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锈鲸骨项链台风登陆前夜,咸腥的海风卷着碎贝壳刮过渔港,江屿蹲在旧货市场的塑料布棚下,指尖摩挲着那串鲸骨项链。
吊坠是半截椎骨,锈迹斑驳如干涸的血痂,内里嵌着张泛黄的船票——1987年9月16日,白鸽号,三等舱。
“三十块。”
摊主踢了踢掉漆的铁皮钱箱,收音机里正播着台风红色预警。
江屿摸出皱巴巴的纸币时,隔壁鱼档的冰渣子溅到他后颈。
他抬头望见潮声旅馆的霓虹招牌在暮色中明明灭灭,二楼窗边有人影晃动,玻璃杯折射出琥珀色的光。
推开旅馆橡木门的刹那,风铃惊醒了趴在柜台打盹的女人。
“单人间,住三天。”
江屿把身份证推过去,瞥见她锁骨处的刺青——蓝鲸尾鳍划出弧线,与手中项链的裂痕严丝合缝。
老板娘林穗擦拭杯子的手顿了顿,威士忌顺着杯壁淌成一条河:“押金五百。”
她嗓音沙哑得像被海盐腌过,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玻璃杯底映出她脖颈的旧疤,像一道未愈合的旧伤。
204房间的壁纸爬满霉斑,江屿将项链举到台灯下。
船票背面有褪色的钢笔字:“给小满的百日礼”,墨迹被水洇成蓝色蒲公英。
窗外的海浪声忽然变得密集,他掀开窗帘一角,看见林穗站在码头礁石上,红裙被风扯成猎猎战旗。
“喂!”
楼下传来瓷碗碎裂的声响。
穿工装裤的哑巴男人比划着冲向海边,工具箱里的焊枪与铁皮相撞,叮当作响如送葬的铃铛。
江屿认出他是修船厂的老唐——今早在旧货市场,这男人死死盯着项链,喉结滚动像吞了刀片。
暴雨砸下来时,林穗的鲸鱼刺青泛起幽蓝微光。
她倚着旅馆门框点燃薄荷烟,火星明灭间轻声哼唱:“月娘娘,亮堂堂,阿爹出海捕白鲳……”调子与船票上的字迹一样,浸着咸涩的潮气。
江屿在枕头下摸到张泛潮的便签。
“别问白鸽号的事”字迹被水渍晕开,仿佛写信人边写边落泪。
台风掀翻第一个垃圾桶时,老唐浑身湿透地撞进大厅。
他哆嗦着掏出一张孕检单,1998年9月的日期栏盖着“双胎”红章,患者签名处却只剩半枚指纹,像被火烧过的蝴蝶翅膀。
林穗的烟灰落在登记簿上,烫穿“江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