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月陆星河的女频言情小说《荒年被卖后,嫁给首辅做甜妻楚月陆星河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千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二丫,你也知道咱们家的情况,你爹是我们家的顶梁柱,谁出事,他都不能有事啊,听娘的话,你就嫁了吧。”“娘听说山里陆家的大儿子是念过书的,还是童生呢,可见是个知书达理的,再有俩月你也十四了,虽然年纪不算大,但去了之后可以与人家好好谈谈,养你两年再圆房也是无碍的。”“再说了,你那婆婆是个寡妇,身体又不好,估摸着也是个短命鬼,等她一去,你就没有公婆侍奉了,好日子在后头哩。”赵春花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儿,苦口婆心的劝道。自楚月从昏睡中醒来,她就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听的她直想伸手赏她一巴掌。但看在她是这个身体亲娘的份儿上,还是忍住了。最关键的是,她打不过。一旦动手,最后受伤的人还得是她。就跟刚才原主只是想拒婚出逃一样,人还没跑出院子,就被她爹一扁...
《荒年被卖后,嫁给首辅做甜妻楚月陆星河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二丫,你也知道咱们家的情况,你爹是我们家的顶梁柱,谁出事,他都不能有事啊,听娘的话,你就嫁了吧。”
“娘听说山里陆家的大儿子是念过书的,还是童生呢,可见是个知书达理的,再有俩月你也十四了,虽然年纪不算大,但去了之后可以与人家好好谈谈,养你两年再圆房也是无碍的。”
“再说了,你那婆婆是个寡妇,身体又不好,估摸着也是个短命鬼,等她一去,你就没有公婆侍奉了,好日子在后头哩。”
赵春花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儿,苦口婆心的劝道。
自楚月从昏睡中醒来,她就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听的她直想伸手赏她一巴掌。
但看在她是这个身体亲娘的份儿上,还是忍住了。
最关键的是,她打不过。
一旦动手,最后受伤的人还得是她。
就跟刚才原主只是想拒婚出逃一样,人还没跑出院子,就被她爹一扁担敲在地上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得了这么一次穿越的机会。
原主和她同名同姓,是个勤劳肯干,性格温和的人。
之所以拒婚,主要是因为隔壁吴家的吴勇,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然不到私定终身的地步,但吴勇先前对原主确实照顾有加。
奈何她爹赌博输了钱,将山里陆家的猪偷了去还债,之后被陆家的大儿子顺藤摸瓜查到头上,要拉他去见官,没办法才求他放过自己,并将楚月抵给他做媳妇儿的。
将脑海中的记忆整个梳理了一遍,楚月这才望向滔滔不绝的赵春花。
“你别说了,我嫁!”
见楚月愿意嫁,赵氏顿时松了口气,一张脸笑成了菊花,她拍了拍楚月的手:“这就是了嘛,你再歇会儿,娘去给你收拾东西。”
楚月根本也没指望赵氏会给她准备多少东西,却没想到赵氏比她想象的还要离谱。
除了她平日里换洗的那套打满补丁的衣裤,她甚至连楚月冬日里唯一的一件破袄子都扣下了。
那件袄子,还是用赵氏的旧棉衣改的呢。
可能在他们心里,自己还不如那头猪。
赵氏将包袱递给楚月,假意抹了把泪。
“二丫,娘听说从咱们牛头村到陆家要翻过好几个山头,得走上足足半日的功夫哩,往后来一趟怕是不容易了,在婆家要放勤快些,别坏了咱家的名声,小桃如今还小,往后要嫁人哩,总不能耽误了她。”
楚月在家里排老二,上头有个十八岁的哥哥,好吃懒做惯了,因为家里穷,今年才说上亲。
下头还有个五岁的妹妹,几乎是楚月一手带大的,和她感情最要好。
楚月拽着包袱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了。”
想了想,赵氏又说:“也别总想着往家里跑,逢年过节的来上一趟,让娘看看你也就足够了。”
楚月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她的眼神有些冷,似是在为死去的原主不值。
从前任劳任怨,结果换来的却是亲爹的闷棍和爹娘的压榨,甚至不惜用她最在乎的妹妹来威胁她听话。
赵春花见楚月不说话,只以为她心里不情愿,也并不在意。
她赶忙拉着楚月的胳膊出了屋。
“当家的,大山,你俩趁早将二丫送去山里,不然回来得走夜路了。”
有两个大男人看着,这个小丫头片子总不会跑掉。
“来了。”
楚有前和楚大山听见声音,从各自的屋里出来。
另一个方向,一个小脑袋从门帘后面伸出脑袋,可怜巴巴的望着楚月的方向直抹眼泪。
似是有所察觉,楚月侧头往楚小桃的方向望了眼,紧接着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一走,小桃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咯。
只是她自己如今都自身难保,听说山里陆家穷着呢,也不知道到底穷成了什么光景。
“走吧,还杵着干啥呢?舍不得啊?”
楚大山剔了剔牙,脸上带着不耐烦。
楚月紧了紧手中的包袱,抬腿往外走去。
一路上,她也并未想办法逃脱身后两人的视线,今年年成不太好,已经连着快两个月未下雨,不少庄户人家的田里都干的开裂了。
如果这种天气持续下去,在这个靠着几亩地维持生计的古代,怕是得闹饥荒。
一旦闹饥荒,世道就乱了。
她一个十三岁的弱女子,独自行走在外,根本没有安全可言。
倒不如先去陆家瞧瞧。
如果陆家人实诚,她便先留下,如果跟自家一般恶劣,那就再做打算。
楚大山边走,边瞅向楚月。
“往后在夫家手头宽裕的话,记得接济接济大哥,你好歹也是从咱家出来的,可不能当个白眼狼。”
楚有前忙接过话,“大山说的对,有好东西,多想着点娘家,往后在婆家受了欺负的话,还得靠娘家人给你撑腰哩。”
楚月走在前头,脸上的神色愈发清冷。
“靠你们撑腰?确定不是再给我敲一扁担?”
楚有前一噎,暴脾气一上来就想给她一巴掌,但想到马上就要到陆家了,如果将她的脸打花了,陆家人不要怎么办?
他可不想去坐牢。
这么想着,他忍着脾气将手放了下来,冷哼一声,催促着两人加快了脚步。
陆家虽然住在大山里,但这里住着的却不止他们一户人家,只是因为陆家所在的这个小村子,被群山环绕而已。
这里出门比起别的地方相对麻烦,但因为家贫的缘故,最终能从这里走出去的人家寥寥无几。
……
“亲家,我将女儿给你们送来了。”
楚有前领着两人来到村尾山脚下的一户人家屋前,伸长脖子往院里头喊道。
听见声音,正在厨房忙碌着午饭的云翠荷领着两个儿子出来了。
“是亲家公来了!”她脸色虽有些苍白,但却难掩脸上的喜悦,她忙望向身旁的小儿子,“星平,赶紧去开门。”
陆星平点了点头,小跑到门口将院门打开,亮亮的眸子掠过楚有前和楚大山,望向缩在后头的楚月,露出一口小白牙。
“嫂嫂快进来。”
两人边走边说,在太阳刚落山的时候到达了村口。
姜秀芹今日在家里忙活,时不时的便往村口的方向瞅,这会见到陆星河推着板车进了村,立马开了院门往两人的方向小跑去。
“星河,月月,回来了。”
“四婶。”楚月跳下板车,将自己篮子里串好的四百文卖药材的钱塞到了姜秀芹手里,“这是卖药材的四百文,四婶数数。”
见到那一大串钱,姜秀芹笑的合不拢嘴,她实在没想到,那么一篮子药材居然能卖这么多钱。
姜秀芹立马将钱往袖带里一藏,压低声音说道:“不用数,四婶信得过你们。”
楚月一笑。
“四婶的篮子还在我们家里哩,到时候可要记得去取,我们就先回了,娘肯定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吃饭哩。”
“行,你们这一走就是一日,三嫂在屋里怕是也等急了。”姜秀芹说着,回头望向老宅,“玉芳,到屋里拿两个鸡蛋,随你哥嫂去三伯母家将咱家的篮子取回来。”
屋里的女孩应了一声,没一会便追上了陆星河和楚月。
“星河哥哥,嫂子。”
楚月回头望去,身后是一个比她略高的女孩。
她穿着素净的衣裳,手里捏着两枚鸡蛋,正快步往两人走来。
陆星河望了她一眼,只微微点头,回头继续推板车。
难得遇到同龄人,楚月上前挽过她的手臂。
“玉芳今年多大呀?”
“快十五了,嫂子呢?”她有些疑惑的望向楚月。
楚月一笑,露出了两个小梨涡。
“我快十四。”
陆玉芳有些惊讶。
“你还这么小,你爹娘就将你嫁出去了!”
她都快十五了,爹娘还没给她说亲呢,说等她满了十五再说亲,说亲之后还得养两年再出嫁。
楚月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并未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嗯,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这倒是。”陆玉芳捂嘴一笑,附到楚月耳边小声说道,“星河哥哥长的好看,对你又这般体贴,大伯母二伯母家的嫂子们都羡慕着呢。”
楚月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
“你净瞎说。”
陆玉芳吐了吐舌头。
“我才没有瞎说,我说的可是真的,这几日,那几个嫂子一和哥哥们拌嘴就拿星河哥哥说事,我听的真真儿的。”她突然叹了口气,“再过两三个月我爹娘也要给我说亲了,还不知道会落在哪家哩,那人要是有星河哥哥一半好我也就知足了。”
楚月笑了笑。
“会的。”
陆玉芳的脸上带着一丝憧憬:“那就借嫂子吉言了。”
楚月晃了晃她的胳膊:“哎呀,你比我都大,就别嫂子嫂子的叫了,我听的别扭,要不咱俩相互叫名字吧。”
陆玉芳愣了愣,压低声音说道:“那我也跟我娘一般叫你月月如何?”
楚月忙点头:“月月,二丫,楚月,这三个号,你想怎么叫都行。”
陆玉芳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那我就换着来,今日叫月月,明日叫二丫,后日叫楚月,每天都可以不重样。”
“噗!”楚月没忍住大笑起来,“你别太荒谬。”
陆玉芳也跟着大笑:“我决定了,我就要这样叫。”
“不行,你只能选一个。”
“嘴长在我身上,我哪个都不选,想叫哪个就叫哪个。”
陆玉芳说完,便往一旁跑去,楚月见状,趁机去挠她的痒痒……
两人笑笑闹闹的声音传到了陆星河的耳中,让他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楚月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的,可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该和同龄人多待待才对。
“楚姑娘来了。”
楚月笑着与管家打过招呼,便和陆星河一起钻进了马车。
管家立马调转马车,载着两人往南坪镇的方向驶去。
马车的速度比走路要快上许多,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南坪镇,因着马车上有明显的黄府标志,入了镇子之后,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黄府门口,陆星河首先跳下马车,随后转身将楚月一把抱了下来。
楚月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和陆星河一起,随着管家进了黄府。
陆星河一个男子,自是不方便进后院的,便只得跟上次一般在前院等着,楚月则被丫鬟带去了倚梅苑。
“夫人,楚姑娘来了。”
屋内,小莲得到黄夫人的授意,当即说道:“快些让姑娘进来。”
楚月进屋的时候,小莲正和一个婆子扶着黄夫人在屋里走动,望见她进来,两人赶忙扶着黄夫人上了床。
黄夫人靠左在床上,往楚月的方向望去。
小姑娘看起来十四岁上下,身段仍旧稚嫩,圆圆的杏眼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这姑娘看着面善,必定也是个心地善良的。
黄夫人朝着楚月微微颔首。
“多谢姑娘前些日子救了我和我的孩子。”
楚月忙摆手:“夫人莫要如此客气,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赶鸭子上架,好在上天保佑,夫人和小公子福大命大,否则此事定要在我心底留一辈子的阴影了。”
望着一脸后怕的楚月,黄夫人不禁捂嘴轻笑。
“你这孩子,也是个有勇有谋的,我听小莲说当时朱大夫都无法了,这法子还是你想出来的呢,我醒来之后啊,小莲就差没将你夸天上去了。”
她一边说,还一边望向站在旁边的小莲。
小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哪有夫人说的这般夸张?奴婢只是见楚姑娘小小年纪竟能有这般本事,心生钦佩罢了。”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有本事的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呀。
当日朱大夫都差点被吓晕过去呢,偏巧这小姑娘完成的干净利落,当时那一幕,委实是惊艳到她了。
楚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运气好罢了,当不得小莲姐姐这般夸赞。”她转而望向黄夫人,“不瞒夫人,我家住在山里,靠采药为生,这些日子跟着我家相公在药铺进进出出的,这法子也是无意听到,当时见夫人情况危急,便想着试一试,就与朱大夫提了。”
黄夫人听罢,点了点头。
“难怪,原是有底子的。”
楚月抿唇一笑:“不如我先给夫人看看伤口吧?”
“好。”
黄夫人说完,便由小莲和那婆子扶着躺了下去,并将黄夫人腹部的衣服撩开来。
楚月走近一看,黄夫人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伤口部位的疤也已经脱落完毕,她不禁感慨,这金疮药的功效当真是不错。
如果没有金疮药,这伤口怕是还好不到这个地步呢。
她在黄夫人腹部轻轻按压了两下。
“夫人,可还有之前那般痛?”
黄夫人微微摇头。
“比前几日好多了。”
就在这时,小莲已经将用酒抹过的干净剪子用托盘装着端来了。
楚月拿起剪刀,细心的将黄夫人腹部的线拆卸干净之后,站起身来。
“夫人的伤口恢复的极好,这些日子还是得让伤口保持干净,三个月以内不要干重活,以免让愈合的伤口崩开。”
云翠荷一时间没了主意,往陆星河的方向看去。
最后见他点了点头,也没强求,伸手接过了楚月递回的铜板。
“行吧,你不想带那就不带了,咱自己用。”转而继续催促道,“你们快去吧,仔细去的太晚,饭都没得吃。”
两人点头,便出发了。
刚走出半坡村,陆星河便将手伸向楚月的篮子。
“我来拿着吧。”
楚月本想说不重,奈何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大了些,还没等她开口,便将篮子拎过去了,顺便将手中的大米也塞在篮中一起拎着。
楚月心底一暖,咬了咬唇,低头小声问道:“相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听到这个问题,陆星河脸上有些不自在。
他将脸撇向别处:“你是我的妻子,不对你好,难不成还去对别人好?”
因着望向别处的缘故,所以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楚月并未注意到。
听到这个答案,她的心里,没来由的闪过一丝失望。
心想着,如果他的妻子是别人的话,他是不是也会对她很好。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想有些矫情,也觉得他的回答没毛病,但心底却还是别扭的很,以至于这一别扭,接下来小半日的路程都没主动和陆星河说过一句话。
陆星河没有和女孩子相处过,也并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会让楚月心里不舒服,只以为她是走路走累了才如此沉默,心里还在暗自想着,待回来篮子里的东西空了,兴许能被她一段距离。
……
终于,两人在太阳顶着脑袋照的时候,到达牛头村。
不少人家见楚月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并肩从自家门前路过,纷纷与她打招呼。
“二丫,这是你男人呢?”
听到“你男人”这三个字,楚月一颗心嘭嘭直跳,原本就因为赶路而被晒的红彤彤的脸颊愈发滚烫。
她略微低垂着脑袋,点头说了声:“是。”
声音小的,得竖起耳朵才能听见。
那些人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紧接着又会感叹上一句:“你家男人可真好看!”
楚月望见那些人直勾勾盯着陆星河的眼神,不知怎的,心底泛起一股酸意,拉着陆星河逃一般的快步往家走。
好不容易来到自家门口,楚月才最终舒了口气。
陆星河抿唇笑了笑,拉过自己的袖子将楚月额角的汗蹭掉:“跑的这样快作甚?他们又不会吃人。”
他们不会吃人,但会吃你。
这句话,楚月没有当着陆星河的面说出来。
楚家院子不大,厨房里忙活的赵春花耳尖,两人一出现在门口便听到了动静,她出了门,在望见楚月和陆星河时,赶忙上前去开院门,还一边喊道:“当家的,大山,二丫领着姑爷回门了,快出来招呼客人。”
二人听见动静,赶忙从各自的屋里出来。
楚有前在望见陆星河的时候,眼神还是没来由的出现了闪躲。
如果可以,他是真不太想跟这个男人有往来。
楚大山一出门,望见陆星河手里沉甸甸的篮子时,赶忙上前接过,还笑嘻嘻说道:“来就来,还带甚东西呢?多见外啊。”
他一边说,一边将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在望见陈米下的那块肉时,喉咙一阵翻滚,吞咽口水的声音,饶是站在一米开外的楚月都听的清清楚楚。
真,够丢人的。
赵春花和楚有前相视一眼,忙笑着打破刚才尴尬的一幕。
“哈哈,瞧我,总在外头站着作甚,赶紧进屋,外头热着哩,进屋聊去。”又望着楚有前说,“当家的,你好好招呼姑爷,我去厨房忙活了,咱家也没什么好吃的,等会二丫和姑爷将就着吃个饭再走。”
“好。”楚有前连忙朝着屋里做了个请的手势,“姑爷快随我进屋。”
“姐姐!”
就在这时,小桃从之前和楚月一起住的屋钻出来,站在门口小声喊道。
她的眼底带着激动和恐慌,眼眶微红,一双小手更是无处安放。
楚月压住心底的情绪,望了眼陆星河,又望了眼楚有前。
“我去陪陪小桃。”
楚有前一挥手。
“去吧去吧。”
楚月拉着小桃进了屋,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可是想姐姐了?”
小桃忙点头。
楚月蹲下身,望着她小声问道:“这两日过的可好?”
她看的很仔细,小桃原本是想摇头的,但就在准备有摇头的动作的时候,小脑袋突然又上下点了两下。
“小桃很好,就是好想姐姐,姐姐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望着面带委屈的楚小桃,楚月心底有些不忍,却还是如实说道。
“会走的,姐姐嫁人了,往后就不能总回来看你了。”
虽然心底知道答案,但在听到楚月的话之后,她的心底还是没来由的闪过惊慌。
小桃拉着楚月的手,打着哭腔说道:“那姐姐可以带小桃一起走吗?”
她从小就是楚月带着。
从换尿片,哄睡,到爬,到走,到学说话,没有离开过楚月一日。
如今楚月一走,她的心底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楚月红着眼眶将楚小桃轻轻抱进怀中。
“好小桃,姐姐也想带你走,但是姐姐不能,你是爹娘的孩子,他们不会让我带走你的,往后姐姐尽量多来看看你可好?”
楚小桃听到这句话,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压抑的啜泣,让她消瘦的小肩膀一直不停的抖动,看的楚月愈加不忍,只能伸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唉!如果小丫头有个七八岁她也就不用担心了。
如今留她一个人在楚家,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
待楚小桃情绪稳定了一些,楚月如同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个小纸包,她将纸包打开,里面是两小块精致的糕点。
糕点是她前天去镇上回来时候买的,当时花了五文钱买了一小包,听说要回门,便特意剩了两小块带给小桃吃。
楚月从纸包中拿出一块糕点放到小桃的手里。
“尝尝,姐姐特意给你带的呢。”
陆星河一听,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都说靠山吃山,如此一来,咱家里不就断了来源了?”
楚月却并不这样认为。
“相公觉得今年年成如何?”
“不好。”
也就是半坡村这边树多,塘里还有两口水,其余地方都干的不成样子了。
楚月继续说道:“年成不好,田里没有收成,还得上交赋税,靠田为生的百姓手头没钱,天一冷,那些维持生计都困难的人家肯定会卖田。”
这种饥荒年卖田,价格自然不会高到哪里去。
到时候将这些田收了,来年再租出去,光收租子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接下来的话,楚月没有说,但陆星河已经猜想到了。
他有些惊讶的望着楚月。
“你这小脑袋瓜子,还真是……”
“聪明吧?”
楚月接过陆星河的话,脸上带着一丝小得意。
这些日子两人同吃同住,已经逐渐熟悉,有时候也能说上一两句玩笑话了。
望着她那张明媚的笑颜,陆星河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你点子多。”
“还不止这个呢。”楚月继续说道,“昨儿四婶不是来咱家让咱们代卖药材吗?我寻思着,咱往后也不必要日日靠自己去挖药,倒是可以在村里收药材。”
陆星河挑眉:“收药材?”
“嗯。”楚月抓紧板车上的背篓,“你想啊,类似于人参这些名贵的药材,找到全凭运气,大多都是普通药材,普通药材其实药铺收的价格也不太高,咱们收了,卖去药铺,赚个差价不是要轻松许多?那些个不懂药的村民们自个儿去卖,还不定能卖到好价钱呢。”
这么一想,陆星河笑了。
“倒也是,到时候咱们每隔半个月一个月的回村收一次药材,再回镇上卖掉。”
转而又望向楚月。
“不过,到时候收的药材量大的话,光靠咱们自个儿两条腿来去可不行。”
“这事咱们也不必着急,到镇上住,估计也得是明年的事情了,今年年成不好,先熬过去再说。”说到这里,楚月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相公,反正今日不着急回去,有时间的话咱们去牙行看看可好?”
望着小丫头亮晶晶的眸子,陆星河点头。
“好。”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楚月也会趁着上坡的时候从板车上跳下来帮陆星河推推车,一个时辰后,总算是到了镇上。
因着有人参的缘故,两人到了南坪镇之后,径直将板车推去了陈记药铺。
陈记药铺今日有大夫坐诊的缘故,人格外多。
两个伙计在柜台后抓药忙前忙后都有些手忙脚乱,上次见过的那个陈掌柜则满头大汗的在一旁拨着算盘,抬头往药铺外边瞅了一眼,在见到楚月和陆星河时,先是因为面熟愣了愣,随后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暂且将算盘放在了一边。
“两位今日也是来出药材的?”
陆星河将背篓背进了药铺,楚月望了眼铺子里火热的场面,走近柜台。
“陈掌柜,这会可有时间借一步说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挽着的篮子揭开了一条缝。
在望见那只人参时,掌柜当即睁大了眼,就在刚才,还有人匆匆忙忙的来找他高价求购人参呢,奈何这种名贵的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他铺子里也没了存货。
这下可巧,转过身,便有人给他送来了。
陈掌柜喜笑颜开,忙从柜台后绕了出来,朝着后院做了个请的动作。
“家里米不多了。”陆星安想了想,又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大哥可否带点盐回来?趁着如今还能挖到野菜,我做点腌菜留着冬日里吃。”
陆星河点头。
“好。”
云翠荷则将楚月拉到陆星河面前。
“明日要去镇上的话,将月月一并带去吧,这孩子身上的衣裳破烂的不像样子,你给她挑两块喜欢的布料子,回头娘给她缝两身换洗。”
云翠荷因为身子不好,干不了重活,一直在家里精绣活,平日里绣两块帕子让陆星河带去镇上卖掉,或者给村户人家加工一两套衣裳,多少也能赚点银钱贴补家用。
楚月听到云翠荷的话,忙摆手。
“不了不了,我身上的衣服还能穿,家里如今这么难,不如多买点粮留着过冬吧。”
望着这么懂事的姑娘,云翠荷有些心疼。
这要是她的女儿,可不得捧在手里疼着,不过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跟女儿是一样的。
她拉起楚月的手。
“甭管那许多,家里还有娘和星河撑着呢,大不了娘多绣几块帕子就是了,不是多大的事。”
陆星河打量了一眼楚月,又回想起堆放在床尾那套比楚月身上还要破烂的衣裳,轻声说道:“粮会买的,衣裳也要做,不过娘身体不好,你到时候多给她帮帮忙就是了,今儿要不是你眼尖,我们也发现不了那条鱼,没有那条鱼,就吸引不来这么大一头野猪。”
楚月抿了抿唇,最终说了个好字。
陆星河作为读书人,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但说者无意,听者留心。
云翠荷在听到这头野猪是因为楚月才被星河扛回来的时,心底对她就更是满意了,她望着楚月笑道:“看来,我们家月月也是个有福气的。”
就在这时,院外有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探头探脑。
“哟!星河扛回来这么大一头野猪呢,目测有一百五十斤往上了吧。”
这人是隔壁孙大柱家的亲娘李婆子。
李婆子这人在半坡村里是出了名的泼辣,以至于大柱的媳妇实在忍受不了,就主动提议和公婆分了家。
前些年大柱爹死了之后,李婆子觉得人生不过如此,突然就不想努力了,轮流在两个儿子家里小住,过起了休闲惬意的养老生活。
望见李婆子,云翠荷将野猪往身后挡了挡。
“是婶子啊。也不是多大的猪,如今行情不好,怕是卖不到几个钱呢。”
望着云翠荷那一脸护犊子的神情,李婆子在心里哼唧了一声。
瞧那小气吧啦的模样,难怪会没了男人。
看在好久没沾过荤腥的面儿上,李婆子也并未将不好听的话骂出来。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家大柱又与你们住的近,往后说不定得相互帮衬,有了好处,也别忘了他啊。”
云翠荷强挤出一丝笑。
“婶子说的是。”
平日里星河不在家的时候,大柱媳妇罗氏对他们挺照顾的。
她倒是不介意给好处大柱家,但却不喜欢别人明晃晃的讨上门,尤其是这个李婆子。
从前大柱媳妇给她帮点忙,没少被这老太婆明里暗里的指着骂,连带着还骂到她家里来,不仅如此,还骂到星河的爷奶那里去,平白惹的全村人看笑话。
这种情况,在罗氏接连生下两个女儿,又添了一个小子后,才稍稍好了点。
不过,罗氏虽给她帮了点忙,她家三个孩子缝缝补补,自己也没少忙活,算是各取所需。
李婆子往野猪的方向一指。
“我瞧着那野猪的蹄髈就挺肥硕的,指定好吃哩。”
气氛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这野猪是他们打算扛去镇上卖了换钱的,根本就没想过要吃,再者,野猪那蹄髈可不小,至少得有十来斤呢。
这李婆子当真是好意思。
就在这时,原本一言不发的楚月上前拉了拉云翠荷的袖子,一脸委屈。
“娘,您不是说野猪卖了的钱要给我买布做衣裳吗?这要是分出去了,我岂不是又没得衣裳穿了?您可是先答应过我的。”
最后一句话,她带着众人能明显感受到的气愤。
云翠荷和楚月虽然相处不久,却大概知道她的性格,她不由在心底将楚月会来事夸赞了一番,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好,娘不将野猪分出去,卖了给你做衣裳。”
李婆子眉头一挑,望向云翠荷。
“这就是楚家给你们送来的儿媳妇?”
云翠荷和楚月相视一眼,扯了扯嘴角。
“是呢。”
李婆子顿时看楚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要我说,这丫头也忒不懂事,这个家除了你还有星河呢,哪里能轮到她来做主?且不说她爹做的那档子事,还不夹起尾巴做人,还有脸来找你要衣服穿,怎开的了这个口!”
听着这话,云翠荷就不乐意了。
“李婶子,你是个长辈,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家儿媳妇一没骂你二没打你,你作甚要这般说她?她爹做的事,错的是她爹,她也不过是被拉出来顶包的可怜孩子罢了。你都半截身体入土的人了,就不能给自己留点体面?”
她越说越激动,差点将自己说的再次厥过去。
楚月见状,忙伸手轻抚云翠荷的背。
“娘,与这般泼妇一般见识作甚?没得将自己气出毛病来。”
但云翠荷能这般维护她,她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至少在牛头村的时候,她爹娘就从来不会管她死活。
楚月冷冷的望向李婆子。
“我先给你提个醒,今日我娘要是被你气出个好歹,你可别想跑掉。”
李婆子也不是个怕事的主。
“你这妮子乱喷什么呢?我怎么就气她了?我连她手指头都没碰着哩,是她自己要死不活的,就算咽气了也与我老婆子无关吧。”
听到这话,院中几人都很气愤,陆星河一张脸更是阴沉的吓人,他朝着陆星安兄弟两使了个眼色。
有些事情他这个大男人不方便做,陆星平和陆星安这两个孩子做出来却不碍事。
陆星安闷不做声的端了一盆洗米水,陆星平则从地上抓了把土,兄弟两如同约好的一般往李婆子的方向泼去,淘米水溅在泥上,浇了她一身泥水。
“滚!以后不要再来我家。”
陆星河好看的唇角抿起一丝浅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等会咱们绕上次那条路回去就是了。”
转而又望向不远处的院子,“爷奶,大伯,二伯,四叔,月月脚不舒服,我们就先回了,等她脚好了再带她来看你们。”
陆星河的爷爷陆铁生赶忙摆手。
“去吧,回去了好生歇着。”
陆星河点了点头,便背着楚月离开了。
自两人离开之后,陆铁生和王雪兰所在的院子热闹起来了。
四叔陆守成望着陆星河远去的背影,啧啧称奇:“原本以为星河那性子,讨媳妇儿难哩,没成想,楚氏那小丫头进门之后,转变还挺大。”
大伯陆来福满脸不认同:“转变大有甚用?多了张嘴要养活,怕是日子更难过。”
二伯陆来财点头:“大哥说的有理。”
小婶姜秀芹小声说道:“一个女娃能吃多少东西?说不定有人看着这个家,星河在外边打拼也能安些心,日子会好过一些呢。”
二伯母赵桂琴冷哼:“楚氏那模样瞧着也不是个勤快的,几步路都走不了还让人背,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罢了,能帮上多少忙?”
“可不是?也就是运气好,刚来那日碰巧星回扛回了一头野猪,就将自己当宝了,看着吧,这样下去云氏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哩。”大伯母田春燕满脸的幸灾乐祸。
陆铁生望着自己的三个儿子三个儿媳,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一个个都是当爹娘又当爷奶的人了,别整日的在人家背后嚼舌根,索性星河一家已经分出去,就是多了张嘴也不用你们养活,顾好你们自己个儿就行了。”
大儿媳田春燕眼咕噜一转,赶忙问道:“爹,分家的事情,你和娘考虑的如何了?您二老如今都这般年纪了,我们也不好再继续让你们为一大家子操劳,我们又都是当爷奶的人了,家里这么多人挤挤囔囔的聚在一起,实在是不合适。”
陆铁生将自己的旱烟杆子放在嘴里抽上一口,又与自家老婆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分。”
这两年,重孙子一个又一个往外蹦,家里确实人太多了,儿子媳妇,甚至孙子们就开始闹腾着要分家,甚至连各自的宅址都看好了,也下了脚,只等一分家,便拿着分到的钱去修屋子。
陆铁生心里清楚,这一家人要是分了心,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倒不如将他们分出去,他和老婆子两个人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众人听见陆铁生的回答,心里一喜,脸上皆带着愉悦。
尤其是那些孙媳妇儿。
一进门就面临着这么一大家子人,实在是想做点什么都不自在。
陆铁生将自己的旱烟杆子敲了敲,望向自己的小儿子。
“守成,你去一趟你三嫂家,让她明日带着几个孩子过来一趟。”
陆守成点了点头,便出门往陆星河家里去了。
其余人几人相视一眼,大儿媳田春燕忙问道:“爹,咱家分家,还将云氏一家叫来作甚?”
陆铁生再次吸了口旱烟。
“之前老三媳妇一家分出去的时候,除了你们帮忙建起来的屋子,什么都没得,这次分家,他们也该有份儿的。”
他这么一说,几个媳妇儿子脸上的神情就有些不愉快了。
“爹,您做事得凭良心啊,老三一家都分出去那么些年了,没有为家里做一点贡献,老三也没了那么多年了,凭什么他们也有份儿?”大儿媳田春燕说道。
量完尺寸,云翠荷便将楚月打发回自己屋里了。
如今人家小夫妻两个感情刚有进展,她这个做娘的当然不能拖后腿。
楚月回屋的时候,陆星河正蘸着水在桌上练字。
她看着有些心酸,但也无比佩服他的毅力,那一手字写的是真的漂亮。
在炕上坐了许久,楚月突然开口,“相公,咱们如果赚到钱了,家里也不用你操心了,你还会继续科考吗?”
陆星河握笔的手一顿,回头望向楚月。
“那你希望我继续科考吗?”
这句话将楚月问住了,她没想到,陆星河会将这个问题反抛给她。
半晌,楚月神色认真的答道:“如果科考是你的追求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坚持自己的梦想。”
听到这里,陆星河笑了。
这个傻丫头……
罢了,总归家里这个情景,科考的可能性怕是也不大,便好好与她过日子吧。
这么想着,陆星河放下手中的笔,出门洗漱一番便往炕上走去。
楚月有些紧张的往里挪了挪。
陆星河见状,忙宽慰道:“放心吧,你如今年岁尚小,我不会将你如何的。”
楚月支支吾吾。
“我……我没这样想,只是第一次与你……同床共枕,有些紧张。”
陆星河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背对着楚月躺在了靠外侧的炕上。
“可不是第一次,昨夜我就睡在这里,只是早晨起的时候见你睡的正熟,便没闹醒你罢了。”
楚月望着陆星河的背影,心里有些微的触动。
她在床的里侧躺下,背对着陆星河缩在靠墙的位置。
“相公,你知道是谁撅的咱家的田吗?”
紧闭着双眼的陆星河嗯了一声:“大概能猜到。”
“那你打算怎么办?”楚月又问。
一般遇上这种事情,哪家不是骂骂咧咧?对方估计就是吃准了家里没有豁得出去的妇人才如此作为。
半晌,陆星河才睁开眼:“我今日回来之前,卸了他们下边的整个田坎,想来他们会喜欢这份回礼。”
楚月一听,有些意外的回头望向陆星河。
“你将人家田坎都卸了?”
陆星河也回望向她,朦胧的月色中,小丫头的双眼亮晶晶的。
“嗯,反正他们家的谷子都是瘪壳,卸不卸田坎,都不会影响收成,但我至少得出口气,省的叫人家以为咱们好欺负。”
楚月听罢,笑弯了一双眼。
“那人估计会恼的跳脚。”转而又一脸担忧,“咱们是泄愤了,那户人家明日看到田坎都没了,不会来咱家里找麻烦吧?”
望着那一脸忧虑的小丫头,陆星河原本想伸手揉一揉她的脑袋,但手刚伸出去便又缩回来了。
“不怕,总归理亏的是他们,天塌下来,还有我这个高个子顶着,你别睡的太靠墙了,土墙灰多,会弄脏衣服的。”
说完,他重新背对着楚月睡好。
楚月听了,将身子稍稍往里挪了挪。
“相公,等赚到钱了,咱们将家里修葺一下吧,我瞧着这屋顶好似不太稳妥似的。”
“好。”
……
第二日一早,楚月是被叫喊声吵醒的。
“陆星河,你出来,我们家田坎是不是被你撅掉的?断人生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今儿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个说法!”
楚月醒来的时候,见陆星河已经穿好了鞋子,她也赶忙下床,踩着鞋子和他一起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见陆星平和陆星安从一个屋里钻出来。
兄弟两恐怕都是被吵醒的了。
陆星河打开院门,那人便要冲进来,却直接被陆星河拽着胳膊甩出去了。
“去外面说,别吵着我家的人了。”
那人因为力气比不过陆星河,只能在陆星河摄人的目光中,随着他去了稍远一些的山脚下。
楚月望了眼陆星平兄弟俩,小声问道:“你们知道那是谁吗?”
“是里正的侄子,叫陆大贵,因为又懒又爱占便宜,刚成亲便被他爹娘分了家。”陆星平满脸不屑的往陆大贵的方向瞥了眼,“旱了这么两个月,田里也干了一个多月了,就没见他去挑过一次水,撅田放水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楚月点头,望着不远处陆大贵在陆星河面前丝毫不占优势的模样,突然也就不担心了。
这种酒囊饭袋,怎么可能是陆星河的对手?
洗了把手脸,她就去厨房做早饭了。
楚月将昨日粮店掌柜半卖半送的五斤白面匀出来三斤,早饭打算给一家人做个面条。
将面揉好先放一边醒着,将锅烧热,挑了点猪油放在锅里煎出油来,之后将邻居们回的几个鸡蛋拿出一个打在锅里,煎好之后倒水开汤。
待面条煮熟之后,楚月先将五个装着蒜末的碗浇上面汤,然后将洗的一小把野菜也下进面汤里烫了烫便起锅了。
“星安,火可以息了,快去叫娘和你大哥他们来吃饭吧,面条放久就不好吃了。”
“好。”
陆星安赶忙将灶膛里的柴火抽出来浇湿,便出厨房喊人去了。
没一会,几人一起进了厨房,楚月将唯一装着煎蛋的那碗面推到了云翠荷身前。
“娘,这个你吃吧,你的身体需要好好补一补。”
“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补不补都不碍事,你们正长身体呢,还是你们吃吧。”
云翠荷用筷子夹起鸡蛋正不知道往谁碗里放,只见几人都将自己的碗捂的严严实实的。
“娘,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吃,一个鸡蛋而已,你就吃了吧。”陆星平说道。
陆星安将嘴里的面条咽下:“娘吃鸡蛋,我们吃面就行了,大嫂做的面很好吃。”
陆星平嘿嘿一笑:“那是,大嫂做的什么不好吃?”
他说完,挑了一筷子面条塞嘴里,眼神当即亮了起来。
娘做的饭虽然也不难吃,但大嫂做的是真好吃啊!
陆星河吃着碗里的面没有说话,云翠荷则是有些无奈的摇头望着自家的双胞胎儿子。
“你们啊,快被你们大嫂养叼嘴了。”转而又望向楚月,“月月上午要随星河去田里的话,不用着急跑回来,中午的饭我来做就行,不能总叫你忙里又忙外,娘如今还能干些活。”
楚月望了眼陆星河,点头:“好。”
云翠荷望着碗里的鸡蛋,只她一个人吃的话,实在是吃不下。
最终,她将原本就不大的煎蛋分成了五小块,往每人碗里夹了一块。
“一起吃。”
大家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一家人整整齐齐,心里总归是暖洋洋的。
……
“黄员外客气了,告辞。”
朱大夫说完,又朝着楚月微微点了点头,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黄员外亲手接过管家手里的托盘,递给楚月:“还请姑娘一定收下。”
楚月没有推辞,毕竟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况且这也是她应得的,只是没想到这黄员外出手竟如此大方。
她伸手接过托盘,落落大方的福了福身:“多谢黄员外。”
黄员外摆了摆手。
“姑娘不必客气,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比起我家夫人和孩儿的性命可是差的远了,往后姑娘便是我黄家的贵人,只是不知姑娘贵姓,家住何处?”
见她有些迟疑,他立马解释道,“姑娘不必多虑,主要是我家夫人如今还未醒,知道姑娘住处,万一我家夫人出现什么状况,好及时找到姑娘,再者,我也只是想知道恩人名姓,并无恶意。”
楚月了然,当即说道:“我姓楚,我夫家姓陆,住在半坡村,我家里离镇上远,尊夫人万一有什么情况,黄员外去找朱大夫会更方便,我充其量就是胆子大,朱大夫才是有真材实料的大夫。”
黄员外顿时觉得面前这姑娘有趣又实诚:“姑娘倒是谦虚的紧。”
楚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实话实说罢了,我相公还在外头等着,就不多叨扰黄员外了,告辞。”
黄员外点头,望向一旁的管家。
“替我送送楚姑娘。”
“是,老爷。”管家说完,便领着楚月离开了倚梅苑,“姑娘,七日后我们驾马车去半坡村接您如何。”
楚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
毕竟自己是收了银子办事的。
管家忙摇头:“姑娘不必跟我们客气,从南坪镇驾马车去还是很快的,不麻烦。”
楚月想了想,便说道:“那七日后,管家驾车到村口就行,辰时之前我会在村口等候。”
她不想太惹人关注。
管家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如此低调,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小姑娘的印象就愈加好了。
果然有真本事在身的人,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炫耀什么。
路上,楚月将二百两银子装进衣兜,又将托盘还给了管家,见到前方站在凉亭中等着她的陆星河时,楚月笑着一路小跑奔向他。
“相公。”
因为跑的太急,没注意脚下凸起的一小块鹅卵石,差点栽倒在地,幸好陆星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怎的这般不小心?”
责备的语气中更多的是担忧。
楚月吐了吐舌头,低着头小声说道:“这不是见到你了嘛。”
陆星河顿感无奈,扶着她便往黄府外走去。
“饿了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楚月笑着点头。
“好。”
管家将两人送出了黄府,一路目送两人离开栖云巷才关上大门。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下午,面馆中的人也不多,两人寻了一处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楚月将膈的难受的几个大银锭子用帕子包着递给了陆星河。
“相公,这个放你那里比较妥当。”
将沉甸甸的银锭子接在手中,陆星河无比意外。
“这是黄员外给的?”
楚月点头,小声说道:“黄夫人顺利生下孩子,黄员外便给了我这个数。”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竖起两根指头。
望着她谨小慎微的模样,陆星河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转而将银子放在了身旁的背篓中。
吃了面,两人在面馆中又歇了一小会便出发往花雨楼去了。
楚月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冲他笑了笑,紧了紧肩膀上的包袱,随楚有前和楚大山一起走进院子。
云翠荷赶忙又望向另一个小儿子:“星安,你去给亲家公和大舅子还有你嫂嫂倒水喝。”
稍许内敛的男孩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陆星平和陆星安是双胞兄弟,同为八岁,让楚月奇怪的是,两人长的并不像,连性格也是天差地别。
云翠荷走向楚月,面前的小姑娘有些干瘦,五官却生的极好,一双眼睛圆圆的,亮亮的,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云氏将她肩上轻飘飘的包袱接到手中,拉着她的手,笑的一脸温柔。
“走了这许久的路,累了吧?”
楚月还没开口,楚大山首先说道,“咱们农户人家都是粗鄙之人,不过小半日山路而已,有什么累不累的?”
云翠荷脸上笑容僵住。
难怪她昨日跟人打听的时候,人家都说楚家女儿日子不好过,有个爱赌的爹,有个自私偏心的娘,还有个将妹妹不当人的兄弟,日子能好过就怪了。
楚月倒是并不在意楚大山的话,浅浅笑道,“多谢婶子关心,我没事的。”
看着面前善良无害的小姑娘,云翠荷打心眼儿里喜欢。
“傻月月,往后你便是星河的媳妇儿,该叫我娘了。”
楚月低下头,用极细微的声音唤了声,“娘。”
“哎!”云翠荷亲昵的拉着她的手,便往其中一个屋子走去,“这是星河的屋子,你往后就跟他一起住在这里了,月月先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娘出去招呼客人了。”
说完,她将楚月的包袱递回给她,便出门了。
楚月打量着这间茅草屋,虽然陈旧,却干净整洁,屋里一炕一桌,仅有的几件衣裳整齐的叠放在床尾。
窗前的桌上摆放着笔墨,旁边还堆着一摞小册子。
楚月上前,拿起小册子粗略翻了翻,册子上的字体遒劲有力,大气饱满,就如同印刷出来的一般好看。
不过册子上的内容都一致,想来是陆星河用来维持生计的赚钱方式之一。
之前她就从她娘赵春花的口中得知了陆家的基本情况,陆星河的爹是半坡村里唯一的秀才,九年前进城赶考,人就失踪了。
许多人传闻他是得罪了高官,被害了。
他离开后不久,云翠荷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没多久,陆星河童试结果也出来了,他以九岁之龄,成了整个南坪镇,最年轻的童生。
云氏当时怀的是双生子,生产的时候极其凶险,据说生下孩子之后,她便伤了身子,常年用药维持着,花销极大。
养着母子四人,就意味着家里多了四张光吃饭的嘴和巨额的药费,于是陆星平和陆星安还不到半岁,爷奶便将他们家分了出去。
好在分出去的时候,给他们留了如今的这个茅草屋栖身。
当时十一岁的陆星河,作为家里的大哥,自然而然的承担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
这也是为什么他十八岁了,还没有成亲的原因,不仅穷困潦倒,一嫁过来便有一屋子人要伺候,哪怕陆星河自身条件再好,姑娘家都得犹豫再三。
毕竟,人都是现实的。
……
因为陆家的家长就只云翠荷一个女人的缘故,楚有前进了陆家的院子,神色有些拘谨。
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拉扯到如今,可想而知陆家曾经的日子过的有多艰难。
“陆星河呢?”楚大山问。
云翠荷从屋里搬出来两把椅子,招呼着两人坐下,楚家父子毕竟是外男,她又没有男人当家,让人进屋的话,只会平白招惹闲话。
这会听到楚大山问到自家大儿子,云翠荷面露愁容。
“星河一早就去挑水浇田了,天干了快两个月,别说田里,河里的水都快见底了,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有点收成。”她说着,望向门口处的陆星平,“星平,你大哥应该在回家路上了,你脚程快,去接一接,让他快些回家。”
“好嘞!”
陆星平话音刚落,就不见了人影。
楚有前一听陆星河快到家,心里有些犯怵。
陆家穷归穷,他家大儿子却一点都不好糊弄,不仅脑瓜子聪明,一身力气更是出奇的大。
万一他觉得二丫太小,不同意了,让自己领回去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便着急忙慌的拉着楚大山离开了。
云翠荷挽留了两句,见两人确实没有留下的意思,便转身进了厨房,继续忙活去了。
楚月将自己仅有的两件衣服整理好之后,也去了厨房。
“娘,我来帮你吧。”
云翠荷忙摆手,“不用,只两个饼子了,要是闲着,月月帮忙摆上碗筷吧。”
“好。”
楚月欣然答应。
就在这时,陆星平兴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娘,大哥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进入院中,陆星河刚将肩上的扁担和水桶放下,云翠荷便拉着楚月从厨房走了出来。
“星河回来了。”
“娘。”
陆星河抬起头,一眼就望见了云氏身旁的楚月。
小姑娘有些羞怯,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浑身不见几两肉,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怪可怜。
“你就是楚有前的女儿?”
他的声音很好听,长的也很好看,高高大大的,比楚月至少高出了两个头。
楚月点头,小声应道:“是。”
顿了顿,陆星河继续开口。
“其实我之所以答应你爹将你换来,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想找个人照顾我娘,她身体不好,往后你就跟着她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洗了把手。
“家里有人照顾我娘,我在外头忙活也能放心一些。”
云翠荷听罢,提高了声音。
“星河,你说什么呢?人楚家可是说的清楚明白,月月是送来咱们家当媳妇的,不是来照顾我的,你这么做,叫月月往后如何做人?要么你就认了她这个媳妇儿,要么你一开始就别答应亲家公的请求!”
许是太过激动,云翠荷脸色越加的苍白,还有些难受的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连带着脑袋也开始眩晕。
望着摇摇欲坠的云翠荷,陆星河急坏了。
“娘,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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