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平旧州机场传来,“当年苏联专家说苗岭的石灰岩适合建雷达站,我却在地质图上画出了蝴蝶产卵的轨迹。”
随着话音,傩面突然生出五官,左脸是吴阿朵的银匠纹面,右脸是韦青河背上的机械蟒,额心却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转动的青铜浑天仪。
韦青河发出非人的嚎叫。
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体内交织的电缆与苗家靛染布。
吴阿朵举起银匠锤猛击傩面,每击打一次,就有段记忆涌入脑海:1958年暴雨夜,祖母在隧道塌方现场用计算尺卡住坠落的船棺;1992年韦青河在废弃矿井发现苏联人留下的《苗疆舆地全图》,图纸背面用苗文写着“蛋壳将裂”;此刻盲谷祭坛下三百米,沉睡着一具用银丝缝合的夜郎巫觋尸骸,胸腔内嵌着块刻有微分方程的铁陨石。
当傩面彻底成形时,东方既白。
吴阿朵发现自己跪在樟江边,手中攥着的不是傩面,而是长满齿轮纹的百鸟衣银扣。
对岸小七孔桥的人面瘿已经成熟,瘿瘤表面浮现出七十二个水书文字。
晨雾中有个佝偻身影在刮桥墩青苔,看那手法分明是死去的岜沙婆——她刮下的苔藓里混着三线建设时期的放射性尘埃。
回到工坊时,吴阿朵在火塘灰烬里发现半张烧焦的《铁道兵周报》。
1958年10月那期的头版照片上,祖母站在猫跳河畔的隧道口,身后隐约可见七具悬浮的夜郎船棺。
当她将银扣按在照片裂缝处时,船棺突然渗出蜂糖李浆液,浆液漫过报纸边缘,在泥地上绘出茂兰盲谷的等高线图。
线图交汇处,有个用俄文书写的坐标正微微发烫。
吴阿朵知道,那是下一个裂缝的位置——在夜郎王胞弟饮血的洞穴里,在祖母消失的隧道尽头,在她自己逐渐透明的掌纹之间。
第四章 古歌胎衣镇远青龙洞的悬棺渗出鱼鳔胶那年,吴阿朵的百鸟衣彻底裹不住体内银丝。
那些从祖母计算尺上游标卡齿变异而来的经络,沿着锁骨蔓延成水族《连山易》卦象。
她带着岜沙婆刮下的放射性苔藓,逆着舞阳河的刀鱼群向西,船头压着的那坛老凯里酸汤,在抵达施秉喀斯特地缝时已发酵出1972年的军工硝烟味。
地缝入口处的仡佬族汉子正在举行“喂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