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完整版小说推荐《欺香》,此文也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可见网络热度颇高!主角有樱宛顾玄卿,由作者“云上笙箫”精心编写完成,简介如下:假太监假奶娘。她怕他知道自己是个假奶娘,还是大姑娘的身子被硬生生催熟,灌药强催出来的奶水。给权倾天下的大太监知道了,她会死!他却想让她知道,他是个假太监。假太监,也是人,也会心动……她走后,他疯了。君临天下又如何?他只想要他娇娇软软的小奶娘……...
主角:樱宛顾玄卿 更新:2024-01-13 07: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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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樱宛顾玄卿的现代都市小说《欺香》,由网络作家“云上笙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完整版小说推荐《欺香》,此文也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可见网络热度颇高!主角有樱宛顾玄卿,由作者“云上笙箫”精心编写完成,简介如下:假太监假奶娘。她怕他知道自己是个假奶娘,还是大姑娘的身子被硬生生催熟,灌药强催出来的奶水。给权倾天下的大太监知道了,她会死!他却想让她知道,他是个假太监。假太监,也是人,也会心动……她走后,他疯了。君临天下又如何?他只想要他娇娇软软的小奶娘……...
樱宛蜷缩在被褥里,一阵阵羞耻猛烈地冲刷着心脏。
泪水模糊的视野中,好像看到顾玄卿迈出拱门的步子踉跄了一下。
自己昨天难受,厂公也不好过。
就算是喝了药,身体恢复得也没那么快……
樱宛用力吸了吸鼻子,他不会是又要发病了吧?
女孩止住泪,从被褥中翻出那个装着药的小瓷罐,学着顾玄卿的样子,取药,揉开,敷在胸口。
和男人的手比起来,自己的手小多了,也没有什么力气。
更是没有了那种温热舒适的感觉。
就只剩下了疼。
没一会儿,她就揉得自己冷汗连连。
可还强忍着,揉下去。
她是顾厂公的药罐子,能救命的东西。
快点把自己的伤治好。
厂公,还需要她……
顾玄卿这一走,一整夜都不曾回来。
倒是冬月、春桃两个丫头,端着煎好的药汤,回了西侧院。
服侍樱宛喝了药,两人都没提起府医的事。
徐先生是真的跑了?
樱宛压下满腹心事,被丫鬟服侍着睡下。
心里有事,睡得早,也醒得早。
第二日早间,两个丫鬟照旧给樱宛穿衣、梳头。
刚盘好妇人的大髻,一个中年仆妇垂手禀报:“夫人,魏老夫人来寻你了。”
魏老夫人?
这陌生的称呼,樱宛咂摸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娘?
娘来看她了?
才隔了一天,娘就来看她了。
到底还是舍不得她吧?
得了樱宛吩咐,没一会儿,邓春娘就被仆妇领了进来。
她身上换了一套亮色的好衣裳,头上也多了一根粗大银钗,一照面,就飞速打量了樱宛一身装束。
待樱宛吩咐丫鬟仆妇避开,邓春娘迫不及待地哭叫起来。
“樱宛,你、你可要救救你爹!”
“爹?怎么了?”
邓春娘压低声音,“你们府里那个府医,徐先生,昨天找到家里去了!他说,你能得这天大的富贵,都是靠他。让家里拿钱孝敬……”
樱宛心一沉。
那个徐先生,果然不肯就这么算了。
“要多少?”
邓春娘眼珠一转,“要……要十两银子!”
十两,还好。
樱宛轻轻舒了口气。
她这个大活人,统共卖了二十两。
十两而已,家里不是拿不出……
邓春娘一看樱宛脸色,急道:“那钱……那钱早已经给你哥哥新媳妇下聘了,家里哪儿还拿得出来?”
樱宛一愣。
已经下聘了?这么快?
见樱宛迟疑,邓春娘一双手用力抓住樱宛手腕,“樱宛,我们是一家人,你、你可要帮帮家里,救救你爹!”
邓春娘指甲陷入女孩手腕,一阵刺痛。
樱宛皱眉,“娘……”
钱,她也没有啊。
邓春娘丝毫没注意到女孩有些疼痛的表情,继续哀求道:“求你了樱宛,厂公那么宠你……”
樱宛打断:“娘,那个徐大夫,还说别的了吗?”
邓春娘一愣,“没说啊,只说你现在富贵了,那一两银子可不够……”
“他没说,他是差点糟蹋了我,没得手,才去找的你们?”
“什么?”
见邓春娘变了脸色,樱宛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她拉着邓春娘坐下,把昨天的经历一五一十讲给她听。
讲到紧要处,吓得邓春娘紧紧扯住衣襟,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娘,您别怕,我这不是没事吗,我……”
“樱宛你……你怎么能打人啊?”
邓春娘的脸色比刚来时更加惊恐,她死死盯住樱宛。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徐大夫好说歹说也要这笔钱。还说,不给就弄死你爹,弄死你哥哥,弄死我们全家……原来是你!是你开罪了他!”
邓春娘刷地起身,攥住樱宛小臂,“你跟我走,跟我去给徐大夫道歉,让他原谅你,别为难我们家。说不得,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你就陪他!”
邓春娘一门心思往门外走。
没提防樱宛猛地挣开她胳膊。
“你这孩子,你……”邓春娘回头。
见女儿在地中间俏生生立着。
清晨的光线从雕花窗外点点滴滴洒在她肩头,照不亮她神情。
自己差点被人给害了,她的亲娘居然丝毫不为她担心,不问问她,怕不怕,受没受伤。
冷风从暖帘外扑进屋,正卷在樱宛心口。
一阵寒凉。
“娘,我不去。”
樱宛幽幽地看着邓春娘,声音清冷。
邓春娘脸色由红转白,有几分心虚,“樱宛,你、你别怨娘!娘也是没办法,谁让、谁让家里穷,实在拿不出这钱,万一惹恼了徐大夫,你让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活……”
女人似也觉察出自己有些不妥。
怎么能让她女儿去陪那个徐大夫呢,万一给顾厂公知道了……
谁也别想活。
“娘是心里着急才说错了话,你、你是我亲生闺女,可不能怨我……徐大夫那边,还是爹娘去给你平,可这钱……”
樱宛忍住心里酸涩,淡淡道:“我没钱。”
“没钱?”邓春娘急了,“你这衣服,头上首饰,通身的气派,随便拿一件,还不够……”
“这都是厂公的东西,不是我的。”樱宛笑了一声,“别说这些东西,就连我,也都是这府里的。”
是啊,她已经把她卖了。
邓春娘也想到了这一层,张大嘴巴,结结巴巴,“可……可要是给厂公知道你原就是个假的,你、你不怕死?”
看樱宛脸色一沉,邓春娘张嘴还要继续哭求。
仆妇领着一个飞鱼服,直直闯进西侧院。
清晨光线中,樱宛清晰地看见,那个飞鱼服,下摆边缘一点点嫣红。
是血。
樱宛刷地起身。
心中浮现一阵不祥预感。
进了院,飞鱼服直接向樱宛:“夫人,在下东厂千户郑追,厂公唤您过去。”
“可是厂公他?”樱宛忍不住。
飞鱼服瞥了一眼邓春娘,低声道:“今日西郊搜捕,不慎中伏,厂公他受了点轻伤。他身体您是知道的……”
樱宛心如擂鼓。
想起昨天顾玄卿离开时,背影踉跄的样子,女孩的心像被狠狠揪着提了起来。
这么快……顾玄卿发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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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宛一刻也不敢耽误,“我们走。”
一旁邓春娘张了张嘴,不敢插话。
眼睁睁看着樱宛被请走,自己也被仆妇客气但坚决地赶了出去。
女孩的果决,倒吓了郑追一跳。
明明厂公说过,他那个夫人……胆小得很。
来的时候,自己还担心会吓得她不敢来。
可……又有什么办法?
郑追是顾玄卿一路带上来的心腹,他的身体,他中的毒,郑追不是不知道。
甚至,他们这些下面的人无不希望他能开放道德约束,真得喝一口药……
也好过平白遭这个罪!
樱宛一出府门,便被请上马车。
一路疾驰,颠得她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要里蹦出来。
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她也听过东厂顾玄卿心狠手辣的声名。
说他是踩着忠臣良将,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玉面修罗。
尤其几年前,东厂负责查当朝太子太傅孙景栖谋逆一案。
那么大一个枝繁叶茂、上百人的孙家,查到最后,只剩一个孤女……
那些骇人传闻,樱宛不是不怕。
可她现在已是厂公府的人了。
不救顾玄卿,她们一家怕是死得更快!
马车急停。
郑追:“厂公毒发,不便移动,只能劳烦您……”
樱宛一掀车帘,眼前是一片竹林。
郑追领着樱宛到一条小径处,“厂公,就在里面。”
樱宛沉着点头。
她出来得急,身上只穿着家常袄裙,还是郑追在车上备了大氅,才勉强压住寒风。
一人深入小径,走了莫约一刻钟,才看到路尽头停着一辆带有东厂徽记的马车。
樱宛加快脚步。
刚一靠近便闻到车里浓重的血腥气。
女孩心中一急,掀开车帘,果然看到顾玄卿脸色雪白地倒在车里。
樱宛瞳孔紧缩,立刻爬上车抱住他。
男人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一张俊脸雪似的苍白,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侧腰处虽包扎过,却还是随着他难以抑制的颤抖,不断渗出血来。
“爷,爷你没事吧?”
或许因为受伤失血,这一次发病看起来格外严重。
男人发冠散乱,墨玉似的长发垂在脸侧,被汗水黏在唇边。
原本就有几分苍白的脸颊,竟浮起淡淡的青色。
魏大成行医多年,樱宛也算耳濡目染。
知道男人这脸色,再不解毒,恐怕……
她不及多想,直接解下大氅垫在男人身下。
纤细的手指急得发颤,几次才解开衣襟。
然后吃力地托着顾玄卿的头,俯下身子……
可男人失了血色的双唇紧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说什么也不愿张嘴。
“都什么时候,你快张嘴……”
樱宛急得快要哭出来,顾不得很多,便捧着男人的头,向自己胸口凑过去。
顾玄卿双唇触碰到她……又冰又软。
一阵麻酥酥的奇异感觉,电流般窜遍全身。
樱宛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想要放手。
可,不行。
她本就是个奶罐,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得认。
现在顾玄卿病发,又受了伤,不喝她这一口东西,怕是熬不下去。
她得救他!
樱宛定了定心,身子发着抖却靠得更近。
胸口,散发着浓香的汁液滴落在男人脸上。
顾玄卿最开始意识混沌,此刻倒被香味刺激得有了点反应。
男人漆黑的长睫一抖,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清楚自己的处境,顾玄卿猛地一撑身体,怒向樱宛:“是你!别碰我!”
他从樱宛怀里挣扎起身,反手一抹,擦掉脸上的汁液。
男人浑身颤抖,脸色青白交加,“出去!”
樱宛看清了他眼中的厌恶。
他视她如恶鬼,如秽物。
恨不得她马上消失。
可她不能走。
樱宛抱着男人的双手更加用力,强压下难堪,“爷,你多少喝点,你的身体……”
不知廉耻!
顾玄卿用尽全身力气,反手一推,彻底推开了她。
自己身子也因为没有了支撑,倒了下去。
樱宛被男人推得撞在车壁上,胸口痛得她几乎窒息,眼前一片金星乱舞。
几息后,才勉强缓过来。
顾玄卿现在难过极了,他身子榨不出一点力气,寸寸筋脉都刀割一样,苦不堪言。
他今日受伤中伏,本就有毒发的预感。
自知撑不到家,才远远支开手下,打算硬撑。
可这女人……把一切都毁了!
原本他只是冷痛,现在……
女人那双眼睛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都快分不出是真实还是虚幻。
更别说,小小的车厢里,浮动着那一股要命的甜香……
本能的驱使……
男人筋骨分明的修长手指用劲,几乎要把身下的车板直接洞穿。
他不愿像个畜生般苟且偷生。
可、可为什么,他们都逼他?
她也逼他?
顾玄卿抬头,再看向樱宛的目光,一片阴冷。
“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
男人咬牙切齿。
明明答应过不再做这种事,今天却又来逼他。
这个女人,果然没有信用可言。
既然左右都是活不了,不如……
男人声音低沉,樱宛并未听清。
可看顾玄卿的样子,她也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女孩张开双臂,心里也做好了再次被推开的准备。
下一刻。
男人突然暴起,身子重重地欺上樱宛,把她整个人抵在车壁上。
樱宛看见,顾玄卿眼中浓重的红血丝,心中一阵惊惧,“爷,爷你要喝?”
“很想我要你,是吗?”男人声音冷得彻骨。
还没等樱宛回答,他一把扯开了女孩衣襟。
顿时,香味更浓。
樱宛知道她必须这么做,可屈辱感还是迫使她别过脸去。
“爷,快、快着些儿……”
下一刻。
胸口一阵刺痛,樱宛疼得几乎快要晕厥。
这感觉……不、不对!
女孩骇然地低下头去。
男人埋首她胸口。
却是在……撕咬。
尖锐的疼痛从胸口传来,樱宛惨呼一声,“好痛……”
她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一双小手在顾玄卿背后用力地乱抓。
可男人失了神魂一般,不管不顾地重重咬下去……
直到口腔中满是腥甜。
不……不对,自己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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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宛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监跟女人怎么过日子,她哪儿会知道?
她连真正的男人怎么跟女人过日子,都还一知半解……
想起爹娘给自己安的那个“淫奔生子”的身份,樱宛硬着头皮:“知、知道的……”
“呵。”
男人一声冷哼,面上满是不信,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刮过樱宛面皮,似乎要看她接下来怎么做。
樱宛一咬牙。
夫妻俩过日子,不就是男人要,女人给吗?
她爹娘、她兄嫂……身边一对对,不都是男人说怎样就怎样吗?
女人又有什么选择?
顾厂公要的,不就是那口东西吗?
她给!
樱宛自红木雕花床沿边慢慢站起,细细的手指从背后解开了亵衣束带。
没了衣带束缚,水样滑的大红亵衣从肩头滑落,露出大片雪白肌肤。
“啊……”
她小小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双手护在胸前。
抓住衣衫一角,却挡不住大片春光。
烛光摇曳中,男人神情阴沉不定。
樱宛面皮热得快要烧起来,双臂紧紧夹在胸前。
倒把那一对白兔,显得更加分明了些。
从顾玄卿角度看去,那白白圆圆的事物上,一点嫣红分外刺目。
更要命的是,随着女孩动作,屋里浮动着一股奶香。
大红喜烛的烛芯儿本就用合欢香浸过,满屋子的暗香浮动。
顾玄卿掌心传来一阵异样,才发现是自己弄出的伤口,被不知何时渗出的汗水蛰得生疼。
看向樱宛的目光中,厌恶浓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自从他中毒一事被西厂知道,各方人马往他府里明里暗里不知塞了多少女人进来。
可这样不知廉耻的……以前从未有过!
樱宛被男人目光刺得身子一缩。
他……这是瞧不上她。
可她能怎么办呢?
自从喝了那药,她身上的湿意就没断过,随时随地都能……
别说是男人看不起,连她自己都臊得不行。
想到刚才,自己身子早被男人看了个囵囤。
如今还有什么可矜持的?
樱宛强忍泪意,放开了手。
大红色亵衣贴着柔滑的肌肤,滑落在女孩白嫩的脚踝旁。
“厂公,请、请喝……”
樱宛身子虽在靠近,却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愿看男人眼中的厌恶风刀霜剑似的,一下下劈进她心里。
一点愤怒的薄红浮上顾玄卿面颊。
他本以为,她来做奶娘也是身不由己。
可现在看来,他真是错得离谱!
这女人欲拒还迎,投怀送抱,动作娴熟得不行。
简直无耻!
男人压下喉间痒意,腾地起身。
本想给她几分颜面,让她在这府里不至于举步维艰,现在看来,也用不着了。
跟她在这屋里多呆一秒,他都嫌脏。
红金礼服下摆卷起一阵旋风,扑打在樱宛身上,女孩不敢睁眼,却能感觉到。
顾玄卿要走?
一口气来不及松下,顾玄卿的脚步在门前,停住了。
樱宛听见,窗外寒风怒号。
顾玄卿耳力更强,分明听到南向窗沿下,有一道克制的呼吸声。
窗外有人!
西厂派来的?
还是宫里?
顾玄卿高大的身影凝立。
今夜,合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若是迈出了这道门……
就是对皇上不敬!
织金箭袖下,男人白玉似的手指无声攥紧。
不管是谁,既然派人来听壁脚……那就听个够!
顾玄卿回身,见樱宛还在呆呆站着。
刚才,他在病中不曾看得真切。
现在,烛影摇红下,女孩笔直的一双小腿,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再往上偏生圆月似的……
那么大,白得耀眼。
男人心中一阵郁怒,手臂一挥。
樱宛便觉得一条冰冷的蛇瞬间盘在了身上,手脚都被牵动着,身不由己地踉跄了几步,跌坐在红木高背椅上。
两只细细的手腕,被拉向背后,捆在了一起。
女孩忍不住睁眼。
自己白馥馥的身子上,被漆黑的细鞭绑在了椅子上。
鞭子看上去比抽打柳儿的那条还要厉害。
捆得并不紧,可却怎么挣都挣不开。
樱宛抬头,顾玄卿身影沉沉地立在自己面前,烛光照不亮他的脸。
这是对她不满意,要杀她了吗?
终于……
最初的恐惧逝去,女孩心里反倒一片释然。
若是死在厂公手里,该不会有人迁怒她爹娘……
顾玄卿紧了紧蛇鞭手柄,樱宛能感觉到身上的束缚愈发紧了。
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
女孩忍住泪意,闭上眼睛。
要是能再快点,就更好了……
看着漆黑发亮的皮鞭在女孩身上勒出一道道红痕,她反而闭上眼睛,不肯吭声。
顾玄卿心中憋闷。
窗外那个听壁脚,必是要听他东厂厂公怎么折腾女人。
像她这样一声不吭……
“叫。”
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嗓音中有着自己都没留意到的嘶哑。
“什、什么?”樱宛愣了,不由自主看向男人放大的俊脸。
“让你叫出来。”顾玄卿咬牙。
血哗地涌上女孩脸颊。
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污了她的清白,要取她的性命。
临死前,还要她跪地哀求不成?
女孩一扭头,眉目间划过一丝悲愤,“我不会。”
不会?
这女人孩子都生了!说她不会?
这般喜欢装腔作势……
怒气冲刷着心脏,顾玄卿冷哼一声,“好,我看你能忍到几时。”
这是要对她用那些东厂折磨人的法子?
樱宛浑身颤抖,死便死了,还要遭这么多罪……
不听话的泪水顺着脸颊汩汩流下。
红盖头轻轻罩在脸上,樱宛一愣。
下一瞬。
“滴答”
一点灼热,滴落在她右胸小尖上。
樱宛感觉自己被烫伤了。
可这灼热转瞬即逝。
女孩刚要松口气,紧接着,又有点点滴滴滴落在她胸口。
那一点灼热,连成一片。
渐渐向下,向着小腹汇聚而去
“啊……”
被恐惧压抑着的身体感觉,瞬间复苏。
樱宛胸口胀痛得不行。
点在青砖地上的足尖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双腿紧紧并在一起,还是压不住身体里那团火焰……
樱宛睁开眼,可隔着红盖头,什么都朦朦胧胧。
只看见男人手中握的是香案上那根粗如儿臂的红烛,正把烛泪滴在自己身上。
怪不得——
脑中念头还未转完,那红烛便向下移去。
“不、不要!”
樱宛终于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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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嘴有多硬……”
便一副承受不了的样子。
男人看着眼前这具躯体,心中怒气翻涌。
女孩身子被紧紧捆在椅背上,白皙的脖颈向后高昂着。
半透明的红盖头下,她深深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和大张着喘息的小嘴……都看不真切。
似乎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此时她明明已经在崩溃边缘,却还极力隐忍。
只是细细碎碎的嘤咛,从盖头下不断传出……
顾玄卿呼吸一滞。
这屋里好热。
热意似乎从眼前这具白白的身体,传导到了自己身上。
顾玄卿意志力过人,从未想过,一天之内自己居然对同一个女人两次都……
他脸色黑得快要拧出水来。
一瞬间,居然庆幸自己挡住了她的眼睛。
不然,给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那就真得不能留下性命……
想着,顾玄卿拿着红烛的手竟然一抖。
阴影处。
“呃……”
樱宛已经绷
红纱飘飘荡荡落下,露出樱宛一张格外娇艳的小脸。
顾玄卿心口像被小猫抓了一下。
他第一次近距离,好好地看她的脸。
怎么也看不出来,已经是孩子妈妈……
“呜……”
樱宛喉中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吟,身子没了束缚,软软滑下。
瘫软在男人怀中。
她口中气息微弱,白皙的皮肤表
一阵不正常的热意,冲击着顾玄卿四肢百骸,男人脸色一暗。
手掌下的皮肤,湿滑得他几乎握持不住。
顾玄卿恨不得把这粘人的女人一把推开。
可,一只小手颤颤巍巍地攀上他胸前的银线叠绣的飞鱼。
男人低头,正对上女孩那双烟水蒙蒙的眸子。
“厂、厂公,这便是……太监和女人过的日子?”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到尾音,声音抖得几乎听不清。
“你……”
顾玄卿低头,刚想训斥。
那只小手自他胸前,无声垂落。
女孩在他怀中,失去了知觉。
闻着她身上的馨香,身体某处憋胀得快要爆炸。
顾玄卿身子一矮,把女孩放进那一床喜庆的锦被中。
他不能再和她共处一室,会疯……
一刻都忍不下去,男人回身,修长的手指探入桌上果盘,捻出一枚风干的桂子。
“咻——”
桂子朝南窗处激射,透窗而出。
听到窗外极力压低的一声惨呼,略显凌乱的脚步声远去,高大的男人身形一闪,已到了屋外。
寒风裹挟着雪粒,扑打着顾玄卿脸颊。
他凝立许久,让风雪带走身上过于灼热的温度。
直至肩上落了薄薄一层白雪……体内的汹涌逐渐平复。
顾玄卿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气息自口中,到胸腹,再向下沉落……
他自幼习武,对身体的控制远胜常人。
今天三番两次失手。
更别说,身后屋里也只是个普通女人……
或许,也不能全怪她。
风雪中,顾玄卿眉心渐渐皱起。
他是东厂督主,折磨人的事,不知做过多少。
人的身体结构,也了若指掌。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
什么样的犯人他没审过?
他有把握一击必死,自然也知道怎么让人最疼,怎么让人最……舒坦。
有些女人生过孩子后,身体反应会不同寻常。
可即使是这样,今天这个女人也还是超出他的预料。
是天生如此,还是……
刻意勾引?
男人脸色一沉。
回头看向身后。
雕花窗内,唯一的一根红烛似乎燃到了尽头,烛光一闪,灭了。
屋里一片黑暗寂静。
顾玄卿转身,金红色礼服下摆扫过台阶上的积雪。
男人越走越远,没听到身后风雪中传来细细的哭声。
……
樱宛被折腾得狠了,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
睁开眼时,还觉得恍惚。
“夫人,你醒了?可要用水?”
轻柔的女声响起。
一只白嫩的小手伸入床前悬着的红纱里,慢慢卷起纱帐。
见樱宛有些吃惊,丫鬟笑道:“夫人,我是春桃,和冬月两个,从今儿起便服侍夫人。”
夫人?
樱宛揉了揉眼睛,是在叫她?
是了……
昨日的记忆纷至沓来,樱宛的脸腾地红了。
昨晚、昨晚她是干了什么啊?
女孩抬起手,白嫩的小臂上,还留勒痕……
她以为她要死了,却还在那男人眼皮底下……
意识到纱帘已被卷起,床边一左一右立着的春桃冬月两个丫头。
樱宛“啊”地惊叫一声,手里拉着锦被几乎要蒙住头。
春桃冬月对视一眼。
这小夫人,还挺爱害羞的。
不比春桃活泼,冬云年纪长些,伸手轻轻拉下被子,“夫人可还要歇一会儿午觉?不若进点蔬果再歇?”
樱宛:“已经午时了?”
两个丫鬟齐齐点头。
樱宛吃了一惊,“怎么……没人叫我?”
在家里时,她若敢一觉睡到中午,爹娘还不打死她?
想着,女孩连忙掀开被子下床。
见她起身,两个丫鬟穿花蝴蝶似的围在她身前,也看不清如何动作,就为她穿好了一套家常裙装。
浅耦色上袄,配着宝蓝色织金马面裙。
紧接着,樱宛便被春桃扶到妆台前坐下。
冬月梳头,樱宛便从妆台下的螺钿首饰盒里拣出两只赤金步摇,“今天戴这支,夫人看,可好?”
“什么?好、好……”
樱宛讷讷地,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在家时,她几乎从未细细打量过自己容貌。
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粉的脸颊,一双水润润黑漆漆的圆眼睛,小鹿一样……
和记忆中的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尤其是……
樱宛难堪地低下头。
果然,胸口上袄洁白的交领处,已经隐约濡湿……
两个丫鬟还在身后忙着给她梳头、戴首饰,要是给她们看见她这样子,也会瞧不起她的吧?
樱宛痛苦地弓身。
“夫人,您看看,这个发型喜欢吗?”
耳边,传来冬月恭顺的声音。
樱宛几乎不敢抬头。
可还是感觉到冬月的脚步转到了身前。
她要看到了,就要看到自己是个不停溢奶的……
“夫人。”
果然,冬月脚步停住。
“嗯?”樱宛抖着睫毛睁开眼睛。
却见冬月的目光全然没有落在自己胸前。
“爷吩咐了,您要是醒了,就宣府医过来给您请个平安脉。他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婢子现在叫他进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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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不好意思啊,我实在太饿了,长这么大,又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郑宏彦温柔的笑道:“难过的日子过去了,以后家里每天都有好吃的。”
“谢谢哥哥。”
旁边的顾玄卿突然问:“为什么会吃不饱?”
傻叉大哥没注意到她话里有话,顾玄卿却注意到了。
听了他的话,郑宏彦才放下筷子,一脸错愕的看着樱宛。
樱宛说:“许嬷嬷每天只给我两个馒头,或者两个饼子,我……我吃得多,要三个馒头才能吃饱。”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小到快听不见。
该扮柔弱就得扮柔弱,进退有度才是取胜的关键。
她看到郑宏彦肉眼可见的黑了脸,将那碗重重的放在桌上,放得哐当一声。
武夫的手劲真大,碗没碎,却震动得桌子剧烈晃动,汤水洒满一桌。
顾玄卿迅速起身,堪堪躲过洒出来的汤汁。
樱宛就没这么好运了,汤汁溅在她身上,本就穿着发白衣服的她,显得更加狼狈。
不过她并不在意,就算能躲她也不打算躲。
郑宏彦似乎才看到她一身破旧的衣服,不管是袖子还是裤腿都短了不少,脚上一双布鞋,被过长的大脚趾顶出个洞。
看到郑宏彦的目光下移,她一脸窘迫。努力的卷缩脚趾。
郑宏彦被这画面刺痛,一声怒喝,“来人,去将许氏那老妪婆叫来。”
“是,少将军。”
此时郑宏彦脑瓜子嗡嗡的,看到顾玄卿那张冰冷的脸,更让他头疼不已。让辰王看到这些,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辰王,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奴婢不懂事,让您看笑话了。”
“无妨,彦兄有家事要处理,本王就先告辞了。”
顾玄卿告别后就离开了,郑宏彦心中忐忑。
亲事是家里长辈定下的,那会儿小妹还没出生,长公主就一个儿子,肯定是要配他们家嫡女。
可他们家嫡出的有三兄弟,嫡女就一个。
孩子抱错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就算不向外公布,也不敢欺瞒长公主,早在知道孩子抱错的时候,家母就同长公主说明了情况。
长公主说先把妹妹接回来看看再说,所以两个妹妹他们到底要选哪一个,他还真不知道。
不一会儿许嬷嬷就来了,看到满屋的狼藉,和盛怒的大公子,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郑宏彦还什么都没问,她自己先说上了。
“大公子,当初知道小姐流落在外,老爷夫人急得不行,当天就让奴婢启程去接,所以准备并不充分,未曾带小姐的衣服。小姐千金之躯,总不能让她穿奴婢们的衣服,奴婢就大胆做主让她将就着穿她自己的,等到了府里再换。我们已经出来了半个月,想来夫人已经为小姐准备了足够的衣服。”
郑宏彦咬着牙,“那每天给她吃半个馒头又是怎么回事?”
许嬷嬷惊讶万分,万万没想到那话都说不清的樱宛竟敢告状。
“这是……这是因为……因为小姐没坐过马车,她吃多了会吐。”
郑宏彦转头就问:“瑾瑜,你吃多了会吐吗?”
樱宛摇头,“我不知道,我没吃多过。”
她每天两个馒头,吃都吃不饱,这老妇上哪里知道她吃多了会吐?
郑宏彦气得一脚给她踢飞了去。
“大胆,你个欺主的老妪婆还敢狡辩?本将军今日就废了你……”
“哥哥。”樱宛适时出面,轻轻的拉住了郑宏彦的袖子,又轻轻摇头。
“怎么了?”郑宏彦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又对上她面黄肌瘦的小脸,一阵的心疼。
这是他的亲妹妹,和锦绣一样需要哥哥的保护。
郑宏彦明天就和她南北两个方向,短时间回不了京城。
樱宛的下一战场在京城郑家,还得留着许嬷嬷参战呢,可不能被他盛怒之下打死了。
于是樱宛道:“许嬷嬷说得也有些道理,许是太过突然才会没安排好,哥哥饶了她吧。”
郑宏彦越发心疼,揉揉她枯黄的头发,再没嫌弃她是个脏兮兮的乡下女子。
“瑾瑜真是太善良了,这刁奴如此放肆你还能为她求情。”
“老东西,还不快谢谢大小姐。”
说出大小姐三个字,郑宏彦自己都惊讶。
府里上上下下都叫锦绣大小姐。
许嬷嬷已经被发怒的郑宏彦吓到了,面色苍白,顾不得其他,一个劲儿的对樱宛磕头道谢。
“滚吧。”
许嬷嬷急忙退下去。
郑宏彦对樱宛柔声道:“哥哥会给爹娘修书一封,将情况说清楚。家里的奴婢向来是娘在管,她会为你出气的。”
樱宛目地达到,露出淡淡的笑容,“谢谢哥哥。”
郑宏彦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自始至终瑾瑜都叫他哥哥,而不是像锦绣那样叫他大哥。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唯一的,是唯一可以保护她的哥哥。
郑宏彦和樱宛说了很多,说了家里的事,介绍家庭成员的时候,他一半的话都在说锦绣如何如何的好,要她和锦绣和睦相处。
樱宛乖巧的听着,表现得一点儿都不嫉妒,还不时的表现出向往的样子,对锦绣姐姐的期待超过爹娘和两个哥哥。
这叫战略,叫提前上眼药。
郑宏彦对她的态度满意极了。
他最初其实是讨厌她的,因为他觉得她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
可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瑾瑜的一席之地,以后需要他保护的妹妹多了一个。
两人闲聊间,顾玄卿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两套衣服。
“这个时间也没得挑,这两套衣服是我在这附近能买到最好的。”
樱宛和郑宏彦都惊住了。
原来辰王离开,是帮她买衣服?
樱宛转头看了看郑宏彦。
郑宏彦知道她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心中对她又高看了一眼。
谁说我妹妹养在乡下没规矩的?竟还知道接受外男的东西时,得先问过兄长的意见。
“这是辰王的心意,瑾瑜,拿着吧。”
樱宛这才道:“瑾瑜谢谢辰王。”
她接过衣服就进屋去换。
郑宏彦看她进里屋了,才低声问顾玄卿,“咱们两家的亲事,你是看中锦绣还是瑾瑜?”
顾玄卿淡淡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你应该去问我娘。”
这……就不是他能问的了。
回头等长公主见了两个妹妹再说吧。
嗯,虽然他觉得亲妹妹也挺好的,可是两人一对比,他还是觉得锦绣好一些。
锦绣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小福宝之称。
他们家养锦绣这些年,父亲官位节节高升,母亲也在贵妇圈子里颇有盛名。
大家都说是锦绣给家里带来的福气呢。
可是辰王亲自去给瑾瑜买衣服,莫非……他看中的是瑾瑜?
这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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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没亮,郑宏彦和顾玄卿就带着队伍出发了。
不过郑宏彦给樱宛留下一位小将,让他务必亲自将樱宛送回家,并且将他的亲笔信交给郑氏夫妻。
能在郑宏彦这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这给了樱宛极大的信心。
只要她第一印象给得好,就一定可以改变原主的命运。
就在樱宛的马车快进城时,她把郑宏彦给她安排的护送小将王育叫了过来。
“你拿着我大哥的信先去郑家,什么都别说,直接要求见我爹娘,亲手将信交到他们手里。”
“是,小姐。”王育骑马很快就消失在前方。
樱宛嘴角勾起淡淡的幅度。
这招,也叫提前上眼药,让他们知道亲生女儿被许嬷嬷欺负,让他们心疼,将怒气值先转移到许嬷嬷身上。
就在她放下马车帘子之时,看到一人骑着快马从京城方向出来。这人昨天她见过,是辰王身边的一个侍卫。
奇怪,他不应该跟辰王去南方打仗了吗?怎么从京城方向出来?
……
信到了郑家人手里,他们轮流看完了信,个个气愤不已。
“大胆的刁奴,她怎么敢欺负咱们家嫡出的小姐?”郑老夫人气得够呛。
站在她身后帮她捏肩膀的郑锦绣看到了那信,正面色发白。
一个不小心勾到了老夫人的头发,疼得老夫人哎哟一声。
郑锦绣忙道:“对不起祖母,锦绣看到这信好生气呀,瑾瑜姐姐还没回家就被欺负。都怪我,要不是当年与我抱错了,瑾瑜姐姐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呜呜,她都是为我受罪的呀,我却占了她的好命享福这么多年。”
一看她哭得不行,全家人都开始安慰她。
“锦绣,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是的,你也是无辜的,那会儿你也才生下来不久。”
“你可不是占谁的好命,你是咱们家的小福宝呀,正因为咱们家将你抱回来,咱们家的日子才能蒸蒸日上,以后可别说这些话了。”
他们一人一句,终于将郑锦绣哄好。
“那……那许嬷嬷的事……”
“哼,这刁奴竟然敢欺负咱们家的小姐,我看她是活腻了”,老夫人看向郑夫人道,“家里奴婢向来是你在管,就算是为了给咱们家孩子立威,也不能轻饶了她。”
“母亲放心吧,儿媳正好拿这老东西杀鸡儆猴。”
王育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瑾瑜小姐要让他先来送信,原来搁这儿等着呢。
别说这招真妙,这么一来,就算府里有人瞧不上瑾瑜小姐是乡下来的,也不敢像许嬷嬷那样放肆的欺辱她。
樱宛这边,王育刚走,许嬷嬷那老贱人就又来对她一顿PUA,软硬兼施。
说她那么做都是为她好,不想被他们误会了。
还请她务必要原谅她,让她在老爷夫人面前为她美言几句,以后她到府中,她许嬷嬷就是她的教养嬷嬷。
任由她说破了嘴,樱宛都没吱一声,看许嬷嬷的表情犹如看死人一般。
终于见到所谓的家人,他们眼中有对瑾瑜的心疼,却也有对她的失望。
大概和他们想象中的女儿不一样吧。
尤其是郑锦绣亲热的上来挽着她的胳膊,两人站在一起一对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郑锦绣面若桃花,唇红齿白,身上的衣服首饰都是上好的。
自己则是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是小镇上辰王所能买到最好的成衣,哪里能跟郑府嫡出小姐的高定套装相比?
樱宛不卑不亢,恭敬行礼。
“瑾瑜见过祖母,父亲,母亲,锦绣姐姐。”
周围还有两个郑老爷的妾室,她就没一一行礼了。
樱宛为什么要叫郑锦绣姐姐?
因为郑锦绣在郑家立的是软糯小妹的人设,认亲的那天她牵着原主的手,用甜甜的嗓音叫原主姐姐。
先入为主让全家人都觉得原主是姐姐,姐姐就得让妹妹,就得懂事,就得和哥哥们一样多疼妹妹。
结果她犯错每次都是妹妹来求情背锅,能不厌恶她吗?
去他丫的姐姐,明明郑锦绣这个真农家女比原主大一天。
听了她的称呼郑锦绣一脸错愕,之前她一直在全家面前称呼樱宛为姐姐,被她这一声姐姐喊得很是尴尬,低声的说:“不好意思啊,我以为瑾瑜比我大呢。”
樱宛心中发笑,这么大的事你能不知道?装得还挺像。
郑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锦绣是比瑾瑜大一天。”
“那,那太好了,我有妹妹了。瑾瑜妹妹,以后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
她还挺能随机应变。
樱宛不动声色的道:“谢谢锦绣姐姐。”
樱宛大大方方的向全家重要成员行礼,又表现得对郑锦绣的亲昵,丝毫没有怯场,没有土包子味,也没有要欺负郑锦绣的意思,他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瑾瑜,快快起来,到祖母这里来,让祖母看看。”
樱宛乖巧的应下,坐在郑老夫人面前的秀墩上,扬起干瘦的小脸双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祖母。”
她看到了老太太手腕上的佛珠,拿捏这种老太太除了装天真可爱,还可以扮可怜。
樱宛在看到郑锦绣的那一刻,她承认她扮天真可爱一丝胜算都没有,会被郑锦绣秒成渣渣。
不如利用自己的优势扮小可怜,让他们心疼。
“哎哟,怎么哭了。”郑老夫人拿着绣帕慌乱的给她擦眼泪,心疼极了。
“小可怜,老身的小孙女,你受苦了。”
樱宛摇头,艰难的露出一抹笑容,“能见到祖母还有爹娘,吃多少苦都值得。”
郑老夫人听她这么说,心都快碎了。
这时郑锦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都怪我,都怪我瑾瑜妹妹才吃了这么多苦。”
郑老夫人的视线立刻就被郑锦绣吸引了去。
她急忙扶起郑锦绣道:“好孩子,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命运捉弄,还有那刁奴。”
她可没忘记大孙子让人送回来的那封信。
想到那封信,郑老夫人看向樱宛道:“你大哥说你这一路上受了不少罪,许氏那刁奴苛待你,一天只给你吃两个馒头?”
樱宛装着慌张的样子,低声道:“许嬷嬷说,吃多了坐马车会难受,她不是故意的。”
“哎呀,我善良的小可怜,怎么还帮那刁奴说话?”
郑老夫人对她有多心疼,对许嬷嬷就有多愤怒。
她向郑夫人递了个眼色,郑夫人大袖一挥,就有人将许嬷嬷押送上来。
许嬷嬷扑通一声跪下,声声泣泪,“瑾瑜小姐,瑾瑜小姐我没有苛待你,我是怕你坐车难受才给你吃得少啊,你快帮帮我说话啊。”
樱宛心中冷笑,面上不显,还帮她求情,“祖母,许嬷嬷真的是为我好,吃多了真的会难受。许嬷嬷吃了半只鸡,坐马车的时候她都吐了。”
“什么?她给你吃馒头,自己吃鸡?”
许嬷嬷面色苍白,这帮忙帮得,还不如不开口。
郑夫人气愤不已,大声道:“母亲,别跟她废话了,彦儿不能冤枉了她。来人,将这老东西打二十个板子,丢去伢行发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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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秋菊两个丫鬟,看着樱宛在张嬷嬷手里调教,不但没怎么挨训,还频繁的被夸赞。
两个丫鬟内心的那杆秤慢慢偏斜。
“春梅,你说二小姐将来会取代大小姐在老爷夫人心里的地位吗?”
“还真不好说,你看她才回来多久啊,夫人对她越来越上心了。她虽然被关在院里学习,吃喝方面夫人可半点儿没亏待她,每日送来的膳食水果夫人都要亲自过目的。”
“那……那我们还听大小姐的吗?”
“不急,再观察看看。”
春梅嘴里说着观察,等避开秋菊的时候,她偷偷的跑来找樱宛表忠心。
“二小姐,奴婢听说大小姐去了书院看二公子与三公子。”
“哦。”樱宛装着一脸不解的样子,“有什么事吗?”
春梅踌躇片刻,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二小姐,其实大小姐不喜欢你,在你回来之前她就到处说你坏话,您得堤防着她。”
樱宛一挑眉,“是吗?为什么我没听人说起过?她要是说我坏话,我爹娘肯定会不高兴。你这丫头,是不是乱说话,挑拨本小姐与姐姐之间的姐妹情?”
一听她这么说,春梅就急了。
“不是的不是的,二小姐您有所不知,大小姐可会装了,那戏台子上唱戏的都没她装得好。她若是要说你坏话,定不会直接告诉老爷夫人们你不好。”
“那她会怎么说?”
春梅欲言又止,内心还是有些纠结。
踏出这一步,她可就没回头路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亲生的靠谱些。
“比如您回来前,大小姐哭哭啼啼的和老爷夫人他们说,您被方家养成了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丫头,话里话外暗指你还不如府里的下人体面,会给郑府丢脸。这些罪过都是应该她受的,你却为她受了,她觉得对不起你。”
“哦,实事确实如此嘛,有什么问题?”
“哎呀,二小姐,您怎么不懂呢?原本老爷夫人是要通知荥阳郑家那边你回来的事,可就因为她这些话,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说等你回来再说。您看您都回来这么久了,消息还没传出去,还不知道大小姐说了些什么呢。”
樱宛微微蹙眉,“是吗?”
春梅忙不迭的点头,“是啊,她这次去书院找二公子和三公子,若是奴婢猜得不错的话,二公子与三公子肯定不喜欢你,等他们回来,肯定会刁难你。”
樱宛惊讶道:“这怎么可能?他们是我的亲哥哥,定像爹娘一般疼惜我才是,就像我大哥那样。”
大公子为她修理了许嬷嬷的事,府里下人都知道。
春梅不知道怎么劝,只得跪下来道:“如今奴婢是二小姐您的人了,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您好。我知道您现在不信奴婢,等二公子与三公子回来后再说吧,到时您就会知道奴婢说的是不是真的。”
“行吧,起来吧,暂且信你。”
“谢谢二小姐。”
看着春梅退出去,樱宛嘴角轻轻勾起。
这是第一个向她倒戈的丫鬟,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就快了。
十五天的训练很快就结束了,郑夫人为了感谢张嬷嬷,在她离开的这天吩咐厨房准备了好酒好菜,拉着府里一众姬妾们一起招待她,还请了戏子来唱戏。
郑老爷与郑夫人感情挺好的,府里姬妾并不多。
除了郑夫人外,还有两位妾室,她们各生了一位庶子。
整个府里就郑锦绣一个女儿,难怪全家都宠着她。
“张嬷嬷,这些日子辛苦您了,来,我敬您一杯。”
张嬷嬷立刻接过酒杯,道:“郑夫人客气了,您是主子,我不过一个下人,哪里能让您亲自斟酒。”
郑夫人笑道:“这是应该的,这些日子照顾我们家瑾瑜辛苦。”
张嬷嬷虽然是下人,但人家不是一般的下人。
在贵妇圈子里都以被张嬷嬷教导过为荣。
可惜她随长公主出嫁,要请她出面就得长公主同意,一般人请不动。
“那就多谢郑夫人了。”
推杯换盏间,也说到了正事。
郑夫人说:“不知嬷嬷觉得我家瑾瑜如何?”
放下酒杯,张嬷嬷据实说:“郑小姐聪明勤奋,刻苦好学。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优秀的大家闺秀。”
坐在樱宛对面的郑锦绣一脸错愕的抬起头。
樱宛小口的吃着东西,不时的抬头看看她。
从她一进门,樱宛就看出她是来看热闹的。可惜呀,热闹是看不成了,反而能让她吃一顿瘪。
郑夫人心花怒放,笑问:“这么说来,嬷嬷,对我们家瑾瑜评价颇高?”
张嬷嬷点点头,“达到了甲等标准。”
嗒的一声,郑锦绣的筷子落在了地上。
大家都向她看过去。
她身后的丫鬟淡定的重新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她,她也淡定的接过,看起来掉了筷子只是一件寻常的意外。
郑夫人移开了视线,继续和张嬷嬷说话,对郑锦绣掉筷子的事,只当是不小心的意外。
只有樱宛知道,郑锦绣是内心受了冲击才会掉筷子。
她以为的乡下丫头出丑的画面并没有,反而张嬷嬷对自己评价很高,让她失望了。
“瑾瑜养在乡下,没什么规矩,能得嬷嬷如此高的评价,都是嬷嬷教得好。”
“养在乡下的女孩并非一无是处,她们比大宅院里娇生惯养的小姐更能吃苦。”
郑夫人高兴不已,在张嬷嬷嘴里自家女儿曾做过乡下丫头的事都成优势了。
送走了张嬷嬷,郑夫人回来就拉着樱宛道:“瑾瑜,这十几年你吃苦了,你放心,娘会补偿你的。”
樱宛乖顺的道:“嬷嬷说吃苦头就当是一场人生历练,是福非祸。这些苦,与大哥战场上吃的苦比起来不算什么。”
这话说到了郑夫人的心肝上,“你这孩子真会说话,不错,不错,真不愧是娘生的。”
郑锦绣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疼爱自己的郑夫人一双眼睛全落在她的亲生女儿身上。
尤其是那句‘真不愧是娘生的’,听得郑锦绣的心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她们走在前面,自己却像个丫鬟一样落在后面,郑锦绣难受极了。
晚饭吃得很少,郑锦绣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奶娘,我觉得娘已经被那乡下土包子抢走了。”
“不会的,夫人一向疼你。”
郑锦绣带着哭腔说:“怎么不会啊?你不是说她一个乡下土包子入不了张嬷嬷的眼吗?为什么张嬷嬷对她的评价是甲等啊?”
说到这事儿周氏也郁闷,她道:“谁知那乡下丫头皮糙肉厚,反倒让张嬷嬷另眼相看。”
郑锦绣气愤的说:“我以前也学过,学走路,头上得顶盘子,一练就是几个时辰,一站又是几个时辰。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们,还真没她能熬。”
“我的小姐,道理你不是都懂嘛。她并不是比你们好,只是她运气好,皮糙肉厚的比你能折腾罢了。”
听了周氏这些话,她心里才舒服一些。
“现在娘已经对她另眼相看了,我要怎么做才好?”
周氏说:“乡下丫头会吃苦,咱家大小姐自是比不上,咱们犯不着跟她比吃苦的嘛。”
“嗯,那比什么?”
“比她不会的,多着呢。我都打听过了,她一天学都没上过,大字不识一个,琴棋书画摸都没摸过,您随便拿一样出来都能将她比下去。”
周氏堆起一脸奸笑,“回头那她蠢笨如猪的模样被夫人知道了,夫人还能喜欢她吗?敢让荥阳郑家那边的人知道吗?郑家的嫡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不得被人笑话死。”
听此一言郑锦绣露出笑容来,明明心里高兴得很,面上还对周氏说:“也不要太过分啦,她到底叫我一声姐姐。”
“大小姐你就是太善良,她虽叫你一声姐姐,但你又不是她的亲姐姐。您的手足同胞,只有几位疼爱你的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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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与奶娘周氏聊过之后,郑锦绣再看到郑夫人对樱宛嘘寒问暖便不那么生气了。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让她嘚瑟几天。
“老爷,张嬷嬷说咱们瑾瑜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郑老爷摸着胡子笑道:“到底是咱们的孩子,就算流落民间,那也比寻常人强。”
“是的。”
现在郑氏夫妻对樱宛期望很大,三句不离对她的夸赞。
郑锦绣瞧着他俩乐开花的样子就想笑。
这才到哪儿呀?会顶几个盘子就将他们乐成这样。
等曝出樱宛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草包时,看他们还笑得出来不。
郑锦绣小跑着追上去,声音甜甜的说:“爹,娘,再过几日二哥三哥就要回来了,他们要看到妹妹一定会高兴的。”
郑夫人看着她一脸温柔,笑道:“是呀,等他们回来看到瑾瑜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郑老爷对郑夫人说:“回头让人送封信给他们,不能让他们空手回来。什么都不出,就想认妹妹,想得美。”
郑夫人笑道:“是的是的,还是老爷你想得周到。”
郑锦绣淡笑不语,心道幸好自己前几天去见了二哥三哥。
若是没去,等二哥三哥收到爹娘的信,说不定就真的期待那个‘妹妹’。
他们见了自己那天的样子,爹娘再送信给他们,只会让他们觉得爹娘果真是偏了心,只会让他们更讨厌樱宛而已。
郑夫人打发了送信的人出去,又让人去玉笙院请樱宛过来。
“女儿见过娘亲。”
郑夫人脸上笑容荡开,向她招招手,“过来,到娘亲身边来。”
樱宛小步走到郑夫人身边坐下。
郑夫人仔细打量着她,越看越顺眼,真不愧是自己亲生的。
她回家才半个多月,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
相信只要好好养着,一定不会比从小养在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们差。
“你回来这么多天了,几乎都跟着张嬷嬷在学规矩,娘亲还一直没落着机会同你好好说话。”
樱宛安静的听着,只有郑夫人自己在说。
“除了你大哥外,还有两个哥哥也是娘生的。你二哥三哥是双胞胎,双胞胎生下来身子弱一些,不能做将军,你爹安排他们从文。他们现在正在书院求学,再过十来天就会回来,到时候你就能见着他们了。”
樱宛一脸欣喜,“太好了,娘亲,二哥三哥也会像大哥那样喜欢我吗?”
“当然了,你可是他们的妹妹。”
“那他们会比大哥还好相处吗?”樱宛欣喜中又有些忐忑。
郑夫人一脸慈爱的笑,“肯定比你大哥好相处,你大哥整天混在军营中,板着张不苟言笑的脸,为人也严厉。你要是觉得他都好,那你二哥三哥只会更好。”
“那我需不需要做些什么?”
想着两个小儿子对锦绣的好,郑夫人胸有成竹的给她打包票。
“不需要,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他们就会喜欢。”
樱宛表现出十分期待的样子,“那就太好了,娘亲,我好想快些见到哥哥。”
她从郑夫人那里回来,丫鬟春梅急忙的迎上来。
“二小姐,与夫人怎么样了?”
樱宛淡淡的瞥她了一眼,“夫人叫我过去联络母女感情,你也得打听?”
春梅立刻道:“不敢不敢,奴婢只是怕二小姐吃亏。”
樱宛丢了一只金钗给她,“收起来,夫人给的。”
春梅瞧着那只价值不菲的金钗才放心,看来夫人对二小姐不错。
也是了,毕竟是亲生的,看来自己押对宝了。
她收好了金钗,又对樱宛说:“今天大小姐一整天都陪着老夫人,二小姐,您也得常去老夫人院里走走。虽说夫人管着中馈,但老夫人的地位依旧是府中最高的。”
樱宛轻嗯了一声,她知道这丫鬟在提醒自己,极力的表示投奔自己。
不过她到底是郑锦绣挑选出来的人,樱宛膈应。
春梅继续说道:“还有二公子与三公子那边,我打听出来大小姐送他们的是松烟墨,您看,您送什么好?”
“什么都不送。”
“这……不太好吧?”
樱宛淡淡道:“你不用说了,我自有分寸。”
“是。”春梅低声的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樱宛什么都清楚,两个哥哥已经被郑锦绣上了眼药,她现在做什么都一定会被他们讨厌。
所以她提前去郑夫人跟前上眼药,郑夫人拍着胸口说他们一定会喜欢她,并且说他们比大哥更好相处。
回头他们一回来就找自己的茬,打的可是郑夫人的脸。
那为什么两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会莫名其妙的找自己茬呢?我可是啥都不知道的小可怜,可没得罪过他们。
想到这儿,樱宛竟有些期待。
……
张嬷嬷的礼仪课结束后的第三天,郑夫人又将樱宛叫去。
坐在她下手的,是一位中年女子。
衣着简单板正,头上只是简单的束发,并没有花里胡哨的珠钗。
她身上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墨香味。
若是樱宛猜得没错的话,这就是教郑锦绣的女先生,从今天起,自己也会成为她的弟子。
她是郑锦绣的师父,自然是偏向郑锦绣。
原主被全家人厌弃,这女人可是立了大功的。
“瑾瑜,快过来见过季先生。”
樱宛上前屈膝行礼,“瑾瑜见过季先生。”
当着郑夫人的面,这位季先生对樱宛和颜悦色,伸手抬了她一把。
“二小姐客气了,快快请起。”
郑夫人笑道:“季先生,从现在起瑾瑜也是你的弟子,她拜你是应该的。”
说着,招呼了下人过来,请季舒坐到上首,再对樱宛道:“瑾瑜,快来给季先生敬茶。”
“是,娘亲。”
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樱宛恭敬的捧到季舒面前。
“师父,喝茶。”
郑夫人与季舒皆是一愣。
郑夫人高兴得笑出声,“季先生,这孩子还不错吧?”
季舒严肃的面容舒缓,笑着接过茶道:“不错,是个好孩子。”
她抿了一口茶道:“我喝了你敬的茶,就是你的师父了,起来吧。”
这时郑锦绣跑了进来,正好看到季舒扶起樱宛的这一瞬。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茶杯,这么说的话,她已经拜过师。
郑锦绣心里膈应得很,面上不显,还高兴的说:“师父,你现在也是我妹妹的师父了吗?”
季舒十分喜欢郑锦绣,见她进来,那脸的笑容不再有客气的疏离,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喜欢。
“锦绣过来。”
“是,师父。”
樱宛与郑锦绣一左一右站在季舒身边。
她拉着她们的手叠在一起,笑道:“从今天起,师父教你们两个。”
最高兴的莫过于郑夫人,对她来说女儿一个变两个,看到她们和睦相处,笑得合不拢嘴。
急忙吩咐人在家中女子学堂里多加一张案桌。
那间房子原本是属于郑锦绣一个人的学堂,现在变成了两个人的。
别看她面上高兴,嘴里说着有伙伴了,她也是有同窗的人了,其实内心气得要死。
分明是她一个人的东西,为什么要和这个野丫头分?
爹娘,哥哥,郑家小姐的头衔……这个可恶的乡下丫头,什么都要和她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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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宛眯了眯眼看着她假惺惺的演戏。
“其实我提过让爹娘将我送回去的,可他们不愿意,他们说宁可不接回你,也要我留下。”说话间,她偷偷的观察樱宛。
樱宛只觉得好笑,要是郑老爷他们真这么想,根本不会派人来接自己吧。
她这么说,是想在自己心里埋下怨恨亲生父母的种子。
她樱宛和亲生父母不和,那不是便宜了你这个养女?想得美。
樱宛故意露出悲伤的神情,让郑锦绣以为自己挑拨成功了,又继续道:“他们对我这么好,我便舍不得走了。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和爹娘哥哥们在一起,你不介意的吧?”
呵呵,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抢走属于她樱宛的一切而已,真当我傻呢?
樱宛不动声色的说:“姐姐说什么呢?爹娘哥哥都是你的亲人,我也是。这种话可别说了,爹娘听了会伤心的。”
郑锦绣一脸错愕,感觉拳头打在棉花上。
她才回来第一天,郑锦绣也摸不清她的路子。
暂且没说什么,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在一个不起眼的院落停下来。
只看那院门就远远比不上郑锦绣和几个嫡出哥哥的,倒是跟刚才路过看到的妾室和庶出子女们的院落差不多。
郑锦绣一脸难过,带着歉意对樱宛说:“瑾瑜妹妹,实在对不住,家里兄弟姐妹太多,没有多余的屋子,只能委屈你住这里了。”
樱宛握着她的手笑道:“不委屈,这院子挺好的。”
郑锦绣又是一脸惊愕,这院子与她的院子天差地别,自己是养女,她才是郑家的亲生女儿,她原本以为,让樱宛看了两个院子的对比会委屈,会生气,会闹,会吵着对爹娘说自己霸占了她十四年的人生。
不想她一点儿不生气,还热情的牵着自己的手说院子挺好?
郑锦绣面色僵了一下,道:“瑾瑜妹妹,你真的觉得这院子挺好吗?”
“当然呀,爹娘给我的,都是好的。”
说完,她拍拍郑锦绣的手,就推开了院门。
郑锦绣露出鄙夷的笑,心里吐槽道: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给口吃的就说好。
樱宛这院子瞧着原本应该是荒院,院子里都是刚铲除杂草的样子,青石板上还有不少苔藓。
木门上过新漆,处处都是刚翻修过的痕迹。
郑锦绣是他们真心实意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樱宛从来不觉得,凭借着血缘就能立刻取代郑锦绣。
这需要一个过程。
她会慢慢的取代郑锦绣,让他们看清郑锦绣的真面目。
她要在关键时刻说出孩子不是抱错了,而是被方家人给换了。
晚饭时,郑夫人与郑老夫人都相继给樱宛夹菜,一声声的叫她多吃些,太瘦了。
郑锦绣全程看在眼里,心里很不舒服。
以前这些关注都在她身上,不管是祖母还是母亲,最宠爱的都只有自己。
郑锦绣气愤的想,樱宛是长得面黄肌瘦,但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不给她吃喝,当年又不是我将她换掉的。
吃到一半,眼睁睁的看着祖母与母亲对樱宛的关注而忽略自己,她终于忍不住了。
郑锦绣夹起一块鸡腿放在樱宛碗里,带着哭腔说:“妹妹,你多吃些。”
吃吧吃吧,撑不死你。
“都怪我,要不是当年我们抱错了,你不会瘦成这样,面黄肌瘦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蓄满了泪水,立刻将郑老夫人和郑夫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就连在屏风对面男桌上吃饭的郑老爷都放下了筷子,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老少两位夫人心疼坏了,正要出声安慰她,樱宛抢在了她们的前面。
“锦绣姐姐,您可千万别再说这种话,我没有怪过谁,命运的安排让我们做了双胞胎姐妹,这是幸运。多一个疼爱我,让鸡腿给我吃的姐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哼,就你会装。
说话间,她将郑锦绣沾过的鸡腿又放回到郑锦绣的碗里,道:“姐姐愧疚得茶饭不思可不行,你看你碗里的饭菜都没动,这个鸡腿姐姐吃。”
吃不死你。
郑老夫人与郑夫人看她让鸡腿,两人感动不已。
“锦绣,瑾瑜说得对,这种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们要往前看,以后你们两姐妹和睦相处比什么都重要。”
郑锦绣每次都拿愧疚来说事,在樱宛的引导下,郑夫人说了这番话。她要再隔三岔五的拿出来说,估计郑夫人就得烦她了。
郑老夫人说:“瑾瑜真懂事,我们都没注意到锦绣难过,难得她注意到锦绣茶饭不思,这只鸡腿,锦绣快吃了吧。”
郑锦绣面色僵硬,艰难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好,我吃,谢谢瑾瑜妹妹。”
郑老夫人与郑夫人满意的看着她们姐妹‘相亲相爱’,谁也不知道郑锦绣与樱宛之间的暗潮涌动。
饭后郑夫人对樱宛说:“瑾瑜,娘请了个嬷嬷来教你大家闺秀的礼仪,明天起你就跟着嬷嬷学。等你二哥三哥从学堂回来,咱就办场认亲宴,娘带你认认咱郑家的人。”
“都听娘亲的。”樱宛乖巧的应下。
郑夫人对她还算满意,懂事,也很有规矩。重要的是她受了那么多苦,并不因此嫉恨锦绣,还非常乐意与锦绣做姐妹。
那句‘命运的安排让我们成了双胞胎姐妹’尤为让郑夫人满意,这句话一下子将她的格局打开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一家只要谈论起这个事,就感叹命运的捉弄让他们骑虎难下。
想着亲生女儿流落在外苦,心疼了十几年的锦绣难过得大病一场,也是苦,只要一想起这糟心事,郑夫人就寝食难安。
如今因为瑾瑜一句话,郑夫人就会想,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一个小棉袄变成两个,这就是幸运。
夜里郑夫人对郑老爷说起这话,两夫妻都高兴不已,脑补着左边一个小棉袄,右边一个小棉袄,喊着爹娘不停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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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宛身边只有两个丫鬟,原本给她配的许嬷嬷被打了一顿板子,这会儿还在柴房趴着呢,听说明天一早就有人伢子来将她带走。
这岁数了,又是犯了错被主家发卖的,可想她未来的日子啥样。
“你们俩以后就好好跟着我,不要去想许嬷嬷的事。”
其实她这么说,就是在提醒这两个丫鬟多想想许嬷嬷的下场。
“终归我才是我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就算我现在对她来说还比较陌生,但她也不会允许别人欺负我,所以罚许嬷嬷会有些重。”
两个丫鬟都是郑锦绣刻意挑选的,她推荐给郑夫人。
说她们两个聪明,会照顾人。
郑锦绣挑选的当然聪明,不聪明也干不了这事。
不过聪明不代表忠心。
对郑锦绣如此,对樱宛也是如此。
樱宛的话她们听出来敲打之意,要怎么选择还得掂量掂量。
至少有许嬷嬷的前车之鉴在,她们在没摸清分寸前,不敢对樱宛轻举妄动。
“春梅是二小姐的人,只对二小姐忠心。”
另一个丫鬟见状,也跪下来。“秋菊也是二小姐的人,只对二小姐忠心。”
樱宛淡笑不语,要不要信任她们,还得观察观察。
……
樱宛只回来一天,郑锦绣就惶恐不安。
夜里将她的奶娘周氏叫了过来,“奶娘,她才刚回来爹娘祖母就被她吸引了去,长此以往她会不会取代我?”
周氏眉头深皱,道:“这确实让我始料未及,以为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没想到她倒是会哄人,短短一天就入了老爷夫人的眼,连最疼爱大小姐的老夫人都对她另眼相看。”
郑锦绣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慌乱的说:“终究她才是他们亲生的,她才是郑家嫡女。奶娘,我怕,我怕她会将我的一切都夺走。”
“别慌,也许他们是因为愧疚才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等这阵愧疚感一过,她啥也不是。大小姐,老爷夫人对您的好,那才是出自真心,全府上下都瞧着呢。”
“可是……”郑锦绣手握着脖子上挂着的钥匙,她又说:“今天我带她去看爹娘给我准备的嫁妆,我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竟然说郑家嫡女的嫁妆当然好。我告诉她那是我的嫁妆,她却说那是郑家嫡女的嫁妆,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什么?她竟然说这种话。”
“是呢,她就是这么说的。”
周氏面色大变,露出一抹狠意,“肯定是故意的,好哇,那个乡下野丫头是在同大小姐你宣战。”
“啊?那她真要抢我的东西?那我该怎么办?”
“别慌,先把许氏处理了再说。”
“许氏,许嬷嬷明天就要被卖了,她帮我做事,我却没有帮她,她肯定恨我。”郑锦绣心下一狠,对她的奶娘周氏说:“奶娘,不能让她活着见到外面的太阳,不能让她有出去乱说的机会。”
周氏拍拍她的手道:“放心吧,奶娘会帮你的。”
第二天人伢子去柴房领人的时候,发现许嬷嬷已经死了,都硬了。
那会儿他们一家正在膳堂吃早饭。
听到这个消息,郑夫人有些纳闷儿,“才二十个板子怎么就死了?”
郑锦绣急忙说:“娘,许嬷嬷去接妹妹,一去一回走了一个多月,舟车劳顿,可能身子不如平常好。”
郑夫人也没多想,只轻轻点头,“锦绣说得也有道理,死了就死了吧,拿破草席裹了丢乱葬岗去。”
“是,夫人。”
樱宛看来,这事儿有些蹊跷。
二十个板子有多重,到底会不会打死人,她不知道。
可郑锦绣立刻解释就太奇怪了。
她偷偷的注意着郑锦绣,果然发现她这早饭吃得坐立不安。
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够淡定,害死了人会心虚。
樱宛心中冷笑,在郑锦绣正坐立不安的时候拿了一块油饼放她碗里,“姐姐怎么走神呢,吃这个吧,这个好吃。”
郑锦绣面色一僵。
在樱宛的提示下,郑老夫人与郑夫人都向郑锦绣看过去。
果然看到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锦绣,怎么了?”
“没,没怎么。”
她赶紧低头咬那油饼子。
郑夫人蹙眉,“锦绣,你不是最讨厌吃这种油乎乎的东西吗?”
郑锦绣又是一僵,将咬一口气的饼子放下来。
郑夫人小声的问:“到底怎么了?要是有事,一定要跟娘说。”
“没什么,就是许嬷嬷突然死了,有些难过,她到底在我院里照顾了十多年。”
郑老夫人说:“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种敢欺负主子的老东西死有余辜。”
樱宛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们。
她都引导成这样了,她们难道不应该想想能细心照顾郑锦绣多年的许嬷嬷,为什么要欺辱她樱宛吗?
她们还真没那么想,此刻郑老夫人和郑夫人正忙着安慰郑锦绣呢。
看来要扳倒这团宠女主,是件不容易的事。
……
原本给樱宛定的教习嬷嬷是许嬷嬷,许嬷嬷出了事,郑夫人临时另请一个。
长公主不知哪里得知这个消息,将自己当年从宫里带出来的,一个姓张的嬷嬷送了来。
郑夫人高兴之余,又有些纳闷儿。
“老爷,你说长公主突然送张嬷嬷过来教瑾瑜是什么意思?”
正在穿官服的郑老爷说:“你管她什么意思,好好招待就是。人家张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专程教养公主,那些大户人家里花银子求都求不到,她能来咱们家教养瑾瑜,是咱们瑾瑜的福气。”
官服穿好了,郑老爷摸着胡子笑道:“将来夫人小姐们的宴会上,说出咱家瑾瑜是张嬷嬷一手调教的,他们都会高看瑾瑜一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听他这么说,郑夫人也高兴。
她说:“我知道是好事,我就是好奇长公主的意图。你说她是不是看不上锦绣,看上了瑾瑜?”
“这……”郑老爷面色一僵,道:“不会吧,瑾瑜虽然是我们亲生的,但到底是乡下丫头。瑾瑜可是咱们花费了十几年时间精心教养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况且上回宏彦说,辰王嫌弃瑾瑜是粗鄙的乡下女子。”
“是啊,可是长公主让张嬷嬷过来,辰王的婚姻大事到底得长公主做主。”
“你也别多想了,长公主还没定下到底选谁呢,或许她派张嬷嬷过来只为了摸瑾瑜的底,她总得比较一番才会下决心。”
郑夫人点点头,“应该是了。”
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锦绣是咱们精心教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自然是瑾瑜比不上的。你说瑾瑜要是知道了,会不会难过啊?这孩子到底因为咱们的疏忽才吃了十多年的苦,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她呢?”
“她不是说命运的安排是幸运吗?夫人别这么想,你要是觉得对不起她,就从别的方面多照顾她吧。至于和辰王定亲的事,你这脑子得转个弯呐,半真半假告诉她。别说是指腹为婚,说锦绣和辰王小时候定的亲不就得了。”
郑夫人道:“还是老爷聪明,那就听老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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