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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她是小病娇

褚娇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由小编给各位带来小说《主母她是小病娇》,不少小伙伴都非常喜欢这部小说,下面就给各位介绍一下。简介:林老太爷病逝后,林家众人各怀鬼胎,惦记着怎么瓜分这偌大的家产。就在这时,林老太爷养在乡下的续弦连夜赶到了朗州。看着柔弱胆怯、年纪比大房长孙还要小,却自称祖母的貌美女子,林家众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四十年前,褚娇被自己亲手养出来的白眼狼封在棺材里。一遍又一遍经历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的折磨。四十年后,她浴火归来,成了朗州林家最不起眼的小病娇,从此江湖色变,朝堂更迭。她势要将那白眼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更要弥补自己当年犯下的滔天大祸。她说:亭羡,这是我欠你的,我要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大梁朝。...

主角:褚娇林世尧   更新:2023-12-07 06: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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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褚娇林世尧的现代都市小说《主母她是小病娇》,由网络作家“褚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由小编给各位带来小说《主母她是小病娇》,不少小伙伴都非常喜欢这部小说,下面就给各位介绍一下。简介:林老太爷病逝后,林家众人各怀鬼胎,惦记着怎么瓜分这偌大的家产。就在这时,林老太爷养在乡下的续弦连夜赶到了朗州。看着柔弱胆怯、年纪比大房长孙还要小,却自称祖母的貌美女子,林家众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四十年前,褚娇被自己亲手养出来的白眼狼封在棺材里。一遍又一遍经历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的折磨。四十年后,她浴火归来,成了朗州林家最不起眼的小病娇,从此江湖色变,朝堂更迭。她势要将那白眼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更要弥补自己当年犯下的滔天大祸。她说:亭羡,这是我欠你的,我要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大梁朝。...

《主母她是小病娇》精彩片段


在如祁身后,坐着母亲杨氏和父亲如审秋。
如审秋面色低沉,严厉的眼神看着在冰场上怯弱的如修。
不禁叹气摇头。
娇妻杨氏将如祈拉过来,夹着嗓音说:“如祈乖,如修是哥哥,怎么能骂他是笨蛋?你要为他加油打气才对,希望哥哥赢得比赛,为咱们如家添光。”
说话时还偷瞄如审秋的表情。
如审秋冷呵一声:“他不给我如家丢人就不错了。”
话虽如此,但如审秋那严父一般的眼神中,还是流露了一丝对这个儿子的厚望。
希望他能赢!
而更远处的避风亭里,褚娇看到了商亭羡。
他慵懒的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微白,眉目间有一种饱读诗书的书卷气,那通身的气派,静如清茶,动如烈酒,有着天潢贵胄的气场和魄力。
许是褚娇的目光看得太紧,商亭羡眸光轻转,也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隔着大半个冰场,四目相对。
在这冰冷的寒冬天里,如烈火相撞,莫名溢出了几分旖旎。
褚娇匆匆别过脸,不再看他。
商亭羡见此,薄唇轻扯,眼底竟露出了温柔之色。
另一边,朗州的几个贵夫人们坐在一处。 
许氏坐在中间主位,手里抱着林芷烟给她做的取暖的手笼,她今日装扮华贵,珠光宝气,在众多夫人中稳居中心,得了不少光彩。
李府的曲氏坐在她旁边,眼睛挑了挑,扭头问她:“林大奶奶,沈姨娘怎么没来?”
“丽华感染风寒,来不了。”
“前些天听她说,你府里闹了怪事,还让我帮忙给她请了神婆去看,这怎么突然就病倒了,该不会你府里那东西……没清干净吧?”
“李夫人,今日这么喜庆的日子,你那些胡诌瞎编的话还是在舌头底下蹲着比较好。”许氏也不是善茬,当即怼了回去。
曲氏嗤笑,她这人厉害的很,是夫人圈里出了名的河东狮吼,那红桃般的嘴一掀,阴阳怪气道:“这女人啊,还是得强势些的好,你看我家那口子,自从我请了神婆揪出了狐狸精,如今老实多了,不然啊,我真怕他哪天脚一蹬死了,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小狐狸精跟我争家产,那可不得了。”
这话跟刺一样,狠狠刺进了许氏最硬的地方。
朗州谁不知道,林老太爷续弦的事!
曲氏这话,就是暗讽。
打得许氏措手无措,面上无光。
许氏脸色青沉,手笼里的手紧紧攥了几下,目光看向远处的褚娇。
褚娇今日懒梳妆,怕打扮,钗环不戴,面虽无粉,却冷淡了胭脂,那端端正正的美人姿,在一众艳丽娇俏的女眷中尤为突出,冰肌藏玉骨,柳眉积翠黛,亦有如花解语,似玉生香。
即便风韵犹存的许氏见了,也生出嫉心来。
她悄悄唤来江嬷嬷,附耳说了句什么,江嬷嬷眼底阴暗显露,点头离开了。
一声铜锣响,比赛开始了。
场上的李元宝一马当先,滑着冰刀朝旗门去,同时张弓射球,夺得了第一个天球。
场下掌声不断。
曲氏格外骄傲,指着李元宝向旁边的夫人们炫耀:“快看,那是我小儿子。”
许氏睨了她一眼,心中不是滋味。
她大儿子林安珩在京城为官,二儿子林世尧是个医呆子,不懂射箭武学,三儿子林云铎虽然文武双全,但老太爷丧事结束后,就跟大哥林安珩赶去京城谋官了。
所以眼下,她也只有羡慕的份。
冰场上,战况激烈,公子们互不相让,比赛中可以进行身体冲撞,也可以用箭拦截对方的箭,大家都铆足了劲急速冲向旗门,施展自己的射箭绝技,有些躬身射击,有些则在滑过旗门后施展各种武术绝活,招得姑娘们连连鼓掌。
角逐中,十个天球已经被射下来六个。
李元宝中了三个,目前最多。
如修就惨了,他不怎么会滑冰,场上人多,他只能在他那“一亩三分地”里打转转,尽可能避开那些勇猛的公子哥们,可还是免不了被撞,等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被撞倒。
大冬天里,他出了一身的汗。
褚娇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见他好几次有惊无险,差点被别人的冰刀划伤。
李元宝射中三球,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便开始在场上耍起狠来,故意用冰刀划伤那些射箭技术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公子,把他们逼下场,待手段得逞,便将目标放在了如修身上,起了玩心。
他拉起长弓,看似是将箭对准如修身后旗门上的天球……
实则偏了一寸,正对如修的脑门。
他嘴角藏着阴邪狠毒的笑,臂膀用力,将箭脱手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
如修好不容易站稳身子,一抬头,那箭已经射来了,他瞳孔倏然睁大。
奈何利箭太快,他反应不了,无处躲避。
如审秋腾地起身,担心大喊:“修儿。”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就在那箭已经抵到如修眉前时,一只青禾色的茶杯比箭还快的从避风亭里飞来,截中那支箭,打落在地。
而如修被箭风击得后仰,一屁股跌坐到冰面上。
吓得脸色苍白。
后一秒,再有一只青禾色的茶杯飞来,朝着方才利箭射来的方向飞过去。
直击李元宝。
李元宝得意的姿态全无,一脸愕然的往后退。
可茶杯速度很快,力道又大,直打他眉中,瞬间将他击飞数米,连滚几圈,身下的冰面也被砸开了一道小缝。
他伏在地上口吐鲜血,额头破开,鲜血淋漓。
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击碎了。
曲氏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喊人去看她儿子。
李元宝被几个小厮从地上扶起来,嘴里啐出一口鲜血,满目怒火的看向那两只茶杯飞来的地方。
商亭羡!!
他气质儒雅的坐在亭中,眼神矜贵清冷,修长的手指间正转动着第三只茶杯,即使面有病气,也能让人感觉到他锐利的美貌。
飘逸似仙鹤,婉转如游龙。
他懒怠抬眸,看向李元宝。
那眼神明明很柔,落在李元宝身上却如冰凌刺骨,将李元宝吓得不轻。
李元宝知道,这人是乔府的贵客,自己招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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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老太爷看到这一幕,拿起手边的拐杖重重戳地,指着李元宝生气道:“这到底是哪家的孩子?怎么把箭对着人射?这种野崽子若上了战场,是要被五马分尸的,快,给我叉出去!别让他把血沾在冰面上,太脏了。”
乔岐山听了老爷子的话,喊人去把李元宝轰下场。
射天球比赛是应老太爷七十大寿而办,绝不容许这种不干不净的手段出现,脏了他乔家的门庭。
李元宝心有不甘,又不敢反抗。
只能大喊:“那弓箭不长眼,射歪了,岂能怪我?换做常人都能避开,是如家那傻子没用。”
乔老太爷眼下清明了很多,大怒:“还等什么!叉出去!”
李元宝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几个小厮架下了场。
而他射中的三个天球被重新挂上旗门,由剩下的公子们继续争夺。
如修此时还坐在冰面上,大汗淋漓。
这是他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如审秋见儿子安然无恙,虽松了一口气。
但脸面也丢尽了。
李元宝倒是没说错,换做场上任何人,都可以避开那支箭。
唯独如修不可以。
如审秋脸上的担忧之色褪去,难看至极。
杨氏小人之志,红唇挂笑,娇滴滴的靠过去拉劝两句:“老爷,如修尽力了,您别生气……您看,他这不是站起来了吗?说不定等会真赢了比赛给咱们瞧呢。”
如审秋重重沉声:“丢人现眼!”
说罢,摇摇头一拂袖,便转身大步离开了避风亭。
杨氏笑得更艳,眼底尽是精于算计,她把儿子如祈拉到怀里轻声教育道:“如祈,你长大了可不能学如修那个蠢货,你得能文能武,将来高中状元,再好好孝顺娘亲,还得把你爹哄好了,这样咱们如家的家产才能攥到你手里,知道吗?”
如祈似懂非懂的点头:“娘,祈儿要骑大马。”
“如修还没下来呢。”
“不,我就要骑大马。”
“好好好。”杨氏一脸慈母相,转头喊自己的婢女去把如修从场上喊下来。
如修已经站起来稳住了身子,杨氏身边的婢女招手让他下去,他一时感觉如释重负,滑着冰刀,笨拙的退下了场。
比赛还在继续,最终王家的小公子赢了。
乔老太爷亲自把弓箭嘉奖给他,还郑重的拍拍他有力的臂膀:“不错,是个好苗子,将来上了战场,一定要打场漂亮的仗给我看。”
王家公子谢过,提醒老太爷:“乔爷爷,咱们大梁现在不打仗了,国家日渐强盛,百姓们衣食无忧,顿顿有肉吃。”
“胡说!”乔老太爷呵斥,“那南越三十万大军还在赤罗山与我大梁的铁骑军浴血奋战,山隘间尸横遍野,战况危急,何来江山定,百姓无忧?”
看样子,又犯糊涂了。
王家公子也是个犟的,偏要争个好歹来,说:“您老忘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您斩了南越将领的头颅,南越战败,咱们大获全胜了。”
“哼,你才多大,扯这些天慌。”
“乔爷爷……”
“这弓箭不给你了。”乔老太爷把弓箭拿了回来,拄着拐杖气呼呼的离开了。
王家公子一脸窘迫。
乔老太爷正犯病,若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明明答应以弓箭做嘉奖,却又出尔反尔,怕是要给自己两耳光。
故而乔岐山趁乔老太爷不注意,悄悄把弓箭偷了出去。
再度送给王公子。
还安慰了他几句。
天色渐黑,府里准备放烟花了。
女眷们争先到花厅里寻最佳的位置,连日大雪,大家都在府里闷坏了,难得有烟花看,正好消散烦闷。
男眷们却没什么兴致,大家聚在一起喝酒,畅谈趣事。
李元宝也在。
他头上缠着带血的纱布,坐在一边喝闷酒,今日当众丢了大脸,心情烦躁,却又不敢找商亭羡报复,只能一杯接一杯的灌酒找痛快。
商亭羡避开人群,独自寻了一处静谧的地方小坐。
他估算了下时辰,望着如黑布般浓稠的夜空,薄唇轻启道:“差不多了。”
青野接过话:“是啊,怎么还不放烟花?”
“我说的不是烟花。”
“那主子说的什么?”
“时机!”
青野挠头,参透不了。
他只是想看烟花。
这时……
一道温柔如水的女声传来:“星辰日月高天际,雪散烟花遍海隅,今晚乔府的烟花,一定好看,商公子独独在这,倒也清净。”
林芷烟步步生莲,摇曳婀娜的走了过来。
她今日偷偷看了商亭羡一天,一直想找机会跟他说话,可周围人多,那些爱慕她的世家公子又一直缠着她。
眼下好不容易脱身……
终于找到机会了。
青野护主,拦在前面:“姑娘止步。”
面前横出一道身影,林芷烟柳眉倏然蹙起,虽有不快,但面上还是盈盈的微笑着,目光绕开青野,看向背对着她的商亭羡,自我介绍道:“我是林家大小姐林芷烟,经过这里碰巧看到公子,过来说说话而已。”
商亭羡负手立在廊下,望着浓稠夜下那轮皎洁的月,头也不回冷冷的道:“别家的姑娘们都在花厅里待着,此处过去,也不是花厅的方向,林大姑娘跑这来吹寒风?”
林芷烟面容见红,男子的声音低低的没有任何情绪,却有戳穿她之势。
她心下一慌,赶忙道:“我只是……迷路了。”
“青野,为林大姑娘指路。”商亭羡轰她。
“商公子……”林芷烟急了,欲绕过青野走过去。 
青野却大步一跨,再度将她拦下,并黑着脸说:“林大姑娘往回走,经过西南院再往左拐,就是花厅的方向……我家公子不喜生人,林大姑娘见谅。”
林芷烟僵了僵,手里攥着的帕子一圈圈缠绕在手指上。
显得尴尬。
她虽起了爱慕之心,倒也不是没羞没臊的女子。
人家有意轰她,她也不好留下。
便欠了欠身,自找台阶道:“那就不打扰公子了,也多谢指路。”
说完,转身离开。
却走得极慢,还一步三回头的看,看商亭羡负手伫立在廊下,月光银银洒在他挺阔的身上,那真是龙章凤姿,潇洒俊逸。
林芷烟心中悸动,又努力克制。
她生来便是众星捧月,多少世家公子为博她笑不惜手段。
可商亭羡……
却自始至终,一眼未瞧她。
这般受辱,没忍住双目泪悲,湿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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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方景序看着杯中的茶,和他平时喝的茶颜色看起来没什么区别:“这……这真是贡茶?不可能吧?”
商亭羡目光平静,却有千尺寒冰:“虽说贡茶院会按照皇上的御令,将每年剩下来的部分贡茶赏赐给朝中大臣和各个司部衙门,但没想到这小小的朗州县衙竟然会有。”
贡茶一饼难求,就是驻留京城的官员也未必人人都能分到,何况区区一个朗州县衙。
方景序直摇头:“那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敢把贡茶端出来。”
“也许是那几个长随分不出贡茶和普通的茶,不小心上错了,又或者,他们以为我们分辨不出,但总归证明……我们此行是来对地方了。”商亭羡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
反观方景序却默默将茶推到了一边,神情极其复杂。
他没商亭羡那么乐观。
这时窗外飞来一道影子,一只羽毛锃亮的乌鸦落在了半敞的窗台上,碧绿的眼珠四处转动。
最后看向商亭羡。
方景序察觉道:“这乌鸦好像跟了我们一路,出京城的时候我就看到它在我脑袋上飞。”
说时他已经起身走了过去,又怕吓着它,便隔着两步的距离定眼打量。
乌鸦也不怕人。
商亭羡对上乌鸦的视线,沉眸半晌道出一句:“我认得它。”
方景序一听就笑了,调侃道:“哟,你们还是老相好啊?难怪它跟了我们一路,这么大的喜事你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准备……”
商亭羡打断他:“那封告首状出现在我门口的时候,它也在。”
提到告首状,方景序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立马敛住了,回头便见商亭羡神色严肃的看着那只乌鸦,他默了默道:“怎么?难不成是它叼来给你的?还是它写的?飞鸽传书我倒是信,一只乌鸦还能成精了不成?我看你是想多了,冬天里乌鸦本来就多。”
商亭羡没说话。
只是这只乌鸦频频出现,让他有些不安。
方景序挥袖把乌鸦赶走,边关窗户边语重声长的说:“亭羡,如今我上了你的贼船,等同是把命交到你手上,你可不要辜负我,更不要辜负你自己。”
数月前,他还是大理寺威望极高的少卿,直到商亭羡拿着一封告首状(匿名举报信)找到他,他悠闲自在的日子便因此到头了。
那信上只简单的写了两句话:“朝廷腐败,首查朗州。”
匿名信件连落款都没有。
而一向谨慎的商亭羡竟然因为这两句话,真就拉着方景序来了朗州。
方景序深知亭羡生性薄凉,但心系江山社稷。
多年来,京城贪官污吏横行,朝中党派作风下劣,每年各府各县递进京的检举信一摞一摞的往御史台送,可天高皇帝远,加上暗中势力把持,那些信件几乎全都石沉大海。
可想而知,京城以外的地方县衙已经腐败到了何种地步。
方景序是个莽夫没错,但总归是要站在亭羡这边的。
亭羡要查,他就陪他查。
亭羡要把各地腐败势力连根拔起,他就陪他这么干。
大不了把命葬送在朗州吧!
……
林府,夜。
也许是离主院比较远,褚娇住的扶风阁很安静,风吹雪落的声音好似都听得见。
她来林家也有半日了。
但除了见过许氏和沈姨娘,还有几个小姐女眷以外,府里那几位做主的爷都没露过面。
按理说,她毕竟是老太爷名正言顺的续弦,那几位爷就是做做样子,也该来拜见一下她这位继母,可见在他们眼里,她顶天了也就是个从乡下来城里享福的小丫头。
不过褚娇也不在乎这些,她难得清闲,也想好好休息几日。
夜里,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褚娇已经睡了。
突然她的房门被人悄悄推开,一道矮小的身影钻了进来,借着月光摸进她的内室,将她放在柜子上的檀木盒偷走了。
来人快进快出,抱着盒子撒腿就跑。
“小姐,你慢点,别摔着。”丫鬟四月举着伞跟在林双双身后。
林双双做贼心虚,一口气跑出扶风阁,躲进了偏院小湖旁的风雨连廊里,喘着气得意洋洋的说:“不让本小姐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本小姐就偏要知道……四月,把刀子给我。”
四月将携带的小刀给她。
林双双要用刀将盒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可任凭她怎么用力撬,盒子就是打不开,还把她的小胳膊累得半死。
“破东西!还是砸了方便。”
“小姐,怕不好吧,万一……万一被褚娇姑娘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这是我家,她还敢打我不成?我告诉娘,到时候撕烂她的皮。”林双双一惯任性,仗着自己年纪小又受宠,尽干些不做人的事。
她把小刀扔到一边,抱着盒子要往地上砸。
但就在盒子刚举过头顶,身后便响起一道清冷又慵懒的声音:“好玩吗?”
主仆二人吓了一跳。
转头便看到褚娇出现在风雨连廊的尽头。
她站在隅角处的灯笼下,薄光洒在她纤细柔弱的身上,一袭青色长衫,及腰的长发未盘,任由晚风肆意吹拂,也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那张嫩稚白皙的脸上还揉着一丝懒懒的惺忪感,看上去更加人畜无害。
林双双慌了下。
没想到被抓个正着。
但下一秒她便露出了与这个年纪毫不符合的凶恶相,冲着褚娇吼道:“你干什么,大半夜出来吓唬我。”
褚娇徐徐朝林双双走来,一边道:“怎么没人告诉你,别人的东西是碰不得的吗?”
她红唇微展,面带笑容。
明明看上去温和乖巧,可那双星辰般的眸子里却蕴含着可怕的寒气,危险至极。
“我非要碰,你拿我怎么样?你进了我林家,东西就是我林家的,你这个盒子也归我。”林双双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到来,她将盒子放下,指着说,“你最好自己把它打开让我看一眼,否则我就砸了它。”
“你这样一点也不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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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娇已经走到林双双面前,脸上的笑意更深。
她说:“小东西,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的份上,你最好把从哪里偷来的东西,放回到哪里去,我尚且,还能勉为其难给你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她说话的声音好听又不紧不慢,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这番充满死亡气息的话。
她十指纤纤,正蠢蠢欲动中。
林双双生平第一次被人威胁,愣了愣神,立即跳脚道:“你敢威胁我?我可是林家的小小姐,你一个乡下来的野狗,算什么东西,信不信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撕破了寂静的大雪夜。
林双双话都还没说完,小小的身子被扇倒在地,头上的珠钗也歪了,左半边脸红得发紫,立马就见肿了。
丫鬟四月惊诧不已,反应过来要去扶人,却被褚娇一把抓住手腕,只觉得手臂上的某个穴位刺痛了一下,然后便失去了意识,倒向地上一动不动。
林双双捂着通红的小脸,看了眼晕死过去的四月后,满脸惊恐的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却依旧笑靥如花的褚娇,竟然感受到了一股杀意。
使她堪堪冒出一身冷汗。
怎么可能……
这乡下人怎么敢的?
林双双哆嗦着小嘴:“你……你……”
褚娇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原本温柔的眼神此刻变得凌冽冰冷,低垂睨着这不知死活的小猎物,红唇微掀:“疼吗?”
“你说呢!”
“嗯,疼才长记性。”
“乡下人,你竟敢打我,你不要命了吗!呜呜呜……我要告诉爹,告诉娘,让他们扒了你的皮,把你五马分尸,再把你丢去喂狗,来人,快来人……呜呜呜。”小东西的哭喊声越来越大,要把府里守夜的下人招过来。
“嘘!”褚娇食指轻压唇瓣,做出一个妖娆又变态的嘘声动作,杏眸里锋芒毕露。
“来人,来人!都死哪里去了?呜呜呜……”
“太吵了。”
褚娇蹙眉,被吵得耳朵疼,伸手将林双双拎起来,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手轻轻一甩,就将这讨嫌的小东西扔进了旁边的小湖里。
“啊!咕咚——”
湖水瞬间淹过林双双头顶,她不会游泳,呛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冒出头,双手胡乱挥舞中勉强抓住了岸旁的藤草,有了着力点后才勉强在水里把身子稳住。
冬日的湖水冷得直钻心窝子,加上又下起了大雪,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林双双浑身湿透,冻得双眼发红,在水里冷得打颤。
她想爬上来……
褚娇却缓缓蹲下,好看的手指像把玩物件一样捏住了她的小脑袋,将她再次摁进水里,等她快窒息时,又给她拎起来。
反反复复好几次。
林双双是彻底蔫了。
冻得半死不活不说,小命也只剩半条了。
褚娇的眼神像看死物一样看着她,小脑袋轻轻一歪,一副很扫兴的模样说:“果然还是个孩子,随便一玩就差点要被我玩死了,真没意思。”
林双双不知道喝了多少湖水,再也没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姿态,她仍然拼命抓着岸边的藤草,不让自己落入湖底,半死不活的张着嘴,牙齿打颤质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褚娇啊。”
“你太可怕了。”
“胡说,我哪里可怕了?”褚娇拧眉,声音里夹带着委屈,她明明又乖又听话。
“如果……你杀……杀了我,你也会……会不得好死的,我爹不会放过你。”
“祖母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忍心杀你?不过双双啊,你要记着,日后见了祖母需乖一些,可不准再偷东西了,若是再犯,祖母可要拧掉你的小脑袋哦。”
“呃。”
林双双骇然,褚娇表面上看起来乖顺善良,但那双漂亮的眼睛森冷可怖,像是下一秒就要将自己活活撕碎。
这和白天那个拘谨胆小的褚娇简直判若两人。
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
怕褚娇真的会活活淹死自己。
褚娇捏住她发抖的下巴往上抬,问:“知道错了吗?”
林双双面露恐惧,不敢叫嚣,但又不甘认错。
自己只是偷东西而已,可褚娇却是把她丢进湖里要杀她,凭什么要她认错?
见她不肯做声,褚娇指尖发力:“嗯?”
林双双感觉下巴要被捏碎了,赶紧说:“知道,我……我知道错了。”
“这才乖嘛。”
“快拉我上去,我……我要冻死了。”
“那你该如何求我呢?”
林双双只是年纪小,但不傻,她懂褚娇的意思,眼下无计可施,平日里守夜的下人们又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她只好哭着恳求道:“祖……祖母,求求您拉我上去吧。”
一声祖母消了褚娇心头的不快。
她其实也没打算闹出人命,毕竟才入府第一天,还是得给众人留个好印象的。
于是她善心大发,松开了林双双。
林双双趁此赶紧顺着湖岸的藤草爬了上来,坐在地上抱着手臂发抖,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十分狼狈。
褚娇也关心道:“以后夜里可别再乱跑了,大雪天路滑,不小心跌进湖里是会被淹死的,今日我路过救了你,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什么?
林双双不想相信自己听到的。
没想到褚娇三两句话就扭曲了事实。
她暗暗咬牙,弱弱的说:“明明……明明是你把我扔到湖……”
褚娇打断她:“说谎的孩子可是要被割掉舌头的哦。”
吓得林双双立马闭了嘴。
谁会相信,她堂堂林家小小姐,竟然会被一个乡下来的野女子威胁。
偏偏自己还真的怕了。
褚娇再次露出自己标准式的甜笑,转身返回连廊,拿回自己的檀木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确定人走远后,林双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惨烈终于引来守夜的护院,护院看到她这幅样子时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抱回去。
一边通知主母许氏,一边去叫府里的大夫。
这一夜,林双双院子里的人进进出出,一直忙到天亮才消停。
褚娇却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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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林家的寡妇,虽然没见过,但大家都知道是林老太爷的续弦。
褚娇柳眉微垂,星眼含光。
不用回答,便是默认了。
李元宝震惊的同时又再度打量褚娇。
她才十四五岁,淡扫蛾眉,肤如凝脂,气质昳丽可人,即便站在那里不说话,都足以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
李元宝眼底春心荡漾,又努力收敛。
这样美艳娇俏的女子若能被他掌控,那该是何等的美人怀中抱,香玉夜入眠啊。
只可惜,被林家那老太爷给染指了!
李元宝惋惜,又有些失望。
但更多还是忌惮。
他李家虽然也是世家,在朗州也颇有几分地位,但若动了这林家续弦,恐怕会生出枝节。
便扫兴的一拂袖子,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扔一句:“寡妇门前是非多。”
而那几个姑娘们在得知褚娇是林家寡妇时,原先那嫉恨的眼神瞬间变得轻蔑高傲,掩着嘴轻声辱道:“一个寡妇,一个傻子,能凑在一起真是新鲜。”
一伙人离开,长廊上恢复安静。
如修好奇的盯着褚娇手里的簪子,呆呆的问:“仙女姐姐,为什么元宝怕你的簪子?”
“这簪头上被我洒了点药粉而已。”褚娇将木簪插回头上。
“什么药粉这么厉害?可不可以也给我一点。”
“你要拿去做什么?”
“给如祈。”如修认真道,“他喜欢揪我的耳朵,我把药粉洒我耳朵上,他就不敢揪了。”
他搓了搓自己红彤彤的耳朵。
褚娇笑。
这药粉人手都碰不得,他还想往耳朵上洒。 
如修又问:“仙女姐姐,你真的是寡妇吗?”
“怎么如修也嫌弃我了?”
“不会,如修不嫌弃你。”如修慌忙摆手,后又挺了挺身拍着胸脯道,“等如修再长几岁,就请爹爹做主,备了聘礼上门来娶你,那你就不是寡妇了,好不好,仙女姐姐?”
他满眼真诚。
说他傻,他还知道娶妻要聘礼。
说他聪明,偏又要娶个寡妇。
褚娇沉了沉眸,道:“如修要娶的,该是同你一样眼睛干净的人。”
而那个人,不能是我!
如修好似没有听懂她的话。
大宴午时开始,乔府宾客盈门。
宴席摆了几十桌,鞭炮声不断,难得的喜气热闹。
乔老太爷休息好,入座主桌正位。
他左手位是儿子乔岐山,右手位是林文远,再往下便是商亭羡,另还有诸多长辈宗者同桌。
林芷烟不知使了什么功夫,竟也同许氏一起挤到了主桌,就坐在商亭羡对面,她那双桃花灼灼的眼睛,含羞带臊如胶一般黏在商亭羡身上,又担心被人看穿,时收时放。
褚娇本想坐远些,可林书瑶却拉着她在离主桌不远的位置坐下,同桌都是一些不认识的女眷。
大家都吃的斯斯文文,不时接头交谈几句。
林书瑶告诉褚娇:“最近一直下雪,大家都闷在家里出不去,所以今日借乔老太爷大寿的光,晚上要放烟花给大家冲冲闷,热闹热闹。”
烟花……
褚娇也很久没看了。
记得上一次看,还是在那人的大婚上。
宴席期间,不少世家公子们举着杯给乔老太爷敬酒,李元宝也去了,但是在经过褚娇身后时,竟然大胆到用手臂有意无意的蹭了蹭她。
褚娇眸光微寒,虽没说什么。
但已将这人视为一团死物,不会留他太久了!
而李元宝故意挑逗褚娇这一幕,恰好被商亭羡看到,褚娇坐在背对着他的方向,李元宝咸猪手蹭过去的时候,他一眼就能看到。
原本俊逸的眉峰登时蹙起,滚出一股杀气。
李元宝已经举着酒杯走了过来,脚下如踩清风,整个人神采奕奕,大有要在乔老太爷面前博个重赏的架势。
可那酒杯刚举过去……
整个人就毫无征兆的摔到地上,酒杯稀碎。
乔老太爷眯着眼睛看向地上的李元宝,皱皱眉头道:“这是哪家的孩子?走路如此不稳,将来如何上战场洒热血?”
众人哄笑。
动静很大,褚娇回头看,但也只懒懒看了一眼。
然后下意识看向商亭羡。
只见他面色从容,夹了一块酥肉送进嘴里。
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李元宝从地上爬起来,自知没脸,向乔老太爷道了两句寿词后,就夹着尾巴赶紧回座位上了。
大雪半月,乔府的湖面已经结了厚厚的冰,所以宴席过后,府里举办“射天球”比赛。
很多贵家子弟都参加了。
冰场上,有十处悬挂“天球”的地方,分别设置了“旗门”。
参赛者穿着皮制的护膝和冰刀,在溜冰的过程中,手持弓箭进行射击,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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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娇柳眉蹙了蹙,露出一副被沈姨娘的话吓住的模样,轻轻道:“嗯,褚娇明白的。”
“明白就最好了,林府人多规矩也多,万事都得谨慎,你虽然从乡下来,没学着什么规矩,但也不能像个野孩子一样不听管教……如今老太爷走了,可没人能庇护你。”沈姨娘大有警告的意思。
许氏装模作样的瞥了沈姨娘一眼,说:“你别吓唬她,这孩子胆小。”又同褚娇说,“这是你沈姨娘,刀子嘴豆腐心,说的话你别放心上……你既然已经是我们林家的人了,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该给你的月例银子一两也不会短,平日里若有别的吃穿用度也尽管与我说。”
“谢谢大奶奶。”
许氏随即拿了块糕点塞给她吃,又嘘寒问暖了一番,还给她介绍亭子里其他的女眷们认识。
褚娇话不多,许氏说什么她应什么。
小小姐林双双逮着机会便支起尖尖的嗓音说:“我们与你可不同,你是乡下人,睡的是茅草屋,吃的是糠咽菜,整天就只知道种田挖地,弄得脏兮兮的,不要以为进了我们林家就能享清福,你就是飞到天上去,也别想当凤凰。”
“我们是读过书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里像你,怕是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出去了可别说你是林家人!”
……
林双双年纪小,说的话却句句带刺。
褚娇也不恼,反而礼貌的回:“我虽然没上过私塾,但跟一位老先生学过认字的,偶尔还能写上几个。”
林双双重语出击,却像打在棉花里。
该死的狐媚子……
脾气怎么那么好?
她气不过,起身朝褚娇走过去,一把将褚娇搁在腿上的檀木盒抢了过来,仰着头气焰嚣张的说:“盒子里有什么?打开给我看看。”
“里面没什么。”
“我不信!”林双双试图打开盒子,可锁扣是卡住的,连钥匙孔都没有,她白活了半天也没整明白这破盒子怎么打开?
其他女眷们也纷纷上手研究。
可就是打不开。
林双双气得跺脚,抱着盒子要往地上砸:“什么破东西,我要把它砸了。”
她没有注意到……
褚娇原本乖顺的眼神在她举起盒子的那一瞬间变得凌厉锋芒,仿佛随时要将面前的猎物撕得稀碎。
好在许氏及时制止:“双双,不许再闹了,快把盒子还给褚娇。”
“娘,我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听话!”
“……哼!”林双双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盒子还给褚娇。
却是用扔的。
好在褚娇接住了,她没有生气,只是嘴角掀起了一抹几不可查的笑,像看死物一样看了林双双一眼。
林双双对上她的目光时,猛的打了个寒颤。
可是再一眨眼,褚娇的眼神又变得很乖,一副怯生的样子。
林双双纳闷:难道自己看错了?
许氏看女儿不再闹了,才同褚娇说:“这一路上来,想必你也累了,我已经吩咐下人把你住的院子收拾出来了,等会再拨两个丫鬟给你用,你梳洗一番,把身上的丧服换下来,好好休息两日吧。”
褚娇点头,没再多留,
随着一个主事的老嬷嬷走了。
她一走,沈姨娘便嚼起了舌根:“老太爷威望了一辈子,没想到临了还干了件糊涂事。”
许氏阴沉着脸。
沈姨娘继续添油加醋:“你说她怎么自个儿来朗州了?还偏偏跑去医馆闹出这么大动静,生怕外人不知道她是老太爷的续弦似的……大姐,她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你看她的样子,像是故意的吗?”
“那可说不准,万一是个有心眼的呢!”沈姨娘拿起桌上的冬枣吃了起来。
“我谅她也不敢。”许氏眯起了狠毒的眼神,随即唤来身边的贴身嬷嬷,压着声音吩咐,“你去把那个马夫找来,问问他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还能让人活着来朗州。”
“好,我这就去。”嬷嬷应声,退出去找人了。
褚娇就像是盖在林家每个人头上的一块遮羞布,林家恨不得将她藏得越紧实越好。
可她呢……
竟然能在山贼手里逃脱,还出现在了仁京堂,引来这么大动静,搞得现在人人都知道林老太爷的续弦来朗州了,再想将她藏起来,也就不能了。
而且褚娇毕竟是老太爷的续弦,虽然年纪小,但难免哪天会起歪心思。
万一动到了她当家主母的位置……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许氏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几寸。
看来……
要另做打算了!
褚娇跟着主事嬷嬷去了许氏安排的住处,是离主院最远的扶风阁。
那院子又偏又小,连窗户门板都是漏风的。
主事嬷嬷让布房拿了几套旧料子做的衣裳和首饰给她,又拨了两个丫鬟过来伺候,还按照各房的用量给她取了两筐冬炭,最后叮嘱一番就走了。
两个丫鬟名唤云柳和夕儿。
她们同褚娇一般大,身子骨却不如褚娇细。
云柳手脚很麻利,话不多,默不作声的把屋子里里外外又收拾了一遍,那些漏风的地方她也修好了。
夕儿却是个灵活的,捡了最轻松的活给褚娇梳洗打扮,一边跟她讲府里的情况:“老太爷在世时,府里的三位爷主子就一直没分家,主院住的是大爷,东院住的是二爷,西院住的是三爷,大院里又有很多小院,来来回回得绕上好半天,府上的小姐少爷们也多,姑娘才来,以后慢慢认。”
褚娇微笑着点头。
夕儿小嘴没停,继续跟她普及府上的事项,说着说着,突然在褚娇换下来的丧服里摸到一样冷冰冰的物件。
掏出来一看是把匕首。
当时就吓到了:“姑娘?”
褚娇接过匕首,安慰她:“不用怕,我不会使,只是用来防身的。”
夕儿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这位弱不禁风的小主子是个什么隐藏的狠角色呢。
幸好不是!
褚娇把玩着匕首,因常年使用,刀鞘上刻着的祥云玉兰花被磨成了古铜色,上面还有些微划痕,仔细看,那刀柄处竟刻着一圈圈栩栩如生的骷髅头,着实骇人。
她绯红的小唇不禁扬了扬。
这是她从那个叫“亭羡”的短命鬼身上顺来的。
想必这会,他还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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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
方景序新官上任,底下的商贾官员捧着贺礼等在衙门外,望能在他面前混个脸熟,方便以后行事,不成想,方景序和商亭羡下了马车直接往衙门内院去了,停都没停一下。
县丞刘青云脸色为难,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冲那些商贾们摆头,示意他们先回去,送礼的事再说。
到了内院正堂,衙门“长随”奉上茶水点心,又搬来取暖的炉子。
方景序忙着打量他今后的办公用地,商亭羡却懒得走动,就寻了张椅子坐下,他身上有寒症,再加上从京城来朗州颠簸了一路,眼下脸色比平时苍冷不少。
他看了眼手边衙门泡的热茶,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只是眉心不经察觉的拧了几寸。
反观方景序这个大老粗,却像是渴了很久,端起茶就往嘴里灌。
县丞刘青云说:“方大人,衙门各处都已经安排妥当,你舟车劳顿,一定也累了,今日就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待大人休整好后,下官再一一禀述。”
方景序刚要点头,却听商亭羡轻咳了一声,他当即会意,同刘青云道:“刘大人,本官要看朗州县近十年来的卷宗,无论大小,你都命人整理好送过来。”
“啊?”刘青云诧异。
“怎么,不方便?”
“下官并非此意,只是要将这十年来的卷宗整理出来,恐怕一时有些困难。”
“那就不要耽误时间了,立刻着手去办吧,本官只给你五天时间。”方景序面露威严,端着县太爷的架势。
“五……天?”
“嫌多?那就三天!”
“不多不多,就……就五天。”刘青云扶额。
方景序接着又看了商亭羡一眼,那厮神态悠哉,真真是个旁观者相,他转而继续道:“都说朗州是个好地方,可本官才到朗州地界就遇到了山贼,刘大人,看来县令一职空缺这段时间,你也清闲不少啊。”
“竟有此等事?”刘青云惶恐,“下官身为县丞,不敢疏于职守,今后一定严加管辖,绝不允许再有山贼在我朗州地界作乱。”
“行了,别整这些虚晃的话,这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是,下官等告退。”
刘青云带着县尉和主簿等人出去了。
出了内堂,刘青云才松口气,可后背的冷汗却冒了一涔又一涔。
主簿陆良发愁道:“看样子这位年轻的大人,不好对付。”
县尉齐十安也跟着道:“这凳子都还没坐热,就着急要看卷宗,也不知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图一时新鲜,还是来真的。”
主簿陆良:“我看着倒像是真的,那方大人血气方刚,又是从京城调来的,难保不是个厉害的硬茬。”
刘青云却若有所思道:“恐怕厉害的,不是那位方大人。”
“此话怎讲?”
“你们难道没注意到,与方大人同行的那位男子吗?”
“他怎么了?看着病殃殃的,一直也没说话啊。”陆良说。
“我倒觉得,此人不简单。”刘青云分析,“他虽然病殃殃的,但身上却有一股贵气,还有他身边那些护卫,看起来一个个身手矫健,不像是一般的随从,关键咱们那位方大人似乎还很顾忌他……依我的猜测,咱们衙门里,怕是来了一尊大佛。”
陆良和齐十安对视一眼,有些被吓到了。
默了半晌,陆良说:“刘大人,你会不会想多了?我们朗州离天子脚下十万八千里,就算是尊大佛,也犯不着来我们这啊。”
刘青云则满脸愁态:“你们别忘了,咱们的前三任县令,都是上任不到三年就突然暴毙了,试问有哪个县连续出过这种蹊跷的事?如今方大人一来就要查卷宗,你们还觉得事情简单吗?”
“你的意思是,新县令调任只是个幌子?实则是朝廷派了人来查咱们朗州?”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不是棘手了吗?”齐十安忧心忡忡。
“恐怕咱们朗州要刮一场大风了。”刘青云想了想,冷静下来道,“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我们都小心点,千万不要被抓到错漏,你们再派人去查一下这个方大人的底细,还有他之前在京城的做派,一定要清清楚楚。”
陆良:“好。”
几个人心都紧了。
内堂,方景序一脸纳闷的问商亭羡:“我说你有那么着急吗?我前脚刚进衙门,你后脚就暗示我查卷宗,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商亭羡眉峰微挑,淡淡道:“要的就是打草惊蛇。”
“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过两日,你就知道了。”
“又来!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说话说一半的性子。”方景序性子急,最讨厌磨磨唧唧,偏偏商亭羡和自己是两个极端,每次能把他气死。
“讨厌也给我受着。”商亭羡轻扫他一眼。
“早知道当年就不该摊上你,如今也不会被你拉下水,我好端端的大理寺少卿不做,被你揪来这里当县令,你明知道我武将出身,文官的事我干不来嘛。”
“一个大理寺少卿,就这么让你舍不得了?”
“好坏也是从四品,如今成了九品芝麻小官,落差太大。”
“景序。”商亭羡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你的福气在后头。”
“借您老吉言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要借朗州这潭水,去扳倒京城那道风,这根本是以卵击石。何况你身份敏感,稍有动静就会引起京城那边的注意,到时候寸步难行,还会引来杀身之祸。”方景序忧心,又拍拍胸脯道,“当然,我是不怕死,头点地也就一瞬的事,我是可惜你。”
“我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让你可惜的。”
“就是因为你命不久矣,时间比什么都珍贵,我才觉得可惜。”方景序叹气,“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
也许是话说多了口渴,他又拿起手边的茶往嘴里灌。
商亭羡看着他那副粗相,突然问:“好喝吗?”
方景序点头:“嗯,味道不错,比我在大理寺喝的茶要新鲜……你怎么不喝?”
商亭羡修长的指尖捻着茶杯轻转,鹰隼的眼神眯了眯,漫不经心道:“这是产自衡山县的岳山茶,外形紧细,卷曲秀丽,入口香浓味甘,汤色清澈,是咱们大梁朝钦点的贡茶!”
“噗——”方景序刚入嘴的茶一口全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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