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闭口不言,心中暗赞,不愧是他啊。
自己只想着好好下棋,他直接不让对手挨着棋盘找位儿坐。
越夫人被他呛得有些恼怒。
“为什么不要?多俩丫鬟,你们夫妻可不就多俩人侍候?”
祁怀璟还是那德行,冷言冷语。
“不为什么,看着心烦。”
越夫人锲而不舍,音量也大了。
“丫鬟只会伺候人,有什么心烦不心烦的——是你心烦,还是别人心烦?”
“我心烦。”
“什么样的丫鬟不让你心烦?”
“我自己挑的丫鬟不心烦。”
“那把家里的丫鬟都叫来,你自己挑。”
“家里所有的丫鬟我都见过,没一个看得上的。”
“那我买些新丫鬟来,随便你自己选。”
“大可不必。我家若缺了丫鬟,自己会买。”
沈棠和秦姜云妯娌俩,听着母子俩你来我往,耳观鼻,鼻观心,都假装自己不在这儿。
此刻,却不约而同地一愣。
他竟然跟自己的亲娘说,我家?
越夫人更是生气,“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登时拔高了音量。
“什么你家我家,咱们还不是一家?”
她实在忍不住心头怒气,马上又加了一句。
“眼看这是祁家,再这么下去,都快成沈家了!”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加上这个沈字。
周围人安静了一瞬,都去看祁怀璟的反应。
祁怀璟没有说话,拿起身边的宝剑,径自起了身。
跨步向前。
拔剑出鞘。
一剑斩向了堂中的方桌。
“咔嚓!”
他出剑利落,黄木红漆的桌子被斩碎了一角,“咣当”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众人一惊,都不敢说话。
那两个丫鬟被木头碎片溅了一身,吓得两股战战,惊叫着连退了好几步。
祁怀璟站在堂中,自顾自看了看宝剑的锋刃。
“呵,好剑。”
有那么一瞬间,众人当真以为他是要试一试那剑是否锋利。
剑上的凛凛寒光一闪而过,衬得他原本清隽的眉眼,格外冷峻。
满堂寂静无声。
祁怀璟收剑入鞘,回头看了看脸色煞白的越夫人,再开口说话,就带着透骨的冷意。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不缺丫鬟!若还敢送来,就瞧瞧这桌子罢!”
说罢,他拉着沈棠就走了。
瞧着俩人双双离开的背影,越夫人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咬紧牙关,捏着拳头,重重捶在桌子上。
“孽障,当真是孽障!”
秦氏也被祁怀璟的举动吓得心头乱跳,用手帕遮了遮鼻子,也掩住了几分心虚。
原本,她也打算借着管家的由头,给梧桐院送两个丫鬟过去。
这下,彻底断了心思。
这混世魔王,还真不好招惹。
自从嫁到了祁家,祁怀璟在越夫人跟前的劣行,秦姜云听过很多,也见过不少。
十五六岁时,他去京城住了两个月,越夫人闲着没事,给他扩了扩院子,拆了几处旧物件,多盖了两个赏玩的庭阁,栽了好些花木。
他回了家,见人动了他的院子,就搬了椅子坐在庭院里,不吃不喝不说话,眼睁睁看着匠人在一天一夜之内,把他的院子恢复成原样。
从此,再也没人敢动他的院子。
十七八岁时,他有一幅心爱的棋具,在书房里放了多年,时不时拿出来把玩,越夫人偶然见了,觉得那棋盘旧了,成色也不好,巴巴给他寻了一副的金棋盘、玉棋子,换了原来那副。
祁怀璟知道后,把金盘玉子都敲得七零八碎,又一枚一枚掷到越夫人面前,让她把自己那副原模原样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