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我宁愿嫁给绣绷!”
她红着眼眶,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更多的是决绝与不甘。
程砚之微微一怔,随后弯腰,缓缓拾起那些散落的碎片。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在他侧脸投下细密的阴影,使他的神情显得愈发深邃。
“霜儿,这是程林两家三十年的约定。”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绣针穿透十层素绢般笃定,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沉甸甸地压在林霜心头。
深夜的惊见三更梆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悠悠响起,在这江南的深宅大院中回荡。
林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终于,她赤着脚,轻手轻脚地摸进绣房。
月光如水,洒在绣架上,那件嫁衣被照得惨白,金线绣成的鸳鸯在黑暗中泛着冷冷的光,仿佛在诉说着莫名的哀伤。
她颤抖着举起银剪,正欲剪向嫁衣,却在听见一阵窸窣声时,整个人瞬间僵住。
昏黄的烛光从隔壁隐隐透来,程砚之的背影映在湘妃竹帘上。
她看到,他面前摆着白日被她剪碎的绣品,而他的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那是被她愤怒之下摔碎的茶盏划伤的。
银针在他指间穿梭,动作虽略显笨拙,却透着一种执着。
在他的巧手下,残破的金线莲花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生,断裂处绽出赤红丝绦,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那些碎片精心缀成一朵灼灼红莲。
林霜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心中五味杂陈。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江南刺绣大赏,程砚之参赛前夜突然高烧不退,右手掌心密密麻麻全是针孔。
当时他笑着说是不小心,可此刻看着他修复绣品的手法,分明就是苏绣秘技“千丝扣”。
这门针法极为繁复,需以自身精血滋养丝线,稍有不慎,便会废去刺绣的手艺。
竹帘突然晃动,林霜仓皇后退,慌乱中撞翻了绣架。
嫁衣委地的瞬间,她看清了程砚之转过来的脸。
月光与烛火在他脸上交织,割裂出明暗分明的光影,左眼映着跳动的火苗,右眼盛着泠泠月色,那复杂的神情,让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穿鞋?”
程砚之微微皱眉,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里满是关切。
林霜赤脚踏过冰凉的地砖,她的绣鞋早不知甩在哪个回廊。
她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