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琬沈期的其他类型小说《宋琬沈期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不知春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琬总归是知恩惜命的,朝他一揖:“这道升迁折子,定然是侯爷替下官求的,侯爷大恩……”“下官铭记。”沈期很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漂亮的眉眼间,还带着点薄怒:“下次你能不能换个说辞?本侯都听腻了。”宋琬愣了一下,低头复抬眸:“那,只好无以为报……”结草衔环。沈期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个更不必了,本侯修道。”宋琬没懂,良久,才从他涨红的颊色中猜出来。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她几乎在下一瞬被传染了咳症,扶着廊柱缓了许久,再抬头,眸子里盈满了楚楚水光,全是呛的。她勉强站定在沈期跟前:“侯爷,下官不是那个意思。”“您,您一定还有事要忙,下官今日领职,也得去都察院交接,就不叨扰了。”沈期见她活像只被揪住尾巴的兔子,一心只想着跑,莫名有些想笑。他方才自...
《宋琬沈期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宋琬总归是知恩惜命的,朝他一揖:“这道升迁折子,定然是侯爷替下官求的,侯爷大恩……”
“下官铭记。”
沈期很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漂亮的眉眼间,还带着点薄怒:“下次你能不能换个说辞?本侯都听腻了。”
宋琬愣了一下,低头复抬眸:“那,只好无以为报……”
结草衔环。
沈期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个更不必了,本侯修道。”
宋琬没懂,良久,才从他涨红的颊色中猜出来。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她几乎在下一瞬被传染了咳症,扶着廊柱缓了许久,再抬头,眸子里盈满了楚楚水光,全是呛的。
她勉强站定在沈期跟前:“侯爷,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您,您一定还有事要忙,下官今日领职,也得去都察院交接,就不叨扰了。”
沈期见她活像只被揪住尾巴的兔子,一心只想着跑,莫名有些想笑。
他方才自是尴尬的,可看到宋琬比他反应更剧烈,脸皮忽然就松了。
“这么急着走吗?”
他不管宋琬此刻有多么地头皮发麻,直接扣上了她的手腕,手指不知分寸地溜进去,检查属于他的痕迹。
直到摸到那根纤细柔软的红绳,抚过那颗桃木做的小桃花,才放心般地收回手。
他笑得很轻,仅仅是柔和,没有太多促狭使坏的意思:“你还戴着,为何不露出来?”
宋琬咬了咬嘴唇,心知他问的不是这个。
他那般明艳潺湲地瞧着她,就像桃花三月的无尽浮波,天赐甘霖般地绕过来,单单是为了她而已。
宋琬没来由地心里发涩,想起昨夜谢知衡的叮嘱,还有沈期那些实打实的厌弃,只觉退堂鼓打了三天三夜,终于把她的心思敲没了。
人有些时候,可真够荒唐的。
就比如刚刚,她错觉沈期会喜欢她,就算她告诉他一切,从婚事开始的私心算计,他也只会付之一笑,挑眉道:“这有什么的?你胆子可真小。”
可事实是,他肯定会记恨她的欺骗,把她的言行都钉在耻辱柱上,不得翻身。
宋琬摇了摇头,把几近疯狂的想象晃出来,冷静地回答他:“侯爷说什么?下官听不太明白。”
“下官一向都系在腕上,可能滑下去了。”
沈期皱了眉,不想放过她,逼她又离自己近了些:“你在敷衍。”
“你凭什么如此敷衍?本侯都没有同你计较那些不清不楚的事。”
“你若真对本侯无意,大可以明晃晃地告诉本侯,那天接你回去的男子就是你的情郎,你在岭南嫁过了,如今不过是因为畏惧权贵,才不敢跟本侯说。”
“是这样的吗,谢环?”
宋琬只觉掌心都在发冷汗,环顾一周,殿外的风很细,没有旁人。
她凝着眉头,诚实道:“不是。”
沈期仍在追问:“那你从前嫁人了吗?”
宋琬脚都快要站不住:“嫁了。”
沈期根本不信她的神色,分明就是随口扯谎的搪塞,一点儿认真的意思都没有。
他忽然想看她的笑话,叫她承认自己在撒谎:“嫁了什么人?你倒是说给本侯听听。”
“若你说不出,便是假的,本侯不认。”
宋琬盯着他不肯轻饶的眼睛,莫名生出了反骨,心里又烦又来气,扭头道:“死了。”
沈期哪里猜得到她在咒他,反倒觉得自己想对了,她编不出个囫囵的活人来,不就只好说夫君死了吗?
于是他意犹未尽地,挑眉睨她:“既然死了,又如何妨碍谢大人另有桃花?”
宋琬越听越头大,直觉编不下去,闷头往都察院走:“为亡夫守节。”
“侯爷不要再刁难下官了,侯爷若是想找乐子,找谁不行?”
沈期却有点被轻视的不爽:“到底是谁拿谁当乐子,是你先招惹本侯的。”
“是你告诉本侯一直戴着红绳,是你对本侯有意,结果我刚帮你把案子了了,升迁奏了,你就翻脸不认人。”
“追着问你,不是跟别的男子跑了,就是搪塞,现在还搬出什么亡夫,只管骗我欺瞒我。”
“想必你就是那种不讲良心的人,两头都想要,又要什么旁的东西不叫我知道,又要本侯对你好。”
“有什么顾虑,你就不能好端端地同我说明白吗?”
宋琬吞了声,斟酌三遍,还是变成了哑巴。
她沉默地盯着皂靴鞋面,良久,又抬眸对上他,眼底尽是不加掩饰的疲惫,就像本该明朗的双丝网,打上了千千心结。
也许还是得解释一二吧,宋琬极长极长地叹了口气。
可沈期好像比她先失去耐心,黯然地偏过了头:“算了,你既那般不情愿,本侯又有什么好问的?”
“你不是要去都察院上值吗?也不宜再耽搁。”
他站在原地,白衣映昼,金缕在日色下跃着浮光,分明是仙人之姿,却显得落寞非常。
宋琬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股勇气,极轻地扯了他袖子一下:“侯爷,我……”
“我没有您想得那般坏。”
“只是我确实没办法同您说。”
“也许,很久很久之后,我……”
她咬着唇,想许诺点什么,却好像什么也拽不住。
沈期还在认真地等她说完,似乎期待着她说出什么金玉良言,能叫他好生受用,旧事翻篇一般地护着她。
可宋琬嗫嚅成了结巴,也没能多说出一句话。
她埋下头,说不上是挫败还是遗憾。
沈期站着没动,依然问她:“很久很久之后,什么?”
宋琬却已经回了魂,脚踏实地地打量了他好几眼,终究是退后一步:“下官失言了,还请侯爷勿怪。”
她没再给沈期追问的机会,很快行了礼,白玉石阶三十层,几乎是一眨眼,她就跑到了金殿雕栏之外。
沈期还立在云天高处,殿宇浮光,他瞧着宋琬离开很远,很远。
单薄如纸,青袍如束,在涌动的长风里,她像翠竹晕染开的经卷。
他好像碰到了那春袍一角,可她跑得飞快,总叫他不知道错了哪里,怎么也抓不到。
这样的心思像极了抓心挠肝,沈期一点儿也不愿承认,可他今日无所事事,分明可以现在出宫的。
他却很想在宫里逗留。
*
沈期去东宫蹭了顿午膳,日高花影,莲华漏滴落数下,应是申时了。
他决定再去找宋琬一次,如果她不躲着他,他便安心出宫。
宋琬在都察院整理卷宗,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忙了一天。
今日她擢任佥都御史,官服也换成云雁绯袍,还没来得及裁合身,在值房的位置却已换了,搬到了明瓦窗下,摆着文竹盆景的黄花木桌案。
第一日,卢照便让她检点近一年的重案卷宗,录好纲目给他,宋琬连午饭都没用,笔头都快写烂了,手酸腿麻地干到傍晚。
直到最近的刘惠案录完,她才得空喝一盏茶,等墨迹晒干,纸本装进锦匣里,放去卢照的案头上。
她稍稍活动一圈筋骨,站在都察院外的廊檐发呆,想着终于无事了,收拾了书箧,准备回府。
结果她还没出承天门,又遇上了沈期。
她着实不知道,为何他们总能碰巧见到,还是说沈期故意等着逮她,就为了她早晨的落荒而逃?
宋琬顿住步子,显得有些局促:“侯爷安好。”
她一想到上午逃跑的原因,不禁将袖子攥得紧了些,似乎生怕他又不由分说地撩她袖口,去扯什么他系上的红绳。
沈期倒是没有逾距的举动,仅仅是隔了半人宽,安静地打量她。
她看着温顺了不少,起码没想着跑。
他瞬间心情有点好,问她:“谢御史忙完了吗?”
宋琬点头。
沈期便很自然地邀请她:“一道出宫吧。”
宋琬自是不敢推拒,可她想到宫外等她的谢知衡,又怕惹出什么尴尬的局面来。
只能祈祷沈期不要莫名其妙地吃醋。
她提着口气,同他走到了承天门外,听得沈期问她:“你住哪儿?”
“昨夜跟着你,是本侯不对,如果本侯坦坦荡荡地问你,你会告诉本侯吗?”
宋琬垂眸,纠结般地叹了口气。
她神色难言地看向沈期,嘴里仍在拒绝:“下官不好告诉您。”
“如果您想召见下官,去都察院捎个口信就好。”
“您那般跟着下官的马车,实在有些……自降身份。”
沈期听得她这话,脸色瞬间变了,就好像他所有的亲切都浪费在冰块上。
倒算不上对牛弹琴,只能说这牛装傻充愣,轻贱他的心意。
他实在没心思再屈尊探听她,闷着一肚子气,陪她到宫外,然后十分刺眼地,又看到了谢知衡。
那个男子是来接她的,披着一件月白轻裘,手里揣一个油纸包,似乎带了吃的给她,好叫她坐在马车上垫肚子。
他心里又泛起了那股可悲的占有欲,拽住了宋琬的衣袖。
可他没说话,他怕自己再邀她过府,会听到同样的拒绝。
他不想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样低,他的热情是有限度的,不可能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开口。
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扯着她。
宋琬却显得有些难堪,声音很低:“侯爷这是做什么?下官要回府了。”
沈期沉默了片刻,其实不想提自己的委屈:“我在宫中等了你一天。”
宋琬忽然有点难过,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她知道沈期想带她回侯府,可她怎么可能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又往熟人眼皮子底下钻?
她逼自己定了定神,面无表情地对上他:“辛苦侯爷了,可下官也抄了一整天的卷宗,实在疲惫,无力跟侯爷过府一叙。”
沈期的喉头开始发涩,非要问个明白:“无力还是无心?”
宋琬咬着唇,总感觉谢知衡的目光盯着她,就在她身后,盯得很紧。
她觉得自己得理智些,沈期毫不知情,而她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该由她保持分寸才对。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荒唐:“无心。”
宋琬被他这般盯着,直觉自己做错了事,一时间手足无措,话还没说,先把头上珠钗扯了,又拽乱两团发髻,才稍显心安。
可她忽然觉得有点冷,并不是鲛绡单薄的缘故。
一定是心虚害的,她抬起头,话都差点说不囫囵:“没从哪儿回来。”
“在院子里玩罢了。”
谢知衡仍旧审视般地打量她,并不相信:“说过多少遍,事成之前,你不该同他……”
宋琬急忙打断了:“没有,我没有见他!”
她不知是遮掩还是羞愤,双颊都涨成了绯色,更加地欲盖弥彰,叫谢知衡一阵心凉。
但他确实没有什么立场教训她,纵使她真去勾引了沈期又如何?正如宋瑜所说,未尝不是一条路。
仅仅是他可耻的私心作祟罢了。
幸好宋琬还很会察言观色,见他不豫,一脸关切地凑过来:“我说了没有,我发誓没有。”
谢知衡眉头舒展了些,又装作不在意似的:“我如何管得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看了宋琬一眼,想起此次的来意:“你这几日在都察院,是不是查了去年城东火库爆炸案的卷宗?”
宋琬点头,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她想收集瑞王谋逆的证据,查到此案才正常吧。
这个突然炸毁的火库,本来已经废弃了七八年,不受官府管辖,转手卖给了刀具商。
结果去年突然炸没了,还折损了十数条人命,宋琬一翻供词,就猜到是瑞王干的,因为这个火库在十二年前,是由成王交给瑞王打点,作屯兵之用的。
可能去年此地被太子党查了,瑞王为了销毁旧迹,直接连人带火库,炸了个一干二净。
宋琬理清楚这个,也没在纸上记录,仅仅在心里留了一笔,打算之后列进瑞王的罪状。
谢知衡却神色凝重地告诉她:“你为何把卷宗收了,没放回书阁里?”
“卢御史找过来,说那份卷宗不见了,你不可能带出宫,想必是值房有瑞王的人,见你又在翻旧案,把东西拿走了。”
“你可知此事危险?你之前已经惹了瑞王注意,眼下又光明正大地去查火库案,他们再不对你下手,都没道理。”
宋琬脚趾抠地,感觉绣鞋底都要被自己踩烂了,确实懊悔。
她前几天本就有些魂不守舍,因着沈期始终不找她的缘故,经常抱来卷宗就开始神游。
没想到竟犯了这样浅显的错误。
她迅速思考应对之策,既然已经被瑞王留意到,自保反击是迟早的事。
她看向谢知衡:“今日休沐,明日我去都察院,把此人揪出来。”
“很可能是一个姓任的经历,这几日经常盯我。”
谢知衡不置可否,只说:“卢御史今日在都察院,之后要是闹出什么事,你最好跟他先交个底。”
宋琬思忖片刻,脚步挪得很迟缓,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那我现在去一趟。”
她当着谢知衡的面,三两下把满头珠翠扯了,又绕到寝阁屏风后,去拿那件云雁绯色的官袍。
谢知衡避着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像是难过,又像是叹息。
她在三道珠帘之外,屏上碎影,隔着晕染又模糊的浮光,昏黄不已。
谢知衡很缓地闭上眼睛,事到如今,其实他也没有接受,宋琬会一直站在朝堂上的事实。
但他也无用,宋瑜更无用,也许他们能让她无后顾之忧,但云谲波诡的一切,终究是她一个人在蹚。
宋琬只觉整颗心都因为他的触碰而发抖:“不是我的血。”
“是瑞王的人射杀张远春,我溅上了他的血。”
沈期心有余悸地打量着她,伸手摸了她颊边刮痕好几下,确认没有在流血,才像突然意识到分寸一般,逼自己收回了手。
他喘了两口气,看宋琬还好端端地站在跟前,终于理智回笼,能思考点问题。
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你去提人,他被灭口?”
宋琬不可能跟他说,是因为张远春供出她家的事,才踩到了旁人命脉,只颤着嘴唇,缓缓道:“许是此人从瑞王处叛变,知道太多秘密了。”
沈期信不了,更加直白地盯着她:“不可能,他已经投靠太子很久了,瑞王确实想杀他,但前几日对薄公堂都作罢了,怎可能在刘惠流放之后多此一举?”
“瑞王但凡想灭口,就该全力保住刘惠,让刘惠办了张远春。”
“而不是今日到牢里,不清不楚地杀个人。”
“一定跟你有关,谢环,是你诱发了这一切。”
“是你让他牵连出了更要命的东西,本侯说的对吗?”
“告诉本侯,你只有告诉我,我才能帮你,你明白吗?”
宋琬死死咬着嘴唇,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她只是倔强地看着沈期,眼眶里蓄满了冰凉的泪,却死活没有掉下一颗。
沈期彻底寒了心:“你不愿意说?”
“为什么?你从心底里不信任本侯吗?你该信我的,谢环,我们认识一场,不该如此离心。”
宋琬大口喘着气,像是很挣扎,挣扎到完全站不住,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她要怎么说?她很清楚,只要告诉他一句,她是宋琬,那什么都解释了。
可那样一切也完了,她不能确定在坦白之后,沈期会怎么对她。
她一想到从南郡回来,沈期替她顶罪的那天,她怀着期许的心思给他送酥饼,而他怒不可遏,踩碎了她的海棠花。
她赌不起,她赌不起一点,必须在尘埃落定后,她才能告诉他。
所以她紧闭上眼,任由眼角润泽了水渍。
沈期见她死活不说,简直挫败到无以复加,良久,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郑重地摁住她的肩头。
“你听好了,本侯不会害你,不管你是谁,本侯都不会害你。”
“你是女子,本侯知道,但本侯什么都没说。”
“如果你肯据实以告,本侯绝不会要挟你,不会算计你。”
“可如果你不说,你叫本侯如何去替你搪塞?”
“你叫本侯如何去骗自己,同你相识一场,掏心掏肺,是值得的啊……”
宋琬完全呆住了,难过像一场震撼的大雨,如此滂沱地砸在心头,叫她喘不过气。
她看着眼前动情动气的沈期,胸口共振般地疼痛起来,头一回有种想触碰他的冲动。
她想以指尖描在他的眉眼上,告诉他,她想哭,她摇摇欲坠,她三缄其口,她好怕一旦跳下来,他根本不会接住她。
就像记忆里他的那些不屑,那些怒骂,在她家出事后的明哲保身,事到如今的退避三舍。
她太怕了,她太怕了。
可沈期还站在她跟前,固执不已地等她的回答。
他的眸子摇曳着晚风星烛,诚恳到无以复加,就像撑着一叶永远为她停泊的孤舟,飘荡在不尽的江水里,却点着不熄的灯火。
宋琬忽然有种抛掷己身的勇气,紧紧扣上了他的手腕。
沈期紧张无比地看向她,不可置信地扶住她胳膊。
然后他看见宋琬撩起了袖子,露出一截月华皎洁的皓腕。
那上面系着一枚桃花红绳,是他在南郡的道观里,亲手绑的。
宋琬几乎费了所有的力气,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没有摘,我只是藏在袖子里。”
“所以侯爷平日看不见。”
她说得好累,整个人都在发抖,根本顾不上沈期动容无比的表情,只能反复摁着自己的心口,感受那股宿命般的遗憾和刺痛。
沈期再难克制地抱住了她。
他知道这样很冒犯,尤其是他们对男女之分心知肚明的情况下。
可他修道二十年,都能把清心寡欲的戒律忘了,如今碰她一下,又如何呢?
他没有撒手。
宋琬闭上眼,脑袋抵在他的胸膛,却比他沉重得多。
是了,他只管喜欢和爱护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似乎也不抗拒他。
可对于她来说,往事留了绵密的针脚,扎在这块行云无定的布帛上,越华丽越心慌。
她有些僵硬。
沈期很快察觉到她气息的低迷,虽然不解,也赶紧松开了她。
他有些犯错般的手足无措,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我不碰你,对,你站这里就好。”
宋琬勉强回过神,倒没有他这么不自然,垂眸道:“没事的。”
沈期得了她的宽宥,眉目都舒展了,反反复复打量着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思来想去,居然又吞了声。
算了,今夜已经够吓着她的了。
至少她并不反感他,甚至,似乎是信任他的……
在他说出知道她是女子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抗拒戒备,而是给他看了那根,始终系在腕上的红绳。
他已经感到很安慰了,就算她还是没有把自己的事告诉他。
一句也没说。
但他还是愿意护着她,不忍心见她受苛责,更不忍心让她受伤害。
他顿了好一瞬,才目光幽深地看向她:“值房有药膏,你去都察院清理一下伤口,我去东宫把这事了了。”
*
宋琬在都察院坐了半个时辰。
血污都简单清洗了,褐色药膏敷在脸上,厚涂两层,希望不会留疤。
她知道沈期的意思,张远春死了,太子一定又要向她追责的,而且这趟属于白干了,她不敢想太子的怒气会有多大。
折了一个这般好用的狗腿子,带着无数的秘密下了地狱。
就算留了一堆线索和物证,也比不了活生生的人好使。
宋琬叹了口气,既为太子可惜,也为自己可惜。
她掏出怀里皱巴巴的那张状纸,还沾了张远春喉管喷涌而出的血迹,陈词写了三行半,事情都没囫囵完。
但至少还是写了关键信息的。
宋琬莫名有点空茫,倚靠在明月夜的廊柱上。
沈期还没回来,她有预感,如果他处理完了,大概会来都察院看她,再一道出宫。
耽搁这么久,也不知是不是不顺利。
宋琬盯着染血的鞋面,发了会儿呆,担心他替自己挨骂,还是决定往东宫去。
可她刚走到昭华殿门口,却发现殿外已经侯着别人。
那是一个身姿窈窕的美妇,金钗两行,明月耳珰,衣裙是曳地的天竺锦,浮光其上,富贵无极。
她还牵着一个约莫八岁的孩子,金黄暗绣,绣的是四爪蟒。
宋琬很快意识到,这是太子妃和大皇孙。
她不敢怠慢,上前行了个礼:“下官都察院谢环,见过太子妃,见过小殿下。”
崔绣一愣,也福身回了她一礼:“本妃听殿下提起过您,新科探花,国之俊彦。”
她很亲和地笑了下,目光又停在宋琬敷药的面颊,生出点体恤来:“谢大人这是受伤了吗?”
宋琬微微垂了长睫,忽然想起,崔绣十二年前便是这般,对孩子们都很温柔。
那时真觉得她跟太子,是天造地设温文尔雅的绝配。
而现在……
宋琬极轻地叹了口气,拱手回她:“承蒙太子妃关心,下官无碍,方才刑部出了点事,伤到皮肉罢了。”
崔绣突然好奇起来:“所以广平侯在殿内,是在禀报此事吗?”
宋琬点头:“正是。”
崔绣把孩子攥得紧了些:“怪不得殿下不见本妃,本妃还以为又是借口呢。”
宋琬有些意外,难道说崔绣平日里很难见到萧祁?
她不好置喙这种事,只好静静站着,打量一旁的孩子。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如此尊贵的皇孙脸上,竟然跟她一样,有抓痕和伤药的印迹。
她没忍住问道:“敢问太子妃,小殿下是否也伤着了,下官带了伤药,需要吗?”
崔绣摇摇头:“多谢大人关心,已经敷过药了,不过是秦良娣的儿子淘气,不小心伤了兄长。”
“孩子心思太脆弱了,非要父亲哄一哄,但殿下政务这般繁忙,哪里顾得上妇孺琐事。”
宋琬觉得自己听懂了。
原来东宫后院也不太平,嫡子庶子这般年幼,已经有了明争暗斗。
不得不说,妻妾成群真的很麻烦。
像她家,还有沈期家,人丁都非常简单,没有任何的内宅烦恼。
她顿了顿,刚想出言宽慰崔绣几句,却见沈期已经从殿内迈出来。
于是她改了口风,对崔绣道:“殿下现在想必无事了。”
崔绣诚恳地向她颔首,但居然没有进殿,反而朝走下玉阶的沈期福了福身。
“见过广平侯。”
沈期步子顿住,先看向了宋琬,见她目色平和地立在一旁,似乎就是来接他的。
他没来由地心情好了些,也回了崔绣一礼:“见过太子妃。”
他本以为能带着宋琬走了,不料崔绣将皇孙推过来,笑容晏晏:“好孩子,叫表舅。”
他不会指望她喜欢他昏了头,甘愿回到后院洗手作羹汤吧?
宋琬感觉自己的思绪在无限发散,越想越恐怖。
她已经没法管沈期到底怎么想了,也许他没她想象得那么严重,但总之她退不了一步。
她很安静地对上他的视线,摇了摇头。
“侯府当然不是我家,我在外还有旁的身份,迁就不了侯爷。”
沈期只觉一颗心被她搅得冰凉,明明有无数句辩解的话,想说他当然知道,他不就是因为她旁的身份,才喜欢上她的吗?她为何非要说得这般伤人?
可他一碰到她冰凉的眼神,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她这么防备他,好像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坏人,要把她的东西抢走似的。
他抿着唇,也是别无二致的心灰意冷。
分明半柱香之前,他们还特别亲密地贴在一处,以为从今往后,都会十分要好,百般珍惜。
他不想再求宋琬了。
每次都是她不愿意,他纠缠她。
那就当作是他不对,是他心存妄念,自讨苦吃。
宋琬瞧着他,也是没说话。
这件事是她的底线,她就是要让沈期明白,她是国朝官员,有自己的府邸很正常,跟家人同住更正常。
也许她在侯府是他的妻子,可她在自己府里,就是主人。
她是很喜欢他,但也不该犯傻。
她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背:“我走了。”
沈期根本没回答她,更没准许她。
可她胆子大得很,恃宠而骄,站起身来忤逆了他。
她真的走了,消失在山水画屏后。
沈期只感觉又一场梦碎了,捡都捡不起来。
*
这次他好像比之前更痛苦。
宋琬以前也拒绝过他,还不止一次,可这次是最严重的。
他们明明已经互诉衷肠情投意合,怎么还是会吵架,还是会不合?
沈期思来想去,又荒废了一日。
宋琬在都察院疯狂干活,没时间反思自我。
所以先按捺不住的人,是沈期。
他当晚就站在春棠院门口,为难银珠:“宋琬在哪里?叫她出来。”
银珠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疯狂挠头:“奴婢不知。”
“少夫人她,她平日里要打点铺子,晚归是很寻常的事。”
沈期一眼将她谎言看穿:“她是晚归,还是压根不在?”
“她根本就不住这院子里。”
“你们倒是联手欺瞒,把本侯耍得团团转。”
银珠头皮发麻,赶紧搪塞:“少夫人怎么可能不住这儿?奴婢这就去通传,有劳侯爷进花厅等会儿。”
她一溜烟跑了,忘记身后的沈期发过誓,踏进春棠院一步就会死。
沈期抬着脚,只觉这院门有如天堑,一时不知该不该信鬼神。
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宋琬破戒啊!
他才不要闯进去,像个泼皮无赖似的。
而且他发过那样的毒誓,但凡宋琬心里体谅他,就该出来见他的。
沈期在晚风里沉默,死死盯着院子里那株遮蔽廊檐的芭蕉,不知在期待什么。
他好像很希望宋琬能从那儿走出来。
娉娉袅袅,隐约含着笑。
然后他看到了一截裙角。
他莫名攥紧了拳,连呼吸都屏住了,可那人着急忙慌地跑出来,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沈期好失望,心烦无比地瞧着她:“怎么宋琬不来?”
银珠胆战心惊地回他:“侯爷恕罪,少夫人她,她已经歇下了。”
“少夫人今日身子不适,改日再……”
沈期只觉一点面子都挂不住,不等她说完,极轻地呵了一声,拂袖走了。
沈期不可能再热脸贴她冷屁股。
他本是一国侯爵,年纪又轻,权势又重,能对宋琬低声下气几句,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了。
既然她无心,他便作罢。
他又不是什么非要欺男霸女的纨绔。
沈期回到秋轩阁,沐浴焚香,又找了本清静经,开始临帖。
犯戒的确磨人,父亲说得很对,七情六欲,实在是该摒弃的东西。
他必不会栽在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手里。
他睡了一觉,那股被她弃置的委屈好像平复了些,可用早膳的时候,又替自己不忿起来。
她凭什么不接受他呢?他明明没有任何不好,家世财富远在无数人之上,又能实实在在地帮她,替她斡旋了那么多次,也帮她升了官。
可她就知道拒绝,就知道囫囵半句说不清,从来不愿意开诚布公地告诉他为什么,反而成日吊着他。
她如果真喜欢他,怜悯他,又怎么会让他食不知味,死了也不知道犯的什么罪?
沈期越想越心烦,吃到一半,便喊下人撤了杯盘。
下人哆哆嗦嗦地,很少见他如此黑脸,斗胆道:“侯爷,可是今日厨房做的不满意?”
沈期回过神,倒不想太苛责,刚打算揭过,就见另一个婢子提了食盒,恭恭敬敬地送上来:“少夫人亲手做的,侯爷要不要赏脸尝尝?”
沈期几乎是脱口而出:“扔掉。”
“说过多少次,不要再送来了,母亲执拗,你们又是替谁办事的?”
那婢子不敢再上前,连忙退开了。
沈期却微微顿住:“好久不曾给母亲请安了,近来她在做什么?”
下人抹了把汗,据实已告:“老夫人前两日偶感风寒,昨夜发了高热。”
“少夫人衣不解带照看了一整晚,今晨似乎好了。”
沈期眉眼间浮上一层担忧,责怪道:“为何不知会本侯?”
下人心惊胆战:“昨夜您一回来就,就不太对劲,我们还以为您要破戒饮酒了,哪敢打扰您?”
沈期无语地瞥了他们一眼,想着今日索性不上朝了,去陪陪沈夫人。
“本侯去趟母亲那儿。”
他揉了揉昏昏沉沉的额角,明明滴酒未沾,却浑像宿醉了一般难受。
他绕到萱堂的屏风里,本以为那个满腹心机的女子为了邀功,定会赖在他母亲榻边,等着他问病,再夸耀一番昨夜侍疾的功劳。
结果他连个裙裳的影子都没见着。
沈期颇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松了口气,问一旁的婆子:“母亲今日好些了吗?”
那婆子连忙应声:“老夫人今日好多了,多亏少夫人连夜请了神医,开了价值连城的方子。”
“药材也是少夫人自个儿贴的,好一株手臂大的人参,还有桂枝,那汤药煮出来,一闻就知是下了血本的。”
沈期听她夸得如此天花乱坠,眉头瞬间皱得死紧。
这心机女怎么如此会收买人心,骗了他母亲不说,就连下人也替她说话?
他有些不悦:“侯府难道差这些药材吗?她花了多少,银两折给她便是了,不必承这个情。”
那婆子也是沈夫人的老下人了,瞧他如此厌恶宋琬,也是一等一的费解,不禁补道:“出钱自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少夫人这份心,真真切切守了老夫人一晚上。”
“侯爷究竟是为何,不信旁人的好心呢?”
沈期憋着生气,不好同下人解释,只道:“你退下吧,本侯陪陪母亲。”
沈夫人本就睡得不沉,听他们一大早地吵闹,便撑着病体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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