压下的火气,听见这番话,“腾”一下又窜了上来。

她跪在地上道,“殿下,您看看我的脸,这次明明是妾身吃了亏,这贱人却跟您卖惨,您可千万不能信她的话啊。”

楚云汐像一朵柔弱的小花,躲在高大的太子身后瑟缩了一下。

顾承沐冷眼看着方苧,“难道是她把你叫到这里,再出手打你的吗。”

这……方苧一怔,被质问的说不出话。

“殿下,请您饶了奴才。”

就在此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顺子带着哭腔道,“奴才在门口拦过方侧妃,说请容小的通禀,可是方侧妃命人打了奴才强闯。”


方苧闻言挺直了脊背,眼中又恢复了神采,“皇姑母真是这么说的?”

繁英嬷嬷点头,“但皇后娘娘也说了,倘若您不争气,她没了办法,也只好扶持别人。”

其实皇后没说过这样的话,只让她尽心管教,可若是她不这么说,方苧恐怕不会听她的话。

方苧看了一眼繁英嬷嬷,她隐约记得,刚刚在气头上时,她好像扇了繁英嬷嬷一巴掌。

但她是主子,断没有给嬷嬷道歉的道理,于是什么也没说。

*

晚香殿。

因为太子当众宣布了楚云汐晋升侧妃一事,楚云汐大方地给院中每位宫人赏银十两。

十两银子,够普通百姓赚半年了,晚香殿上上下下都开心的不得了。

另外,楚云汐还命人将小顺子叫进了房中。

楚云汐坐在贵妃榻上,捏着茶盏看着下方,“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小顺子一直是末等太监,这还是第一次进院子面对面跟贵人说话,诚惶诚恐抬起头,垂着眼皮不敢看楚侧妃。

楚云汐观他面相,额头饱满,眉浓而齐,眼神明亮,看起来聪明且忠诚。

怪不得今日在院中,能说出那番看似求饶,其实告状的话。

楚云汐见他脸上有伤,对一旁的樱雪道,“将我那瓶活血化瘀的舒痕膏拿来,送给小顺子。”

“是。”樱雪应声进了内间。

小顺子慌忙跪下,“奴才谢侧妃赏赐。”

奴才挨打,主子若是能体恤个一句半句,他们就感激不尽了,哪有像楚侧妃这般,还记挂着他留不留疤的。

樱雪送来舒痕膏,小顺子双手高举头顶接过。

楚云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放下,“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不用去外院了。”

正好,她身边没个得力的宫人,她瞧着小顺子就不错。

小顺子怔愣了一下,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是……从末等太监升为三等太监,来贵人身边伺候了?

他一个头磕在地上,激动得眼眶发红,“王顺誓死追随主子!”

楚云汐摆摆手,“好了,下去吧。”

“奴才遵命。”

小顺子怀着激动的心情离开了。

楚云汐抬眼看一眼窗外,见时辰不早了,吩咐道,“去小厨房取一份五香酥饼,一份蛋黄酥。”

“是。”樱雪应声去了。

楚云汐拎着食盒,去了乾元殿。

走到书房门口,正好遇见寿喜。

“奴才见过楚侧妃。”

寿喜一低头,见她手中拎着食盒,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道,“奴才正要去小厨房,给殿下取些糕点呢……”

他越说声音越大,脸冲着书房的方向,“楚侧妃这就送来了,真是关心殿下。”

前些日子他生病,楚侧妃派人给他送了不少补药,身体才能好得这么快,这份恩情他记着呢,当然要帮她说话。

“既然楚侧妃来了,奴才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还帮楚侧妃开了书房门,再帮她关好。

楚云汐拎着食盒进去,脸上笑容娇俏。

“妾身参见殿下。”

顾承沐看着书案上的舆图,声音清冷,“你倒是会收买人心,寿喜连问都不问就放你进来了。”

楚云汐水润润的眸子眨了眨,无辜道,“殿下,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她将食盒放在书案一角,反问道,“难道您不想见妾身吗。”

这招是杜九娘教她的。

男人问话,想答便答,不想答时就去反问他,千万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顾承沐抬眸,目光在她莹白的小脸上停顿一下,接着又看向食盒。


金皎月听到这里,很是惊讶,“殿下竟然还要让妹妹去慈悲庵反省,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难道是有人在殿下耳边吹枕头风!”

吹枕头风……金皎月的话提醒方苧了。

是啊,她被禁足,贺西也死了,一定是楚云汐那个贱人跟殿下说她的坏话,殿下着了狐媚子的道,才会让她慈悲庵反省。

方苧“腾”一下起身了,“我要去晚香殿,打死那个贱人!”

说完,她迈步就往外冲。

金皎月望着方苧的背影得逞一笑,赶紧起身,装作劝阻的样子,叫住她。

“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楚良娣现在可不一般,殿下日日找她侍寝,就没断过。”

方苧听见这句话,步子迈得更快了,还叫了院中四位宫人,两名粗使嬷嬷跟她一起去。

繁英嬷嬷来劝她,也被正在气头上的方苧一下搪开,“滚开,你没资格管我的事!”

繁英嬷嬷意味深长看了金侧妃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跟上了方苧。

晚香殿宫人多,方苧在门口处,被一名叫小顺子的太监拦住了。

“方侧妃,您稍等,奴才先进去通禀楚良娣。”

方苧现在理智全无,见一位卑微的下人也敢拦自己,更是气得怒火中烧。

“狗奴才,竟敢以下犯上,来人给我掌嘴!”

两名太监上前,各自抓住小顺子的肩膀,在他膝盖窝处踹了一脚,“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

院中有其他宫人看见了,赶紧跑着去告诉主子。

“主子,方侧妃闯进来了!”

楚云汐正在房中绣荷包,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紧接着,她便想起今日太子临走时,跟自己说的话。

“你现在是侧妃,东宫之中除了孤,你不必理会任何人,也不必忌惮谁。”

怪不得太子会这么说,原来他把方苧给放出来了。

樱雪听见方侧妃的名字就有气,“小姐,这个方侧妃怎么又来了,您不去理会她,她倒是处处刁难您。”

楚云汐眼珠转了转,心中有了主意,“今日,我要把她打你那巴掌讨回来!”

楚云汐带着剑兰、樱雪,又点了几名身量高的宫人,往前院走。

没走几步,楚云汐就和方苧狭路相逢了。

方苧见楚云汐一身上好的蜀锦,头上戴着代表皇室尊荣的的冰紫发簪,明艳的小脸被殿下滋润的愈发娇媚,恨不得立刻手撕了她。

“楚云汐,你这个狐媚贱人,来人,给我按住她,我要掌嘴!”

方苧话音刚落,她带来的两名嬷嬷就撸胳膊挽袖子上前,准备按住楚云汐。

一名小小的良娣,被侧妃管教是应该的,更何况方侧妃还是皇后的表侄女,她楚良娣又是什么东西。

就在两名嬷嬷靠近之时,楚云汐微微侧目,看了剑兰一眼。

剑兰后退了一步,一个一字马劈腿跳,猝不及防将两名嬷嬷同时踢翻在地。

“哎呦、哎呦!”

两位嬷嬷躺在地上,捂着脑袋直呻吟。

繁英嬷嬷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怎么说她也是皇后娘娘派来的管教嬷嬷,方苧不仅不顾她的劝阻,刚刚还给了她一个嘴巴。

既然管不了,她也不管了,回头跟皇后娘娘如实汇报便是。

方苧指着地上的两人,睁大了双眼,“你……”

没想到楚云汐一个小官的女儿,竟然舍得花大价钱买会武的丫鬟。

“好你个楚良娣,敢不服管教,今日我就亲自教训你。”

方苧觉得自己的位分压楚云汐一头,她只有任自己欺负的份儿。


“你骗人,我们小姐昨日还派人来给程公子传话,他怎么会不在!”

祥隆客栈门口,樱雪扯过店小二的袖子,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上,“你说实话,程公子到底去哪了。”

店小二用力把手收了回来,一脸为难看着楚云汐,“楚小姐,小的真没骗您,昨日您的小厮离去不久,程公子就急匆匆离开了。”

楚云汐一怔,原来他急着走,是为了躲她。

她垂下眼帘,睫毛轻颤了两下,平静道,“回去吧。”

樱雪见小姐潋滟的眸子暗了下来,肯定是伤心了,心疼地跟了上去。

“小姐,臭书生也太不识抬举了,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樱雪为自家小姐鸣不平,嘴巴说个不停,“如此背信弃义之人,一定中不了状元!”

“闭嘴。”

楚云汐嫌樱雪聒噪,没用她扶,兀自上了马车。

樱雪乖乖闭嘴,一路上主仆俩谁也没说话。

回府后。

楚云汐将赵管家和张嬷嬷叫到了花厅。

“过两日,我会随楚珣去京城,楚家的宅院下人,就交给张嬷嬷管理,田产铺子,生意上的事,就交给赵管家。”

张嬷嬷和赵管家听小姐语气肃然,下意识互望了一眼,齐齐应声道,“小姐放心,老奴定不负小姐所托。”

楚云汐轻轻颔首,“我不在平州,娘亲和外祖回来之前,楚家的家业,就劳烦二老帮我们守着了。”

两人都是忠仆,楚云汐知道。

前世大房冲进来抢家产时,张嬷嬷一直护着她,脊梁差点让那些狗东西打断,她随楚珣进京时,张嬷嬷还在床上躺养着,头都抬不了,多半是瘫了。

赵管家因为大房烧了府上四间库房,一怒之下点了楚勇的宅子,被官府的人抓走了,生死不明。

“若是我们都一去不回,楚家的家业就交给你们了。”

张嬷嬷心里咯噔一下,眼睛立刻就红了。

“小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奴在这里等着小姐一家平安归来。”

赵管家眼皮一跳,站在那沉默不语。

楚云汐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二老也不必忧心,我相信我们一定都会平安归来。”

这笑容没在她脸上持续多久,她马上又道,“我乏了,你们下去吧。”

张嬷嬷知道小姐这段日子过得苦,小小年纪,不仅要防着族人抢家产,还要寻亲,转身时心疼地落了泪,她怕被人看见,赶紧低着头离开了。

赵管家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听见关门声,他才道,“小姐,老奴以前不过是江湖上一介草莽,命悬一线时老爷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不嫌弃我的出身,给我容身之所,还给我体面的身份,管着府上一众人奴仆,这么多年老奴无以为报,如今小姐孤身前往京城,老奴想略尽绵力。”

赵管家从袖袋中掏出一枚小方牌,上前一步放到楚云汐手边的小几上。

楚云汐拿起一看,竟然是纯金打造的,上面刻着一只翱翔的雄鹰。

赵管家继续道,“这是我飞鹰门的标志,见牌如见人,小姐进京后可去一家名为漫星的茶楼,无论您想打探什么消息,找什么人,那里的掌柜都会为您牵线搭桥。”

楚云汐大喜,如此一来,她在京城就不是两眼一抹黑了,楚珣想算计她也不怕了。

她知道这是赵管家的保命符,也是他的底牌,起身朝他福身道,“前辈大恩,晚辈没齿难忘。”

这声“前辈”,叫的赵无痕眼热。

他来楚家八年,他知道这一刻房中没有主仆,只有一位少女对自己最由衷的感谢。

他虚扶了她一把,压下哽咽道,“小姐折煞老奴了,我的命是楚家的。”

樱雪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发堵,眼眶发酸,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想离开自己的家乡。

当天夜里。

楚云汐烧了那封尚未去府衙备案的婚书,千里之外的顾承沐突然被剜心之痛惊醒,捂着胸口起身。

“殿下,可是心疾又发作了。”夜羽听见声音,立刻从隔间过来。

顾承沐看着枕边的粉色香囊,蹙眉沉思。

这香囊不是缓解了他的心疾吗,为何他的心……会如此之痛。

夜羽见他疼得脸色煞白,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不忍道,“殿下,既然已经知道神医在沧山附近,不如先去寻他再回京吧。”

顾承沐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不必,父皇急召,先押送犯人回京。”

两日后。

楚云汐带着樱雪和两名家丁,随楚珣踏上了进京之路。

从平州到京城需四日,楚珣恨不得日夜兼程,不过人受得了,马受不了,连续走了两天一夜后,一行人去了客栈休息。

吃饭时,楚珣殷勤地给她夹菜,“怜怜,等到了京城,爹爹给你请一名平州的厨子,免得你吃不惯京城菜。”

楚云汐点点头,旅途劳顿的疲惫,正好遮盖了她的冷淡。

“滚,没钱来住什么店!”

店中突然响起一道凶狠的声音,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楚云汐没抬眼,默默吃着碗中的饭。

一名背着书架的年轻男子,裹着单薄的棉衣站在门口苦苦哀求,“店家,让我进去吧,我明日卖了字画就有银子了。”

小二扬了扬手,一脸嫌弃,“滚滚滚,你这样的穷书生我见多了,真是晦气!”

楚云汐听见“穷书生”几个字,手中的筷子一顿,眼前浮现出她和程沐在酒楼初见的一幕。

那日他荷包不见了,没银子结账,被掌柜讽刺“穷书生”,她刚好看见,让樱雪帮他付了银子。

“樱雪,拿十两银子给他。”

樱雪在楚云汐身边多年,一下就听懂了小姐话中所指,起身往门口方向走。

小姐心善,但凡遇见乞丐和逃难的灾民,都会给些银子,上次还帮臭书生解了围。

可恨臭书生没良心,伤了小姐的心,让她好几天都吃不下去饭!

楚珣抬头望了一眼,见书生相貌清俊,脸上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夹了一只肉丸放在楚云汐碗中。

“女儿,多吃点,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人走远了,楚云汐看着金侧妃离开的方向不屑一笑。

*

夜里。

楚云汐在柔软温暖的大床上睡得正香,突然被剑兰唤醒了。

她睡意朦胧睁开了眼睛,看着剑兰问道,“发生了何事。”

剑兰面无表情,“主子,寿喜公公来了,让您去乾元殿侍寝。”

楚云汐一听这话,气得睡意消失了一大半,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又来!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故意的吧!

心里骂归骂,楚云汐还是起身披上了衣裳,跟着寿喜往乾元殿走,夜里凉,她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今夜顾承沐的心痛来势汹汹,越澜轩离乾元殿又远,楚云汐到的时候,顾承沐已经痛昏过去了。

殿中下人乱作一团,大喊着“找太医!”

楚云汐这才相信太子是真的病了,她自幼和娘亲学医,精通医术,上前一步抓住顾承沐的手腕,为他诊脉。

宫人们见状,全都退到一边。

楚云汐摸着太子的脉像,柳眉轻轻蹙起,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身体非常健康,根本没有旧疾,为何会突然昏厥呢。

难道是她诊错了?

不可能啊,娘亲是素有神医之称的重楼,她深得娘亲真传,怎么会错。

楚云汐换了一只手给太子诊脉。

还是没病。

应该是脾气不好,冲撞了气门。

“殿下脉象平稳,不必惊慌。”楚云汐摘下金簪,一头青丝瀑布般落下,她抓住太子的拇指在指腹上戳了一下。

刺痛感传来,一滴黑红的血珠从拇指冒出,顾承沐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含水的杏眸。

“殿下,您醒了,妾身刚刚担心死了。”楚云汐话音落下,眼中泪水也蓄满了,波光潋滟,妩媚中透着无辜,能把人心看化了。

“殿下,是楚良娣救了您。”寿喜一脸轻松在一旁道。

顾承沐眼风扫了他一眼。

“滚!”

寿喜脸色一变,赶紧往后退,其他宫人也都跟着退下。

“楚怜,你不想活了,竟敢拿假香囊骗孤!”

说话间,顾承沐大掌覆上楚云汐纤细的脖颈,只要他稍微用力,必死无疑。

太子眼中杀意浓重,楚云汐吓得浑身发软,这次不用装,大颗大颗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落。

“殿下,妾……妾身没有。”

她拿的就是她平日里用的香囊啊。

顾承沐见她不说实话,手掌骤然收紧,“为何你今早拿过来的香囊无法抑制孤的心疾,你一来孤的心疾就好了。”

“孤早就说过,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楚云汐此时才明白,太子是真有病。

他有心疾,上次她在客栈遗落的香囊,无意中抑制了他的心疾。

而这一次,香囊没有效果,太子以为她变着花招想要侍寝,所以用一个假香囊骗他。

楚云汐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按住他铁钳般的手,流着泪拼命摇头。

顾承沐没想让她死,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空气回溯,楚云汐大口呼吸,眼泪吸进鼻子里,她开始咳嗽,乌发披肩,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破碎感扑面而来,任谁瞧见一眼,都会觉得可怜。

顾承沐没再继续动作,等着她跟自己坦白。

楚云汐缓了好半晌,带着哭腔缓缓道,“殿下,妾身真的没骗您。”

“若是硬要说区别,那日妾在身上用了一味名叫绮梦的香粉,里面有鹿麝,可助兴……”

说到后面,楚云汐声音越来越小,但顾承沐听清了。

顾承沐打量着楚云汐,她怕成这样,应该没胆子说谎。


楚云汐去了漫星楼打探消息,回来已是傍晚

一迈进院门,就听见小厮来报,“小姐,楚老爷来了,已经在小花厅等候多时了。”

楚云汐轻哼一声,唇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老东西,终于沉不住气了。

楚云汐站在小花厅门口,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着甜美单纯,甜甜地叫了一声“爹爹”,才迈步进去。

茶水已经喝了两盏了,楚珣见她终于回来了,脸色一松。

“怜怜,沧山的事情有消息了。”

“真的,娘亲是不是在那!”

楚云汐急忙走过去,坐在楚珣身边。

楚珣道,“你可知沧山为何会有卫兵把守。”

“不是因为国师大人住在那吗,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楚云汐刚去过漫星楼,打听沧山之事,掌柜说明日给她消息,她不信任楚珣,但想听听他怎么说。

楚珣捋了捋胡须,“为父收到消息,国师大人就是曾经的瑞王,那些卫兵不是普通卫兵,而是锦衣卫。”

“锦衣卫听命于陛下和太子,所以想要入沧山打探你娘的消息,只能依靠皇家的势力。”

楚云汐闻言,垂下了眼眸,若真是如此,想要打探到娘亲的消息就难了。

“怜怜,为父倒是有个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什么办法。”楚云汐抬眸,紧紧盯着楚珣。

楚珣对上她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心虚,不过他想到自己也算为了她好,又释然了。

“今日为父收到皇后娘娘懿旨,特赐楚家女入东宫为太子良娣。”

楚云汐听见“太子”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太子……又是太子。

这一世太子没死,楚珣为何还想让她嫁给太子?

“太子年轻有为,三年前一举收复南疆,日后必定登基为帝,本来为父想让妙倩嫁入东宫,但现在看来……你去更合适。”

楚珣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看起来像是经过一番挣扎和深思熟虑。

“虽然有些对不起妙倩,但是就当为父这些年对你的补偿吧。”

楚珣垂着眼眸,等着楚云汐跪地感谢自己。

一位低贱的商女能成为太子良娣,未来的后妃,这是什么样泼天的富贵,她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吧。

楚云汐听见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指甲狠狠抠进手心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她十分懂事道,“女儿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太子,爹爹不必为难,更不要为了我,伤了您和姐姐之间的情分。”

楚珣一怔,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一时没说出来话。

“都是自家姐妹,相信有爹爹从中周旋,姐姐见到太子殿下,一定会跟殿下提议帮女儿找娘亲,女儿以后,就倚仗爹爹和姐姐了。”

楚云汐才不上当呢,先不说“锦衣卫”那番话是不是哄她,太子若是个好样的,为什么老东西不把楚妙倩嫁给他,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楚珣毕竟为官多年,心机深沉,几息之间便有了应对之法,语重心长道。

“怜怜,爹爹跟你说实话吧,妙倩容貌不及你,能不能入了太子的眼暂且不说,她会不会帮你,为父根本左右不了。”

“沧山前些日子地动,你娘和你外祖失踪,没准就是跟这件事有关,此事宜早不宜晚,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若是你实在不愿,爹爹也不逼你,只是你娘亲和你外祖……”楚珣摇了摇头,哀叹一声,“爹爹能力有限,也只能帮他们到这里了。”

说到此处,楚珣起身了,“你考虑一晚,爹爹明日再来。”

楚云汐满脑子都是“沧山地动”四个字,她恍然愣在原地,连装样子送送他都忘了。

若真是如此,娘亲和外祖岂不是……

不会的!

楚云汐摇了摇头,老东西诡计多端,没准都是骗她的,漫星楼掌柜答应明日给她消息,到时她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楚云汐的心一直悬着,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翌日她早早就去了漫星楼等消息。

雅间中,楚云汐捏着茶盏的指尖微微泛白,心中一片焦急。

“楚小姐,我是江渊。”

掌柜站在门口唤了一声,毕竟里面是女子,直接推门进去于礼不合。

“快请!”楚云汐等的就是他,连忙道。

江渊落座后把沧山的情况说一遍,竟然跟楚珣说的一点没差,国师就是瑞王,沧山前些日子也的确有过一次地动,好在并不剧烈。

“难道那些卫兵真的都是锦衣卫,只有皇家的人才有办法进山吗。”楚云汐不死心问道。

江渊点点头,“没错,当年若不是瑞王出家,大晋的皇帝就是他,而不是当今陛下,所以国师在大晋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就连皇室中人也不敢去轻易打扰他。”

楚云汐没想到,楚珣竟然没骗她,嫁给太子,竟然是寻亲最便捷的一条路。

但楚珣不可信,他让自己嫁给太子一定有诈!

“请教江掌柜,我大晋朝的太子殿下,为人如何,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楚云汐问道。

江渊顿了一下,许是没想到话题会突然扯到太子身上,他蹙眉沉吟了片刻,才道。

“据我所知,太子自七岁那年被定为储君人选后,便一心向学,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一年前更是不惧凶猛蛮夷,一举收复南疆,雪我大晋多年国耻,深受群臣拥护。”

“至于楚小姐说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江淮认真思索,“我并未听说,倒是听闻太子殿下不近女色,迟迟未选太子妃,就连东宫几位侧妃也是皇后做主定下的。”

楚云汐听后陷入了沉思,这么听起来,太子还是位优秀的储君。

既然这样,楚珣怎么会把这种好事留给她。

但江渊不会骗她。

她拿着金鹰牌来漫星楼的那日,江渊就告诉她,金鹰牌是飞鹰门几位神秘元老才有的东西,还朝她恭敬一拜。

楚云汐又问,“太子可有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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