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卿如谢韫深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反派他大嫂,我一心只想苟命云卿如谢韫深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空白白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彻底安顿下来后,没了后顾之忧,云卿如开始变着法改善自己的生活。岭南终年湿热,潮热的特殊气候也导致了当地人体内湿气重,因此,凉茶、甜水、养生汤等滋补品应运而出。后世的广东凉茶等品类闻名全国,但如今还查无此茶,云卿如虽然不知道凉茶配方,但本质上是清热去湿,说白了就是以中药为主,这个她擅长。一些中药既可以入药,又可以平常用来煮水喝,例如菊花、枸杞、甘草、薏米等等,云卿如挑挑选选,根据当地气候,大致推出了几大种类的清热去湿茶,并且拿出传销那一套,极力宣扬此凉茶对身体有益处,可以去湿气。别说单纯没见过现代广告推销洗脑大阵仗的古人了,即便是现代人,看到许多茶包,对方吹嘘说去湿气,舌头胖大、舌边有很重的齿痕、舌苔白厚腻、头重如裹、发蒙等等病症,都...
《穿成反派他大嫂,我一心只想苟命云卿如谢韫深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彻底安顿下来后,没了后顾之忧,云卿如开始变着法改善自己的生活。
岭南终年湿热,潮热的特殊气候也导致了当地人体内湿气重,因此,凉茶、甜水、养生汤等滋补品应运而出。
后世的广东凉茶等品类闻名全国,但如今还查无此茶,云卿如虽然不知道凉茶配方,但本质上是清热去湿,说白了就是以中药为主,这个她擅长。
一些中药既可以入药,又可以平常用来煮水喝,例如菊花、枸杞、甘草、薏米等等,云卿如挑挑选选,根据当地气候,大致推出了几大种类的清热去湿茶,并且拿出传销那一套,极力宣扬此凉茶对身体有益处,可以去湿气。
别说单纯没见过现代广告推销洗脑大阵仗的古人了,即便是现代人,看到许多茶包,对方吹嘘说去湿气,舌头胖大、舌边有很重的齿痕、舌苔白厚腻、头重如裹、发蒙等等病症,都可以改善,多多少少都会觉得自己湿气重,激情下单一个茯苓薏米去湿茶包。
云卿如用的是实打实的道地药材,加上岭南这边的人们确实湿气比较重,喝上两天养生茶,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效果,茶包去湿之名也随之传了出去,她推出的茶包也遭到人们哄抢。
做这些,云卿如都是跟齐大人商量着来的。
她不贪,好名声和功劳都算齐大人头上,她则连吃带拿,换取更多的优待即可。
合作共赢的事,齐大人自然不会拒绝。
草木灰提取细盐的方法已经传播了出去,人们试过都说好,齐大人并没有独揽功劳,而是点了云卿如的名字,人们感慨云卿如聪慧过人、智多近妖,一面赞颂着齐大人慧眼识珠。
除了祛湿茶,云卿如还推出了几款养生汤,这边的“老火靓汤”很有名,着实十分养生。
药食同源,根据不同的汤加入相应滋补药材,便能完美的将食材和药材的滋味融合在一起,通过食补的方式,达到最好的疗效。
玉竹石斛排骨汤、太子参石斛羊肚菌汤、黄芪莲子龙眼排骨汤……这些药材不仅不会掩盖食材本味,还能为食物增添一番别样的滋味,可谓是相得益彰、既要又要、双双拿下!
云卿如每天忙忙碌碌,小院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作坊,收编了秦老夫人和岑溪溪,她们每天只需要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分拣一下药材即可。
说是分拣药材,实则只是一个好听的噱头,倒也用不着她们真的辛苦干活,不过是借此留下她们,免得她们被安排去做其他苦力。
谢韫深的腿已经行走如常,他结识了一个从前谢老将军恩惠的官差,得了一份监工的活,虽然偶尔也要随众人一起干活,不过好过一整天都在地里埋头劳作。
反派总能在逆境之中顽强生存,云卿如对此敬佩不已。
如今谢韫深和秦老夫人、岑越溪不用她操心,岑越溪或许后面要盯着点,毕竟书中她似乎命丧岭南了。
除此之外,就是三个小萝卜头的安排了。
名声和特权有了,云卿如现在还缺银子。
这个也好办,她做饭不行,做甜品却是一把好手,双皮奶、姜撞奶、杨枝甘露、龟苓膏、清补凉、西米露……品种繁多,几乎能网罗住所有群体的喜好。
岭南大半区域都靠海,海鲜更是一绝,但常年吃海鲜,也多了另一个隐患——痛风,云卿如制作了科普海报,通过齐大人之手张贴到民间,以此来宣扬痛风的危害,她的祛湿茶也能再火爆一回。
不喜欢吃茶药的,则可以平常多吃冬瓜、白萝卜、山药等等利水利尿护肾等食物,通过食补来减少海鲜等食物带来的隐患危害。
云卿如一面免费科普,一边打出名声推出自己的甜水铺子,有名人效应在,甜水供不应求,生意火爆,尤其是那些权贵家的夫人小姐们,对此更是赞不绝口。
有了资金,云卿如征得齐大人同意,给三个小萝卜头请了夫子,让他们继续学习。
虽说环境不如京城,可也不能稀里糊涂的度过这几年,小孩子还是得念书,起码得明基本事理。
她斥重金请了附近最好的夫子来教导三个小孩,平日里管管甜水铺子,再偶尔免费坐诊给妇孺们看病,日子过得格外充实。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云卿如对于现在的日子很满意,等到两年后天下大赦,她就能与谢家人和平的分道扬镳,成功扭转了自己炮灰在谢家人手中的命运。
她每天忙忙碌碌,哼着快活的小曲进进出出,灿烂明媚的笑容似乎也感染了周围的人,众人看到她,不论是官差还是流犯亦或者是普通老百姓,都会不自觉对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这天,云卿如早早收了坐诊摊子,准备早些回家,和家里人一起准备食材,晚上吃个火锅烧烤。
没想到一进院子,却看到一向和蔼的秦老夫人,正在厉声训诫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从高到低依次排列开,整整齐齐的跪在秦老夫人跟前,都垂着脑袋,一副犯了错蔫啦吧唧的模样。
秦老夫人骂了几句,胸口剧烈起伏着,不再说话,只冷着脸,面色沉肃,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冷下脸来,气势格外骇人。
云卿如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同时也纳闷,不知几个孩子犯了什么错,竟然惹得好脾气的秦老夫人大发雷霆。
她想了想,自己如今是三个孩子名义上的母亲,还是得过去问问看,免得真和孩子们生分了。
云卿如刚走过去,秦老夫人就瞟到了她,脸上立马浮现愧疚之色,她扭过头,又冷下脸,冲着几个孩子疾言厉色道:
“你们的母亲来了,自己犯了什么错,自己好生说!你们这样,对得起她每日殚精竭虑为你们操劳吗?”
秦老夫人或许年轻时也是个暴脾气,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就跟爆竹似的,一点就炸,又噼里啪啦的教训起来。
云卿如从她的斥责中听明白了,原来是三个孩子不好好跟着夫子学习,打瞌睡的打瞌睡,要么开小差,要么玩笔玩书,甚至玩自己的手指都玩得津津有味,就是不认真听讲。
夫子告到秦老夫人这,她对几个孩子很失望,便狠狠斥责了他们。
看到云卿如来了,几个孩子身体齐齐一震,又是羞愧又是难堪,连一惯会撒娇的谢玲珑,都只敢小心翼翼的抬头瞟云卿如一眼,又飞快把脑袋垂下,恨不得将头埋进胸里。
他们知道自己太过顽劣,辜负了母亲一番苦心,到了岭南还能继续进学,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他们却不思进取,简直有愧母亲的付出。
谢璟泽噗通一声跪在云卿如面前,耷拉着脑袋,闷闷出声:“母亲。”
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向不善交流,不知该从何开口,只能干巴巴的喊了她一句,随后便五体投地,额头抵在地上请罪,一副悔恨难当的姿态。
云卿如受此大礼,一个激灵,想要去把谢璟泽拉起来,这孩子却一根筋死心眼,说什么也不起来。
谢璟焱也微垂着脑袋,瓮声瓮气说:“母亲,璟焱错了,不该在夫子授课的时候走神,可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秦老夫人狠狠拍了下脑袋,立马一缩脖子,不敢说了。
“娘亲……”谢玲珑抿着小嘴,闷闷不乐的鼓着两腮,“玲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玲珑不想念书。”
秦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谢玲珑一眼。
云卿如朝她笑笑,“娘,您先别急,我来问问。”
她蹲下身体,将谢玲珑抄起来,戳了戳她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那小玲珑喜欢做什么呀?”
她小心翼翼的觑了云卿如一眼,确认她没生气后,这才兴高采烈道:“玲珑想做生意,想管账、开店,挣好多好多银子给娘亲花!”
“哦~”云卿如点点头,又看向老大,“璟泽,起来说话,你也不想读书,可有原因?”
谢璟泽欲言又止,最终在云卿如鼓励又耐心的注视下,这才硬邦邦道:“母亲,是我不好,但是……我一听夫子授课,眼皮就直打架,脑袋不受控制的发沉,昏昏欲睡,我也不想,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到镇国公府不到两年的时光,从前读不起书,后来入府有了夫子开蒙。
他从前也打瞌睡,学得磕磕绊绊的,或许是碍于他的身份,夫子从不去长辈面前告状。
如今家中出了变故,他本也想好好学习,他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那些字在他眼中,仿佛都成了密密麻麻的小蚂蚁,看得他头晕眼花,夫子的话也跟催眠的木鱼声似的,一声一声安抚着他入眠,他艰难的抵御着那股睡意,却收效甚微。
云卿如听了若有所思,又觉得好笑,对于一些孩子来讲,念书的确不是一件轻松开心的事,那是一种生理性的不喜,哪怕到了大学,她有时候上课也会在老师的讲课声中昏迷过去,比如马哲毛概之类的课,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
她都能睡过去,更何况谢璟泽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了。
最后,她又好奇的看着谢璟焱,“璟焱,你也不爱读书?”
她寻思,这不应该啊,书中谢璟焱可是状元之才。
谢璟焱疯狂摇头,“不是的母亲,是夫子讲的我都会了,太浅显易懂,所以我有些走神,不是故意不听课的,但是……实在有些无聊。”
他委屈巴巴,又冲云卿如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龇着大牙傻乐,跟一只疯狂摇尾巴的二哈似的。
这个理由让云卿如哭笑不得。
好好好,她懂了,原来是来自学霸的烦恼,就跟让高中生去小学一年级听1+1一样,确实有够无聊的。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了。”云卿如微微颔首,“璟泽,你不喜念书,可是喜欢习武?”
说起这个,谢璟泽的眼睛就亮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声“嗯!”了一声,末了又好奇的摸摸脑袋,不明白云卿如为何知道他喜欢武艺。
云卿如高深莫测的一笑,傻孩子,当然是因为她开了挂,知道他日后成了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她敛了神色,一脸认真:“这事是母亲不好,原以为夫子会因材施教,没想到是同时教导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三个孩子齐声急急打断了,“不是的!母亲没有错!是怪我们太不争气,辜负了母亲的良苦用心,错的是我们!”
云卿如微笑着摇摇头,“这事你们有错,我也有错,即便我是大人,你们是小孩,也不能因为我是长辈,就不承认这个过错。犯错并不可怕,只要勇敢的承认、弥补便好,是人皆会犯错,无关身份地位。”
云卿如自觉自己很开明,在老头的教导下野蛮生长,思想也很通透。
身为大人,她觉得不能倚仗自己的身份,犯错后就死鸭子嘴硬,小孩也需要尊重,也需要大人的道歉,而不是被身份强势镇压。
这对他们来讲太不公平。
云卿如搭着谢玲珑的肩膀,语重心长:
“母亲没有注意到你们不同的情况,好好嘱咐夫子教导你们,这事是母亲的不对。至于你们各自喜欢的事,母亲不反对,但有一点——学业也不能落下。
母亲不奢望你们将一切都学精、摸透,但最起码基本的识文断字不可或缺,这样才能明事理,不至于遇事后脑袋空空,不知该如何是好。
即便是练武,日后参军,若是大字不识几个,璟泽,你要如何排兵列阵,看懂地图?又要如何写军策、理解军师之言?
至于玲珑,你想要做生意,识字是少不了的,不然你字都认不全,如何算账?倘若你看不懂账本、采购清单,岂不是要被下面的人糊弄,两眼一抹黑?
还有璟焱,我知道你聪慧,脑袋也灵光,但要戒骄戒躁,静水流深,只有谦虚,才会让你走的更远。
夫子讲的课业对你来讲或许太过浅显易懂,可往往一件平常的小事,可能也会蕴含着新的道理,远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每一遍学习,可能都会有新的感悟和见解,以你的聪慧程度,未来必定不可限量,只要静下心来,不再浮躁,日后必成大器。”
云卿如苦口婆心的教育几个孩子积极向上正能量。
当然,这话是哄小孩,毕竟他们还小,不能让他们长歪了。
至于她这的道理,那必定是犯错并不可怕,只要勇敢的去逃避它就好了!
身为大人,她才不吃苦,绝不内耗,只会发疯外耗他人,嘻嘻。
三个孩子皆是怔怔的望着她,清澈眼底隐约有泪光浮动。
秦老夫人站在一旁,也有些发愣,既敬佩,又感慨。
午后的冬日暖阳正好,铺满了整个院落,像是覆了一层暖融融的金纱。
少女蹲在地上,一手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眼眸弯弯,眸光柔和似水,光影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衬得她灵动得宛如在雪山下祈灵的圣女,纯粹无暇。
三个孩子围跪在她身侧,皆是泪眼汪汪的注视着她,满脸孺慕。
谢韫深进院子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和谐温暖的景象。
他方才没有第一时间进来,只听到了后半截的大概。
等她教导完三个孩子,这才迈步进来。
此时,看到这副“母慈子孝”的画面,谢韫深不禁有些失神。
她其实并不比谢璟泽他们大几岁,却承担起了母亲的责任,还负责完美到让人无可挑剔。
对于几个孩子,她总是多了一份包容的温柔。
若是以后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应该也是这副模样吧,温柔到……让人有些嫉妒。
她的孩子……
不知想到什么,谢韫深耳尖忽然有些发热。
他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极力克制着自己奇怪的想法,可那种微妙的念头,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甚至幻想起了孩子的样貌和名字。
衣食住行,云卿如一来就解决了最大的几个难题,这让秦老夫人喜气洋洋的,对他们单独住的小院颇为满意。
在官差的帮助和修缮下,云卿如带着一家老小很快安顿下来。
房间虽然小,但终于有个自己的单独空间了,云卿如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可算是日后能安安稳稳睡在床上,还能天天洗澡,不用再餐风露宿,爽!
这还没完,她特意跟官差申请了,让一家子做点轻松的活计,尤其是岑越溪这个孕妇,不能干粗活重活。
齐大人沉浸在神奇的细盐之中,对于这些不过分的小要求,都一一应下,还大手一挥,特许一家子老弱病残先候着,不用早早投身于苦力大军之中。
云卿如一连几日都忙忙碌碌,被齐大人揪着去灶房,一遍遍教导指挥众人提炼细盐,忙得早出晚归。
等到此事告一段落,她终于得空,一身轻松的赶回了院落。
吱呀——
院门被推开,门口立着一名身形颀长的少年,衣袍当风,猎猎作响,眸光清冷平静,一如初见,又好似多了些温度,似消融的冰雪,微凉却并不寒冷。
见到谢韫深,云卿如兴高采烈,骄傲得像是打猎归来的铲屎官,邀功似的朝他晃晃手中的油纸包,“二郎,瞧瞧我带什么回来了?齐大人给的两只烧鸡!”
“母亲你回来啦?烧鸡?哇,好香!”
几个小萝卜头火速前来迎接。
“嫂嫂。”谢韫深侧身让开,跟在云卿如身侧,像是一只亦步亦趋的绊脚小狗。
云卿如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往身后瞧,这才发现,谢韫深今日没有拄拐。
谢璟焱和谢玲珑已经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母亲,二叔前两天就可以正常走路啦!母亲太厉害了,二叔的腿能治,还会制细盐,还会烧烤,呲溜,嘿嘿嘿……”
秦老夫人也一脸喜气的上前来,拉住云卿如的手,一叠声跟她分享着自己的喜悦之情。
吃完吵吵嚷嚷的一顿饭,云卿如要给谢韫深进行复查,众人一听,连忙推着他们,让云卿如找间屋子安静诊治谢韫深。
云卿如好笑不已。
他们去了谢韫深的房间,云卿如让他把裤腿挽上去,要再查看一下他愈合的情况,一面跟他说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玲珑他们的安排,我想让他们继续上学,或是喜欢什么就去做,娘那边就在院子里干些轻松的活计,越溪姐也是,肚子越来越大了,不可操劳,至于二郎,你想做什么嫂子都支持你……”
想要特权,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云卿如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且不说她会医,就说岭南这边,终年潮湿的气候,她推出些养生凉茶、去湿茶、甜水啦、各种美食的做法啦,等等等等,点子层出不穷,能帮齐大人将这块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她就是大功臣,岂有让大功臣的家人累死累活的道理?
蚊虫什么的,准备上诸多中药包,消杀、熏洗,也能有效防治。
云卿如信心满满。
谢韫深听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还没来得及将裤腿挽上去,她就大喇喇的自己上手。
由于断腿包扎固定了两个多月,左腿的皮肤不见天日,显得越发苍白,曾经青紫色的瘀血已经尽数褪去,左腿略有些消瘦,苍白得几近透明,依稀可见上面青紫色的脉络,还有消减了部分、残留着曾经凸起的小腿肌肉轮廓。
云卿如随意扫了眼,觉得这条腿除了苍白些,生得可真是好看,骨肉匀称,骨骼修长,妥妥的腰细腿长。
反派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
确认谢韫深的腿部没有大碍后,她又隔着肉捏了捏谢韫深的骨头,进行进一步查体。
手下的肌肉却瞬间绷紧,硬邦邦得宛如一块坚硬的石头。
“放松,别和我对抗。”云卿如拍拍他的腿,示意他放松。
谢韫深:“……”
他努力忽略云卿如在他腿上捏来捏去的手,可是……
他明白,云卿如并没有多余心思,在她眼中,她是医者,他是病患。
可他无法忽略,从她手指传递到他腿上的柔软温暖触感,轻柔得像是一团云,又似小猫毛绒绒的爪垫,轻轻的踩在心间,挠得他心头发痒。
云卿如细细摸了摸谢韫深的腿骨,确认骨头都老老实实的长好了,没有长歪。
谢韫深被她的动作激得长睫发颤,半垂着眼睛,耳朵隐隐发烫。
他倚靠在床头,而她坐在床侧,正垂着脑袋认真替他诊治。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窗柩斜斜照射进来,有几缕金灿灿的光眷恋着她的容颜,逗留着久久不愿离去。
她垂着的睫毛被阳光染上星星点点的金芒,每一次轻眨,都带出一阵亮闪闪的鎏光。
澄澈日光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照得清晰可见,谢韫深怔然的望着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只觉得岁月静好,浮世安然,一切喧嚣都被隔绝在外。
视线缓缓掠过女子卷翘的黑睫,精致的鼻梁,最终落在那张绯红的唇瓣上。
她的一切都生得恰到好处,唇瓣粉嫩饱满如沾染着晨露的桃花,那抹滟色如同四月惑人的芳菲,娇艳欲滴。
“二郎?二郎!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她忽的抬头,一脸疑惑的盯着他。
“……”谢韫深几乎有些慌乱的避开了她的视线,低低嗯了声。
“我说,你恢复的很好,可以放心,但是最近还是不要剧烈运动跑跳,得循序渐进,慢慢来,可以适当按摩刺激穴位,过一段时间你萎缩的肌肉就会长回来的。”
她叭叭说了一堆。
“……”
云卿如歪了歪脑袋,无奈的弯起嘴角,“二郎,你发什么呆呢?瞌睡了?”
“……没有。”少年高冷的回,脸侧到了一旁,像是一只别扭又可爱的猫。
云卿如凑过去看他的表情,“真的吗?”
别别扭扭的小猫,逗一逗,嘿嘿。
视线里再度闯入那张明媚漂亮的面庞,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望进那双清澈潋滟的眼眸中。
那是一双干净纯粹得过分的眼眸,看着这双眼睛,他忽然明白了何为“见之忘忧”,心底也陡然生出一股阴暗的念头,叫嚣着将其据为己有。
“二郎?”她浅笑着,眼眸微弯,宛如一弧漂亮的月牙,漫天星河都在她眼底流转,瑰丽色泽交相辉映。
心跳忽的漏了一拍,仿佛骤然脚下踩空,跌入了那一汪澄澈浩瀚的湖水之中。
谢韫深飞快的眨了眨眼,一惯冷静的嗓音带着些欲盖弥彰的局促,“无事。”
“行,没事就好,我刚才说的都记住了吧?”
云卿如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反派果真体质强悍,只是治一治就痊愈了,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慕了。
“嗯。”谢韫深轻轻眨了眨眼,乖乖点头,那副乖巧呆萌的样子,看得云卿如心软软的。
“那你好好休息。”她飞快摸了一把谢韫深的脑袋,拔腿就溜。
谢韫深怔怔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好半天,唇角缓缓勾起浅浅的弧度,似无奈,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宠溺意味。
云卿如从不怀疑谢韫深的魅力,平心而论,在现代她确实没见过如此优异的男人,除了年纪小一点性子冷一点,他哪哪都好,还是日后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反派。
万一她一个没把持住,被谢韫深的美色诱惑,变成禁忌单相思,那就太罪过了。
她要将一切可能都扼杀在摇篮中!
她可不想成为觊觎小叔子,还爱而不得的恶毒坏女人。
云卿如调整好心态,用平常心对待谢韫深,态度关切得恰到好处,招呼了他一句,又笑着去和几个孩子说话。
虽然是米酒,但岑越溪怀有身孕不适合饮酒,几个孩子有饮料喝,听秦老妇人说,谢韫深滴酒不沾,最终只有云卿如和秦老夫人喝。
她乐呵呵的倒了两杯米酒出来,刚要封好坛子,身侧忽然响起一道淡漠嗓音:“请嫂嫂也为我倒一杯。”
“行。”云卿如也没多想,只当是谢韫深大过年的想要尝尝,况且这米酒也不太醉人,不会喝酒的人喝一点都没关系。
她倒好酒,本想搁在谢韫深的身前,没想到他主动伸手过来,从她手中接过了酒杯。
他的指腹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传来一阵温热触感,让云卿如心下划过一丝异样感,转瞬即逝。
谢韫深神色自若的接过酒,向她道谢。
云卿如瞅了他一眼,暗道自己多心。
秦老夫人一声令下,几个孩子迫不及待的开始大快朵颐。
一家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渐渐的,杯盘狼藉,外面的烟花也一簇接一簇的在漆黑的天幕炸开,点亮了整片天际,缤纷多彩,瑰丽浪漫。
吃完饭,大家帮着收拾了碗筷,一切处理完毕后,谢玲珑闹着要出去玩。
最终大家一合计,岑越溪和三个孩子都想出去逛逛灯会,秦老夫人则不胜酒力,连连摆手说自己要去歇息。
云卿如蠢蠢欲动,不过锅里还炖着她做的改良现代版卤味,还得看着火再等会,她便让岑越溪带着三个孩子先去玩。
至于谢韫深……他只喝了一杯米酒,酒气却全蒸腾了上来,熏得少年面容酡红,一看就是喝醉了。
红红的脸配上他那副冷淡禁欲的模样,颇有种反差萌。
“我先去睡了。”他低声告知了一句,便回了自己的屋。
众人各有安排,互不影响。
在谢玲珑不舍的依依惜别,云卿如再三表示自己会很快去找他们的保证中,岑越溪带着三个孩子出门了,原本闹哄哄的院子瞬间冷清下来。
云卿如等了会,将卤味盛出锅的时候,秦老夫人忽然进了灶房,大着舌头慢吞吞道:“卿、卿如,我来熬个醒酒汤……”
云卿如见她那副晕晕乎乎的醉酒样,连忙将人扶回了房间,“娘,你歇着,我煮好了端给你。”
她没想到,秦老夫人居然如此不胜酒力,或许是一沾就醉的体质,说起来,谢韫深似乎也醉得不轻。
云卿如好笑的摇摇头,很快就煮好了醒酒汤,端去给秦老夫人。
喝完醒酒汤,秦老夫人原本难受得拧在一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沉沉的睡去了。
云卿如给她捻了捻被子,回到灶房看到剩下的醒酒汤,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盛了一碗,端去了谢韫深那边。
她叩响门,本想将醒酒汤放在谢韫深的门口,屋内却响起一道闷闷的沙哑嗓音,“进来。”
“谢二公子不必同我如此客气,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吃食罢了,胜在一个新鲜,这些东西跟云夫人对我的帮助来讲,根本不值一提……”
听他提到云卿如,尤其是听到“云夫人”三个字,谢韫深的面色越发冰冷,周身气压极低,像是暴风雪即将肆虐降临的冬夜,阴森而深沉压抑。
这时,秦老夫人恰好从灶房出来,看到齐凌云,下意识想要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余光瞥到谢韫深冷漠的表情后,忽然想起谢韫深同她提过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瞬间敛了神色。
这位齐大人让谢韫深如此讨厌,或许真有什么藏在私下里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秦老夫人也算了解自己这个小儿子,虽说他从小就是个一板一眼的成熟小大人,和家里人也不太亲,性子天生冷淡,但并非真的冷心冷情,也不会无缘无故去讨厌针对一个人。
他对人是冷淡疏离不假,可绝不会带着敌意,一定是这齐大人有什么问题!
秦老夫人思及此,看了齐凌云有些讨好的姿态一眼,拿出了毕生演技,一脸难为情的推辞:
“哎,齐大人真是爱民如子,一直以来都很是照顾我们一家子老弱病残,真是不好意思,给齐大人添麻烦了,承了大人的情,我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也不能为大人做些什么,这让我这个老婆子很是惭愧……”
秦老夫人好说歹说,再三推辞,翻来覆去就是无功不受禄,他们承蒙他的照顾,再这般坦然接受,就太不识礼数了。
齐凌云被秦老夫人委婉却又坚决的话语堵得一时语噎,不知该说什么好。
从前秦老夫人也推辞,可拗不过他的劝说,他能感受到,之前她只是觉得此举不妥,不好意思接受罢了,可最终盛情难却,也只能勉强收下。
如今这态度,却隐约给他一种要和他撇清关系、保持距离的隔阂感。
秦老夫人虽然在推辞,可态度却很热络,甚至较之过往有些诚惶诚恐的敬重之态,这种转变让齐凌云心下有些难受。
他热切的和秦老夫人攀谈,企图重新博得秦老夫人的好感,可秦老夫人在笑,神态却不如往日亲切和善,更像是虚与委蛇的假笑。
外加还有谢韫深杵在一旁,就跟一樽万年寒冰铸就而成的冰雕似的,散发着凉飕飕的刺骨寒意,他沉默的盯着他,那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心下发怵。
齐凌云无声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能将自己精挑细选的东西送出去,落寞的走了。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有些恍惚的想,莫不是云卿如发现了他的心思,又不好当面拒绝,因此才叮嘱了家里人,让他们对他态度疏离些?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毕竟他可从未得罪过谢家人,反而对他们多加照拂。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如云卿如那般聪慧过人的奇女子,配王侯将相也绰绰有余,他一个荒蛮之地的小官,妄图得到美人芳心,的确有些不自量力了。
…
直到看不见齐凌云的身影,谢韫深这才默默收回视线,下颌微抬,迈开步子出门,步履较之方才轻快了不少。
打闹路过的谢家三兄妹经过,见谢韫深漫步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谢玲珑咯咯的笑起来,“二叔这副样子,好像斗胜的公鸡呀,咯咯咯……”
最近天冷了,官差才特赦众人升起火堆抱团取暖,可谢家人隔三差五就能升火堆做饭,还独占一个,不像他们,都是乌泱泱的一二十个人挤一个火堆。
且谢家人还总是吃肉,这让一个多月肚子里没有一丁点儿油水的宋文轩,馋得眼冒绿光。
凭什么谢家人就能吃肉喝热汤,他们却要被官差呼来喝去,跟赶猪猡一样吆喝对待,就因为云卿如会一点医术吗?
宋文轩心中的轻蔑和不屑满得都快溢了出来,又嫉妒得发狂。
要他说,云卿如区区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高深的医术?
只不过是会点皮毛,糊弄住了那个随行的赤脚大夫和那群大字不识几个的莽夫官差罢了!
若不是他不会医,一眼就能戳穿她拙劣的谎言。
她那点小聪明和三流医术,也就唬唬这些没见识的乡下人,若是放在以前,他们宋家没被流放前,她那点医术,别说给他们府中的主子医病,就是治个刷恭桶的小厮,他们都嫌她医术不精,怕落个苛待下人的恶名。
宋文轩恨恨盯着谢家人的背影,又恶毒的想,说不定云卿如靠的不仅仅是那点糊弄人的把戏,还可能是那副身子。
仗着那张勾人的脸和身体,勾得官差们对她多加纵容,也极有可能。
宋文轩越揣测,越觉得这便是事实。
云卿如一个女人也懂医?真是天大的笑话。
宋家是因为查出来贪污受贿被流放的,之前宋父也是个五品官员,在遍地皇亲国戚的京城虽然算不得什么,可宋文轩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官家子弟。
他早就听说过侯府嫡女云卿如的名号,侯府式微,云卿如不受宠,云侯惧内,云夫人更喜爱自己收的义女,私下里大家心知肚明。
若不是谢家长子谢潮生曾经在战场上受了伤,破了相,脸上自额角到嘴角有一条骇人如蜈蚣般的疤痕,这门婚事也轮不到云卿如。
她一直默默无名,在侯府时哪能习得什么医理,怕不是一知半解,从书上学了点皮毛,就打着幌子扯谎呢。
加上那张勾人的皮囊和身体,一来二去,不就迷住了官差么?
宋文轩鄙夷不已。
什么侯府大小姐,真要落魄了,也学得那勾栏妓子那一套,呸!
他曾经在街上曾远远见过云卿如一面,风掀起车帘,惊鸿一瞥,他还动过求娶的心思,奈何侯府眼高手低,看不上他的家世。
宋文轩现在无比庆幸,没有将此等败坏门风的贱人娶进门。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满足得像是斗胜的公鸡,目光又落到了谢韫深的背上。
宋文轩冷嗤,这谢韫深还真是好命,从前在京中,谢韫深就被人夸“翩若临江仙、冷似清寒月”,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昔日的矜贵公子,如今也沦为一个断腿废物,跌落神坛,还永无翻身之日,这让宋文轩越发得意。
宋家只是贪污受贿,等时机成熟,父亲的好友徐徐图之为他们打点好一切,谏言恩赦,他们还可以重返京城,东山再起。
谢家即便等到天下大赦,也只能灰溜溜的回京,再撑不起破败的门楣。
不过这谢韫深也是命好,还有个云卿如在前头顶着,让他的处境好了不少。
不然依照之前官差们对谢家的特殊“照顾”,他怕是要被践踏到泥里。
这么想着,宋文轩又瞄了眼谢韫深绑起来的左腿,从鼻子里发出一个不屑的冷哼,骗骗别人得了,连自己都骗,云卿如能治好谢韫深的腿?真是痴人说梦!
他之前有个一起玩的狐朋狗友,逛花楼喝醉了酒,一脚从楼上踩空,摔断了腿。
即便请了京中最好的大夫来医治,最后那条腿还是有些跛,且不如从前那般能发力,腿上也留下了一块不平的凸起。
再怎么治,谢韫深还是个瘸子,若不是现在冬日,放在夏天,说不定他那条腿还会溃烂流脓,整条腿都保不住呢!
宋文轩这么想了一通,胸中郁气一扫而空,连干巴巴的糙饼子,吃起来都多了几分滋味。
他的鼻子里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肉香,见到谢家人层层叠叠的围坐在一起,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脑袋那么大的泥团,又敲碎,接着又扒开了什么,一缕香味就泄露了出来,顺着风飘到了他的鼻子里。
是肉!
宋文轩咽了咽口水,抻着脖子,企图从谢家人的缝隙里找到一些他们吃独食的蛛丝马迹。
但他们围坐得很紧,那东西也被拿了起来,被身体结结实实的挡住了,他什么都看不到。
宋文轩遗憾不已,有些怀疑自己是眼花,太馋肉了,才产生了错觉。
嘴里的干粮越发寡淡无味起来。
他啃食的动作越来越慢,味同嚼蜡。
终于,宋文轩忍不住了,眼珠子转了转,豁然起身,朝着官差们聚集的地方走去……
叫花鸡足足埋在火堆里煨烤了一个多时辰,云卿如才将其扒拉出来。
敲开外面坚硬酥脆的泥巴壳,再一层层剥开包裹住整只鸡的大叶子,浓郁的肉香伴随着淡淡的叶子清香就逸散开来。
“哇哦!”谢璟焱和谢玲珑都震惊的瞪圆了眼睛,显然是许久没见到这么完整的一只鸡了,也新奇云卿如的做法。
“这是叫花鸡……”
云卿如一面手脚麻利的分割鸡肉,一边给众人介绍这种鸡的吃法。
流放前一家子吃的都是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做法。
她手中的石刀随着时间推移,被她打磨得越发锋利,加上她一把子牛劲,分肉剔骨起来游刃有余。
这只叫花鸡被煨烤得表面色泽金黄,油润光亮,看起来分外可口。
云卿如将两个鸡腿分成了大致均匀的四等份,“三个小朋友和一个小大人一人一份鸡腿……”
谢璟泽默默接过鸡腿,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睛。
谢璟焱高高兴兴接过,兴高采烈得恨不得跳起来,“谢谢母亲!”
谢玲珑也巴巴捏住鸡腿,小猫似的蹭了蹭云卿如的手腕,奶声奶气的撒娇:“母亲真好~”
轮到谢韫深时,少年面无表情的和云卿如对视,“嫂嫂,我不是小大人。”
小大人……他分明就是大人,这个年纪都可以娶妻生子了。
不过,往好处想,他已经从小孩子晋升成为小大人了。
他或许应该感谢在她心中他的形象成长了不少。
少年绷着一张高冷脸,无声的和云卿如对峙。
小反派开始叛逆了,得顺毛捋。
云卿如好笑不已,从善如流,“好,不是小大人,是大人。二郎大人,这份是你的。”
“……”口是心非。
看见她嘴角揶揄灿烂的笑容,他无声的叹了口气,罢了,慢慢来吧。
谢韫深勉勉强强妥协,跟被顺好了毛的猫一样,动作优雅的接下鸡腿。
虽然被她当做小孩子看待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他不想一直都是她眼中的小孩。
他的腿慢慢好了,会从她身上分过重担,和她并肩一起扛起整片天地,再逐渐成为他们的庇佑。
到那时,就不需要她如此操劳了。
少年敛下眼睫,幽邃眼眸中流转着坚定的光华。
云卿如分完鸡腿,将剩下两个鸡翅也分成四份,云卿如半只,秦老妇人半只,岑越溪半只,剩下的鸡肉也被分割成了方便夹取的小块。
一只鸡七个人分,每个人只能吃几块,但鉴于如今的条件,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油润金黄的鸡肉入口后咸鲜味美,外酥里嫩,令人回味无穷。
谢璟焱嗷呜一口,就将鸡腿囫囵裹进嘴里,在嘴巴里过了一道后吐出一截骨头来,满足得眼角甚至溢出了晶莹的泪花。
“呜呜呜,太好吃了,母亲,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母亲,等日后我功成名就,一定好生孝敬母亲,让母亲得封一品诰命夫人,奴仆成堆,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哪怕百年后到了地下,也能含笑九泉……”
他说的慷慨激昂,手舞足蹈。
云卿如:“……”
好好好,真是孝死人了。
谢璟焱很后悔,曾经还跟大哥说过母亲的坏话。
但他现在明白,母亲不是他从前想的那般不堪可恶。
他决定痛改前非,誓死追随母亲!
谢璟泽看了谢璟焱一眼,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这个弟弟看似油腔滑调,整个人大大咧咧不着调,但是性子却最是坚韧不拔,说难听些,便是极端,他想要做的事、想要达到的目的,一定会成功,哪怕是不择手段。
他不轻易许诺,但一旦承诺,便是一诺千金、不动如山。
世人皆云患难见真情,如今处于逆境,他方才明白,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思及此,谢璟泽也看向云卿如,周正面容十分严肃,一本正经道:“母亲,我也会好好孝敬您的。”
“好。”云卿如点点头,很是欣慰。
“母亲~给你吃鸡腿~”谢玲珑踮起脚,将鸡腿递到了云卿如嘴边,笑容甜甜的。
她这个举动看得谢璟焱和谢璟泽瞪了瞪眼睛。
他们怎么没想到!太狡猾了!
此时千言万语,都不如这口肉来得实在。
对比起来,他们倒成了花言巧语之辈了。
谢璟焱懊恼极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让你吃这么快!
吃吃吃,就知道吃!
云卿如眸光越发柔和,摸了摸谢玲珑的脑袋,“小玲珑自己吃,母亲不爱吃鸡腿。”
鸡腿给小孩子吃,她是大人,她吃更美味的鸡翅。
云卿如的确不爱鸡腿,只喜欢鸡翅。
谢玲珑歪着脑袋看了云卿如一会,确定她真的不想吃鸡腿后,这才将鸡腿塞进嘴里,一边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道:
“玲珑以后有什么吃的,都会分给母亲哒,唔,就是人们常说的……有我一口屎,就有你一口尿……”
“咳咳。”云卿如成功呛到了。
旁边秦老夫人和岑越溪哭笑不得,谢璟泽的脸也默默扭曲了一下,只有谢璟焱已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话糙理不糙,可这话也太糙了。
“玲珑,这话你从哪听来的?”她抹了一把脸,囧囧的问。
“唔,是听押送我们的官大人说的……”谢玲珑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望着云卿如,“母亲,我说的不对吗?”
“咳咳,对,但是这话以后只能和家里人说,尽量少说,不能到处乱说……”这也太彪悍了。可为了不伤到孩子幼小的心灵,云卿如还是没有给出否定的答案。
谢玲珑笑弯了眼睛,尾音轻快的上扬,“好哒~”
她又扭头,乖乖巧巧的冲秦老夫人道:“祖母,玲珑以后也会孝敬您,有玲珑一口……”
云卿如赶紧虚虚捂了捂谢玲珑的嘴,手动消音。
秦老夫人好气又好笑,眼角带泪,笑容却很幸福。
接下来,谢玲珑又对着岑越溪说了遍同样的台词。
谢璟泽和谢璟焱本来还在看热闹,很快战火就烧到了他们身上。
两兄弟的表情一言难尽,一个默默扶额,一个跟便秘似的,最后呲牙咧嘴的冲过来,揉了揉谢玲珑的包子脸。
最后,谢玲珑转向谢韫深,“二叔……”
刚一开口,就被少年清冷疏离的嗓音挡了回去,“好意心领了,二叔不用你孝敬。”
“哦~”谢玲珑一向有些怕这个冷冰冰的二叔,一听他发话立马老实了,连忙躲到云卿如身后,抱住她一条大腿,从她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小心翼翼的打量谢韫深。
暖融融的火光跃动,即便环境艰苦,此时每个人的脸上却是带着由衷的笑意,哪怕是谢韫深,周身气息似乎在火光映衬下,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噗。”云卿如啃着鸡翅,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谢韫深没有抬眼,只专心品尝着手中的鸡肉。
曾经贵为国公府公子,谢韫深吃过无数山珍海味,那些珍馐在他眼中不过尔尔,似乎都是一样的寡淡味道。
如今落魄了,他却吃到了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菜肴。
烤鱼、骨头汤、凉拌野菜……每一样都很粗糙简陋,却让人难以忘却。
就像这鸡肉一样,明明是很普通的山鸡和寻常的做法,鸡肉却鲜嫩可口,回味似乎还带着一丝甘甜,叫人意犹未尽。
鸦黑长睫垂下,敛去了少年眼中一抹醉人的柔色。
众人已经将鸡肉分得七七八八,云卿如不经意间一抬眸,忽然瞥到有官差带着一个男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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