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中发出濒死的呜咽。
我按下助听器的降噪键,却关不掉他嘶哑的质问:“像这样每天读唇语很累吧?
害怕被当成异类?
就像...就像你明明嗅觉失灵,却假装讨厌林小雨的香水!”
我抓起画板挡在身前,铅笔盒倾翻时各色炭笔滚落满地,“每周四午餐的青椒你都面不改色吃掉,其实根本尝不出味道对不对?”
他瞳孔倏地收缩,左手无意识摩挲着衬衫第三颗纽扣。
这个动作我在音乐教室见过二十七次,每当有人提及“家庭”这个词,他泛白的指节就会死死扣住那处。
惊雷劈开云层的刹那,他突然掀起校服下摆。
那些盘踞在腰腹的淤青在闪电中宛如活物,最触目惊心的是肋骨处的烫伤——香烟灼出的圆形疤痕排列成音阶模样。
“升C小调音阶。”
他抓起我颤抖的手指按在伤疤上,肌肤相触的瞬间,我眼前炸开鲜红的色块,“父亲说每次我弹错音,就往这里按灭烟头。”
指尖传来的震颤让我想起周阿姨最后的演奏会录像。
她弹奏《革命练习曲》时,左手无名指曾在升C键微妙地停顿——现在我才明白,那是因为观众席前排坐着举烟头对准孩子的恶魔。
“火灾不是意外对吗?”
我抽回手指时沾到他结痂的血,铁锈味在舌尖泛开,“你父亲放的...”他突然捂住我的嘴,体温透过掌心烫得惊人。
泪水混合着雨水滴在我手背,我听见他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消防员说钢琴里有具烧焦的儿童遗体,所以他以为我死了。”
走廊传来值班老师的脚步声,我们同时屏住呼吸。
手电筒光束扫过门缝时,周予安将我推进衣柜,樟脑丸的气味和他身上的松香绞成团。
黑暗中他的心跳震着我耳膜,像是错拍的切分音。
“母亲把我塞进琴箱时在哼《摇篮曲》。”
他呼出的热气染红我耳尖,被烟疤覆盖的肋骨随着呼吸起伏,“她说等到晨光照在第三根琴弦上,会有仙子带我们逃去月亮背面。”
我摸到他后腰别的金属物件——是把老旧的琴弦扳手,边缘沾着暗褐色污渍。
当他抽出扳手转动衣柜螺丝时,我突然明白这不是他第一次藏在逼仄的黑暗里。
“教工宿舍的蓝楹花开了。”
他在我掌心划着摩斯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