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祁修远沈曼的其他类型小说《折海棠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欧阳筱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夏末抬头时面上都是恐惧,连声音都带着颤:“你,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不成吗?”来人拧眉看着夏末:“我们是特高课的人,奉命执行公务。”夏末带了几分激动,声音也高了几分:“我也是特高课的人,你们是谁的人?温言吗?还是井上课长?”那人冷冷地打量着夏末,手中的枪口依旧对着夏末。旁边有人认出了夏末,在那男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男子冷声一哼:“夏小姐,那就请您回去把事情解释清楚吧。”王婆子被带进了审讯室,夏末被带到了楼上。楼上的会议室中,温言和井上都在。温言皱眉眉眼带着一丝疑惑:“让你们去抓地下党,你们把她抓回来了?”抓回夏末的男子道:“根据裁缝店邻居们的供述,经常有一位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子出入,我们在那等了一早晨,只有夏小姐从那经过。”夏...
《折海棠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夏末抬头时面上都是恐惧,连声音都带着颤:“你,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不成吗?”
来人拧眉看着夏末:“我们是特高课的人,奉命执行公务。”
夏末带了几分激动,声音也高了几分:“我也是特高课的人,你们是谁的人?温言吗?还是井上课长?”
那人冷冷地打量着夏末,手中的枪口依旧对着夏末。
旁边有人认出了夏末,在那男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男子冷声一哼:“夏小姐,那就请您回去把事情解释清楚吧。”
王婆子被带进了审讯室,夏末被带到了楼上。
楼上的会议室中,温言和井上都在。
温言皱眉眉眼带着一丝疑惑:“让你们去抓地下党,你们把她抓回来了?”
抓回夏末的男子道:“根据裁缝店邻居们的供述,经常有一位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子出入,我们在那等了一早晨,只有夏小姐从那经过。”
夏末一肚子的委屈,轻声地嘀咕着:“那路修了就是让人走的,难不成我走几步也算是通共咯?”
她声音虽轻,可屋子里的众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温言瞪了夏末一眼,转脸问井上:“怎么回事?课里的行动?”
井上唇角的笑若隐若现:“是,昨夜电讯科发现的电台发报,顺着找过去时,裁缝铺里的人当场死了,邻居们说时常在晨起时见有人出入这裁缝铺----依着这线索,把夏小姐就抓了来。”
温言转而问夏末:“你上班得从那过?”
夏末摇头。
井上嘴角抽了抽笑道:“这就怪了,上班的时间夏小姐不上班,去那小巷子里做什么?”
夏末瘪着嘴:“昨天我有请假的,温队长知道的,我今天有私事要办,所以,晚到一会儿。”
温言点头,证实夏末确实请过假了。
井上脸上的笑更神秘了几分:“私事?什么私事,夏小姐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夏末脸一红,牙齿轻咬着唇,摇头。
不能说,说了脸还要不要?
温言皱眉又问了两句,夏末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带她来的男子道:“她穿过巷子去了一个婆子家,那婆子是个老鸨子,屋子里已经全部搜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也不排除那里会是她们的一个联络点。走访了周围的邻居,她们说时常看到夏小姐过去。”
夏末白了那男子一眼。
温言冷哼:“一个老鸨子?夏末,你这是不准备解释了?”
他眸中的戾气更盛。
正常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和一个这样的老女人有了牵扯?其中的诡异确实让人生疑。
夏末抬眸,依旧怯懦,可那怯懦中带着些许执着与气恼:“我喜欢祁修远,学点手段搭上他你们有意见?”
屋子里的众人皆是一愣。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复。
夏末哼唧唧的一肚子委屈,因为被逼得紧,眼眶红了一圈:“你们以为沈曼为什么不喜欢我?因为她知道我在王婆子那的事情,所以心存芥蒂,总是想把我赶出去。原本沈曼盯的紧,我不敢再去;如今她死了,我过去看个老婆子,就成了通/共?你们还讲不讲点道理?”
井上与温言对望了一眼,井上轻咳了一声,示意身边的随从去问问审讯室的情况。随后,又问夏末:“那裁缝铺你去过没?”
夏末点头,泪珠子成串地往下滚落:“我以前在家都是有人伺候的,衣服破了就是扔,也从来不修的;可----在祁家住着,那裁缝铺离得还算近,老板娘的手艺也说的过去。”
这解释也算说的通。
温言轻咳了一声,递了自己的手绢过去,语调有些不耐:“别哭了。”
手帕上有淡淡的薄荷味。
夏末接过,却没用,只是攥在了手里。
片刻后,出去询问的随从回来,朝着井上点了点头。
井上被这一出逗得呵呵一笑:“你们这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今天这帮混小子办事不仔细,我这个带头的,给夏小姐赔个不是了。”
夏末眼泪止了一些,紧忙摆手:“课长客气了,只是,只是今日的事情课长还是别让祁先生知道,我在祁家本就尴尬。”
其实就算夏末不说,众人也知道她在祁家的处境。
寄人篱下,处境本就尴尬;其实她生出这样的心思别人也能理解,毕竟祁修远的条件,不知道是多少未婚女子的心仪之人。
想到这,众人又暗暗佩服这小姑娘的胆量,祁修远这人油盐不进,想拿下他自然不容易。不过后生可畏,谁又能想到结果如何?
井上连连点头:“这是自然,今日的话定不会有人乱说。”
夏末这才破涕为笑:“那,王婆婆----”
井上摆了摆手,示意属下赶紧放人。
回了办公室,夏末将自己如花猫般的脸洗净,温言便推门进来了:“今天的事情你受惊了。”
夏末以为温言过来道歉,紧忙摆手:“温队,我没事儿,您不用----”
温言嗤笑,眸光锐利:“以为我来安慰你?夏末,既然进了这特高课,就该长点心,最少也要长点脑子。今日你能逃过去是偶然,下次不见得有这么好的运气。”
夏末一张脸涨的通红。
他这话什么意思?
今日逃出去确实是偶然,也幸而自己没去推那扇紧闭的门,不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夏末忍不住地辩驳:“温队,特高课抓人也要讲证据。”
温言的眼睛眯了眯:“证据?特高课什么时候讲过证据?你以为你若不是我和祁修远的人,今日还能逃出去?
井上接连受挫,如今早就急了眼,就等着找个替死鬼来替他犯下的错买单,你就一头撞了上来!
对了,你或许还不知道,刚刚审你,祁修远就在屏风之后,你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自己想想怎么和他解释吧。”
夏末瞪大了眼睛,刚刚祁,祁修远也在?
区别于前厅的灯火通明,后院中暗沉沉的。
夏末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边,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沈曼既然来了,必然是会有所行动的。
忽而,窗中一亮,有日本女子的惊呼声:“你是谁?”
夏末心中一惊,已然明白了,沈曼怕是被人发觉了。
借着房中的光亮望去,房中的摆设,应该是井上的书房。沈曼已经将那个日本女子制伏在地上,灯光下,寒色一闪,血已经从那女子的脖颈儿处喷涌而出。
她下手极快,甚至不给那女子一丝求救的机会。
饶是如此,刚刚那女子的惊呼声,已经让守卫注意到了这里。
夏末心知不妙,趁着守卫还未到,快步朝屋后跑去,不料,她刚转到了房后,沈曼便从后窗中跳了下来。
光色昏暗,沈曼看不清夏末的模样,下意识地摸了腰间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她:“别动。”
她声音冷冰冰的,没了往日的柔媚。
夏末丝毫不慌:“追的人马上就到,你确定咱们要在这一较高下。”
沈曼声音一转:“是你?”
她的戒备松了几分,夏末在她的眼中,原本就不值一提。她若想杀她,随时都可以。
房中的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夏末一把扣住沈曼的胳膊:“还不快走。”
那日本女子被人杀了,很快便会有人寻到此处,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前厅之中依旧歌舞升平。
夏末将沈曼推进了洗手间中:“你身上的东西,处理一下。”
她动手杀那日本女子时,血溅到了身上。
沈曼反手扣住了夏末的手腕,眸光中带着探寻,问:“你到底是谁?”
夏末抬眸望她:“我没恶意,不然此时你就不会再这儿了。”
沈曼笑笑,手无意识地拢向自己鬓边的发,陡然一顿,她右耳的耳坠子丢了。更可怕的是,她不确定她丢在了何处。
她再望向自己身上的血痕,忽而一笑,语带嘲讽:“我这条命,活得够长久了。”
夏末还来不及反应她话是什么意思,沈曼已经从随身的包里掏了几张纸出来:“第三战区的军事部署图,不管你是谁的人,把它传出去。夏末,记住,这上面有千万条国人的命。”
夏末陡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沈曼,你要做什么?”
沈曼推开夏末,毫不犹豫将她推出了洗手间。
夏末正要砸门,她手上,还攥着那几张纸。她转身,将纸叠了叠,塞进了自己的衣服中。她转身朝厅里走去,人们依旧欢声笑语,无人注意到她的离开和回来。
温言和人闲聊,眼角的余光瞥见夏末,夏末走近他,轻声道:“温队,我身子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去?”
她知道,沈曼交给她的这几张何等重要,片刻后就会搜查到这边,这东西在她身上,终究是不安全。
温言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话音落,便听厅内音乐声一断,众人皆是一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夏末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望向门口的方向,那边已经被重兵守住。夏末清楚,现在走为时已晚,她想离开怕是不能了。还好,那文件藏的比较隐秘,即便是搜身,也不会被人轻易搜了去。
井上从后院匆匆赶回来,面色铁青:“各位,实在抱歉,有敌对份子潜入了酒会,在后院中将一名日本官员杀害,酒会不得不暂停,我们现在要找出那名潜入的敌对份子。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众位见谅。”
他的酒会上有人潜入他的书房中,拿走了机密文件,还杀了人,传出去会是什么样的笑话?
“砰——”
井上的话刚说完,卫生间里便传来一声枪响。
众人面色一变,纷纷朝着那边望了过去,井上身边的警卫已经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夏末心中怦怦直跳,莫名的恐惧朝她袭来。
沈曼出事了,一定是她。
果然,沈曼中了一枪,人们赶到时,她已经没了气息。
杀死她的枪在卫生间的入门处,沈曼倒在了卫生间的角落里,她旁边是一扇敞开的窗子。
现场看来,是有人闯进了卫生间,一枪杀死她后,从窗子里逃走了。
井上的面色阴沉,这时,一位日本人拿着一只耳坠匆匆赶来:“课长,这是在您的书房里发现的,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那是一只红宝石耳坠子,非常漂亮,另一只此时正挂在沈曼的耳朵上。
温言扫了两眼现场的情况,道:“井上课长,通过现场分析,沈曼是有同伙的,她在后院杀人之后应该是取得了什么重要情报,随后,她同伙知道她可能暴露了,然后将她灭口。”
温言说完,目光落在了祁修远身上:“沈曼与先生一起来的。自己的女伴出了事情,祁先生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祁修远波澜不惊地点头:“是,她是我的女伴。”
他的话,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被迫承认什么罪过。他一晚上没有离开大厅,有人能为他证明这些,所以,他不是杀死沈曼灭口的人。
祁修远眼中含了一抹讥诮:“温队也不必夹枪带棒,祁某与沈曼的关系众所周知。可至于沈曼为何频频出入祁家,王局您是不是应该解释解释?”
王局脖子一缩,不明白为何事情的重点又到了他的身上:“这,这又关我什么事?”
井上的面色难看,沈曼是他们的一颗棋子,原以为忠心不二,却不曾想,被棋子反咬了一口。
祁修远眉毛一挑,语调冰凉:“王局与沈曼的私交似乎----她的一举一动,更应该在您的授意之下才是。如今来问祁某人,祁某无可奉告。”
井上咳了一声:“沈曼被人杀了,杀她之人应该还在现场,祁先生刚刚一直在大厅中,显然不是祁先生所为。现在,要排查所有离开过大厅的人,所有人,务必要有人能证明自己的动向。”
夏末手心沁出汗来,她刚刚出去了,哪有什么人能为她证明?
他不是个好人。
这一点夏末早就知道的。
故而,她虽住进了祁家,却不曾与他有过过多的接触。
如今被他这般抵在办公桌上,进退两难,青涩的面上涌出如胭脂般的红晕,她慌乱地垂着眸子:“不是的,祁爷,您误会了。”
祁修远低笑,眸中尽是冷意。
头一低,靠近了她的脖颈儿处,闻着她身上的幽幽香气,话中带着警告:“夏末,我不是个好人,记得以后离我远点。”
他温热的鼻息洒在她如雪的肌肤上,痒痒的。
她的身子打着颤,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才能逃离时,他已经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淡淡问:“你在国外学的什么专业?”
夏末惊魂未定,喘了几口气,调匀了呼吸:“人文历史。”
祁修远点头:“你在这边还要住一段时间,我让人给你找了份工作,虽然专业不是很合适,总比你日日在家闲着强。”
夏末瞥向他,眼中有雾蒙蒙的水汽。
他神色自若,语调疏离而客气,似乎刚刚那一幕只是夏末的幻象一般,他从未牵扯其中。
夏末犹豫着开口:“什么工作?”
她没有工作上的经验,而哈市这边未嫁的女孩子很少外出工作。
她略略思量,摸不准祁修远的意图。
祁修远随意道:“警察厅的一个文员,会和日本人打交道,因为你懂外语,底子也清白。所以你过去会很合适。”
文员,说好听了是帮忙整理、记录一些文案上的事情,说不好听就是个打杂的。
端茶倒水、跑腿送文件,这些统统都是夏末这个文员要做的事情。
一日下来,忙的晕头转向,夏末还得咬牙撑着。
工作是祁修远帮忙安排的,她如今寄人篱下,不好太违逆他的意思。
如此撑了两三日,夏末仗着乖巧嘴甜,人又是国外待过的,很懂一些时髦洋气的东西。
很快就得了同事们的喜欢。
混熟了,这些人自然就不会再欺生,那些琐碎的事情便有了人分担,夏末也有了喘息的空档。
人闲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
自那日之后,沈曼几日没登祁家的门。
她听那些爱嚼舌头的婆子们念叨,沈曼怕是要失宠了,祁修远最不喜欢跋扈的女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沈曼也是个厉害的女人。
她原来叫沈珍蔓,戏子出身,人美嗓子好,只是唱了数年都不红。
后来让算命先生一批,说她名字不好。
珍蔓,真慢,什么事情都慢了半拍。
她当机立断,就给自己改叫沈曼。
说来也巧,自改了名字,不光人成了名角儿,还攀上了祁修远这个高枝儿,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夏末正想着,旁边的李姐就递了份文件过来,让夏末送到旁边楼里的特高课,给井上课长。
夏末应了一声,随口问:“着急不,水还没喝上一口。”
她坐下时倒在杯中的热水,此时还烫嘴呢。
李姐头也没抬:“几份人事档案,不着急。”
夏末疑惑不解,问:“人事档案也归咱们管?这个不是都有专人负责吗?”
李姐轻声解释:“原本这个不归咱们管,这不是每年一次咱们这和特高课,对调进行人事档案排查,又赶上负责核实档案的人休假,所以就堆到了咱们这。”
李姐这样一解释,夏末便明白了。
无论是她在的警察厅,还是旁边的特高课,能进这里工作的人,都要身份再三核查。
这种核查不单单是对机要人员,更是连他们身边亲近之人全部都要核对,审查。
刚入职时是自查,而余后每年都是两个机关之间对调核查。
你查我,我审你,最大程度上避免出现机要人员身边掺杂进别党的内应。
夏末垂眸,喝了口水,似抱怨又似感叹:“咱们这哪都好,就是整日里风声鹤唳,搞得人心惶惶的。不说别的,就说这核查,我估计上面人比我都清楚我祖宗是谁。”
李姐笑出声:“刚来不适应,日子久了就习惯了。其实查查也好,前阵子特高课中情报外泄,就是找不到泄密渠道。这不这次一查,就在发报员身边查了个军统的探子出来。是那发报员还没进门的媳妇儿,得,这次媳妇儿没娶成连命都搭上了。”
夏末撇撇嘴,也不问别的,把手中的水杯一放,抱了文件就往隔壁去了。
她初来乍到,特高课还是第一次进。
里面七拐八绕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井上课长的办公室,门敲了两下,房中没人应。反倒是对面屋子里走出一男的:“井上课长不在,你有什么事?”
他贸然出声,夏末被吓了一跳。
她紧忙回头,男人三十来岁,听语调就是哈市人,眉目间带着些许戾气,上下打量着夏末:“你是新来的?”
夏末点头:“隔壁的,给井上课长送文件。”
他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伸手道:“给我吧,井上课长不在。”
夏末眼珠一转,摇头。
人不在,她可以等,反正自己回去也是闲着。
何况这人她又不认识,资料贸贸然给了他,万一闯了祸,没人替她兜。
想到这,夏末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大有等不到人她不走的架势。
见她要等,那男子也不再说别的,转身回了对面的房间,门“砰”的一声便关上了。
夏末随手翻看着手中的文档,没有封口,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员的资料。
远处,有脚步声混着交谈声传来。
两人说话都是用的日语,夏末大略听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夏末漫不经心的侧眸望过去,却不想,抬眼就瞅见了祁修远。
他来这做什么?
哦,也对,自己工作都是他给找的,他和这边的关系自然不浅。
他身边还跟着日本人,小胡子一点点,望过来的目光带着探究:“姑娘,您找谁?”
他的中原话有点生涩,听着很别扭。
夏末指了指办公室的门:“我是隔壁厅的,过来给井上课长送文件。他不在,我在等他。”
男子眉头皱了皱,转头朝着身后的随从说了两句日语。
大意是,门口的守卫兵去了哪里?为何不在。
夏末心下一动,难不成他就是井上课长?
她猜的不错,井上转头时脸上已然带了些许的笑:“麻烦夏小姐了,文件交给我就可以了。”
夏末惊讶地抬眸,他认识自己?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姓夏?
井上笑笑,转头对身边的祁修远道:“你推荐的姑娘,长得很漂亮,人也很可爱。”
祁修远唇角挂着笑,那笑颇有深意。
从楼里出来,夏末抬眸望了一眼,太阳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想来是要变天了,连吹来的风都有些凉了。
夏末紧忙回了办公室,李姐不在,她桌上的文件散放着,乱糟糟的。
她瞥了一眼,一步步蹭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杯中的水凉了,没有一丝热气。
她刚坐,门就猛地被推开。
李姐站在门口,见夏末坐在那喝水,脸上迅速堆了笑:“这么久才回来?有事?”
夏末随口道:“井上课长不在,我等了等。”
李姐点头,手脚麻利地将桌上的文件一一收了起来,道:“这天啊说变就变,估计一会就得下雨,雨一下,这天就冷了。”
夏末没接她的话,目光定定地顺着窗外的一个人影游动着。
沈曼怎么会在这?来找祁修远的?不可能啊,即便她再得祁修远的欢心,这种地方也不是寻常人能进的来的。
眼瞅着她进了厅里这栋楼,夏末起身,拎着暖壶出了办公室的门。
热水房在一楼,夏末怕撞上沈曼,特意从后面的楼梯绕了下去。
她下到一楼时,沈曼正好从一楼的楼梯向楼上走去。
夏末拎着暖壶进了热水房,动作极快地换了一壶热水,匆匆追上楼。
三楼的走廊里,夏末再次寻见了沈曼的身影。
她拧开了王局的门,随后消失在了门后。
夏末拧着眉,沈曼和王局还有交情?看来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简单。
刚回办公室坐下,电话铃便响了。这部电话是内线,打的人也都是内部人,她随手接起:“喂,您好,档案室。”
祁修远的声音:“夏末,我在楼下等你。”
夏末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班时间还没到,问:“我还在上班,祁爷您有事?”
他的声音冷硬:“夏末,你自己招惹了什么人,自己心里没数吗?”
夏末还想明白怎么回事,电话就被挂断了。
夏末的眸中有淡淡的惊恐:“我----我没去哪呀。”
祁修远的眸光暗沉沉地盯着她,似是要在她身上烧一个窟窿出来。
夏末努力控制着自己面上的表情,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破绽。
忽而,他轻哼:“身上都是土,让别人看了去还以为祁家亏待了你。”
夏末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裤子上残存着些许泥渍。她刚刚从阿来的房间中跳出来,因为时间匆忙,只大略拍了拍,没有留心身上还有残余。
她紧忙伸手去抚,一边慌乱的解释着,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
祁修远起身:“在祁家住久了,见惯了生死,慢慢就会习惯。回房歇着吧,家里乱,切莫再惹事了。”
夏末松了口气,他以为自己被阿来的死吓到了。也对,正常的姑娘家就应该如此。
她再次要上楼,祁修远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王婆子那边最近没去吧?”
没。
夏末摇头。
她去了特高课,每日不累,可时间就没那么自由了。
又是片刻的死寂,他不再说话,夏末快步上了楼。房门锁好,才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小本子。
她大略看了一遍。
是个密码本,这东西,若是落在有用的人手中,千金不换;可若是落在无用人的手里,如同废纸一般。
夏末从梳妆台里拿了个小本子,将这密码本逐页抄了一遍。
若阿来真是君/统的人,那沈曼会不会也是?
若是沈曼也是,上面让除掉沈曼就是一个错误的命令。
她不能枉杀一个无辜的人。
所以,她需要时间来确定沈曼的身份,而不是贸然执行上面的任务。
想到这,夏末将她抄写的内容藏好,带上这个本子,拿了两件衣服裹好,匆匆出了门。
祁家的后街一条暗巷里,有一家裁缝铺。
因为地势很偏,鲜有外人知道,一般来此处缝补衣服的,都是附近的居民。
夏末叩门进去,将衣服放在了桌上:“这衣服样子老了,您看看能不能改改款?”
老板娘将手中的活计放下,起身,随手拿了一件出来,笑道:“姑娘,这都是最新的款,您这儿活我接不了。”
夏末眼中含笑,指着袖口的地方道:“就这吧,绣上一圈花边便行了,您的手艺好,我也慕名来的。”
话音落,老板娘已然知道了夏末的身份,四下无人,便将夏末请到了内屋。
夏末将笔记本放在桌上:“是军统的密码本,我留了一份,这一份劳您交给上面。我这边一切都好,请上面放心。”
天气又凉了几分。
办公室里更冷。
夏末拎着热水送到了温言的办公室里,他不在,桌上零零散散堆着一些文件。
只扫了一眼,夏末就退了出来,将热水壶放在了门口。
转身,便瞧见温言从隔壁走出来,见夏末站门口,问:“怎么不进去?”
夏末摇头:“您不在,我不方便进去。”
温言了然,开了门,夏末才又跟进去。
给温言倒着热水,瞧见他桌上放着阿来的调查报告,她抬眸,直截了当:“这个阿来真是君/统的人?”
温言摇头:“不是。”
不是?
他在祁家信誓旦旦地说是,怎么又不是了呢?
夏末手一晃,热水便洒了出来。
温言撇了夏末一眼,她正低头用布擦去桌上的水渍,水渍浸入了旁边的文档中,她手忙脚乱,无意中又碰倒了桌上的杯子。
温言正要帮忙,桌上的电话铃便响了。
他挂断电话,瞅着已经有两份文件被水泡了,皱眉道:“你收拾一下,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夏末有些为难的开口:“这些----”
温言嫌弃道:“没什么重要的文件,不过湿了的记得要补上,做事毛手毛脚的。”
他出了房间,夏末一个人将桌上的文件收拾了一遍。
阿来确实不是君统的人,这点温言没有骗她。
笔记本是如何来的,文件上没有记载,之所以特高课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通过哈市的地下黑市买卖这份密码本。
特高课的人得到了消息时,阿来已经被杀,密码本也没了踪迹。
温言的结案报告上将阿来的死定性为他杀,杀死他的人同时拿走了密码本。
夏末继续从中翻着,阿来成年后的信息记录的十分清楚,只是一点,他的往来名单中没有沈曼的名字。
这一点不可能是他们忽略了,只能有一种可能,沈曼与阿来的往来都是私底下进行的,无人知晓。
笔记本的来历确定不了,沈曼的身份依旧无法确定。
因为有很大的可能性,笔记本是阿来从沈曼手中得来的。
毕竟,两个人的关系斐然。
眼下时间紧,上面的任务迫在眉睫,她只能拖得这一时。
只要证明沈曼的身份没有疑问,她就得立即执行上面的任务。
沈曼与王局有勾连,长期混荡在风月场里,又与祁修远有了关系。
王局这个人夏末并没有来往。眼下,最方便最好下手的地方,就是祁修远。
抬眸看了一眼时间,再有几分钟便能下班了,夏末收拾好东西,温言便推开了门:“下班有事吗?”
夏末摇头。
温言道:“井上课长的酒会,你陪我一起去吧。”
夏末眨了眨眼睛,她?
温言解释道:“我需要一个会跳舞的舞伴。”
悠扬的音乐声里,夏末有些紧张,因为距离近了,温言的每一个呼吸她都能听的清楚。
大概是环境的关系,他眉目间的戾气少了几分:“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吃不了你。”
夏末笑笑,努力让自己放松一些。
井上课长的酒会上出入的人大多是R本人,也有哈市的名流们,比如祁修远和沈曼也受邀而来。
论起交际,沈曼长袖善舞,陪在祁修远的身边可谓与之平分秋色。
她瞧见夏末也在,挑了挑眉,轻声在祁修远耳边道:“怎么你家的小朋友也来了?”
祁修远眸中波澜不惊:“温言带来的。”
沈曼的表情,夏末自然也看在了眼里。她也大概猜出了沈曼与祁修远说了什么。
一曲终了,温言道:“我出去下,你别乱跑。”
夏末乖巧地点头。
温言离开后,夏末便寻了个清净些的角落坐下,酒会上的人她大多不熟,也不便于过分热络。
她刚坐下,警察厅的白厅长便到了,他的职位要高于席间不少人,于是,众人都围了过去打着招呼。
夏末只瞅了这边一眼,回眸就瞧见沈曼一人往大厅之后去了。
因为众人的焦点都在刚到的白厅长身上,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沈曼的离开。
大厅后面,是井上课长的居所,她去哪里做什么?
夏末意识到这一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井上课长的妻子在日本,偌大的庭院中,除了一些下人以外再无别人。而今日的酒会,这些下人们异常忙碌,无暇顾及后院中的事情。
后院里一片漆黑,早已经没了沈曼的踪影。
夏末皱眉,偌大的院落中失去了沈曼的踪影再去找,谈何容易?
“我想学些男人喜欢的手段,婆婆,她们都说您是最在行的。”
对面的铜镜中落了女子的半个影儿,弧线优美的肩,纤细的脖颈儿,尖尖的下颚以及两片红润的唇瓣。
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映的房中半明半暗,更是衬的她一张俏脸活色生香。
王婆子半生卖笑,一双眼睛最是毒:“一看便知姑娘出身不俗,为何要学这下作的手段?好女人,是不屑于那些东西的。”
夏末笑了,她不是好女人,也不想当什么好女人。
她从兜里掏出来一根拇指粗细的金条,放在桌上,问:“够了吗?”
她知道够了。
这个朝不保夕的时代里,唯有这些黄白之物,是最实惠的所在。
婆子忙不迭地点头。
她在青楼中混荡了大半辈子,是见过银钱的。
可如今人老珠黄,断了财路,愈发觉得日子难过,所以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她都不能错过。
王婆子将金条攥在手中:“姑娘的容貌再学上些手段,天下任何男人都逃不出您的手心了。”
夏末没应声。
目光落在王婆子身后的铜镜中,一张如花的容颜映照其中,带着淡淡的愁。
交易谈成了,夏末日日在黄昏时过来这,听王婆子细细讲着她这些年的经验之谈。
其实大多数男人都一样。
他们都喜欢那种似狐狸般的女人,会撒娇,会勾人,太稳重端庄的反而不讨喜。
听到这,夏末暗暗点头。
她在祁修远身边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他身边的女人都是王婆子说的那种类型,走路妖妖娆娆,说话的腔调更是甜的腻人。
看来,祁修远也不能免俗。
从王婆子处出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时节已入了秋,风刮身上,止不住的寒。
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发,夏末刚要离开,一辆黄包车便停在了路边,一女子身姿妖娆地下了车。
朦胧的灯光下,她的身影格外的熟悉。
是沈曼。
祁修远身边的女人。
她这时也朝着夏末望过来,细长的眉一挑:“夏末,你怎么会在这?”
她把尾音拉的极长,带了几分玩味。
这一带龙蛇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夏末这样的乖乖女理论上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
夏末脸上显而易见的慌乱,像是做了坏事被家长抓包的小孩儿一般:“我,我过来看个朋友。沈曼姐,我先走了。”
沈曼扫了一眼夏末出来的地方,眸中多了几分锐利。
她刚从国外回来,哪来的朋友?
祁家大宅灯火通明。
下午的酒会刚散,大厅里都是来回穿梭的下人,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残局。
夏末的回来,没几个人注意到。
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姑娘,没人在意她的去留。
她住在祁修远家里,凭的是夏家和祁家的那点故交。
故交其实是上一辈人的交情,这一辈几乎断了往来。
清朝末年,夏家就举家去了外国。
如今海外的生意突遭变故,夏父怕唯一的女儿夏末受了牵连,情急之下让她回国避难。
可如今清朝亡了,战火纷飞,夏父没法只能求到了祁修远的头上,让他帮忙看顾夏末。
祁家家大业大,左不过是多张嘴吃饭罢了,这样的事,祁修远也不会介意。
像只蜗牛一般缩回了自己的房间,夏末开始盘算着以后的事情。
她眼下住在祁家,手上还有爹爹给的那点钱,日子也算不得难过,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她得想个法子,在安家没倒之前,另寻条出路。
这般想着,便听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是女人尖细的高跟鞋敲在木质地板上,咚咚作响。
在祁家,能穿着高跟鞋来回走动的只有一人,沈曼。
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夏末抬头。
沈曼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粗使婆子。
夏末有些迷茫:“沈曼姐,您有事吗?”
沈曼一步步走进,目光死死盯住了夏末的脸:“夏末,原本觉得你是个老实的,却不想私底下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今天姐姐就让你涨涨记性,别惦记着不属于你的男人。你们几个,把她的东西收拾了,扔出祁家。”
原来,夏末慌慌张张走后,沈曼便进到了那栋楼里。
夏末日日出入王婆子家,自然是有人瞧见的,而王婆子那边,几块大洋,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了沈曼听。
夏末如今住祁家,祁家唯一一个值得她用手段去勾引的男人,就是祁修远。
她生了这般的心思,沈曼自然容不得她。
沈曼到底是祁修远的女人,时常同进同出,她的话下人们自然要听。
于是,几个婆子忙不迭地收拾着夏末的东西,间接讨好沈曼。
夏末更慌了:“我没有。”
沈曼嗤笑:“没有,那你去王婆子那里做什么?谁不知道她做了半辈子的皮肉生意,你找她教你如何勾引男人,找对人了。学的怎么样啊?即便是被赶出了祁家,凭着那一身本事也能混饭吃啊!”
她的话如腊月的寒风般刮过夏末的脸,割的生疼。
几个随沈曼一起进来的婆子望过来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的了然与鄙夷。
想爬上祁修远这颗大树的女人太多,可谁也没想到这看似老实的夏末也会如此肖想。
怕是知道夏家要倒了,忙不迭地攀上祁修远,好保住自己日后的富贵荣华。
夏末的行李不多,只几分钟就被塞进了箱子里。
行李被拽出门去时,夏末伸手去抢。
她身单力薄,如何抢的过那些日日劳作的婆子。
沈曼知道她不想走,更是气恼。
扯过她来就是一巴掌:“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东西被扔出去,你人也想被拖出去吗?我劝你识相一点,别赖在这里招人嫌!”
沈曼红唇张张合合,说不出的盛气凌人。
她话音落,便听门外走廊中有男子不悦的声音传来:“闹腾什么呢?没一日消停。”
是祁修远。
众人动作皆是一顿,那些要把夏末行李丢出去的婆子大气都不敢喘,下意识地朝角落里靠了靠。
沈曼脸色一变,娇笑着转身:“祁爷,您不是出去喝茶了吗?”
祁修远拧着眉,一脸不悦。
他没理会沈曼的话,目光落在夏末的脸上,她皮肤极白,沈曼打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空气中诡异的寂静。
祁修远淡淡地问:“你打的?”
除了她,没有人有这么大胆子。
纵然夏末是寄居在祁家,到底是客,那些下人敢漠视她,却不敢动手伤人。
沈曼勉强一笑,解释的话张口就来,无非是什么夏末不听话,她气急,就动了手。
祁修远轻哼,目光扫向那些拖着夏末行李的婆子们,问:“行李也是你让收拾的?”
沈曼尴尬的点头。
祁修远挑眉:“沈曼,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这话不咸不淡,却让沈曼的脸色惨白,祁修远是什么样的人,她太了解。
他越是说的云淡风轻,越是生气。
祁修远转身就走,沈曼快步追上去,语气中带着不甘:“祁爷,夏末她去找王婆子学那些下作手段,难道不该管管吗?我也没想着真把她赶出去,就是吓唬吓唬她,让她长长记性----”
祁修远脚步顿了顿,没理会沈曼的话,继续朝外走。
婆子们悻悻地退下,徒留下满屋子的狼藉。
夏末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只是不知道还能在祁家住上几时。经了此事后,怕是连祁修远也该瞧不起自己了。
也是,谁家未嫁的女儿会去学那些下作的手段?
可不这般,他祁修远怕是早忘了这廊下还住着一个她。
夏末的眸光冷了又冷,如此时窗外的月,清冷孤寂。
衣服重新从箱子里取出,一件件放好,散乱的东西还没收拾好,门就被敲响了。是管家,态度谦卑而疏离:“夏小姐,爷请您过去一趟,在书房。”
书房,是祁修远的禁地。除了他与管家,没有人能进去里面。
夏末心中忐忑,摸不准此时祁修远的态度。
敲了门,听到他说进,夏末才壮着胆子走进去。
他站在窗前,眉目间都是冷意。
他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在海市,他几乎是只手遮天,连日本人都要对他礼让三分,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夏末站定,怯懦懦地喊了一声:“祁爷,您找我?”
他回眸,手中夹着的烟随手捻进了烟缸中:“祁爷?你这般叫错了辈份。”
夏末垂头,没吭声。
祁修远瞅着她,看她如鹌鹑一般瑟缩着,语气有了些许柔和:“你走近点,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夏末往前挪了挪,距离稍稍拉近了一些。
祁修远轻笑了一声,趁她还没回神,一把就将她拽到了身边,反身将她抵在了办公桌上,看着一脸惊慌的她,问:“学那些东西想着伺候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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