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郁别郁离的其他类型小说《奸臣她不想当万人迷郁别郁离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江小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任务二已完成,您成功在三天内阻止了璋王侧妃郁离打算给兰侍妾下绝嗣药的行为。此次不予下发惩罚光环。‘恐怖幽深’的郁二爷在得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后终于睡了这几天难得的一个好觉。翌日用完早膳后,郁别便带着筝儿赶往太初道观,马车行至山下,筝儿仰头望去,雾气笼罩下的山更加高耸陡峭。“二爷……”筝儿欲言又止,看向郁别。二爷身子打小就弱,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又喝下了数不尽的药,用来抑制胸/部的发育和嗓音的变化。郁别明白筝儿的未尽之言,她轻摇头,“道长要的就是诚心,我不愿糊弄。”什么不愿糊弄,郁别没有这样高尚的品性,她只是不敢糊弄,她脑海里浮现出道长那双带着洞悉与审视的漠寒眼眸。等二人到了太初观门前时已经过去了约摸一个时辰,途中筝儿欲扶着郁别,郁别又以诚...
《奸臣她不想当万人迷郁别郁离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任务二已完成,您成功在三天内阻止了璋王侧妃郁离打算给兰侍妾下绝嗣药的行为。
此次不予下发惩罚光环。
‘恐怖幽深’的郁二爷在得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后终于睡了这几天难得的一个好觉。
翌日用完早膳后,郁别便带着筝儿赶往太初道观,马车行至山下,筝儿仰头望去,雾气笼罩下的山更加高耸陡峭。
“二爷……”筝儿欲言又止,看向郁别。
二爷身子打小就弱,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又喝下了数不尽的药,用来抑制胸/部的发育和嗓音的变化。
郁别明白筝儿的未尽之言,她轻摇头,“道长要的就是诚心,我不愿糊弄。”
什么不愿糊弄,郁别没有这样高尚的品性,她只是不敢糊弄,她脑海里浮现出道长那双带着洞悉与审视的漠寒眼眸。
等二人到了太初观门前时已经过去了约摸一个时辰,途中筝儿欲扶着郁别,郁别又以诚心为借口拒绝。
她害怕筝儿靠的太近闻到那邪性的甜香。
郁别的腿在发颤,她宝蓝色斗篷上挂满了雾气凝成的水珠,但她又不敢脱下,怕吹了风害病。
她此刻乱了仪容,几缕碎发湿沾在鬓边,过度的劳累使她面上浮着病态的红晕,她几乎要遮掩不住眼里的怨愤。
郁别很久没有如此狼狈过了,这都是无妄之灾,天下行恶之人何其多,远比她更可恨可杀,为何那妖物非得缠上她!
回头是岸是无稽之词,用来安抚众人,而她这样坏了根的人,就该让她烂下去,死后再跪在孽镜台前虚伪地忏悔。
她一面发狠的想着,一面拾级而上进了道观。
一个灵秀道童出现在主仆二人面前,行作揖礼,“可是郁家二公子?”
筝儿回道,“是的。”
“请郁二公子随小徒来,”灵秀道童在前头引路,“竹林居的珩止道长派小徒来接引郁二公子。”
郁别随着小道走,心里品着珩止这个道号,珩,佩上玉,节行止。
不似一个按照辈礼取的道号,看来他的地位在太初观里颇高。
竹林居是一座二层的雅致小楼,道童将他们领至门口就退下了。
“郁二公子,您来了。”丁肃从里头开了门迎人,他仿佛没有看到郁别狼藉的状态,眯笑着一张胖脸说,“小的领您去见主子。”
虽不知何等缘故叫圣上对郁别投下了目光,但丁肃乐见其成。
圣上这些年说是修道,实则修心。他将人情伦常、世理纲常看的太透,所以难免愈加薄凉寡情。
郁别能给圣上解个闷儿、逗个乐也是好的,也算他的造化一场。
…………
待客的偏堂里没有燃地龙,郁别更不敢将斗篷取下,反而拢紧了一些。
她瑟缩地坐在圈椅上,心尖拧着难堪,眉梢眼角俱往下耷拉,情态可怜可悯。
云清珩走进偏堂,视线驻留在郁别身上,轻言道,“去收拾妥当再来吧。”
郁别搁放在斗篷上的手指倏然发白,她以为云清珩要赶她走,抬起双眼,湿漉漉、哀凄凄,“珩止道长……”
话音还未落,偏堂就进了两位身穿藕衣的婢女,她们垂眸恭顺,显然是大家婢,“郁二公子随婢子来。”
“好。”郁别看了一眼云清珩,带着筝儿随她们离去。
隔壁厢房里,又是跪着两名藕衣婢女,一名手捧着一叠软绸布帕,另一名捧着一件金红织锦羽缎斗篷。
郁别不禁咋舌,珩止道长到底是哪家的世族子弟隐居,身边的规矩太大了,“都出去吧,我自个儿换,筝儿你也去外间守着。”
筝儿诶了一声,神情忧虑,二爷自从那名小倌发了病以后,就不让人近身伺候了。
门合上后,郁别松了口气,然后将身上湿了的斗篷脱下,又笨手笨脚地将束发的玉冠取下。
黑色乌发倾然而下,拥着她滟澜溢彩的脸,她用厚软的布帕擦干了发间的水露,再披上熏过香的金红织锦羽缎斗篷。
她还发现斗篷上还放着一个玉球镂空样式的香囊,她拿起闻了闻,是和斗篷味道一样的素雅寒香,浓烈但凛雅。
珩止道长看着冷淡,没曾想有个暖和的心肠,不愧是一心向善系统说的大功德者,她越想越茬,且一发不可收拾。
她一路上的忿忿之心平和了许多,配上香囊后唤筝儿进来给她束发。
郁别掇停得当后方才重新出现在云清珩面前,温着嗓音,“谢过珩止道长。”
坐在椅子上的云清珩瞥了一眼身侧的丁肃,郁别身上的斗篷是去岁御贡的,他不喜欢过于艳的颜色,就一直未用。
至于后宫嫔妃中,两位贵嫔也不能用如此正的红色,正三品在后宫位分中是个很玄妙的界限。
正三品以上可称一声娘娘,而她们生了两个皇子的贵嫔也只能被称一声贵嫔小主,可见她们不得圣心。
丁肃吩咐把这斗篷给郁别的心思倒是简单,郁别生的好,穿得讨喜些,圣上看着也舒心。
“你寻我作何打算?”云清珩问他,端雅的眉目无波无澜,“想听我诵经这个托词,我是不信的。”
郁别绞尽脑汁的寻正经由头,撞上他清辉出尘的琉璃目后,心头一跳。
她忙半敛下眸子,头脑发了昏,说出的话也失了分寸,“我自从见了道长,就心生仰慕,欲随您一起共寻玄道之妙。”
这话配上郁别男女不忌的风流名声显的暧昧又旖旎,丁肃意味颇深地望向郁别。
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他本以为左管事胆子够大了,原来都是他主子教出来的,真是玷污圣听!
别说丁肃,就连筝儿都一时间想左了,她瞪圆了眼,难怪二爷对珩止道长这么执着!
云清珩本人很冷静,淡声道,“我不好男风。”
他再腌臜的事都见过,郁别说的话他自然起不了什么大反应。
郁别闹了个大红脸,很是羞赧,此刻的她倒不像是久经风月的纨绔了,她忙解释,“是尊仰,非是旁的。”
午后的天气回暖稍许,正屋的地龙未灭,叫夏公子闷出了汗。
夏公子抬眼瞧着前方的两重帷帐,抬手解了外袍的扣子,将外袍半褪堆叠在腰间。
他年纪轻,身量也生嫩,天然的纯稚和后天养出来的柔媚令他更为矛盾。
“热了?”平榻上原本在午歇的郁别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半撑起身子,盖毯滑落在一旁,她把筝儿唤进来,“叫人把地龙歇了,再把窗打开。”
筝儿差人到屋外火道去把地龙歇了,又亲自进来开窗。
“奴无事的,二爷还在吃药的时候,这窗不用开了吧?”夏公子犹豫道,他扶着郁别,让其枕在自己身上。
他又闻到了,虽然很淡但又格外甜润,惑人极了,似是二爷身上自带的。
“一点风都吹不得。”郁别手指嬉笑般抚摸他的喉颈,凤眸睇而横波,“我又不是被养在闺中的矜贵女儿家。”
夏公子觉着更热了,口渴万分,可二爷的手指明明是冷的。
他恍惚看向郁别,如果二爷真是个女儿家,那该是一位玉骨花颜的小姐,只稍瞧上那么一眼,一眼就够人惊心伤魄、心醉神迷。
“二爷如若是个女子。”夏公子半真半假地哀叹一声,“奴哪配出现在二爷面前,二爷的夫君会杀了奴的。”
郁别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花,俨然被他逗笑了,“那你就别出现在人前,私下做我的情儿,偷着欢愉也别具风味。”
筝儿开窗的手停滞住,倏然间小脸上的表情极度怪异,忙垂头掩盖。
二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多年来没有人发现二爷是女子是有缘故的,一方面赖于那些药物,二爷身形消瘦没有女儿家的娇软,裹上束胸后,真就看不出来。
另一方面就是二爷的言行举止太符合一个好美色的公子哥了,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假。
筝儿默默退出正屋,看见左管事领着一个小内侍往这里赶。
这小内侍是璋王跟前得脸儿的人物——小齐子。
“齐公公?”筝儿随郁别见过他,她快走几步,语气惊然,“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是王爷那有什么要紧事?”
“侧妃娘娘和郁二公子好久没见,侧妃娘娘心里挂念着呢。”小齐子没敢像往常一样摆谱,璋王嘱咐他,叫他态度恭敬些。
他面带讨喜的笑,“所以王爷让咱家来请郁二公子过王府一叙。”
明面上是好久没见,但私底下侧妃娘娘可常来找郁别,璋王是知情的,也算是一种开恩。
筝儿联想到小齐子的态度,心头有了猜测,莫不是侧妃娘娘得宠了,璋王特意给侧妃娘娘做脸。
越想越是这个理儿,平常可只有王妃娘娘才可以光明正大的请娘家兄弟到王府见面。
“齐公公稍等片刻,二爷刚醒,婢子去服侍二爷洗漱穿衣。”筝儿说道。
筝儿转身回屋前,又叫左管事请小齐子去隔间喝茶。
郁别在屋内听到了外头筝儿和小齐子的对话,心头的想法和筝儿是一样的。
侧妃娘娘和郁别是一荣俱荣的关系,她得宠日子过好,郁别也替她欢喜。
夏公子不敢耽搁,端了一杯清茶来,“二爷先喝杯茶醒醒神。”
郁别呷了几口就搁到了一边,筝儿手捧着衣袍进来,“二爷动作得快一些,不能叫齐公公等久。”
门前小鬼难缠,璋王跟前的小齐子不能得罪。
…………
璋王府是按着皇族规制建造的,典雅庄重又不失威严。
小齐子笑着问郁别是否要轿子,她拒了,王府内行轿,她可没这个胆子轻狂。
走过一条回廊,郁别远远看见几个婢女婆子被绑着手拖拉着,身上血淋淋的。
郁别莫不做声地移开目光,接着跟着小齐子走,寻常大户都有见不得人的阴私腌臜,何况王府。
已触发任务三。
任务三:您看到的这三位下人被冤枉弄脏了璋王妃的王妃吉服。璋王妃震怒,命人打杀了她们,请您拯救她们的性命,时限一个时辰。
看到?郁别什么也没看到,她半垂下凤眸,她不想受一心向善系统的惩罚,但更不想寻死。
甭管真冤枉假冤枉,这都是璋王府的内务,下令的还是璋王府的王妃娘娘,郁别上赶着为她们求情是在得罪璋王府。
踩在璋王府上头得到的仁善名声,璋王不把她按在泥里都算他真慈和。
小齐子先把郁别领到了璋王府后院,文娥早早等在了二道门前,见郁别来了迎上去,脸上带着红润的笑。
璋王给了侧妃娘娘这样大的体面,文娥心里正得意着。
“郁二公子,您先和侧妃娘娘聊着。”小齐子和缓着尖锐的声调,“等会儿奴才再来接您,王爷要在前院单独和您说会儿话。”
郁别含笑回话,“齐公公慢走。”
文娥等小齐子走后激动地压低嗓音说,“二爷,您可真是神了。”
她一面带着郁别往月牙阁走去,一面用极轻的声音说着王府近日发生的一桩大事。
“侧妃娘娘听了您说的话就没再下手,倒是王妃娘娘暗中派了人给兰侍妾喂药。”
“被兰侍妾身边的婆子抓个正着,吵着喊着闹到了前院。王爷罚了王妃娘娘禁足,最近王妃娘娘气性可大了,动不动就罚人撒气。”
文娥眉眼遮掩不住的窃喜,“兰侍妾那边也没讨着好,虽然那药她没有喝,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王爷也没见她一面,喝不喝都已经无所谓了。”
“兰侍妾算是彻彻底底的失宠了,如今王府里头我们侧妃娘娘有权有宠,没人再敢给娘娘找不痛快。”
“侧妃娘娘苦尽甘来,往后的日子会更好。”郁别说道,嗓音清润。
璋王妃顶多被禁足一个月,就会被放立马出来,她身后可是有拿着兵权的墨侯府。
两人走到了月牙阁,文娥领郁别去待客的偏堂,“还是得谢二爷上次的传话。”
郁离没托大,如实地说,“一切都是凑了巧,是侧妃娘娘福气好。”
孟冬十月初至,北风惨栗,林寒涧肃。
崇和殿的圣上醒时状态有些不对,神气较以往更为粹冷,眸色里透着的不明意味叫人心悸。
今日不是朝会的日子,宫娥服侍圣上换上一件雪青色圆领直身袍,丁肃为圣上系扣。
阖宫上下也只有丁肃敢在当下出声,他垂眸恭谨问道,“圣上昨夜可是梦到了什么?”
云清珩道,“梦到了一味香。”
丁肃跪下,接过旁边呈盘上的玉组配,小心细致的为云清珩配在腰间,“圣上如果惦念这味香,可命内务府调制出来。”
“这香怪异。”云清珩嗓音清淡,“卓异非常之物,谓之妖孽,你说是否当诛?”
妖孽,指的是人还是物?丁肃不敢详问,圣人一言即定他人生死。
他奉承开口,“天下万物皆为圣上所拥,圣上舒心顺畅即可。”
云清珩轻骂他一声滑头,吩咐摆早膳。
早膳摆在崇和殿的东暖阁里头,圣上用罢后,问起了一桩事,“郁别那怎样了?”
丁肃心中万分惊诧,胖脸抖了抖,弯腰道,“人都安插进去了,应当还要再过些时日才能近身伺候。”
郁别的份量在丁肃心中抬了又抬,他心下庆幸,还好昨夜没有允了探子的提议,用药去毁了郁别的身子。
“奴才这里还有一件关于郁二公子的事不知该如何是好?”丁肃将昨日发生的事简明的同圣上说,“奴才不敢伤了郁二公子的身子,所以想了一宿的法子,到现在都没想出个好的。”
云清珩用锦帕擦拭着手,清雅雍正的面上没有意外,他不疾不徐道,“郁别的性子得有人管着。”
“他的父兄不行,他们明面上愈严,郁别私下只会越逆着来。”云清珩抬眸,“得找个身份更高的。”
威逼和利诱在一起,郁别才会心甘情愿地抑住轻浮浪荡的心。
云清珩乾纲独断,他既起了心思,从此郁别就再碰不得旁人。
说千道百,也是郁别先往他跟前凑的。
丁肃福至心灵,“您是指璋王?”
云清珩颔首。
…………
每月月初璋王都会入宫给他母嫔请安,以示孝心。
吴贵嫔是一个温婉秀丽的女子,百合色的宫装更令她增添了几分矜贵。
她坐在宽椅上,捻着帕子擦眼角,哀声道,“母嫔心里头难受,这可是母嫔日思夜想盼着的孙儿啊。”
璋王俊逸的脸上浮现出痛意,他还年少,心肠还没有太硬。
他温声安慰自己的母嫔,“儿臣心里也不好受,只怪兰侍妾孕中娇蛮,养不好胎。”
他为自己逝去的孩儿痛心,迁怒于兰侍妾,自从她流产之后就再没有去见过一面。
“儿臣年纪尚轻,孩子还会有的。”璋王不欲再提此事,将话头引自其他,“父皇还是不愿将后宫之权划分给后宫嫔妃吗?”
后宫之权一直以来都握在崇和殿的掌事女官——杨女官手中。
这导致后宫两位贵嫔虽然位分不低,但也没什么大体面。
吴贵嫔眉心往中间蹙,手往下一摆,身边的嬷嬷就领着人到殿门口守着,怕外人听到。
“圣上寡情,是不会叫后宫嫔妃握着宫权的。”吴贵嫔神情有着认命,可捏着帕子的手却抚上了自个儿的心口,“不然母嫔和高贵嫔就不会只是区区的正三品贵嫔了。”
她在圣上十五岁御极那年入后宫,一眼就被当时的圣上给俘获去了一颗闺阁女子的心。
俊隽的少年帝王,气度清华凛然,世间最好的画师都描绘不出其神韵。
可渐渐地,吴贵嫔瞧清了,那是个天生该坐在御座上的人,他不会也不可能俯就下身仪回应她的一腔情深。
璋王转着手上紫玉扳指,口吻惆怅,“儿臣只是见不得母嫔想见父皇一面都得给杨女官递内宫折子。”
“不提了,不提了。”吴贵嫔收敛起悲意,“圣上早已不入后宫,母嫔这个年纪见与不见圣上都无关紧要了。”
璋王张口想说是很紧要的,佑王昨日在朝会上领了工部的差事,可他还是个无实权的王爷。
父皇此举是何意,是否更属意于佑王入主东宫?
他太需要一个能在父皇面前打探消息的人,父皇凛威不可近,朝臣不敢擅言,可母嫔在父皇跟前也没有情面可言。
璋王面上瞧不太出,内里揪心烦闷的紧,他起身行礼告退,“母嫔,时辰差不多了,儿臣不能在后宫多留。”
吴贵嫔看出他心里头有事也不留了,点头道,“去吧,顺带去崇和殿给你父皇请个安。”
“是。”璋王道。
璋王去崇和殿给云清珩请安,被内侍领到殿内,他恭恭敬敬下跪,“儿臣请父皇安!”
“嗯,起吧。”云清珩照旧同他说了几句勉励之词后就叫他离开。
璋王想问自己何时才能领差事,可圣上淡然地瞥他一眼,又道了一声,“去吧。”
璋王垂首应是,顺从地离殿。
待他要出宫时,送行的竟然是父皇身边的丁肃总管。
这个阉人平日里派头可大的很,除了父皇谁也使唤不动他。
“奴才听闻,王爷府中的侧妃娘娘有一个同母的亲兄长。”丁肃手持着拂尘,言语亲和近人,好似在话家常。
“她确实有一个同母亲兄长。”璋王走在宫道上,心里疑惑重重,“他是个混不吝的,可是他哪里冲撞了总管?”
郁别?丁肃提到他做甚?
丁肃脸上的笑意愈深,态度前所未有的柔和,语调上扬着,“哎呦,没有的事!”
“奴才前些日子随圣上见过郁二公子几面。”丁肃话语压低模糊起来,“真真了不得的人物,叫人想可心尖上疼。”
璋王霎时间顿住步伐,扭头愣看着丁肃,他从宫中长大不是个蠢的,这阉人的话可太有意思了。
他谈笑般地说,“您看上了?”
丁肃抬手往自己脸上轻轻扇了两个巴掌,纯做个架势,连个声响都没,“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一不小心奴才的命就没了,奴才哪配呀?”
他抬手向上指了指天,“郁二公子造化大,要通了天去。”
悚然并着一丝喜意齐齐涌上璋王心头,他往上看,天,天子,圣上,他的父皇啊!
众人心中嗤然,一个才疏学浅的纨绔子弟啊,目光却游离在她身上,清癯苍白,灼然幽靡。
他们转瞬间又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倒是……倒是也不必如此苛责,佑王有些过了。
“可怜的模样。”佑王把手中宣纸掷到婢女的怀中,手一摆叫她带下去,话头对着郁别,“坐下吧,你这副神情倒显得本王欺辱了你。”
欺辱一词被佑王说的谑意轻浮。
可怜的模样?郁别还没听谁这样描述过自己,想来是病若西子光环的缘故。
…………
暮色混沌,明阳西坠,璋王别苑燃起宫灯,摆上了膳席。
正中央搭了台子,献舞的是近日来声名鹊起的莲坊花魁,手持一柄梅花纹团扇,纤腰袅袅,跳的舞是半遮面,朦胧昳丽。
郁别轻微的斜了斜身子,姿态略懒怠,看舞看的入神,虚弱的身子都仿佛松快了点。
屈指轻敲案几,婢女俯身为她斟酒,身后的筝儿低声劝阻,“二爷您还在用药呢?”
现在用的是卢院使开的药方,田大夫看了方子后立刻拍案,“不愧是太医院的院使大人,这药方用来补身子是一绝,二爷可以用。”
李方朔不知和旁人说了什么,挨到了郁别身边坐,附和了筝儿的话,“你这婢女说的话有道理,病中还是别吃酒的好。”
郁别嗳一声,眼尾眉梢含着几分叫人不落忍的寂然,手里端着刚盈满的酒盏,“我这些天日子过的比庙里的和尚都清净,半点酒色都没沾过。”
“好筝儿,你就让我饮一杯吧。”郁别回头用空着的左手轻扯筝儿衣袖,语调被放的缓,好似隐着欲说还休的温然湿腻。
筝儿铁石心肠还是不让,郁别就用她那双凤眸直直地望她,说不尽的朦胧漂亮,又软着声调道了两声好姑娘。
“那二爷少饮些,一杯,两杯就够了。”筝儿到底捱不住,松了口。
郁别莞尔,“好。”
李方朔在一旁看得愣神,恍惚片刻后,忙掩盖般地饮了一杯酒,饮的急,险些嗽呛到。
宿主消极怠工不利于接下去的任务。
一心向善系统冷不丁的冒出来,如若宿主完成此次任务,系统可以额外给一份奖励。
郁别浅啜一口酒,心口腾起热意,她在脑海里问它,“求仙问道还是长生不老?”
此次,郁别若有所思,是这次任务很重要,还是庄潇很重要?
一心向善系统被郁别的贪婪卡住了一下,系统可以出手模糊一次珩止的探查。
珩止对你起了疑心,正派人查你。他曾经也派人查过一次,但只是很浅显的,并没有探查到你的女子身份。
这次他重视了起来,如果他想查是一定能查的一清二楚,凭你自己是遮掩不掉的。
郁别没应,转而打起了商量,“一次不够,他还会把脉,多来几次。”
一心向善系统态度坚决,唯有一次,而且仅仅是这次任务才有。
倘若不是这次陷害,庄潇将来会是一个功德厚重的人,很多人凄惨的命运会改变。
功德,这妖怪分外重视功德,郁别思忖着。
她将手中酒一饮而尽,佯装醉酒的软了身子,靠在身后筝儿身上,语气虚乏,“我是太久没吃酒了吗?头昏得厉害。”
筝儿知道郁别酒量,别说一杯,就算是一壶也无碍呀!
郁别敛息了一小会儿,直接把自己脸憋得泛红,对另一侧的婢女道,“去给璋王传话,我人难受得紧,要寻个清净地方醒醒神。”
郁别没有留在尚书府用晚膳,甚至都没有去后院给黄氏请一个安。
畅快!难言的畅快,心头多年蕴着拧着的微贱一朝拂落大半。
她晓得如今自个是个什么样儿,蹇驴得志鸣春风,十足的小人模样。
出府的途中郁别大半身子都压在筝儿的肩膀上,她强打精神撑了半天,腰都快挺不直了。
珩止,她又想起了他,不止一次。
“二弟。”郁诩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他带着一名小厮来寻郁别。
郁别换上温善的笑方才在筝儿的搀扶下转身,她望看向郁诩,“大哥有何事?”
郁诩一时竟没开口,目光迁延在她身上,他在偏堂内看出了她面带难以遮掩的病恹,这会儿更显。
檐冰坠,雪重深,廊下的郁别病骨一身,琉璃之相。
“大夫如何说的?”郁诩言语关怀,嗓音端越,“可要我向父亲拿身份帖子去请太医。”
黄氏把郁别教养的太差,又把郁诩教养的太好,君子端雅,温其如玉。幼时的郁别总被黄氏提到郁尚书面前用作衬托他,于是郁别有了一次又一次的跪祠堂。
嫉恨埋痴骨,郁别向来不大喜欢她这个嫡兄,“普通风寒,过几天就好,不劳大哥费心。”
郁诩嗯了一声,掀抬眼皮又开口,“我在翰林院也待过一段时日,同翰林院学士陆大人相交甚好,二弟到翰林院上值后,有困惑的地方可以去找他。”
“多谢大哥。”郁别拱手行礼,礼数周到,却失了亲近之意。
筝儿看着心里别扭,只得叹一声黄氏作孽。
郁诩前行几步,用手托抬着她的手,“你我兄弟二人,万不必如此。”
隔着衣袖,郁诩都感受到了郁别腕骨的消瘦,他涌起怜意,身为兄长他是无作为的,他想起近一年都未再见过的三妹,“三妹近日可好?”
璋王在美色上不荒唐,可身为唯二的皇子,后院也姬妾不断,三妹上头还压着一位王妃,日子恐要难过。
“璋王仁厚,妹妹一切安好。”郁别简单搪塞过去,不欲深谈。
谈什么?谈如何算计后宅女子还是如何使手段博得璋王恩宠。
郁别非好人,她和妹妹的心肠是一样的阴毒,大哥不同,黄氏从不让他接触后宅龌龊,他是接受不了的。
再敷衍几句后,郁别借口天色欲晚离开了,郁诩站在原地和小厮说,“我已成婚,后宅的事我并非一窍不通,幼时想不通的事,现在已然清明。”
“二弟和三妹都怨恨我。”
口吻寂然,小厮不敢编排,只得回,“二爷和侧妃娘娘会了解大爷的。”
…………
薄暮冥冥,在正屋乌木案几上摆了晚膳,油笋虾、熬羊羹、玉白菜,还有几道炖汤。
郁别用的不多,叫筝儿给她斟酒,她今儿身心舒畅,想饮多些,她好酒善酒,连饮两杯面上仍没染红。
左管事的声音传进,“二爷,珩止道长来了。”
“请进来。”郁别放下酒盏,看向门口。
帘打起,云清珩不急不缓地进来,屋内暖色的灯盏也没软化他眉眼间的清寥,和雅美瑞,仪范轩然。
他与郁别对案而坐,筝儿命婢女再摆来一副碗筷和酒盏,丁肃在一旁服侍斟酒,并探了银针。
筝儿心里咕哝一声,你们又没提前递帖,二爷还能掐算着时间害你们不成。
“都出去吧。”郁别摆手叫婢女们都退下。
“是,二爷。”筝儿领着屋内的两名婢女退下,丁肃得了云清珩的眼神也一同退离。
郁别挽袖抬手,拿起云清珩面前的酒盏,“珩止道长饮酒吗,我喂您。”
云清珩道一声好,浅眸盯着她,“别唤我道长了,直称就好。”
“珩止,我喂你。”郁别笑一声,身子半越过案几,酒盏轻抵在他唇间。
她没君子傲骨,脊梁格外的软,笑语盈盈地服侍起他用酒。这番姿态令她生了媚俗,映着她晔然绰约的面容,不讨人嫌,反令人且怜且叹。
云清珩意识到,郁别想要真切的讨一个人欢心,堪称易如反掌。
他微张唇缝,郁别倾斜酒盏,就着这个姿势喂了他一杯。
“我没想过有一朝一日我也会面临圣旨。”郁别将酒盏搁下,起身越过案几,捉起一方锦帕,要为云清珩擦唇。
“今日内侍来我府上时我太慌急了。”郁别倚在他肩膀处,纤白的食指搁着锦帕抵在他的唇角,“香案供台什么都没有提前备着,心都要跳出胸膛去。”
她絮叨嘟囔着,嗓音清然轻缓,似在和他说情,实则在隐隐打探。
“我以为你会欢喜。”云清珩抬眸,“我近日不常得空,便给你要了一个恩典,翰林院是个好去处。”
郁别嗳一声,秀眉往外舒展,语气惊然,“竟是珩止给我要的恩典,难怪我父亲也不知情!”
“好珩止,好珩止。”郁别丢开锦帕,双手揽着他,“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她的情话是不可信的,她同无数个人说过。
珩止是皇室宗族,还是世家贵族,又或者是圣上都忌惮几分的隐士高人?
云清珩抚上她脸,垂首在咬在她的脖颈处,和上一次的重叠在一块儿,味道消失了。
他眼眸里闪过幽冽,郁别身上怪异的香味消失了,为何?
“我可以和你说,可你一旦知情,我们之间的关系便没那般好散了。”云清珩嗓音闲适,手安抚似的托着她背,“你自个儿选。”
“你以后再不能娶妻生子,纳妾寻乐更是天方夜谭。”手掌下的身子僵硬起来,他的语气平和温然,“我的身份足够将你压着,璋王和郁尚书都阻止不了我。”
郁别讪讪一笑,不再追问,软下身子依偎在他怀里,“我们这样就很好,就很好。”
他身上是她在太初观闻惯了的寒香味,她那时的衣物都用这味香薰,听婢女说这香叫素寒梅,别的地方都没有。
她不爱熏香,先前熏香那是无奈之举,不过这味香她倒是还喜欢,凛冷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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