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妍周野的女频言情小说《在荒年,我靠赶海发家致富!苏妍周野全文》,由网络作家“呱呱叫的老斑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白日里气温升了三四度,空气里一股子春夏的潮热,偏偏又不下雨,叫人闷燥得难受。无人打扰,苏妍收获颇丰,脚边的水桶里装了小半桶的花螺和扇贝,剩下的全被她售卖给了系统。以前在网上看过一段话:老天爷给你赏饭吃时,一定要牢牢捧住老天爷赏的这碗饭多吃几口,因为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把它收回去。苏妍颇为认同,故此,日日起早贪黑,想着能多赚点是一点。不知不觉中已经离海滩越来越远,脚下这片属于泥沙混合地,不似沙滩那般干燥,地质开始偏软,苏妍褪了鞋子,白皙的玉足陷在泥里,脖子上挂着一只半旧的手电筒,正鞠着腰一点点搜寻。忽地,前面沙地里冒出一个细细的小洞,见状苏妍不由心中暗喜。应该是蛏子。苏妍轻轻放下铲子和水桶,小心翼翼沿着沙洞掏了进去。手指很快碰触到...
《在荒年,我靠赶海发家致富!苏妍周野全文》精彩片段
白日里气温升了三四度,空气里一股子春夏的潮热,偏偏又不下雨,叫人闷燥得难受。
无人打扰,苏妍收获颇丰,脚边的水桶里装了小半桶的花螺和扇贝,剩下的全被她售卖给了系统。
以前在网上看过一段话:老天爷给你赏饭吃时,一定要牢牢捧住老天爷赏的这碗饭多吃几口,因为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把它收回去。
苏妍颇为认同,故此,日日起早贪黑,想着能多赚点是一点。
不知不觉中已经离海滩越来越远,脚下这片属于泥沙混合地,不似沙滩那般干燥,地质开始偏软,苏妍褪了鞋子,白皙的玉足陷在泥里,脖子上挂着一只半旧的手电筒,正鞠着腰一点点搜寻。
忽地,前面沙地里冒出一个细细的小洞,见状苏妍不由心中暗喜。
应该是蛏子。
苏妍轻轻放下铲子和水桶,小心翼翼沿着沙洞掏了进去。
手指很快碰触到一段黏腻的软物,她以为是蛏子的水管,没多想,顺势揪住一扯!
电筒微光照过去的刹那,苏妍却见手里多了一条足足有十五公分长的虫子 ,前端粗,后端细,通体暗红色,形似蚯蚓,长长的身子在半空中诡异地扭曲。
她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惨白着脸惊呼出声:
“啊!”
人还没回过神,耳畔蓦然响起一道冷肃的嗓音。
“干什么,不要命了!”
“虫虫虫!好长的虫子!”
连惊带吓之下,苏妍磕磕巴巴将手里的东西往来人身上一甩,周野眼疾手快接住,也没看几乎凭着手感就道:“是海蚯蚓,可以入药,别怕。”
他将那虫和铲子一并放进旁边的水桶里单手拎起,另一只手探出去攥住苏妍胳膊,沉声道:“先离开这里,不安全。”
男人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着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苏妍很快从惊慌中镇定下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已经快到搁浅区了,再往前走十几米随时有陷落的风险,平日里村民无人敢过来。
想想这黑天黑地的又空无一人,真要有个好歹,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妍打了个哆嗦,后怕地咽了咽喉咙,由着周野将自己引向安全地带。
直到赤足踩在沙地上微微膈得有些生疼,她顿住,扭捏道:
“等一下,我去找鞋子。”
周野驻足,炯亮的眸子在黑暗中明亮有力,直直落在她白生生的足面上,沉吟片刻道:
“站着别动,我去找。”
他目光如有实质,让苏妍感觉到自己双脚莫名高出好几度,身体跟着涌起一股燥热,她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下,“不用,你不知道在哪,还是我去吧。”
“哪个方向?”
握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没有松开反而加重了力道,眯起眼,视线重新往上抬,注视着她的脸,语气不容置喙。
“……”
默了半秒,苏妍循着记忆手指南方,不确定道,“应该……就在那附近。”
周野将水桶放下,松了手,没说什么大步朝浓郁夜色中走去。
黑暗很快将他身影吞噬,最后只见到一点小小的幽光渐行渐远。
苏妍呆立在原地,遥遥望着那团光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恰在这时,脑海里延迟地响起系统的机械音:
【叮!成功捕获一条海蚯蚓,是否售卖?】
苏妍收回视线,蹲下去,终于有机会看清这个害自己失措的“罪魁祸首”。
只见它正在一摊花螺里如蛇般飞速涌动着,腹区有疣足和鲜红色的羽状鳃,尾区细长,里面充满沙子。
苏妍瞧得头皮一阵发麻,赶紧移开眼看向别处。
虫子都被他看到了,还卖什么。
总不能说它趁你不在,爬出来跑了?
起身的时候,由远至近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周野拎着她的破解放鞋过来。
他神色不变,屈膝把鞋子摆放在苏妍脚边,瞥了眼女孩足面沾的泥沙,掏出手帕递了过去:“擦擦。”
“不用,反正鞋子也该换了。”苏妍没接,径直弓着弧度将脚套进鞋里,莞尔道:“走吧,爹在家等着。”
她眉眼弯弯,带出下眼浅浅的卧蚕,笑容如同江南绵绵春雨,无声又轻巧,令人心神俱醉。
只是,身上从上到下破破烂烂,几乎与乞丐装无异,着实大煞风景。
周野多端详她两眼,收了手帕,换出一沓大团结。
“彩礼我已经给过伯父了,这些钱你拿着,买两双新鞋置几身衣裳。”
见苏妍犹豫,他霸道地捉住她手将纸币塞了过去,“你现在是我未婚妻,用我的钱也算天经地义。”
“我有……”
苏妍张了张嘴,钱字到底没说出口。卖海鲜的收益目前还没有合理来路,想要光明正大使用,得想个法子才行。
“谢谢。”声音逐渐放低,低眉顺眼往苏家走。
像上次一样,他让她走前面,周野在后头打着电筒拎着桶不紧不慢地跟着。
两人一路沉默,临近苏家,男人慢悠悠开口:
“你在海边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害怕沙虫?”
沙虫是海蚯蚓的别称,周围无人不知。
苏妍心底倏地一紧。
这个男人的直觉还真敏锐。
缓了缓转身,抬眸恰好撞进他幽深的瞳孔。
电筒与窗户里倒映的一点烛光暗明交替,让周野本就隽刻的五官更加立体,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攫住她,里面的情绪难以言辨,像是什么都看穿了,又仿佛是在试探。
苏妍垂下视线看着自己鞋尖,手指勾过脸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囫囵道:“我不只害怕沙虫,还怕蟑螂老鼠和蛇。”
这话说得真假参半,却也让周野找不出什么破绽。
苏凤山炖好海螺端上桌,时不时来到门口眺望,也不知进进出出往返了几回,这次出来恰好看见两人,欣喜喊道:
“囡囡,小周,吃饭了。”
“好嘞,爹。”
苏妍仰起脸,重新抬眸觑了眼周野的眼睛,寻了个由头走开:“你先进去,我去叫哥哥嫂嫂。”
“嗯。”
男人没说什么,拎着桶快步随苏凤山进了屋。
苏凤山接过桶往里瞅了眼,眼角堆砌皱纹,笑道:“下午又弄这么多啊。”
“这丫头也真是,让宝国跟她一起去,她偏不让,自己一个人捡这么长时间也不嫌辛苦。”
“……”周野静了片刻才开口,“她每次都是一个人去海边?”
苏凤山不明所以:“是啊,让人跟着她不同意。”
“伯父,你要提醒她注意安全。”
“啊?”苏凤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下,又以为他在说上次跳海的事,点头认真道,“那明儿起,让宝生一起去。”
周野应了声,去厨房洗了手。
那条海蚯蚓不知何时钻到了花螺底下,周野见苏凤山往桶里倒水,提醒道:“她还捉了条沙虫。”
“噢,是嘛?”苏凤山笑了笑,“这丫头以前连蚯蚓都不敢碰,现在还敢捉沙虫了,长本事了。”
这话无意中解了苏妍的围。
“小周你快坐,”苏凤山指指主位,盛了满满一大碗海螺摆到他面前,客气道,“家里没粮了,葱姜也没有,只能吃这个,要委屈你凑合。”
周野目光从桌面掠过,挑了一个放着小碗的位置落座,神情淡然:“我不饿,在食堂吃过了,半碗就够。”
“欸,那碗是囡囡的。”苏凤山重新把大碗端过来,小碗往旁边挪了挪,“你个子这么高吃要多吃点,总不能第一回在岳父家吃饭就饿肚子。”
显然周野并不擅长与人推诿,静坐着默了声。
这时,一团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跑进来,瘦瘦的小爪子一把抱住苏凤山大腿,奶声奶气问道:
“爷爷爷爷,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还吃鱼吗?”
“不是鱼,是海螺,一会儿让你爹挑了肉给你吃。”苏凤山顺势拦腰抱起小不点,用勺子舀了一点汤喂她。
连着好吃好喝了几天,小家伙气色看上去明显好转,大大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好奇地望住周野瞧。
周野搭着腿,脊背松弛地贴靠着餐椅背,他气势偏冷,见对方使劲盯着自己,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奶糖来,伸手递了过去。
苏兜兜果真畏惧地缩了缩手,半晌后,终究是舍不得那几颗糖,又哆哆嗦嗦摊开手掌,嗫嚅了小嘴巴糯糯地喊:“谢谢叔叔。”
“不是叔叔,你要叫姑父。”
苏宝国从他爹手里将兜兜抱过去,笑着同周野打招呼:“妹夫。”
周野略颔了颔首,只待苏妍在自己身侧落座后,不动声色地将两只碗调换了位置。
他一动,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苏妍微怔,身子稍稍侧到他耳畔压低声音:“我吃不了这么多,这碗是爹特意给你盛的。”
两人靠得太近,又是耳畔厮磨,实在像一对情侣在讨论什么悄悄话。
宝国和他媳妇对视一眼,心想,这才提的亲,啥时候两人关系这么好了。
苏凤山拿筷子敲他碗沿,“不吃就回自己家去。”
“吃吃吃。”宝国点头如捣蒜,忙不迭拿起碗筷埋头干饭,没敢再多看。
月亮升起来了,破旧的木窗被风吹得震荡。
周野转过头看她,月色清冷,照得他身影和眼神一样疏离,话却是温的,“能吃多少是多少,实在吃不下再说。”
“你太瘦。”
低沉的嗓音像一掬池水,被吹出涟漪,吹皱了苏妍的心房。
但也只是短瞬,她回过神来,转头见大家都在吃饭,只好取了个小碗,分了一半。
吃螺不是什么优雅的事,宝国的嘴伸得像河马,对着一颗海螺一顿猛吸,力道大得整个脸颊都凹陷进去,屋子里充斥着刺耳又愉悦的吸溜声。
反观周野,倒是不紧不慢,吃的悠然。
应该是没挨过饿。
苏妍吮着手指上的汤汁,不禁暗想。
……
婚期将近,虽没有大操大办的打算,但行头还是要做的。
次日一早,苏妍就跟她爹告了假去趟县城供销社。
难得没有出太阳,天阴沉沉的,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啪!”
王大爷一鞭子抽在老黄牛背上,头也不回地对坐在后面的苏妍拉起了家常:“女娃子今年多大了?”
“马上满二十。”苏妍咳嗽了声,捂着嘴答道。
太久没下雨,车轮滚过扬起一路的尘土遮天蔽日,一张嘴便无孔不入地往肺部钻,呛得人窒息。
王大爷习以为常,脸上的皮肤像是被风化了,皱巴巴在一起,微颤着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点头说道,“小周那孩子还不错的,有工作,而且他家里那件事怨不得他。你呀,结了婚好好跟他过吧……”
“……”
苏妍其实并不十分清楚周野和他父母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想着双方结婚也只是为了凑合过日子,没打算细问,她略微牵动了下唇角,笑道:
“知道了,大爷。”
天际厚重的乌云随风飘散,阴了半个晌午,太阳竟然又出来了。
周野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工作服,正俯身钻在车轱辘底下,单膝半跪着专心致志用扳手拧着螺丝,袖子时不时蹭到地面的黑色油污。
头顶阳光把他身影照得明亮,隔了十几米,苏妍似乎还能看到男人手臂因为用力鼓起的蓬勃经络。
每次见他,都是一身干净的中山装、皮鞋,身上除了淡淡的烟草味半点油渍味也没有,苏妍从没想象他工作的场景会是这般景象。
“周师傅,要锤子不?”
“不用,修好了。”
周野从车底出来,缓缓立起身,额间碎发被汗水打湿,紧粘着额头,他不甚舒服地吹开。
“咦,那不是周野吗?他怎么也在这上班。”
何娟还不清楚苏妍即将要结婚,目光紧锁在周野身上,笑着说:“村里的人都说他这不好那不好,我看人家干活不挺正经的嘛,又没偷懒,人长得也帅。”
苏妍也在看他,听到同学这么评价自己未婚妻莫名有点吃味,嗫嚅半瞬,吐出两个字:“谢谢。”
“嗯?”何娟诧异地收回眼,胳膊肘碰了碰她腰,八卦道:“我夸他你谢什么?怎么,看上了?”
被她这么一问,苏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失态了,当即敛神淡淡道:“没什么,和他相亲过了,看了日子月底结婚。 ”
“结婚?你和他?”何娟瞪大眼睛,瞥见苏妍目光沉沉,旋即赶紧道,“还别说,你俩男才女貌,挺般配的。喂,你到时别忘了给我发喜糖啊。”
“行,一会儿就给你买颗辣椒糖。”
“不要,我要橘子糖。”
“好好好,听你的。”苏妍把话题扯到卖工作上,“这工作我定下了。大家这么熟,能不能给让你姨打个折,四百太贵了,三百块如何?”
她要是天天往家里大桶大桶的送海鲜,时间久了,村民肯定会起疑。长远打算,倒不如把宝生的工作解决了,苏家日子会好过许多。
“你要这工作干啥?维修工很苦的,你力气不够。”
“给我弟。”苏妍实话实说。
“给宝生啊,那行,不过,你能拿出那么多钱吗?”何娟忽然一拍脑袋,“噢,瞧我这记性,你要和周野结婚了,周野应该有钱。刚才人家叫他师傅,能当师傅的应该是三级工以上了。”
苏妍虽没打算花周野的钱,但目前来说,只有这个来由最合理,没有否认,“帮忙砍砍价,真要三百拿下我送给你双小皮鞋当谢礼。”
供销社里一双皮鞋得十几块呢,何娟辛辛苦苦当一个月临时工,工资也才十来块,哪舍得买。
她明显心动了,咬着手指思考良久,说道,“这样吧,我回去问问我姨,要是她同意,我让表弟告诉周野;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
苏妍想了想,问:“你表弟的下乡申请批了吗?”
“批了,最多半个月就要走。”
听到这话,苏妍心神一定,半个月时间完全够她卖三百块的海鲜了。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她同意,拜托了。”
何娟见她像只小猫似的朝自己小幅度拱手,无奈笑道:“好吧好吧,我尽量,但不敢打包票哦。”
两人说话间,从远处走来一位戴眼镜的瘦高青年男子。
“同志,你们是过来找人的吗?”
话是对两人说的,眼睛却盯着苏妍,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
“算是吧。”苏妍礼貌道。
“正巧我是这个厂里的办事员,姓陈,里面的工人我都认识,要找谁我可以帮你们叫。”
“不用,人已经看过了,谢谢。”
苏妍在后世也是实打实的美人,早已对各种搭讪应付自如。
“你是从乡下过来的吧,天这么热,要不要进去喝口茶?”对方打量了眼女孩的穿着,挑了挑眉毛,笑容愈发自信。
这么低端的手段也好意思出来撩妹。
苏妍勾了勾唇,讥嘲道:“你要是有西湖龙井,或许我们可以考虑考虑。”
“……”他当然没有龙井,那都是大领导喝的茶,还是限量供应,他一个小小办事员哪有那本事。
大约觉得有趣,男人非但没有觉得难堪,反而更添了兴致,故意顿了一顿,似笑非笑道:“龙井没有,馒头,倒是有半个。”
“人家才瞧不上你半个馒头!”何娟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倏地转头撩开嗓门朝厂里喊了声:
“周野!你媳妇过来看你了!”
苏妍听而不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鱼塞进尿素袋里,抱着鱼就往村子里走。
“鱼!你居然有鱼!”
刘美丽两眼睁圆,死死盯着那个扑腾得哗啦啦直响的脏袋子,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苏妍身后。
“你看错了,不是鱼。”苏妍翻了个白眼,加快脚步。
“就是鱼!哪来的?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偷的!”
刘美丽眼里透出兴奋与嫉妒的光,冲过来紧紧抓住苏妍胳膊,命令道:“快把鱼给我,我就不去支书那告发你。”
“偷?你也去偷一个给我试试看。你也不看看谁家还有鱼,你家吗?”
苏妍被她拽烦了,怕她的尖叫声引来村民,索性停下脚步,锋利的眼神如利刃射向刘美丽。
刘美丽被看得怔了怔,下意识松开攥紧的手,但下一秒重新抓住,左手食指直直指着苏妍鼻子,咄咄逼人道:
“我家没有,但周野家或许会有,你……一定是从他家里偷的!”
“刘美丽!前几天你从我手里抢了海螺,还把我推倒在海边晕过去两天两夜,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怎么,你今天又想故伎重演?”
说话间,苏妍突然伸腿,勾住她脚踝用力一绊!
她本来没什么力气,但刘美丽也瘦得跟猴似的,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体重不足七十斤,再加上印象里苏妍一直唯唯诺诺,没有设防,这一下还真被苏妍绊倒了,重心不稳摔进了旁边的水塘里!
水塘里没有水,裸露的塘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刘美丽脸朝地摔了个狗啃屎,立马惨叫连连。
“苏妍你敢打我,我要去支书那告发你!”
“谁打你了?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苏妍站在田埂上,居高临下望着塘里的刘美丽,似笑非笑道,“别忘了,你还从我这抢了海螺。”
刘美丽趴在地上,揉揉惨痛的额头,嘴硬道:“谁抢了你的螺,明明是你要去跳海!”
“我是不是去跳海旁人不知,你还不知道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种饥荒年头,一条三斤的石斑鱼堪比和氏璧有点夸张,但也确实稀有。
担心再待下去被其他村民看见惹来别的麻烦,苏妍不打算再跟刘美丽耗,冷笑了声:“放心,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算的。”
说罢,看也不看她一眼,抱着尿素袋快步往苏家庄走,身后传来刘美丽不死心的哀嚎。
“苏妍,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支书那举报,有你好果子吃。”
举报个屁。
有证据吗?
去哪家偷的?
苏妍扯扯嘴角,来到村口,恰好撞见气喘吁吁的宝生。
“姐!你去哪了?前前后后都找遍了没看到你,可急死我了。”
宝生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腿一个劲得发抖,喘得跟老破车拉风箱似的。
苏妍眼里露出些许感动,走过去腾出一只手搀扶住他,“回家再说。”
说话间,那鱼在袋子里挣扎起来,扑腾着要从里面钻出来。
宝生的注意力迅速被响声吸引,气也顾不得喘了,又黄又黑的脸直愣愣盯着袋子:“装的什么?”
“嘘,是条鱼,别出声,快走。”
“什么!!y——u”
只发了一个音节,嘴就被苏妍死死捂住。
宝生立刻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吓得脸色一白,环顾四周,还好,其他人都气息奄奄,在忙着找吃的,没注意他们。
“我来。”他慌慌张张接过袋子,捡起地上的石块对着鱼头使劲一砸将鱼敲晕了,这才低声问道,“姐,哪来的?”
“海边捡到的。”
苏妍没瞒着,实话实说。
只略过了系统的事。
“你还真去海边了。”苏宝生随意将尿素袋夹在腋下,边喘边若无其事与她往家里走,劝慰道,“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饥荒总会过去的。”
“我没想不开,就去看看能不能捡漏,太饿了。”
闻言,宝生扭头认真看了眼苏妍,像是要辨认她这句话的真假,半晌后,点头道:“没有就好。”
……
“宝生找到阿妍了?”
临到家门口时,邻居何翠花瞥见他腋下脏兮兮的袋子,随口问了句,“那么破了,拿它干什么?”
“噢,没什么,田边捡的,准备洗洗缝缝补补装点东西。”
何翠花不疑有他,木着脸转身回了自己家。
宝生故作镇定领着苏妍迈过门槛,往堂屋喊了声:“爹,姐回来了。”
话落,他唰地关上院门,心有余悸地拂拂胸口:“哎呀妈呀,差点被何翠花吓死!”
听到动静,苏凤山急急从堂屋转出来,望着女儿忍不住斥责道:
“阿妍!你也不小了,今年都十九了,怎么还不懂事,出去也不打声招呼,害的家里人担心。”
“爹,我知道错了,下回不敢。”
苏妍咋舌,出于肌肉记忆本能往宝生身后缩。
还没挪动,一个小身影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抱住她奶声奶气道:
“小姑,你去哪里了,爸爸去找你还没有回来。”
苏妍愣了一下:“大……哥也去找我了?”
自结婚后,大哥大嫂一家就分出去单过了,有个两岁半的奶娃,日子过得也是捉襟见肘。
苏妍低头扫了眼腿边的小家伙,两岁半的娃像一岁,皮肤泛黄,瘦巴巴的,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镶在小脸上咕噜噜地转,宛若一对可爱的铜铃。
她俯身勾了勾唇兜兜脸颊,“兜兜,咱们今天吃鱼好不好?”
生在旱年,小丫头没见过鱼,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努力仰起脸呆呆地看着苏妍,疑惑道:
“小姑,什么是鱼?”
“你别拿假话诓骗小孩子。”苏凤山皱了皱眉,手敲桌子警告道。
宝生见状,赶忙将尿素袋打开。
石斑鱼从里面倒出去,砰的砸在地上,一动不动。
“爹,姐没骗你,你看真有鱼,是姐在海边捡到的。”
苏凤山比一般人镇定,目光盯着地上的石斑鱼看了会儿,又复杂地转向女儿,等着她解释。
苏妍拉着兜兜在矮凳上坐下,说道:
“嗯,是在海边捡的,不过要快点处理,路上不小心被潭村的刘美丽看见了。她非说我是偷的,要去支书那告发。”
“真是你捡的?”
“千真万确。”
“那行。”
比起外人,苏凤山自然相信自己女儿。他没有犹豫,走过去抓着鱼往厨房走,果断吩咐道:
“宝生你去把你哥找回来,我去杀鱼煮汤。”
实在太饿了,
垫垫肚子才有力气应付他们。
刘美丽额头贴着膏药,人还没进门,便像只寻血猎犬般伸长鼻子使劲乱嗅。
“支书!你快闻,有鱼香!”
她横冲直撞跑到刚才吃饭的餐桌,手指着空荡荡的桌面,语气肯定。
“有吗?”丁胜利到底是支书,举手投足都捏着派头,自持身份不能跟她那般到处嗅探。
他不紧不慢走到桌前坐定,交叠着二郎腿,胳膊肘至着桌面,习惯性从口袋摸出土烟袋,瞥了眼仅剩的几根烟丝又恋恋不舍地揣回兜里,对端着凉水过来的苏凤山说:
“凤山,你老实说刚才吃鱼了吗?”
“鱼?”苏凤山舔舔唇,恭恭敬敬将瓷缸端至丁胜利面前,苦着脸道,“支书,别说鱼了,家里连树皮野菜也没有,您没听说啊,我家女娃都饿得跳海了!”
“他撒谎!他们明明就吃了鱼!还是苏妍偷的!”刘美丽宛若抓住了苏家把柄,声音又尖又细,仿佛在给人定罪。
“吵什么!这里不是菜市场,还让不让人问话了?!”
丁胜利斥责地拍了拍桌子,示意刘美丽安静后,这才接着苏凤山的话道:
“是听说了,小妍她怎样了?身子好些了没?”
“还没好,在床上躺着呢。”
苏凤山还是没搭理刘美丽,目光落在瓷缸上,一脸的过意不去,“支书,家里没茶叶了,委屈你喝杯凉白开。”
“茶叶不止你家没有,大家都一样,凉开水喝喝也能填肚子。”丁胜利故作大方地端起瓷缸喝了一大口,指使道,“凤山,去把小妍喊出来吧,我有话问问她。”
苏凤山以前好歹做过两年生产队的账房,虽没当过大官,应付这事还是游刃有余,搓着双手忐忑道:
“支书,您这是代表大队问话还是……?可别给我家囡囡扣什么帽子吧?”
丁胜利摆摆手,“放心吧,凤山,我在这里表个态。就算你们真吃了鱼,只要不是小妍偷抢来的,也不是下海抓的,大队都不追究。”
“那行,我这就去喊!丁支书就是英明,我哪天得给您写封功德信!”
苏凤山马屁还没拍完,就听到刘美丽跺脚叫了起来:“怎么可以不追究!他们这是吃独食,破坏人民统一战线,摧毁社会主义墙脚!”
丁胜利听得眉头皱起,不悦道,
“怎么,刘美丽,是不是要我这个支书让你来当?!”
“不是……支书……我……”刘美丽一着急,说话顿时磕磕巴巴起来。
“不是什么!”丁胜利打断她,“你说的那么大义凛然,我倒要问问,要是你家今天挖到树皮,你也会上交充公?!”
“我……当然愿意。”刘美丽眼珠子转了转,垂下脑袋,后半句声音弱如纳蚊。
愿意个屁!
要愿意那天就不会抢海螺,今天又想抢苏妍的鱼了,只不过刚才被苏妍先下手为强,把她推水塘里了。
苏凤山将刘美丽心里那点小心思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
“支书,你在这坐会儿,我这就去把囡囡喊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宝生垂头丧气地从外面走来,嘴里嚷嚷着:“爹,今天又什么没挖到,到处光秃秃的,树皮都被割完了。”
前脚跨进来,像是这才看到丁胜利和刘美丽,诧异道:“支书怎么过来了?”
丁胜利还没回答,宝生突然满脸惊喜,急急忙忙坐到他对面,探头道,“我知道了!队里给我家分粮来了?!”
“分……粮?”
丁胜利被他说的怔了怔,看看苏凤山又看一脸希冀的宝生,他张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罢了罢了,这一家大大小小都饿成这样,怎么可能刚吃过鱼。
他放下瓷缸,站起来对苏凤山道:“别喊了,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事。”
回去?
刘美丽垂下去的脑袋立马支棱起来,“支书,您还什么都没问呢,怎么能现在就回去!”
至此,苏凤山终于拉下脸,怒道:“刘美丽,你一口咬定苏妍偷了鱼,偷了谁家的?走走走,我现在就跟你上他家对质去!”
“偷周家的!”
刘美丽越说声音越大,神色笃定道。
心想反正周野在县城食品厂上班,人不在,没法对质。
丁胜利被她说烦了,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刘美丽你别在这信口雌黄了!跟凤山道歉!”
砰的一声。
刘美丽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凭什么我要……”
丁胜利眉头气得打结,一个冷眼扫过去,后者硬生生把话咽下,气鼓鼓的非常不服气瞪了苏凤山一眼。
这年头可没造谣罪。
就算最后生产队认定苏妍没偷,她也没什么损失。
她才不要道歉。
刘美丽跺跺脚,哗啦一声拉开凳子,刚想起身,脚下倏然被什么东西绊住,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摔了一个狗啃泥。
哎吆!
还没好的额头再次被磕破,鲜血顷刻间染红那处的膏药。
刘美丽连着被摔两次,完全破防了,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手指颤巍巍指向旁边一脸无辜的宝生:
“是你!你绊的我!你们一家都欺负我,哇!!!”
“我好好在这坐着呢,怎么可能绊你。”宝生赶忙起身热情地搀住她胳膊,“刘大姐,摔哪了?我扶你起来。”
你才大姐,你全家都大姐!
刘美丽用力甩开宝生伸过来的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住脸边哭边跑出了苏家。
丁胜利和苏凤山望着那道背影,面面相觑。
丁胜利一脸歉意:“凤山,今天是我唐突,等以后队里恢复分粮,我会适当给你家做点补偿。”
“那就多谢支书关照了。”苏凤山见好就收,伸手探路客气道,“我送你。”
“不用了。”
丁胜利望望头顶的太阳,双手背到身后,缓缓走了出去,无奈道,“实不相瞒,我也要出去给家人找点吃食。”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