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稚绾裴珩砚的其他类型小说《十里红妆,太子他高调求娶全局》,由网络作家“潇潇稀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珩砚嘴角笑意愈发浓烈,目光停留在那染血的剑上。不徐不急,似是自言自语:“为何你们都觉得,拿圣上就能胁迫孤?”裴文宥见他毫无惧意,原本嘴边尚未说完的威胁话,硬生生噎在了嗓子里。直到今日,他才如梦初醒,裴珩砚根本就是个的疯子!平日里那副温和儒雅的表象,全都是假的!裴珩砚收回落在剑上的视线,转而直直地定在裴文宥写满恐惧的脸上。神色一凛,正色道:“孤昨日听闻,你扬言要将孤的妹妹扒皮抽筋?”裴文宥脸上血色褪尽,忙不迭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辩解:“没、没有,那……那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罢了!”裴珩砚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站起转过身。伸手拿起帕子,仔细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裴文宥见状,心中燃起一丝侥幸,以为裴珩砚会就此放过自己。可就在这时,一道薄凉的声音响...
《十里红妆,太子他高调求娶全局》精彩片段
裴珩砚嘴角笑意愈发浓烈,目光停留在那染血的剑上。
不徐不急,似是自言自语:
“为何你们都觉得,拿圣上就能胁迫孤?”
裴文宥见他毫无惧意,原本嘴边尚未说完的威胁话,硬生生噎在了嗓子里。
直到今日,他才如梦初醒,裴珩砚根本就是个的疯子!
平日里那副温和儒雅的表象,全都是假的!
裴珩砚收回落在剑上的视线,转而直直地定在裴文宥写满恐惧的脸上。
神色一凛,正色道:“孤昨日听闻,你扬言要将孤的妹妹扒皮抽筋?”
裴文宥脸上血色褪尽,忙不迭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辩解:
“没、没有,那……那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罢了!”
裴珩砚若有所思地点头。
随后站起转过身。
伸手拿起帕子,仔细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
裴文宥见状,心中燃起一丝侥幸,以为裴珩砚会就此放过自己。
可就在这时,一道薄凉的声音响起:“杀了吧。”
裴文宥双眼瞬间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面前那道月白背影,绝望地呼喊:
“不、不要啊!殿下,求求你!饶我一命!”
不知何时,澜夜已悄然出现在一旁。
领命后,“唰”地一声拔出长剑,径直向裴文宥走去。
“哦,对了。”裴珩砚微微侧头,又恢复了往日的疏冷淡漠,“要扒皮抽筋。”
不多时,林中骤然响起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声线逐渐喑哑,终至微弱,隐没在林间......
——
沁华殿内。
裴稚绾从噩梦中骤然惊醒,冷汗浸湿了寝衣,猛地从床榻上坐起。
“公主,您可还好?”庭芜听到那声惊呼,赶忙隔着床幔询问。
“我无事。”裴稚绾抬手揉了揉突突跳痛的额角,吐出一口浊气,“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庭芜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公主,应是午时了。”
裴稚绾将散落的长发拨到身前,有意遮住脖颈处的痕迹。
而后掀起床幔的缝隙。
她只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看向庭芜,“皇兄他......可有来过?”
“殿下并未来过。”庭芜摇头,神情有些犹豫,“只是......”
听闻此言,裴稚绾暗暗舒了口气,看来昨晚发生的事,裴珩砚确实一无所知。
今早一切结束后,她不仅为他把衣服穿戴整齐,还将凌乱不堪的床榻收拾得干干净净。
回想那混乱场景,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只是什么?”她追问道。
庭芜抿了抿嘴唇,面露难色,“圣上差人过来,口称是来伺候公主。”
她稍作停顿,随即便压低声音,忍不住抱怨道:
“可实际上,分明就是来监视公主的,还不许公主与太子殿下见面!”
“圣上明明知晓公主与殿下向来情谊深厚,为何要这么做?”
裴稚绾落寞垂下眼眸,只是无声摇了摇头,然后放下床幔。
她重新躺回床上,目光痴痴地凝望着床幔顶。
只是因为自己留宿东宫,圣上就不许她与裴珩砚相见了吗?
裴稚绾不理解,也实在没精力多想。
昨晚被裴珩砚折腾到快天亮才作罢,此刻她身心俱疲,很快便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接下来的时日,裴稚绾深居沁华殿,半步未离。
这段时日,她听闻三件要事。
其一,庭芜告知,三皇子一行在前往靳州途中遭劫匪劫杀,只是遍寻不见三皇子尸首。
其二,兰妃娘娘被诊出喜脉。
其三,礼部前来传讯,婚期定在除夕的前一日。
裴稚绾得知婚期已定,心中却无预想中的喜悦,反被不舍与愁绪填满。
“若是哥哥无法复明,以后可怎么办......”
裴珩砚眼睫垂下,悠悠轻叹一息,“只要有我在的一日,便能护你周全一日。”
那语气轻柔至极却又坚定得不容丝毫置喙,宛如神明许下的神圣誓言。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裴稚绾用力摇摇头,泪如雨下,打湿大片衣衫。
“我担心的是你,哥哥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若是眼睛看不见......”
她不敢接着往下说了,只剩下低低的、悲切的哭泣声萦绕不绝。
帝王家向来冷血无情,纵是再受宠的子嗣,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帝王不会容留一位目不能视的储君,定会毫不迟疑将其废黜。
一位失明的废太子,置身于这权谋交错的深宫内苑,必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裴珩砚听懂了她话中的深意,并未出声,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
夜晚的黑暗笼罩着东宫,黑漆漆一片,没有半点儿星点闪烁。
寝殿。
“怎么还不退热?”
裴稚绾的眉尖拧紧,忧色尽显,又一次探向裴珩砚的额头。
依旧很烫。
下午已宣过一回太医,只道风寒发热消退本就迟缓,连烧两三天亦属寻常。
她心疼得厉害。
裴珩砚顶着病仍要处理公务,虽然表面未曾说什么,但身体肯定吃不消。
而此次失明,裴珩砚未曾向外界吐露半分,还特意嘱咐过太医务必瞒下。
裴稚绾自然深知他的这番用意,无非是怕由此引发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倘若对外宣布失明,圣上便不会让他接手政务,会令他安心休养。
但是一旦这般行事,长此以往,手中的势力便会渐渐流失,最后徒留挂名太子之虚名。
虽说裴珩砚表面上未曾显现出对权力有多么渴望。
但裴稚绾能够感觉到,她这个哥哥,对于权力的掌控欲实则极深,分毫不让。
裴珩砚知晓她在自己身旁守了整整一天,身心早已疲惫。
他轻启双唇,语气温柔地劝道:
“无妨,太医说了烧个两三天都属正常。天色已晚,快回偏殿去吧。”
裴稚绾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
她自禄顺手中接过锦被,轻轻铺于床上。因怕裴珩砚夜间受寒,特意吩咐禄顺多取了一条。
“哥哥,你睡吧,今晚我守在这里。”裴稚绾坐到床榻边,一副死磨硬泡坚决不走的架势。
裴珩砚再三劝说均无果,无奈之下,只好随了她的心意。
内殿之中,大半烛火渐次熄灭,寒意随之弥漫开来,温度缓缓下降。
裴稚绾静坐在床边,后背倚着床头,双臂环抱于胸前。
尽管殿中烧着地龙,可她还是禁不住用手来回搓着胳膊。
许是这几日身心皆处于极度焦虑之中,裴稚绾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那沉重无比的困意。
连自己何时睡着的都不知。
她做了一个梦,很可怕的梦。
她四肢皆被沉重的铁链禁锢,牢牢锁在床榻。
望着眼前步步靠近的男人,伴随着铁链碰撞发出的尖锐声响,拼命往后缩。
“这锁链都锁不住你,还妄想着跑?”
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的脚踝,手指沿着小腿一寸寸缓缓上移。
“既然你这么不安分,那就把腿折了吧。”
“这样,妹妹就可以永远乖乖地陪在我身边了。”
......
床榻上,姑娘柳眉紧蹙,双手死死揪住被角,额间已渗出一层细密冷汗。
“哥哥……哥哥!”梦中惊悚场景的侵袭,令裴稚绾骤然惊醒。
裴稚绾并未察觉他话中隐匿的深意,以为他只是单纯要舍弃自己。
“不......下辈子还要做兄妹......”她攥住他的手,嗓音发颤。
裴珩砚无奈,暗自轻叹一息。
他终究还是没有将心底的情意挑明。
只是压下万千情绪,换上那惯有的宠溺语气,轻声说道:
“小傻瓜,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
站在一旁的裴渊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晦涩复杂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不定。
此刻,裴渊终于明白了裴珩砚上次所说太子妃身份特殊的真正含义。
也清楚了裴珩砚为何会对裴稚绾能这般毫无保留地偏爱。
更清楚了裴珩砚一直不急于挑选太子妃的真正原因。
裴渊敛下眼眸。
随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了殿内。
太监总管李德见裴渊出来,手中捧着披风,欲给他披上。
裴渊抬手,制止了他的举动。
李德见他站在廊下一动不动,便劝说道:“陛下,这天冷得厉害,要不还是回去吧?”
裴渊抬起头,望向天上那轮清冷孤寂的月亮。
良久,他语调凝重地说道:“朕今晚便在此守着。”
——
宫宴上变故陡生,太子遭刺客袭击,这场宫宴也就此草草散场。
这一消息,不过须臾之间,便在整个京城迅速传开。
薛瑾川方才踏入府门,一名下人疾步奔至跟前,禀报道:“家主,老将军让您过去一趟。”
“嗯,我知道了。”薛瑾川脚尖一转,朝着薛父所居的院落走去。
待薛瑾川到时,薛父刚服完药,正强撑着身子,坐在床榻边缘。
薛瑾川行了一礼,问道:“父亲唤儿子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语罢,便欲上前搀扶薛父躺卧休息。
“跪下!”薛父一声怒喝。
薛瑾川刚迈出的脚步顿住,屈下双膝跪在地上。
薛父怒目圆睁,伸手抄起旁边的空药碗,朝着薛瑾川面前砸去。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派人去刺杀公主!”
薛瑾川诧异地抬眸,不明白地反问:“父亲在说些什么?”
“还在这装糊涂?!”薛父扬手将手中的信掷于地上,“自己看!”
信纸悠悠飘落,薛瑾川俯身拾起展开,目光扫过。
果不其然,兰妃终究还是选择将此事告知了薛父。
兰妃,是薛瑾川的远房表妹。
当初兰妃家道中落,无奈之下只好将兰妃寄托在薛家抚养。
后来,薛父打着让兰妃报答薛家养育之恩的旗号,将她送进了的后宫中。
彼时的兰妃,刚刚及笄,正是青春妙龄,入宫仅仅一年,成为了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
得益于帝王的专宠,兰妃在许多事情上可谓畅行无阻。
就拿与薛家通信一事来说,兰妃不受限制,可随时与薛家互通书信。
借此之便,薛瑾川设法让兰妃在宫宴上,将他暗中安排刺杀的宫女混入其中。
只要裴稚绾一死,自己便无需娶她。
可当那刀刺向她的时候,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
害怕她会死。
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
这两年中,他不知不觉间,把自己也陷进去了。
“儿子后悔了。”薛瑾川黯然地垂下眼睫,整个人像是泄了气。
薛父见他认错,非但没消气,反而愈发恼怒,“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现在唯一的出路,找个时机,随我进宫向陛下请罪。”
——
东宫。
裴稚绾不知,这个夜晚究竟该如何捱过。
这也是她生平头一遭体会到,原来一整夜的时光,竟会如此漫长,如此煎熬。
她守在床榻边,双手握住裴珩砚的手,像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她开始絮絮叨叨,诉说着他们之间那些或深或浅的过往。
从儿时的稚嫩时光一直讲到当下。
她不许他闭眼,每说一句,便急切地要求他回应自己。
她害怕他一旦闭上眼,便再也不会醒来,从此阴阳两隔。
裴稚绾每隔一个时辰,就会下意识抬眸,望向窗外的天色。
她始终没敢让裴珩砚知道,自己另一只手,自始至终攥着一只发钗。
若是……若是裴珩砚没能熬过这个夜晚。
她就自刎,与他同死。
一同走黄泉路,一起下阎王殿。
不知熬过了多久,清晨的第一缕光亮,洒落在裴稚绾的脸庞。
裴稚绾下意识地眯起双眸,阳光的闯入让她有些不适应。
紧接着急忙转头看向裴珩砚。
随后,手中的发钗“当”的一声,直直落在了地上。
寝殿外。
裴渊在殿外整整伫立了一宿,吹了一整晚的寒风。
他不敢进殿,亦不敢离开。
唯恐进殿看见不想见到的一幕,又怕离开连最后一眼也无缘得见。
就在李德暗自思忖着,是否该替陛下进殿去探看一番时,“砰”的一声,殿门突然敞开。
裴渊听闻声响,转头看去。
殿外的光线直直照射过来,裴稚绾下意识地闭了闭酸涩疼痛的双眼。
裴稚绾扬起眼眸,乌青的眼眶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迎着裴渊的目光,她声音沙哑,却难掩激动:“皇兄他……他活下来了!”
裴渊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松弛,忙冲着李德高呼:“快去传太医!”
言罢,一甩袖袍,大步流星地迈入殿内。
裴渊刚踏入内殿,便见裴珩砚正被禄顺搀扶着坐起,靠在床头。
人还未走到床榻前,裴渊开口问:“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裴珩砚轻咳一声,接过禄顺递来的水杯,浅抿一口。
随后摇头,抬眸回应:“儿臣无事。”
语毕,裴珩砚的目光越过裴渊,径直落在了他身后的裴稚绾身上。
裴珩砚唇角轻弯,朝着她伸出手。
裴稚绾眼底一润,心中的情绪再度翻涌不息。
她脚步匆匆,快步走上前去,将手轻轻放入他的掌心。
裴珩砚握住她的手,顺势一带,将她拉入怀中,用未受伤的一侧的手臂,将她圈住。
裴渊:“......”
他死死盯着两人相拥的画面,眉心突突跳动,脸色逐渐阴沉。
殿中陷入短暂的死寂。
裴稚绾心中一沉。
她无措地扭头,看向禄顺。
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裴稚绾回过头,盯着他那双毫无生气的双眸。
一个可怖的猜想在心中划过。
裴稚绾颤抖地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裴珩砚却毫无反应,眼神空洞,犹如一潭死水。
裴稚绾面色凝重,转头对禄顺吩咐:“快去传太医。”
禄顺立刻领命,把药放下后,匆匆而去。
裴珩砚沉默转瞬,心中已然猜出了个大概。
他侧转面庞,朝着估摸裴稚绾所在的方向,投去目光。
其声线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绾绾,先扶我起来。”
裴稚绾当即伸出手,揽住他的胳膊,好让他借力坐起。
她的目光,落在裴珩砚身上,久久未曾挪开。
纵使此刻已然失明,他身上与生俱来对世事的淡然丝毫不减。
裴稚绾看着他这副模样,一阵钻心的酸楚泛了起来。
本应受伤的是她,该中毒的是她,失明也理当是她来承受。
可如今,这所有的苦难,他都替她承受了。
裴珩砚捕捉到耳畔传来压抑着的抽噎声,不禁暗自叹息。
他松开裴稚绾的手腕,掌心沿着她的手臂向上游移。
从她纤细的脖颈处,经过柔软唇瓣,直至最后,他的手掌终于覆上她的脸。
他的指尖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一下又一下。
“哭什么?”他轻声问。
裴稚绾抬起盈盈水眸望向他。
即便他目不能视,仍将视线投往她的方向,让自己的身影落入他失明的双眼之中。
“对不起,哥哥。”她哽咽着,手指抚上他的手背,泪水滑落,滴入他的掌心。
裴珩砚虽无法目睹她此刻的神情,却也能料想到那双眼睛中定然满是自责。
他把手从她的手心抽出,离开了她的脸颊。
旋即伸臂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裴稚绾依偎在他怀里,微微仰头凝视着他的侧脸。
她恍然发觉,他似乎一直都很喜欢这样紧紧地拥抱自己。
裴珩砚微微低头,透过她散发着幽香的发丝,语气淡淡地说道:
“第二遍了,我不想再听到第三遍。”
裴稚绾听出他话中的所指,他是不愿再听到自己说出那声“对不起”。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裴稚绾料想应是太医来了。
她刚欲从裴珩砚怀中起身,却被裴珩砚的手扣腰肢。
整个人动弹不得。
裴稚绾伸手试图扳开腰间那只胳膊,然而一番努力后却毫无成效。
“哥哥,松开我,太医到了。”她焦急地劝道。
裴珩砚却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几分。
紧接着便听到他在耳畔低语:“就这样抱着。”
彼时,禄顺引太医匆匆步入内殿。
乍见床上那亲密无间之景,两人神色皆愕,惊意顿生。
宫闱之内,太子与公主亲厚非常,人尽皆知。
可眼前这般情形,却着实有些过火了,全然不似兄妹该有的模样。
太医硬着头皮上前为裴珩砚把脉,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不敢稍有抬眼。
裴稚绾羞怯难抑,睫羽簌簌而颤,恨不得能立马寻个地缝钻进去。
此刻有外人在旁,自己却还在裴珩砚的怀中依偎着。
所幸她与裴珩砚是兄妹,否则外人不知会怎样肆意地去揣度他们。
太医诊完脉,回道:
“殿下双目失明,乃是中毒后遗留的症状,无需过多干预,只需调养些时日,便会自行恢复。”
裴稚绾听到这话,心下稍安,轻舒了一口气。
旋即,她又赶忙追问太医:“皇兄需要多久才能复明?”
太医面露难色,回道:
“这具体的时间,难以确切判断。短的话,或许只需几日;长的话,数月也说不定。”
裴珩砚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与自责,摆了摆手,示意太医退下。
随后,他温声宽慰道:
“不必担心,不过是暂时失明,又并非不能复明,只是这几日行动略有不便罢了。”
说着,他拍了拍裴稚绾的胳膊,“此事与你无关,是我自愿为你挡刀,莫要自责。”
“禄顺方才应该是端着药进来了,绾绾去把药端过来,喂哥哥喝。”
裴稚绾轻声应下,转身将禄顺刚放在一旁的药碗端至榻前。
她的手轻触碗壁,尚有余温。
裴珩砚目不能视,她只好将每一勺药都送至他的唇边,以便他顺利服药。
——
乾承殿。
“你这个混账,朕现在就杀了你!”
裴渊抄起佩剑,从剑鞘中抽出,便朝着那跪在地上之人砍去。
薛父大惊失色,万没想到裴渊竟真的要动手,急忙挡在薛瑾川身前,“陛下,不可!”
剑尖距离薛父眼前仅有一寸之遥时,戛然而止。
裴渊握住手中的剑柄,几番挣扎,最终一甩手,将剑掷于地上。
薛父瞅见这场景,不着痕迹地迅速给薛瑾川递了个眼色。
薛瑾川瞬间领会,重重磕下一头,言辞恳切道:
“陛下,是臣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愚蠢之事。”
“还望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从今往后,臣定当对公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裴渊听闻此言,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怒火更盛,抬腿便是一脚,将薛瑾川踹翻在地。
“你这蠢货,可知就因为你这一刺,太子险些就丢了性命!”
薛父在一旁听了个真切,裴渊在乎的并非裴稚绾的死活,而是裴珩砚的性命。
薛父赶忙上前打圆场,“陛下,犬子他绝无半点胆敢对太子不利的心思。”
裴渊终究还是没有再追究下去,转而又向薛瑾川发问:“你为何要派人去刺杀公主?”
薛瑾川很快回道:“臣起初觉得公主并非皇室血脉,婚约又无法解除,才出此下策。”
顿了顿,他又急切地表忠心。
“不过陛下请放心,臣已经认清自己的内心,往后定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公主之事。”
他没有把真正的原因告知裴渊。
裴渊无奈地叹了口气,权衡之下,决定饶恕薛瑾川这一回。
在当今朝堂之上,丞相一脉的势力最大,其次便是薛家。
丞相与薛家,恰似左膀右臂,二者缺一不可。
最主要的是,当年那场剿灭贺兰族的计谋,是与薛家共同策划。
当年,贺兰一族势力如日中天。彼时,裴渊初登皇位,为巩固皇权,遂迎娶贺兰芷为后。
后来,裴渊心中始终忧虑皇后背后氏族势力过于庞大,对皇权构成威胁。
于是,在漠北之战爆发之际,他诏令贺兰族与薛家一同出征。
薛家则于暗中精心布局。
先是将贺兰族引入敌方设下的陷阱,待双方苦战至精疲力竭时,薛家才现身,坐收渔翁之利。
他与薛家,犹如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薛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极有可能将此事大白于天下。
届时,便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他的皇位也就不稳了。
——
东宫。
又一次喂完药,裴稚绾把空碗放下,刚欲起身。
“哥哥,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偏殿去了,就不打扰哥哥休憩了。”
话才出口,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重新坐回了床边。
“今晚就留在此处歇下吧。”裴珩砚紧拉住她胳膊,目光迟缓地转向她。
“这不行,有失分寸。”裴稚绾一惊,急忙出声拒绝,同时用力想要把胳膊从他手中抽出来。
但一介女子的力气,又岂能抗衡久经沙场的人。
裴珩砚稍微松了些力道,可她依旧被牢牢禁锢,难以挣脱分毫。
“绾绾在怕什么?你我不是兄妹吗?”
裴稚绾抬眼,望向他那黯淡无光的双眸,轻抿下唇。
短暂沉默后,她才缓缓开口:
“我们自是兄妹,可即便如此,也该守好分寸。像这同床共枕,分明是……”
分明是夫妻之间才会有的亲密行径。
裴稚绾话到嘴边,赶忙生生止住,不敢再往下说。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与他那一夜的缱绻春情。
那又何尝不是夫妻之间才应有的缠绵?
还好,裴珩砚如今双目失明。
他一贯洞悉人心。
否则她现在脸上怪异的神情,早已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分明是什么?”裴珩砚顺着裴稚绾的话,紧追不舍地追问。
旋即,他直言不讳道:“是夫妻之间该做之事吗?”
裴稚绾听到这话,心脏一缩。
尽管知晓他当下双目失明,可她仍是不由自主地垂眸,躲开那莫名的窘迫。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只听他用一种颇为怪异的语气说道:
“也是,将来妹妹是要和薛瑾川结为夫妻,自然也应当与他同床共枕。”
“可是,妹妹——”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瞬。
“既然你曾言喜欢我更甚于他,那与他能做的事,怎的与我反倒不行了?”
裴稚绾沉默不语。
脑海中江澈音与酒肆小二的话语交替浮现。
自出生起,无人教过她兄妹间的相处之道,身边也再无其他兄妹作参照。
而她所有的亲情认知,都是来自于六岁前与母妃相处的点点滴滴。
母妃是她的亲人,裴珩砚也是她的亲人。
所以,她将与母妃相处的模式,沿用到裴珩砚身上。
裴珩砚也从未说过什么。
久而久之,她便习以为常,一直以这种方式与他相处。
江澈音未待多长时间,等江父处理完公务,便随着他一同离开皇宫。
江澈音走后,裴稚绾将庭芜和淡茜唤了进来。
她们二人,一直贴身伺候着,对她的起居生活甚是了解。
裴稚绾迟疑片刻。
终是道出心中疑惑,向二人问道:
“平日里,我与皇兄相处,可有逾矩之处?”
庭芜和淡茜闻言,不禁对视一眼,显然没料到公主会问这样的问题。
自家公主只要与太子殿下共处,就没有一刻不存在越界的情形。
但二人哪敢随意妄加评议。
裴稚绾瞧着两人踌躇的样子,心里大致有了些答案。
随后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
她来到梳妆台前,将那块玉佩拿起。
反复思量,江澈音所言的确不无道理,既然是兄妹,就理应有兄妹的样子。
她的确得和裴珩砚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然将来皇嫂定会心生不满。
这般想着,她便有了决定,明日要将这玉佩还回去。
——
翌日。
裴稚绾早早起身,径直前往东宫还玉佩。
就在昨日,圣上撤去了监视她的眼线。
她虽疑惑,不知此举缘由。
但也无意追问,眼线撤去,正合她的心意。
东宫外。
侍卫见裴稚绾前来,并未阻拦,她畅通无阻地踏入东宫。
裴稚绾朝着大殿方向走去,途中,恰巧与澜夜迎面相遇。
澜夜一眼瞧见来人,拱手弯腰,恭敬行礼。
未等裴稚绾出声询问,澜夜已熟稔地说道:“公主,殿下正在朝文殿。”
裴稚绾轻点螓首,浅勾了下唇。
旋即转身,款步朝着朝文殿方向走去。
既无需侍从在前引路,也未差人提前通报。
东宫内侍从们对此情形早已司空见惯。
毕竟太子殿下早前就特意吩咐,柔曦公主在东宫可自由出入,不受任何限制。
不多时,裴稚绾凭着熟悉路径,很快来到朝文殿。
她眉眼弯弯,脚步轻快地踏入殿内。
还未绕过门口的屏风,殿内传来一道声音。
并非平日里对她的温润语调,而是透着股晦涩幽欲。
“这情毒,并非敌军所为,实际上是我蓄意而下。”
“那晚,我早料到她会来,事先设计好了一切,将东宫的侍卫全都支开。”
“夺了她的清白 ,从今往后,她就只能是我的人,更别妄想能嫁给薛瑾川。”
“啪——”
清脆一声,玉佩坠地而碎。
就如同,她心中敬仰了十数载的皇兄,也随之崩塌粉碎。
裴稚绾呆立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此刻自己究竟该是何种情绪。
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滑落于地,再也拼凑不回往昔模样的玉佩。
原来——
他身中的情毒,并非敌军所为。
他自始至终都清楚,为他解毒之人正是她。
那些过往,他也一直都记得。
然而,他明明全都记得,明明知晓是她,却终究没有放过她。
原本,她不会在婚期将至时失了贞洁。
也不必背负如此沉重的心理负担,大可以清白之身风风光光地出嫁。
似曾相识的一幕又一次上演。
裴稚绾睁开眼后,首先闯入视线的便是裴珩砚那棱角分明的侧脸。
本还带着几分朦胧困意的她,刹那间便清醒了过来。
裴稚绾慌慌张张地从他的怀中坐起,脑子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她清楚地记得午膳后,自己坐在床边照顾着裴珩砚。
当时的确是困到眼皮沉重,几乎就要睁不开了。
之后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裴稚绾匆匆地斜睨了一眼旁边的禄顺,一片红晕从脖子一路烧到脸颊。
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自己与裴珩砚那晚荒唐的一幕。
心尖儿不禁颤抖起来。
她只觉得脸颊滚烫滚烫的,连忙用双手严严实实地捂住了脸。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轻咳,她连忙回头看向裴珩砚。
裴珩砚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搅扰,也醒了过来。
裴珩砚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冷寂寡淡,孤傲无瑕。
让人无法窥探其情绪,却又能使人不知不觉深深地陷进去,难以自拔。
裴稚绾紧盯着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心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
“哥哥,你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裴稚绾转过身,柔声细语地问道。
裴珩砚迟了一拍,摇了摇头。
随后轻轻阖了一下眼,而后再度睁开。
裴珩砚抿紧双唇,并未出声。
伸出手在床榻上不停来回寻摸。
直至牢牢地握住了裴稚绾的手腕,才开口道:“殿中为何不点灯?”
殿中陷入短暂的死寂。
裴稚绾心中一沉。
她无措地扭头,看向禄顺。
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裴稚绾回过头,盯着他那双毫无生气的双眸。"
“还是说,朕的话在你这儿,已经如同儿戏?”
要不是念及他身上有伤,恨不能当场就给他一巴掌。
裴渊双眼死死盯着面前这两人,眼底的愠色翻涌不息。
他之前给裴珩砚说的那些话,看来全白费了。
本让他断了对裴稚绾的念想,结果倒好,竟直接把她留在东宫。
这孤男寡女同住一处,成何体统!
谁又能知晓他与裴稚绾会不会做出一些不堪之事?
裴稚绾看着裴珩砚被骂,秋眸里漾起担忧和不忍。
她捏紧手中托盘的边缘,而后鼓足勇气说道:
“父皇,您别责怪皇兄。是儿臣放心不下皇兄,所以才执意留在东宫……”
“砰!”
裴渊怒极,猛地一甩袖,裴稚绾手中的托盘被狠狠打翻。
那碗精心熬制的百合银耳羹瞬间洒落一地。
“你就这么喜欢与你皇兄混在一起?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礼数纲常?!”
裴稚绾被吓得浑身剧烈颤抖,这是裴渊头一回对她发如此大的火。
她匆忙跪地,声音也跟着颤抖:“都是儿臣的错!”
裴珩砚心头一阵酸涩。
迅速蹲下身子,一把将跪在地上的裴稚绾紧紧揽入怀中。
“此事与柔曦无关,是儿臣执意强留她在东宫,父皇要骂就骂儿臣。”
裴渊看着裴珩砚那紧紧环着裴稚绾身子的胳膊,只觉无比刺眼,胸中的怒气剧烈翻滚。
裴渊嘲讽地冷笑两声。
旋即手指直直指向裴珩砚,怒不可遏地吼道:
“你就护着她吧!朕倒要看看,你还能护她一辈子不成?!”
裴珩砚冷哼一声,虽双目失明,却毫不畏惧地抬起眼眸,直直逼视裴渊。
眸色漆黑毫无光泽,却不失往日的压迫感。
他顺着裴渊的话,微微掀动薄唇说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会护柔曦一辈子。
“你!”裴渊被气得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他没想到,他竟又一次为了裴稚绾公然与自己叫板。
裴渊怒而狠狠一甩袖。"
同一时刻。
中宫。
寝殿中传出阵阵咳嗽声。
贺兰芷端起那碗药。
看着那日复一日未曾改变的苦涩汤汁,眉头折了起来。
她缓缓地将药碗凑近嘴边。
就在刚要喝下第一口时,外面一个侍女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事不好啊!”
贺兰芷只得将药碗稍稍拉开了些许距离,问:
“何事如此慌张?”
侍女风兰神色焦灼地回道:
“太子殿下在宫宴上突遭刺客袭击,不幸身中剧毒,此刻性命危在旦夕!”
“啪!”
药碗脱手坠地,碎片携着药汁向四周迸射,溅落一地狼藉。
贺兰芷拿起帕子,掩住嘴,又剧烈地咳了两声。
她愣愣地望着自己颤抖的手。
嘴唇翕动,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了那关切的话语。
“太子殿下武功卓绝,怎会被刺客所伤?”
风兰诧异不已,这可是皇后头一次关心太子殿下。
“是有人图谋行刺柔曦公主,太子殿下为公主挡了一刀。”
风兰捕捉到皇后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
“娘娘要不去东宫看看去吧?”
内殿陷入了漫长的安静。
贺兰芷努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又恢复了往日淡漠疏离的模样。
她摆了摆手,语气冷淡地说道:“不去了,再给我熬一碗药。”
风兰脸上满是震惊,又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神情。
她再度开口劝道:“娘娘,太子殿下好歹也是您的亲生儿子,万一......万一这是最后一眼......”
贺兰芷一听到“亲生儿子”这四个字,脸上瞬间涌起几分嫌恶与痛恨。
表情变得扭曲。
她扯着沙哑的嗓子怒吼道:
“我说了多少遍了,他是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大晟君主,但我从来没认过这个儿子!”
“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毫无瓜葛!”
“滚出去!”
风兰战战兢兢,连忙应道,随后退下。
贺兰芷呆愣了许久。
缓缓从发间取出每日携带的白玉簪子,握在手中,将其贴放在心口处。
眼角悄然落下了一滴清泪。
——
东宫。
太医跪在裴渊身前,额头贴着地面,回道:
“所幸利刃刺下时,与心口尚留有一丝距离,心脉并未受损。”
“只是,那刀上淬有剧毒,殿下伤口中的毒虽已尽力清除,但体内仍有余毒残留。”
“至于能否保住殿下这条性命,一切就全看殿下今夜能否撑过去……”
裴渊听到这话,双手无力地垂落。
他身为天子,天下万民的生死予夺,皆掌控在他掌心之间。
可此刻,自己的儿子却命悬一线,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跪在床榻边的裴稚绾,听到太医的话后,强烈的不安将她笼罩。
那种感觉,与母妃离世时毫无二致。
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握住裴珩砚冰冷的手。
眼中的泪水一颗接一颗地滴落在他的手上,溅起小小的泪花。
裴珩砚的眉间紧拧,苍白的薄唇微微张开,忍不住咳了两声。
这一咳,连带着心口前的伤口一阵抽痛。
耳边的哭声连绵不绝,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原来,一个人的眼泪能有这么多。
裴珩砚回想着太医说的话,黯淡的眼底晕染上浓浓的不舍与难以放下的担心。
他费力地反握住裴稚绾的手,微微使力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接着,他侧过头,看向床边那个哭得双肩不停抽动的姑娘。
“绾绾,过来些。”
裴稚绾一听到他的话,立刻往前俯低了身子。
裴珩砚目光投向她那双早已哭得通红的水眸。
用无比温和的语气,说出最令她心惊胆战的话。
“我若死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裴稚绾粘着水珠的睫毛一滞。
她疯狂地胡乱摇头,像是要把这可怕的话语甩出脑海。
“不要,不要!你答应过我,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裴珩砚又抑制不住地咳了两声,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在流逝。
他害怕极了,害怕下一秒就要挺不住。
裴珩砚死死地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将她的手嵌入自己的掌心。
拼尽全部的力气,把所有的话一口气给她交待完:“绾绾,接下来听我说。”
“我死后,我会将澜夜留在你身旁,有他在,定能护你周全。”
“东宫的朝文殿里有一块令牌牌,此令牌可许你自由出入宫门。你若不想在这深宫里苦熬,就拿着这枚令牌,远远地离开皇宫。”
“澜夜会带你离开京城,在淮南早有一处置办好的宅院,钱财已经备好,你尽可安心住下。”
“你若不想离宫,千万要记住,在这宫中一定要处处小心谨慎。往后没了我的庇护,切记保护好自己。”
字字句句,真情难抑,满溢而出。
无一不是在为她着想。
甚至连后路都已经为她精心铺好。
裴稚绾只觉得心如刀割,疼得身子蜷缩,胸脯剧烈起伏,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几近停滞。
眼前的泪水将视线完全淹没,裴珩砚的神色全然隐匿在这朦胧的泪幕之后。
她颤抖着轻缓地阖上眼,把眼眶里的泪水挤出去。
再度睁开眼时,眼底已是悲苦的笑意和视死如归的无畏。
裴稚绾摇了摇头,缓缓将脸贴在他的手心里。
嘴角勾勒出一抹令人心碎的凄然浅笑,轻声呢喃道:
“哥哥若死了,我也不活了。到时我们在黄泉路上还能做兄妹。”
裴珩砚看着她这副凄凄惨惨的样子,难受至极。
他侧过头去。
在裴稚绾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
眼角猝不及防地落下一滴滚烫的泪。
裴珩砚再度侧回头时,眸底的汹涌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的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仔细感受着手下的温度。
“我这条命就是用来护你的。你若死了,我这死的还有何意义?”
裴珩砚的话音蓦地止住。
接着,将那从未宣之于口的情义道出:
“下辈子,绾绾与我不要再做兄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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