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绵绵林若雪的女频言情小说《团宠萌崽:皇城毛茸茸全是我线人谢绵绵林若雪》,由网络作家“谢绵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怀瑾心虚地清咳了几声,食指拨了拨鼻子。事出有因,他抓贼人去了,这才错过了白姑娘的表演嘛,他也不想的。谢怀瑾看了看白芸离开的方向,想要去解释一番,却发现早已没有了她的踪迹。他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刚刚白姑娘没有拆穿自己,那他也没必要上去讨嫌了吧。谢怀瑾低头对小妹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放在桌子上,他可不能让白芸为他们破费,小姑娘攒点钱不容易。骨感的手指指向一旁的巨蟒,“它也该回皇宫了。”谢绵绵搂住巨蟒,“不嘛,它要跟我回去的。”巨蟒无辜地眨巴着自己的豆豆眼。两厢僵持着,后续就是,两人一蟒挤在了车厢里,随着马车的行走,一晃一晃的。谢怀瑾受不了了,他猛的一拍脑袋,喃喃道,“我干嘛和你们一起挤啊,跟绵绵呆...
《团宠萌崽:皇城毛茸茸全是我线人谢绵绵林若雪》精彩片段
谢怀瑾心虚地清咳了几声,食指拨了拨鼻子。
事出有因,他抓贼人去了,这才错过了白姑娘的表演嘛,他也不想的。
谢怀瑾看了看白芸离开的方向,想要去解释一番,却发现早已没有了她的踪迹。
他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刚刚白姑娘没有拆穿自己,那他也没必要上去讨嫌了吧。
谢怀瑾低头对小妹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放在桌子上,他可不能让白芸为他们破费,小姑娘攒点钱不容易。
骨感的手指指向一旁的巨蟒,“它也该回皇宫了。”
谢绵绵搂住巨蟒,“不嘛,它要跟我回去的。”
巨蟒无辜地眨巴着自己的豆豆眼。
两厢僵持着,后续就是,两人一蟒挤在了车厢里,随着马车的行走,一晃一晃的。
谢怀瑾受不了了,他猛的一拍脑袋,喃喃道,“我干嘛和你们一起挤啊,跟绵绵呆久了,脑袋都不灵光了。”
说罢,一个箭步跨出马车,利落地跳上了烈焰。
夜里的凉风吹拂着少年的脸庞,让他身上的酒气消散了不少。
谢怀瑾不似在宴席上的纨绔嬉笑,他一脸严肃,思索着酒郎被抓到后所说的话。
车轱辘在青砖上缓缓转动着,不久,便回到家了。
谢怀瑾牵着小妹走在长廊上,巨蟒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倏尔,他们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身影,面向他们站着,似乎已经在原地等了许久。
看到那人,两兄妹心里不禁咯噔一跳,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要遭了。
刚刚吹了风,头脑正清醒的谢怀瑾把小妹往前一推,低声说:“你去。”死道友不死贫道。
被三哥推出去的小孩有些慌张,但很快就淡定下来了,自己只是一个,无辜且不顶事的小孩呀。
但谢绵绵还是怯怯的,对那人说:“父亲安。”
谢父从暗处走上前来,声音严厉,“混账,竟带你妹妹如此晚归!”
呀,不要骂三哥,吓得小孩冲上去抱住了谢父的大腿。
仰着头,撒娇的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是绵绵要出去玩的,不要生气好不好呀?”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抱人的人和被抱的人都僵住了。
谢绵绵都快要忘了,上次和父亲这么亲昵是什么时候了。
感受到小孩紧紧抱住自己,谢父内心软得一塌糊涂,目光复杂地望着小孩,似有惊喜,痛苦,怜爱。
“绵绵要父亲亲亲!”小孩软软说道。
谢父更僵硬了,看着谢绵绵饱含期待的圆溜溜的眼睛,他拒绝不了。
他缓缓地弯下腰,在小孩的额间亲触了一下。
谢绵绵很是忐忑,大家都亲过自己啦,把父亲剩下不好吧,被父亲亲脸是怎么样的感觉呢?小孩不知道。
随着父亲俯下身,谢绵绵先感受到的是,很扎,父亲没有剃胡子哈哈哈,小孩心想。
然后是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额头,谢绵绵清晰地感受到了,不同于大哥的冷硬,大嫂的温柔,二姐的香软,三哥的爽朗。
父亲的是,珍重,还有久违。
还没等她再好好感受,眼泪不知不觉浸湿了脸颊。
谢父站起来,转过身,似是不耐地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赶快回去歇息。
谢怀瑾没有发现小孩的异常,他跟谢父说了有人在西河兜售五石散的事情,“那个酒郎说,有人让他把五石散卖给我,难道是有人暗中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您?”
谢怀瑾忽然想起了之前抓的盗墓贼,他们竟敢在春猎期间上山,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而且那艘被深埋在地下的沉船,这么些年狩猎期都安然无恙,那两个笨贼是怎么发现的,或者说,他们在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两件事发生得都太过巧合了。
谢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会去查。
谢怀瑾朝父亲拱拱手,便牵着小妹离开了。
谢父这时才转过身来,遥遥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右手负在背后,深深叹息。
年年岁岁过去,吾妻已离开五载有余。
在灯下看书的谢明仪,终于等到小孩回来了。
她先拉过谢怀瑾,垫着脚尖,狠狠揍了他一顿,看见小孩身后跟来的巨蟒,她两眼一闭,又邦邦打了弟弟两下。
谢明仪回头看到两双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睛,转身默认它可以留下来。
黑狼走过来,围着巨蟒转了几圈,又龇牙恐吓它,发现巨蟒只是默默地盘在一边,可怜巴巴地望着小孩。
黑狼满意地离开了,哼,胆小的哑巴蛇,不足为惧。
只是深夜,谢明仪起夜的时候,被一坨东西绊倒了,一根尾巴及时圈住了她。
谢明仪已经波澜不惊,见怪不怪了,看着房中的一狼,一蛇,还有春猎带回来的兔子,她扶额苦笑,闺房变成兽园了。
第二天谢绵绵跑到兽园,想让雪狼也搬到谢府来。
只是雪狼摇头拒绝了,它望着隆起的肚子,只说:“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它不想麻烦小孩,而且它现在浑身难受,没力气,很焦虑,时常想吼叫,它不想吓到她。
谢绵绵被拒绝了也不恼,她摸着雪狼的脑袋,“你要好好的噢。”
然后她还恐吓还在肚子里的狼崽,“乖乖待在里面,不然出来打你屁屁。”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十日一次的休学日,这天谢绵绵正在家里跟一狼一蛇玩得开心。
她看到谢明仪要出门,吵着闹着也要跟着一块出门。
嘿嘿,这次怎么也要让二姐带她去福甜斋,小孩眼馋里面的糕点很久了,最近家里人都不让她多吃甜食。
“看你的牙都被甜食吃光了。”他们如是说。
谢绵绵才不信呢。
谢明仪带着小孩来到了一间书斋,听说新进了一批徽墨,她来看看。
只是今日书斋里的人异常的多,多是聚在一群的少男少女。
“听说这次的花间宴在西河的游船上举行哎!”
“我知道!我哥有独家消息。”那女子兴奋地低声道,“听说这游船是一个皇族子弟跟外邦人一起办的,里面可好玩了!”
“哇!你快跟我们说说里面有什么?”
可那女子却一脸神秘,吊足旁人的胃口,迟迟没有说话。
在急坡边上,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只是离边上极近,岩石背后不可能藏人。
侍卫们看了一圈,便回去复命了。
待到他们的脚步渐渐消失了,七皇子从岩石后探出脑袋,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岩石后的空间很窄小,确实很难隐藏一个成年人,但是对于几岁的小孩子来说刚刚好。
“出来吧,他们走了。”七皇子率先走出来,然后伸手小心翼翼牵着谢绵绵,担心她一个站不稳就会滚下急坡。
野狼:有它在,幼崽才不会摔下去。
“轰!”一阵闷雷,接着天上下起雨来,一滴两滴落在他们身上。
谢绵绵感受到点点湿润落到她的脸上,“呀,下雨了。”
七皇子连忙举起衣袖挡在小孩的头上,对野狼说:“快带我们到避雨的地方去。”湿了衣裳,怕是会感染风寒的。
野狼嗷的一声,跑在前面带路了。
顾不上给小孩挡雨了,七皇子拉着谢绵绵就跟着野狼跑。
只是跑着跑着,七皇子觉得小孩越跑越慢,感觉快要跟不上自己的步伐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谢绵绵不小心崴到脚了?
七皇子往后看去,觉得一阵无语。
只见被他拉着手腕往前跑的谢绵绵,她也不看路,只是高高仰起头,嘴巴张得极大,似乎还能听到小孩的喉咙里发出“啊”的声音。
谢绵绵正大张着嘴在接落下的雨。
意识到这一点,七皇子把小孩的头摁下来,气笑了,“你在干什么?”
谢绵绵不明所以,一边跑着,一边回答道:“太傅说春雨贵如油,绵绵要尝一尝,春雨好喝,还是油好喝。”
说话间,他们跟着野狼跑到了一处山洞。
洞内的空间不算大,但是容纳俩小孩和一狼还是绰绰有余。
山洞里还算干净,温暖干燥,七皇子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虫蚁。
野狼盘在山洞的入口处,两只耳朵高高竖着,时不时还会望向远方,它在给两只幼崽放哨。
七皇子从怀里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拉过小孩,不由分说地拭擦着她的脸,然后是头发。
“那你尝出来哪个更好喝了吗?”
谢绵绵感受着七皇子擦她的强劲力道,一擦一晃的。
她砸吧了一下嘴,像是在细细回味着,“喝得太少了,绵绵没尝出来。”语气还有些遗憾。
七皇子用力拍打着小孩身上的水珠,“雨水很脏的,喝了会生病,以后不要再调皮了知道吗?”
他顺手捏了捏谢绵绵的奶膘。
“哈秋!”小孩忽然打了一个大喷嚏。
七皇子看了看四周,抬起衣袖遮住头,就冲出雨幕了。
野狼站起来,望着外面的幼崽,烦躁地来回踱步。
好在不久,七皇子就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些树枝。
树枝是在树底下捡的,还是干燥的,七皇子把它们放在地上,堆叠起来,然后像百宝袋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火折子。
七皇子把竹盖轻轻拧开,往里一吹,橙黄的火苗便燃起来了,小孩就蹲在一边好奇地看着。
“哇,七殿下好厉害!”谢绵绵一激动,鼻子里冒出来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七皇子嫌弃地把手帕往小孩手里塞,示意她赶紧擦擦。
他用火折子点燃了树枝下面的枯叶,很快,一个小火堆就做好了,明黄的火苗不停地跳跃着,噼里啪啦,发出温暖的热度。
七皇子想了想,脱下了自己的锦服外袍,铺在地上,“坐下来烤烤火。”
见谢绵绵不动,他把小孩拉过来坐好。
就这样,谢绵绵坐在了野狼和七皇子的中间,她的面前还燃着一个小火堆。
小孩把手虚虚拢在火前,感受着炽热的暖意,“那贼人被三殿下抓住了吗?”
她微低着头,语气有些失落。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七皇子漫不经心地拨动着火堆,三哥的手下应该没有那么废物。
“唉,太傅说的对,这叫阿狼捕蝉,肥雀在后。”谢绵绵不满地嘟着嘴。
明明他们干的活最多,差点都要抓住那贼了,三殿下非要一脚踩进来,真是讨厌的大坏蛋。
七皇子好笑地拍了拍小孩的脑袋,感受到手下的头发没那么湿润了,他放松下来,双手放在脑后,往后靠在石壁上。
“但凡你多读些书,都不至于当笨狼。”
“吼。”野狼听懂了,沉声警告着。
山洞外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打在翠绿的枝叶上。
一阵阵清新的气味被风吹进来,谢绵绵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春雨混杂着泥土的特有的土腥气,她好喜欢呀。
虽然下着雨,但是洞外一片明亮,是倔强的阳光挤开乌云,洋洋洒洒地照在林地上。
小孩望向洞外,林间一片春和景明,听着雨滴不断落下的淅沥声,感受着脚下火堆传来的温暖,谢绵绵觉得自己的眼睛越来越沉重了。
小孩今天午饭后就一直在看小兔,没有午睡,后来还在深林里跑了许久,小孩疲惫了。
谢绵绵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小鸡啄米,一双手扶住小孩的肩膀往后放,让她睡在外袍上。
小孩靠着左边暖暖的毛茸茸,意识模糊,沉沉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间远处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
因为幼崽靠着自己,野狼没有起身,只是警惕地望着外面,喉咙发出低沉的吼声。
七皇子瞬间就睁开眼了,他摇了摇睡得正香的谢绵绵,“醒醒,有人来了。”
“嗯?”小孩迷迷瞪瞪坐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自己这觉睡得舒服极了。
七皇子也跟着坐了起来,揉了揉僵硬的左臂。
人声越来越近了。
七皇子踩灭了只剩点点星火的余烬,把谢绵绵拉到身后,然后侧着耳朵仔细听。
“三殿下,前面洞口站着一只野狼。”
三皇子坐在马上,用手帕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去给本宫猎来。”
说话间又把他疼得龇牙咧嘴,贼他没抓到,猎物他总得带回去吧,经过刚刚一场雨,许多猎物都藏起来了,连一只野鸡都没看到。
“咻!”一只利箭射到了野狼的脚边。
想起之前的遭遇,野狼怒了,它狠狠盯着不远处的两脚兽,想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它吼的一声正要冲上去。
谢明仪在柜台上挑选着墨块,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那女子说的不错,这次的游船确实是别出心裁,她打算带小孩去玩玩。
说起谢绵绵,怎么没听到她吵着要去福甜斋了?谢明仪朝小孩望去。
发现谢绵绵拉着嬷嬷出了门,向外面一个小摊子走去。
谢明仪无奈地摇摇头,加快了选墨的速度。
书斋对面,是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清俊少年,支着一张桌子在摆摊,上面满满当当摆的是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只见少年身上的青色长衫洗得发白,有一些地方更是因为用力揉搓而有些破损,一丝一丝的可以让人看到白色的里衣。
贺川已经在这里摆了一天了,都没有卖出去一件东西。
少年沮丧地垂着头,自己的手艺真就这么差吗,看来今天又要饿肚子了。
忽然摊子前过来了一个小姑娘,她个子太小了,踮起脚尖才能勉强把下巴放到桌子上。
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好奇地打量着桌上的东西,贺川不禁生出一阵感慨,识货的人终于来了啊,即使是个小姑娘。
贺川拿起桌上一个竹片飞旋,笑着对小孩说:“小姑娘看好来!”
闻声,谢绵绵望着少年手中的物件,这是一个被削成波浪样式的竹片,中间插着一根木棍。
只见少年把木棍放两掌之间,轻轻搓动,竹片竟咻的一下飞上了天!
“哇!”谢绵绵努力向后仰着头,看着竹片越飞越高,直至变成一个小点快要消失在空中。
“竹片飞天啦!”小孩惊呼。
尔后竹片又慢慢地回落,像一片纷飞的花瓣,砸在了小孩的头上。
“哎呀。”谢绵绵捡起掉在地上的竹片,把它递给少年,欢快地拍着手,“再来再来!”
贺川接过来,好笑地望着小孩,然后举起手用力一搓,这次的竹片飞得更高了。
谢绵绵噢起嘴,巴巴地盯着高飞的竹片,仰得脖子都酸了,接着又捡起地上的竹片,“好好玩,再来一次吧!”
她好喜欢望着竹片高高飞上天空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也跟着竹片飞过白云,在蓝天上自在地遨游。
然后她再盯着竹片从一个小黑点慢慢回落,直至跌落地上。
这个时候,小孩神游天外的恍惚感官也才跟着回到人间。
这种感觉真的好神奇呀!她很喜欢。
谢绵绵缠着少年玩了好多次,他也不会恼,只会笑嘻嘻地把竹片放飞了一次又一次。
“谢绵绵!”谢明仪买完东西从书斋过来,却发现小孩蛮不讲理地缠着摊主玩。
“你不能耽误人家做生意呀。”谢明仪伸出指腹戳了一下小孩的额头,教训道。
望着站在自己摊位前的生动明艳的女子,贺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的狂跳起来,扑通扑通!
拿着竹片的手忽然僵硬起来,只觉浑身不自在,身上的燥热似乎传到了脸上,咽喉仿佛干燥得黏连在了一起。
贺川不禁咽了一口唾沫,都怪自己今天出门没带水筒,他想。
“咦?”谢明仪望着摊上的物件,有些惊讶,“你这里的东西不错呀。”
白皙的手指在桌上翻看着,有各种样式的九连环和孔明锁,谢明仪很感兴趣地扒拉着,给小孩挑了一个燕子图案的七巧板。
发现了一只木陀螺,好奇的手指轻轻一转,木陀螺在桌上的小空位上旋转成残影。
谢绵绵惊奇地望会转的木陀螺,“这个绵绵也好喜欢呀!”
谢明仪每看到一样东西,眼睛就亮起来一下,像是发现了一个大宝藏,在不大的桌子上挖掘起来。
望着笑靥如花的美丽女子,贺川临时抱佛脚般地,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原本就凌乱不堪的桌面。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物件是那样的黯然,自己的小摊是那样的破败,面前的女子在他眼中才富有明亮的色彩。
谢明仪又选了好一些,双陆棋,重排九宫,还不忘给小孩拿上几个草编的蚱蜢和小鸟。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少年耳朵血红,沉默地点点头,丝毫没有了刚刚和小孩玩的从容。
“你的手艺真好呀!”谢明仪感慨道。
“你看看这些一共多少银钱?”
贺川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看着眼前的物件算了好几遍,都没算明白。
随后他听见一阵明媚的笑声,一块银锭放在了摊子上。
贺川嘴张了张没来得及开口,她们便离开了,走前那女子还留下了一句话。
“桌子放这么高,怕是很难吸引小孩子来买你的东西噢。”
谢明仪和小孩带着一堆东西满载而归。
谢绵绵手里拿着一个九连环,忽觉不对,呀,没有去福甜斋!
又到了下一个休学日,这天正好是花间宴举行的日子。
谢明仪带着小孩来到了西河。
这艘华丽巨大的两层楼船正停在河边,古朴繁复,又精致玲珑,在船身装饰着许多娇艳欲滴的鲜花,拥拥簇簇,远看竟像是一片花海。
谢绵绵正惊艳地望着楼船,手腕一紧,便被二姐牵上了船。
很快,楼船慢慢开始游动起来了,它会沿着河流绕上一圈,然后回到原处,这时游船才结束。
林若雪也在船上,她在角落里阴狠地望着她们的背影,尔后咧开红唇笑了。
她背地里认真研究过了,单纯的外力实在是很难除掉谢家人,气运之女真是太盛了,他们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那便攻心吧,从内部一点一点瓦解谢家人,再结实的堤坝也会被侵蚀掉,她会有足够的耐心去瓦解掉谢家这个庞然大物。
这次一定要让谢明仪这个贱人狠狠出丑,扒掉她所谓的京城第一才女这个破名号!
林若雪眼中隐隐含有平静的疯感。
谢明仪她们来到了大堂,里面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只见里面摆满了一圈摊位,几乎都是卖美酒美食的,一旁摆有桌椅,熙熙攘攘坐着谈笑的人。
谢明仪牵着谢绵绵往楼梯上走,花间宴在二楼大厅上举行。
她们一路走过,发现二楼有许多小房间敞开着,门外挂着竹牌,竟是一些小店铺,在售卖西域特色的衣裙,奇异珠宝,挂饰,琳琅满目。
许多姑娘都看得走不动道了。
等她们过来的时候,花间宴上出的试题已经开始了。
谢明仪只是带小孩来开开眼的,并无意参加比试。
只听到一道阴魂不散的声音响起,“谢二小姐才智出众,这小小的桃核穿线应该不在话下吧!”
谢绵绵纠结地皱着眉,她想让巨蟒和雪狼跟她一起睡觉的,还想亲自给它们洗澡呢。
见小孩沉默,皇上继续说:“在皇宫里,朕可以给它们最好的照顾,你每天都可以进宫来看望它们。”
谢绵绵望着一旁的谢家人。
一旁的谢怀瑾挤眉弄眼,快答应,家里可没人会照顾凶兽,不用他们费心费力费银两的好事,快答应啊。
谢绵绵读懂了,她暗自撅了撅嘴,行礼道:“多谢黄伯伯。”
皇上笑着直说好,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谢绵绵让巨蟒回到笼子里去。
巨蟒以为谢绵绵要抛弃它了,委屈巴巴地看着小孩,眼眶湿湿的,一动不动。
谢绵绵摸着它的头,“你要乖乖的,绵绵明天来看你,快进去吧。”
巨蟒只好转过身,一滑一滑地慢慢行动着,只是尾巴尖还圈着谢绵绵的脚踝。
“巨蟒。”听到小孩在后面喊它。
它飞快地后头,只见谢绵绵指了指脚上的尾巴尖,说:“你忘记你的尾巴啦!”
巨蟒落寞地滑进铁笼,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尾巴。
谢绵绵扒在它们的笼子旁说了许久,让它们不用怕,别伤害人,自己明天一定会来找它们玩。
一旁的宫人想上去搬走笼子,都被两双凶猛的兽瞳吓退了。
最后还是谢怀瑾拎着小孩的后衣领走了。
晚宴已经到中场了,皇上让北戎来使尽情享用,便离开了。
最权威的人不在场,殿上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场子霎时欢腾起来。
中途,谢明仪出去了,说是要宽衣。
谢绵绵眼尖地发现,那个之前让她送信给二姐的三皇子也悄悄出去了,看样子是往二姐离开的方向去的。
小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跟温舒晚说:“大嫂,我想跟七皇子出去玩。”
温舒晚放下筷箸,“那便去吧,小心安全噢。”
她并不反对小孩跟七皇子一起玩,刚刚七皇子怎么担心和帮助绵绵,她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谢绵绵偷偷来到七皇子身后,想拍拍他的肩膀,好吓他一跳。
但七皇子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望着小孩。
谢绵绵吓人不成,反而被吓了一跳,“七殿下,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的?”
“是你太笨了。”
他怎么知道的,他的鼻子比他更先认出了谢绵绵,那一身奶香的糕点味,她简直是一块行走的香甜酥酪,只是谢绵绵自己不知道。
谢绵绵才不管七皇子怎么又开始骂她了,她拉着七皇子的衣袖就要带他离开。
七皇子也顺着她,“你要带本宫去哪里?”怎么,老是找他玩,就不能,歇一会吗?
谢绵绵神秘地说:“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俩小孩躲过路上的宫人,来到一处湖边,看到亭子中间的两人,他们悄悄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
谢绵绵用气声说:“三殿下跟我二姐。”
七皇子:哦,看人幽会来了。
亭中,谢明仪望着面前略有波澜的湖面,疏离地问:“三殿下找我何事?”
三皇子一身织金华服,气度非凡,端着一副皇家子弟的行径,却说:“明仪,本宫写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谢明仪转过身,看着他,“三殿下还是叫我谢小姐吧,那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紧张地咬着下唇,不知道自己想听到怎样的回答,如果是诉衷情的话,她……
“信上的话就是本宫想对谢小姐说的话。”
三皇子温和的眉眼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她心中暗笑,他还是这样,从来不会正面回应他们的关系。
谢明仪忽然就放下心了,她发现,她是害怕从三皇子的嘴里听到情话的。
原来自己并不喜欢面前这个伪君子!
她在意的只是一个懂她的灵魂,他们之间并不存在男女之爱。
她握着帕子的手轻轻抚了抚胸口,吓死了,还以为差点就要情情爱爱了。
谢明仪绷着脸,意正言辞地对三皇子说:“我从未收过三殿下的信,我们以后也不要往来了,只当陌路人吧,还望三殿下珍重。”
说罢,谢明仪行了一礼,就要离开亭子。
谢绵绵吃惊地对七皇子哇了一声,俩小孩赶紧往里躲了躲。
听到谢明仪这话,三皇子忽然发疯了,他飞快地握住谢明仪的手,上下嘴唇一碰就开始说,“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本宫日日夜夜都很想念你。”
谢明仪不知怎么回事,听见这话打了一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拼命想要挣脱三皇子的手,可是徒劳。
七皇子在谢绵绵耳旁幽幽地说:“听闻三哥跟他那三个妾室夜夜……”厮混,他忽然有些不自然,没有说下去。
“反正三哥是没有时间天天思念你二姐的。”
谢绵绵眼中冒出一阵火,小孩很生气,正想着要不要让巨蟒越狱来教训三皇子。
三皇子见女子不但不接受,还死命挣扎,他有些不耐烦了,如果谢明仪不是谢总督的女儿,当他乐意陪她说那些老掉牙的诗书。
他要使出绝技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三皇子就一把抱住了谢明仪,深情说道:“本宫心悦你。”
谢明仪:!
“啪!”
当谢明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巴掌已经狠狠打在了三皇子的脸上。
三皇子被打得偏过头,半张脸隐没在昏暗中,舌尖顶了顶被打的脸颊,冷笑一声。
谢明仪又气又悔,“三殿下恕罪,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到三殿下的脸色极为恐怖。
周围安静极了,并没有人声,只有湖中鱼儿偶然划过水面的哗啦声。
男人的手缓缓抬起来。
谢明仪不禁后退一步。
“三哥!”
七皇子拉着谢绵绵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二姐,你出来好久了,绵绵来找你。”
小孩不会掩饰,她气鼓鼓地瞪着三皇子。
谢明仪连忙把谢绵绵拉在身后,“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望三殿下恕罪,告辞!”
她福了福身,拉着谢绵绵匆匆离开了。
小孩被拉走,还不甘地一路回头瞪这个欺负自家二姐的男人。
七皇子也跟着离开,他叹了一口气,把小孩的脸转回去。
谢明仪把他们送回殿中,就又离开了。
之前宫人不小心把酒水撒在衣裙上,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半路就遇到了三皇子。
穿着脏污的衣裙实在失礼,谢明仪这次换了一条路走,希望不要再遇到其他人了。
俩小孩站在一排宫人身后闲聊。
“你以后不要靠近三皇子,知道吗?”
“为什么?”她不怕。
“他吃小孩。”
谢绵绵:!
“那我让巨蟒吃他。”小孩双手叉腰。
这时,拓跋弘走出了大殿。
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也跟着走出去了。
俩小孩:?
谢绵绵锃亮着双眼,作着手势,兴奋道:“走不走?”
“民间一直有传闻,青龙山底下埋着千年前青幽王的古墓,里面无数金银财宝,所以一直有人偷偷上山想盗墓。”
七皇子回想起几年前的情况,说:“但自从父皇派人严守青龙山,就很少有人再摸上来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春猎期上山来。”
而且,还真给他们挖到了东西。
谢绵绵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野果,“那我们就更不能走了,万一他们拿着宝藏跑了抓不到,怎么办?”
七皇子一想,也是,贼人既然能悄无声息地进来,说明他们可能有进山的密道,如果他们跑了,确实难抓。
“我们先回去。”他觉得还是自身的安危重要。
“我们去抓贼吧。”小孩的眼神坚定,“不能让他们逃跑,也不能让三皇子抓到他们立功。”
接着她把之前偷听到的,三皇子和林若雪的对话告诉了七皇子。
谢绵绵想了一个办法,“我们让野狼把贼人吓出来,然后躲在背后把他们的脑袋敲晕!”
七皇子: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哎。
他低头思索了许久,说:“我们可以设下一个陷阱,把他们引过去,然后绑起来。”
小孩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忙说这个主意可太棒了。
说干就干,谢绵绵让野狼去把贼人留在边上的一捆绳子,偷偷叼了过来。
七皇子拿着绳子左绕右绕,在地上做了一个套圈,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师傅教的抓鸡的陷阱应该是这样子,没错。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把引绳绕过一根粗壮的树枝,垂到树后,再拾起落叶掩盖在绳子上面,直到看不见一丝端倪。
这么一个大型抓鸡,不是,大型套人的陷阱就做好了。
七皇子牵着谢绵绵躲在身后演练着。
“等他们走到那个绳圈里,我们一拉,他们就会被吊在树上。”
“好!”小孩点点头,“陷阱里是不是要有诱饵呀。”
谢绵绵脑子一灵光,抓起一把野果就放在绳圈旁,“等他们饿了,发现野果,就会过来吃哒。”
七皇子:不是,谁会这么傻啊!
七皇子觉得这样行不通,忽然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过来了,他赶紧把小孩拉到大树后面藏好。
他心里在想,还没正式行动,野狼就把人引过来了?
“真是的,不让俺在坑里尿尿,那俺走到野林子里总行了吧。”
说着,来人走到一棵树前,正把手放在腰带上。
七皇子赶紧捂住谢绵绵的眼睛。
“嗯?刚刚俺把果子掉在地上了?”
那人停下了解裤腰带的手,挠挠头,看着地上鲜红诱人的野果。
想起在口中爆汁的香甜,他狠狠吞了一口唾沫,“俺可不能浪费咧。”
那人开始往陷阱旁的野果走来。
两个小孩紧张地盯着那人的脚步。
一步两步,眼见下一秒那人就要踩在陷阱里了,七皇子朝谢绵绵点点头,两个小孩用力一拉。
“啊!”先是一声惨叫。
“嗯?”然后是一声闷哼。
短短一息,两个小孩就要脱力拉不住了,这时一股强劲的力量从引绳末端传来,他们往后看去,发现竟是野狼。
“你怎么会在这里?”七皇子有些惊讶。
野狼:它一直在啊,只是他们没往身后看。
借助野狼的力量,他们把剩下的引绳一圈一圈往树上绑好。
接着谢绵绵兴奋地往树上一看,发出“啊?”的一声。
七皇子打完绳结,也往那一看,瞳孔骤缩,怎么会是,三哥?!
只见那笨贼躺在地上,而吊在树上,脑袋充血涨红的,却是三皇子。
原来是谢绵绵失踪的消息在营地里传开了,许多人上山寻找小孩,三皇子不甘心只是陪在皇帝身边。
这么多人上山,恐怕早已打草惊蛇了,他担心贼人不会下来行刺,也害怕在这个过程中有其他人发现贼人。
于是三皇子自己上山了,打算亲手抓住贼人向皇帝邀功。
他带人一来到这个地方,就看到了这个形迹可疑的人,于是一股脑冲上去,一脚把那人踹倒在地。
只是,自己是怎么会被吊起来的?三皇子晕头转向地想。
“快来人啊!咳咳!”他大声喊着。
不远处的侍卫赶紧跑上来。
发现不对劲,谢绵绵拉着七皇子,招呼野狼,赶紧就跑了。
俩小孩都知道,三皇子不是表面上看起那么温和,他就是一个伪君子,记仇得很,还是跑为上策吧。
听到树后传来脚步跑远的声音,三皇子还被吊着呢,他指着那个方向,狠狠道:“给本宫去追!敢吊本宫,他死定了!咳咳咳!”
“是!”两人去解引绳,剩下的人都追去了。
“呼呼~”谢绵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七皇子想说算了,别跑了,他去跟三哥说是他一个人干的,大不了之后躲着点三哥就好了。
可是下一秒,野狼咬起谢绵绵的后衣领,往它身上一甩,小孩就稳稳当当坐在了野狼背上。
见谢绵绵抱住自己的脖子,野狼歘歘歘的跑得飞快,一下就快跑没影了。
七皇子先是心里一松,接着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跟在野狼身后跑起来了。
三皇子好不容易被放下来了,他黑着脸,走到那贼人跟前,见他还昏迷在地上,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叫你们暗算我,该死的。”
三皇子向两个手下招招手,示意把人带走。
两个侍卫刚弯下腰,“噗~”一阵白粉毫无防备地撒向他们。
“啊!”火辣辣的白粉进入了眼睛,他们吃痛地双手捂脸,跪在地上。
原来是那贼人装昏迷,趁人不备,一把石灰粉就撒过去了。
三皇子见状,扭了扭脖子跟手腕,阴狠地朝贼人走去,废物,还得本宫亲自出手。
还没走近两步呢,又一阵生石灰撒过来,“你给俺去死吧!”
三皇子早有防备,赶紧用衣袖一挡,感觉差不多了,刚放下手。
“碰!”一个铁拳就砸过来了。
三皇子顿时眼冒金星,鼻血哗啦啦就喷下来了,他伸手往鼻下抹了一把,就晕过去了。
笨贼啊啊啊的就跑走了,“有人过来抓俺们啦,快跑吧哥!”
另一边,那波侍卫追过去,却来到一处急坡,他们探头往下看,只见滚滚落石。
一人说:“回吧,他们摔下去,不死也残废了。”
谢家帐篷前,温舒晚低着头,捏着绣花针的手在荷包上落下最后一针,突然指腹一阵刺痛。
不小心扎到手了,她心头不由得猛的一跳,一边吮吸着流血的手指,一边抬头往谢绵绵的方向望去。
却发现目之所及的草丛没有小孩的身影,温舒晚慌乱地站起身。
很快,原本在各处狩猎的谢家人收到了小孩失踪的消息,赶了回来。
看到谢临渊出现的那一刻,温舒晚飞扑到丈夫的怀里,杏仁眼里蓄着了泪水,眸中满是慌乱和自责,哽咽着。
“谢绵绵不见了,我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她,都怪我。”她握着帕子的手不停地颤抖,“怪我没有看好她。”
谢临渊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惊慌失措的妻子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谢怀瑾握着手里的弓箭,在小孩消失前的地方查看着,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半蹲下来,用弓拨开了草堆。
“有人在草里撒了香料。”他拾起一点剩余的残渣,细细嗅着,“是兽香草,动物很喜欢的草料。”
谢怀瑾皱着眉,跟着地上的痕迹一路追查过去,“有人用兽香草把小妹引去了内围,我马上过去。”
说罢,少年跳上马,往林中深处狂奔。
内围!想到里面的凶险,温舒晚悲伤得呼吸困难,脑袋昏涨,差点要晕倒了。
谢临渊把妻子横抱到帐篷里的塌上,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别怕,等我回来。”而后也匆匆上马追去了。
谢明仪连忙安慰道:“是有人铁了心要害小妹,不关嫂嫂的事,小妹一定会平安无事回来的。”
她紧紧捏着手帕,安慰着温舒晚,也安慰自己。
谢明仪抬头看天,双手合十祈祷起来,老天爷若能保佑小妹平安归来,信女愿终身不嫁,她心中暗暗发誓。
“轰隆隆。”刚刚还明媚的天,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了一阵乌云,发出闷闷的雷声。
谢绵绵对此毫无所觉,她跟着一串脚印越走越深,到了这片树林的尽头,脚印却戛然而止了。
小孩挠挠头,继续往前走。
额前一片明亮,丝丝缕缕阳光透过乌云落在地上,这是一片极大的空地。
谢绵绵望着面前的空地,惊讶地张大了嘴。
只见空地上,被人挖了一个很深的大坑,而深坑的中央,埋着一艘巨大的船!
船的上半部分裸露在空中,船身腐败,破烂不堪,下半部分还深埋在泥土里。
坑下还不停地传来泥土被铲动的声音,以及一阵对话声。
“俺挖不动咧,哥,这就行了吧,可以进去找宝贝了嘿嘿。”
“蠢蛋,以前运送的好东西都在底仓呢,还得往下挖,不然绝对进不去!”
接着就是吭哧吭哧的挖土声。
谢绵绵捂住自己的嘴巴,矮下身轻轻地走着,躲在一颗大树后面,露出一双眼睛悄悄注意着坑下的情况。
呀,这应该是坏女人说的躲在山里贼人!只是,他们怎么会在地里挖坑呀,还,挖出了一艘船。
作为漕运总督的幺女,谢绵绵以前只见过画在书画上的船只,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船的实体,还是一艘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被搁浅在山上的大船!
小孩觉得好奇极了,不管是对这艘神秘的大船,还是对坑下的贼人。
他们在寻宝藏吗!
谢绵绵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趴在深坑的边上好好观察一番。
走到半路,“嘎吱~”小孩踩到了地上的枯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她低头一看,地上满满当当铺满了枯枝败叶。
“有人过来了!”坑中发出狠厉的声音。
“咋会咧,是小动物走过的吧。”
那人没应答,但是底下传来轻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爬上来。
谢绵绵像是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她慢慢往后退。
“唔!”忽然有人站在小孩身后,一只手用力地捂住她的嘴。
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吃力地把谢绵绵半抬起来,快速往后跑,来人在谢绵绵耳边说了一句话,“是我,别怕。”
谢绵绵惊喜地瞪大眼睛。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小孩被稳稳地放在地上。
害怕声音会被贼人听到,谢绵绵轻声说:“七殿下怎么来了?”
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七皇子急促地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眼睛紧紧盯着小孩,“听说你不见了,本宫来看看。”
“啊?”谢绵绵有些无措起来,语气慌张,“遭了,遭了,我不是故意不见的!回去被二姐打屁股怎么办!”小孩害怕极了。
“笨死了,本宫带你回去。”
“可是有贼人在那坑里。”谢绵绵有些担忧。
“此事与你无关,我们快走。”七皇子拉着小孩的手就要走,那些人不是良善之辈,被抓到他们就死定了。
谢绵绵不想走,有些挣扎。
“吼!”不远处传来低吼声,是野狼回来了,刚刚谢绵绵没吃饱,它返回去摘野果,谁知一回来就看见有人要害它的幼崽。
七皇子动作极快地把谢绵绵护在身后,一只手悄悄拔出剑,有他在,这只狼休想伤害她。
一人一狼僵持对峙着。
谢绵绵从身后探出头,“你回来啦。”
不顾七皇子的阻拦,小孩走向野狼,“没事的,它是好狼。”
谢绵绵从野狼嘴里接过一片大叶子,打开一看,里面拥拥挤挤都是新鲜美味的野果。
小孩开心地捧给七皇子看,“是非常非常好吃的野果!七殿下尝尝吧。”
这果子是野狼摘的,肯定没有洗过,但是望着谢绵绵闪亮期待的大眼睛,七皇子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拿起一颗野果,眼睛一闭,毅然放进了嘴里。
野狼:啧,它辛辛苦苦摘的果子,幼崽还没吃呢,他倒嫌弃上,那就别吃,还给它!
七皇子嚼着嚼着,眉头舒展开来,“不错,你吃吧。”
旁边那只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反瞪回去,看在绵绵的面子上他才吃的,当他稀罕它的果子吗?
谢绵绵一边美滋滋地吃着野果,一边问:“那两个贼人在干嘛呀?”
七皇子沉思了片刻,说:“他们应该是在盗墓。”
“绵绵好想你啊!”
六公主很少听到这么直白的话,她扭过头,这小孩真是油嘴滑舌。
见六公主不理自己,谢绵绵也不闹,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她慢慢磨着墨,吓得六公主给一旁的宫女递了一个眼神,宫女手疾眼快夺过砚台,“让奴婢来吧。”
谢绵绵笑嘻嘻地把椅子一点一点往六公主身边挪,直到挨着她的好朋友才罢休。
六公主:我说小屁孩就是烦。
“我三哥现在是使团护卫队的队长。”
六公主:我爹还是皇帝呢。
“有很多人要陷害他,我这几天在保护我三哥呢!”谢绵绵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六公主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她竟没为父皇干过一件实事,每次刺客来袭她都躲在父皇黄袍底下来着,啧,这次算她输了。
右后方传来一声短促的嗤笑,六公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讨人厌的小七。
她语气不善,“都闭嘴,太傅快来了。”
谢绵绵捂着嘴巴,右手在纸上画着黑团团,这次写的是肆伍陆。
下堂课是马术,众人转战到马场,马术师傅们都是之前在战场上英勇善战的士兵,不过因为暗伤退下来了。
看着膘肥体壮的高马,小孩们脸都激动得发红,个个都跃跃欲试。
特别是六公主,换上了专门的暗红色骑射服,束着高马尾,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踏着黑色靴子,小马鞭凌厉地往地上一甩。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女郎!
谢绵绵双眼冒光,布灵布灵地看着六公主,围着她不停夸夸。
哼,六公主傲娇地抬着头,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开屏孔雀,对谢绵绵的夸夸很受用。
父皇现在最头疼的是北戎,待她把马术练好,便带人把北戎打下来,做公主有什么好的,她要做天下第一女将军!
六公主这般想着,雄心壮志地跟着师傅练马去了。
小孩们都兴致勃勃围着马儿聊天。
只有极个别小孩呆呆坐在一边。
一个是谢绵绵,她太小了,只能骑小马驹,而且早上才骑过烈焰,现在谢绵绵还是对一旁的糕点比较感兴趣。
另一个则是坐在谢绵绵不远处的七皇子,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热茶,兴致缺缺地想,在郊外跑马才过瘾,和一群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
而且,他余光撇着谢绵绵,他都坐在这里了,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还不来找他说话。
谢绵绵一口一个酥酪,吃了满嘴奶香味,灌了一口茶,打了大大的嗝,舒服了。
吃饱喝足的小孩觉得无聊了,手有些痒了,看见旁边的七皇子,也不害怕,凑过去说:“七殿下,我们去找岚姨玩吧。”
她想撸猫了。
七皇子耳朵动了动,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慢慢地喝着他的茶,直到谢绵绵嘟着嘴,两只手抓着他的袖子来回晃,“七殿下,去嘛,猫猫也想你了。”
七皇子闻言放下茶盏,真是拿她没办法,怎么会有人这么会撒娇呢。
他只扳起他那稚嫩且肉嘟嘟的脸,对谢绵绵说:“你真烦人,下不为例。”
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去,还时不时微微偏着头,看谢绵绵有没有跟上来。
谢绵绵开心极了,七皇子人真好,他是她的第二个好朋友了。
两个小孩走进了无人荒凉的冷宫,这次谢绵绵却不害怕,蹦蹦跳跳地到处看。
他们还在狭长的宫道上比赛跑步,其实只是谢绵绵单方面发起的挑战。
谢绵绵跟在七皇子身后七拐八绕,觉得好好玩,像是在走迷宫一般,每转过一个弯就是一片新的风景。
她惊喜地发现了朱墙下大片的爬山虎,青砖缝里顽强钻出来的橙黄小花,拐弯处一闪而过的野兔。
这片无人的宫殿,生生不息,动植物都在这里野蛮生长。
谢绵绵喜欢极了,特别是那棵银杏树所在的空地,她称其为秘密之地,只有她和七皇子知道的地方。
小孩耸着肩膀,偷偷捂嘴笑。
七皇子侧过头,看见谢绵绵在笑,松了一口气,很多人都害怕这个地方,说起冷宫都是厌恶,恐惧,还编排了红衣女鬼半夜索命的谣言,实在可笑。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带别人进来,七皇子摸了摸鼻子,继续走着。
很快,到了岚姨的院子,他们推开门,院子里依旧是上次的模样。
满院的猫儿们咪咪咪的就涌上来了,只是这次求摸摸的对象变成了谢绵绵。
被冷落的七皇子:……
原来谢绵绵能听懂它们说话这件事,在整个咪咪圈疯狂传开了!
憨憨的玳瑁猫用头蹭着谢绵绵的脚,“绵绵,我的屁股痛痛的,是不是也有木刺扎里了?”
谢绵绵往玳瑁屁股上一看,摘下来一颗苍耳。
浑身漆黑的玄猫舔着爪子,“绵绵,我的爪子好痛啊,不能走路了!”
谢绵绵捏了捏肉垫,猫爪跟着自动收缩,谢大夫表示没有大问题,多抓树磨磨爪子就好了。
玄猫喵呜地跑开了,绝不承认是它懒得磨爪子。
胖乎乎的橘猫艰难地挤进来,“绵绵,我的后背好痒,是不是长虱子了?”
谢绵绵撸了撸大橘猫的后背,油光水滑,很干净,“是你太胖舔不到后背啦!”
橘猫瘫在地上享受着谢大夫的独门撸毛按摩,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谢绵绵一只一只地挨个接诊,看完“病”的猫咪们个个都神清气爽,也不离开,围着谢绵绵直呼神医。
“简直就是猫中华佗啊,喵呜~”
“绵绵好可爱,她一定是小仙童吧!”
而七皇子孤零零站在一边,和谢绵绵这里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只觉得它们吵闹。
哼,喜新厌旧的坏猫。
不过,七皇子目光难得温和地望着和小猫玩耍的谢绵绵,摸了摸鼻子,他找来的这个小兽医,还不错,挺……厉害的。
岚姨坐在树下做着针线活,望着被猫团团围住的谢绵绵,一脸慈祥,再看着一旁柔和下来的七皇子,笑着摇摇头。
临死前总算是体会了一番含饴弄孙的快乐。
七皇子对着猫堆数了数,“不对,衔蝉又不在。”那只狸花猫又丢了?
谢怀瑾带着护腕的手拽着缰绳,瘦长有力的腿轻轻蹬着马踏,烈焰缓缓踱步走来。
在山匪寨中,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将匪徒降服,将那破门打开,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那贼人所说的人质竟离奇失踪了。
还是谢怀瑾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地洞,派了两人到地下追查,其余人沿着山寨四处搜寻,而他恰好沿路找到了这。
瞧瞧他发现了什么,谢怀瑾微微眯着狭长的眼睛,一只偷偷跟来,却掉进了米缸的小老鼠。
少年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朝她们走来。
姑娘们警惕地把谢绵绵护在身后。
“绵绵别怕,我们不会让他伤害你的。”白芸如是说。
谢怀瑾在距离她们五步前站定,“绵绵,给我出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白芸瞳孔微缩,是他,那个带兵来救她们的大人!
谢绵绵躲在白芸身后,意识到三哥可能生气了,小孩根本不敢面对,本着能苟多久就多久……
谢怀瑾双手抱臂,“老子数到三,一……”
“呜哇哇~”谢绵绵猛的离开了姑娘们的保护圈,一颠一颠向少年跑去,然后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
抬起头,用扑闪扑闪的泪汪汪大眼睛望着谢怀瑾,一副可怜巴巴的乖小孩的模样。
“绵绵救了姐姐们,三哥不能打绵绵嗷!”小孩试图谈判。
见谢怀瑾还是绷着脸,她拉着三哥的手来到洞前,把小鼹鼠搬炸药的事告诉了他。
谢绵绵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绵绵我呀,又干了件大好事了捏。
谢怀瑾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擦拭着小孩额角上的泥土。
不忍心做出打骂她的事,表扬的话也停在了嘴边,沉默半晌,只道:“以后不要再为我涉险了,可以吗,绵绵?”
谢绵绵看不懂三哥复杂的眼神,用不赞同的眼神望回去,这是涉险吗,这明明就是救人的探险呀!
但是望着谢怀瑾悲叹的脸色,小孩只能点点头,道:“绵绵知道啦!”
谢怀瑾牵着小孩走到姑娘们跟前,朝她们拱拱手,“多谢姑娘们护住我家小妹。”
姑娘们纷纷摆手摇头,忙说是小孩把她们救出来的,该是感谢他们才对。
“请姑娘们配合金吾卫例行询问,事后,会安排人将各位安全送回。”
谢怀瑾朝手下招招手,示意来人将她们接走。
这时,白芸走上前来,对谢怀瑾福下身,“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我跟两个姐妹是在去佛华寺的途中被贼人掳走的,若不是绵绵和大人,我们真不知道会被卖到何处受折辱。”
身后的姑娘们纷纷点头,不禁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泪。
谢怀瑾抬手虚托起白芸,“不必客气,此乃职责所在。”
白芸直起身,咬了咬下唇,道:“白芸有个不情之请,我们是月雅苑的舞娘,下月初五有一场表演,希望大人和小姐能来捧场,届时,定会好好宴请一番,以报答救命之恩。”
她十分忐忑地低下头,紧紧捏着衣摆,等待着他的答复。
吾有一舞,想跳给恩人看。
平日里在京城打马游街的纨绔子弟摸了摸下巴,月雅苑么,在四平坊里确实是个吃喝玩乐的好去处。
里面的姑娘们个个善歌舞,卖艺不卖身,人美,酒更美,楼里规矩极好,听说背后的老板是个贵族女子。
白天有不少夫人小姐们会去那里聚会消遣,带小孩去么,谢怀瑾暗自摇摇头,他怕他姐知道了要扒掉他一层皮。
谢怀瑾俊朗一笑,朝白芸虚虚拱手,“白姑娘,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自己去就好。
闻言,谢绵绵开心地仰着头望着少年,好耶,可以出去玩,三哥真好!
谢怀瑾带着一队人马返回了青龙山。
此时皇帝正在帐篷里看卷宗,听到萧将军的奏报,他挥挥手,让谢怀瑾进来。
少年走进帐篷,双膝跪地,拱手道:“禀皇上,臣幸不辱命。”
他将事情原原本本汇报给了高位那人。
皇上一边抚着胡须,一边听,听到他在土匪寨里收缴了十大箱从古墓中挖出来的财宝,眼睛一亮。
接着还听到了他们平安地救出了被掳的女子们,皇上满意地点点头。
龙心大悦,感慨道:“谢家的子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啊,你做得很好,赏。”
然后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谢怀瑾被赐封为金吾卫中郎将,正四品,主管京城门禁符验。
同样都是出来游玩,怎么谢怀瑾莫名其妙就升职了呢,打猎回来的世家公子挠头郁闷地想。
林家两父女也很郁闷,埋下的炸药居然不翼而飞。
林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我们家得罪山神了,要不要去拜一拜?”
林若雪冷笑一声,“我不信鬼神,定是人为。”
林父一想也是,能消无声息做下此等大事,真是个能人,那以后就很棘手了。
“看来我们林家气运还是不够盛啊……”林若雪喃喃道。
浩浩荡荡的春猎还在进行中,只是丢了两次的谢绵绵就惨了,谢家人会轮流看管着小孩,还让两个嬷嬷眼睛都不要眨地盯紧她。
谢绵绵现在是想悄悄偷吃些糕点都不行了。
很快,便到了返程的日子。
众人忙着收拾东西,谢绵绵坐在帐篷前的小凳子上,膝上放着一盘八珍糕,小嘴正滋滋有味地吃着。
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蹲着一个黑影,但无人察觉。
唯有天天路过谢家帐篷的七皇子注意到了。
他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向草丛走去。
看见来人,那个黑影紧张地站起身来。
七皇子双手抱臂,“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个黑影,正是野狼。
它来干什么,整个青龙山都是自己的地盘,幼崽在它的地盘就不能有事,那天幼崽居然不见了一天,还好最后回来了。
既然在自己的地盘,能护着幼崽一天就是一天吧,野狼心想。
七皇子犀利地眯着眼,“你该不会是想跟谢绵绵回去吧?”
怎么回事,一只两只都这么粘着她。
“嗷?”野狼歪着头,还能这样吗?
那人摸黑走到床前,望着床上躺着的朦胧倩影,深深地裂开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一片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正是刚刚跟着过来的三皇子。
他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一边急躁地脱起衣裳,一边朝床上爬去。
“谢小姐,别着急啊,本宫来了。”
为了报复谢明仪打他的那一巴掌,三皇子打算事后先不认账,戏耍她一番,等欣赏完这个失去了贞洁女子的崩溃,他再勉为其难将她纳为妾室吧。
三皇子摸到了一身柔软,一双女子的手臂无意识地缠在他的脖子上。
另一边,谢明仪抱着玩累了的谢绵绵,和七皇子回到了大殿上,走过来这一路,谢绵绵已经趴在她身上睡得正香。
她把小孩交给温舒晚,便朝楚小姐的母亲走去。
“楚夫人安,楚小姐是醉酒了吗?不知现在在何处?”谢明仪朝楚母行了一礼,说道。
一脸温和亲切的楚母说:“谢小姐有心了,小女的确是醉酒了,不久前已经坐马车回家去了。”
听到这话,谢明仪脸色难看,果真是有人要将她骗去东偏殿,不知意欲何为。
她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楚母。
楚母一听,拍了一下桌子,“岂有此理,竟有人冒充我们楚家干这等事,走,我们带人去看看,究竟是谁人这么嚣张。”敢利用他们女儿的名义去害人,当她家老爷工部尚书是吃干饭的吗?
楚母为人亲和有礼,在官员女眷中混得极开,人脉很广,只见她说了几句话,很多颇有身份的官员夫人们就跟在楚母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东偏殿走去。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谢明仪,也拉着大哥谢临渊一同去了,有大哥这根定海神针在,她安心许多。
很快,一行穿金戴银的女眷走到了东偏殿。
“便从第一间厢房探起吧。”楚母吩咐手下的丫鬟去敲门。
门被敲响了几声,但无人应答。
她们互相看了看,都觉得里面有猫腻。
“直接开门进去!”
丫鬟的手用力一推,门便开了。
女眷们纷纷探头往里面看。
“啊!”这一看,可把这些老妇人们吓了一跳,只见里面地上躺着一个浑身不着片缕的男人。
正是那北戎二王子,白花花一条躺在地上,满是中了情欲香之后的空虚。
“真是不知羞哟!”一个夫人惊讶地捂着嘴。
“呀,他身材还挺壮硕的。”一个年轻一点的夫人轻声说道,双手挡着眼睛,却悄悄张开了一丝缝隙。
“别看了,快关门。”楚母赶紧让丫鬟把门掩上,把辣眼睛的场景关上。
“难道是二王子搞的鬼?”
“可看他那样,倒像是被人下药了,应该是受害者吧。”
女眷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谢明仪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疑惑地望着大哥,二王子,她不知道啊,他们并没有交集。
这边的喧哗声传到了隔壁的厢房内。
三皇子满足地搂着怀里的女子。
听到外面的声音,林若雪慢慢地恢复了神智,她疲惫地睁开眼,刚刚发生的事情像潮水一般涌入了她的脑中。
她猛的挣开男人的怀抱,狠狠刮了他一记响亮的大耳光,咬牙切齿,“该死的登徒子。”
三皇子被打得偏过脸,阴侧侧地说:“谢小姐,你再闹一个试试。”
“啪!”林若雪呼吸急促胸脯上下剧烈起伏,听到他认错了人,更是脑子气得一昏。
“我是林若雪!”
轮到三皇子震惊了,他不禁往后退去,跟林若雪拉开距离。
“怎么是你?!”
林若雪快要崩溃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她缓了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穿衣服,外面的人随时可能会进来。”
两人从床上起来,匆忙地把散乱的衣服往身上套。
“事已至此,你要娶我做正妃。”
“不行。”三皇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选择多的是,林若雪算哪位。
“娶了我,我们林家会倾尽所有把你扶上那位子,而且我还是钦天监的女官,舆论的威力,还需要我多说吗?三殿下。”
林若雪望着他,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三皇子倒是可以培植,以后他登位,便是林家的傀儡皇帝了。
到时候整个大周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什么谢家,什么天命之女,到时候都是她林若雪脚下的蠕虫!
这样想着,面前的女子竟然微笑起来。
看得三皇子心里莫名发毛,“娶就娶。”
到时候他争不上那个位子,大不了再换一个女人。
外面的女眷们还没有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
“哎你们听,隔壁厢房好像有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听去,果然听到了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楚母朝丫鬟使了一个眼神。
门没敲几下,却是自动开了。
林若雪看见门外照进来的光亮,瞪了一眼三皇子,“你这个色胚子干这种事居然不锁门。”她真的要疯了。
门外探进来几个脑袋,纷纷发出几声惊呼,引得后面的女眷一阵好奇。
她们小声对后面的人说:“是三殿下和林小姐。”
众女眷一片哗然。
三皇子这时走出来了,还是端得一副谦谦有礼的模样,“本宫跟林小姐情投意合,早已同父皇说过要娶她为妃,这次喝醉酒失礼了,还望众位夫人莫要乱传闲话。”
只是看着他领口不整,衣衫都没穿好的样子,还有躲在他身后,脸色苍白的林若雪,就知道三皇子没说实话。
她们只是小小的官员女眷,能说什么呢?
众人行了行礼,表示明白。
“林小姐!”有个粗狂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原来是情欲香褪去后的拓跋弘,此时他已穿好衣衫,脸色铁青地走上来。
“碰!”拓跋弘一声不吭,上来往三皇子的脸上打了一拳。
“你他爷的干什么!”向来谦虚守礼的皇家子弟当着一众女眷爆粗了。
“打的就是你!”拓跋弘邦的又往三皇子另一边脸打了一拳,他心里燃起熊熊烈火,这人居然亵渎了他的女神!
三皇子双手捂住脸,弯着腰痛苦地哀嚎着。
拓跋弘把三皇子扒到一边,紧紧抱住林若雪,“林小姐,都怪我,让你受了这个禽兽的玷污。”
她本来是该来找他的,只是不小心走错了地方,拓跋弘痛苦地想。
马蹄在青石砖上哒哒哒地跑着,一转弯,就来到了四平坊的主街入口。
已经接近傍晚了,街道两旁高大精致的楼店门前,陆陆续续点上了红灯笼,华灯初上,照映在来往客人的笑脸上。
谢绵绵好奇地望去,街上熙熙攘攘的,多半是成群结队的青年,或者是氛围温馨的一家人。
街上还摆了许多小食摊,卖馄饨的,卖烤饼的,卖甜水的,还有卖樱桃毕罗的,小孩深深地嗅了嗅,咽了一下口水,饿了。
谢怀瑾用指节轻轻敲了一下小孩的脑门,笑道:“小馋猫,到了地方多的是好吃的等着你。”
人太多了,他翻身下马,打算牵着缰绳走,可是留谢绵绵一个小孩在马背上,太不安全了。
谢怀瑾想了想,抬手掐着小孩的胳肢窝往上一提,让谢绵绵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小孩一个没坐稳,朝后仰了一下,赶紧扒拉住三哥的脑袋,而后哈哈大笑。
越往前走,人越多,谢绵绵发现人们都围在一起好像在看什么热闹。
等他们走过去,只见半空中,三把大刀凌空来回舞动着,下落,然后被一双大手精准抓住,接着再往上抛着,循环往复。
谢绵绵看呆了,手不自觉拍打着谢怀瑾的脑袋,跟着周围的人一起大声喝彩,“好!”
好厉害啊,我三哥也可以抛剑的,她心想。
再往前,是身体柔软的女子在耍缸子,她半伏着身子,一口沉重的大缸从她左手背,滚过脊背,滑到右手背。
哇,这个也厉害,我二姐估计是做不到了。
谢怀瑾继续向前走,谢绵绵仍扭着头去看那个耍缸的女子。
忽然,一阵炽热朝她涌过来。
谢绵绵呀的一声俯下身,回头去看,发现是一个大汉,他喝了一口不明液体,并没有吞咽下去,只是含在嘴里,脸颊像青蛙一样鼓起。
随后举起火把,向众人示意,围观的人纷纷鼓掌欢呼期待起来。
大汉缓缓靠近火把,“噗!”的一下,把口中的液体尽数喷在火把上。
只一瞬,火把上方竟冒出了一条巨型火龙,在昏暗中把小孩的脸映得火红,她惊艳地张大了嘴巴。
若不是刚刚谢怀瑾躲闪得及时,之前的火龙就把谢绵绵的眉毛都燎光了。
这个也厉害,大哥应该可以的,他老是绷着一张冷脸,忽然从嘴里喷出一团火来,肯定会惊艳到所有人。
到时候他们家组团到街头卖艺,大哥喷火,二姐头顶花瓶,三哥耍剑,肯定很受欢迎哈哈,至于自己嘛,就负责捧着铜锣收钱。
谢绵绵乱七八糟地想着,想到好笑的事情时,还会不自觉地拍打着谢怀瑾的脑袋。
谢怀瑾面无表情,这一路过来,他已经习惯了,只当自己的头是一个寒瓜,让小孩拍拍看是不是熟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目的地,月雅苑。
这是一座华丽宏伟的酒楼,足有三层高,楼外挂满了灯笼,楼里灯火通明,轻纱飘飘,极为雅致。
谢怀瑾把缰绳交给楼外的侍应,牵着小孩的手跨步走了进去。
一个小二迎面走来,恭敬道:“客官几人,可有邀约?”
“在下与白芸姑娘有约。”
小二暗中大吃一惊,查询了一旁的书簿,发现确有其事。
白芸姑娘是楼里的舞娘第一人,舞姿翩翩,她前段时间更是精心编排了一段舞,在今夜盛大地出演。
毫不夸张地说,今夜的客人都是为了白芸姑娘而来的。
他暗地里追随了白芸姑娘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与旁的男子有过多接触,这是第一次,看到她竟和别人有约。
小二愤愤不平地暗自打量着面前的人,确实是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郎,他自愧不如。
小二面上僵笑着,作了一个手势,“请客人跟我来。”
他小步走在前面引路,暗想,这男子居然还带了一个小姑娘来,啧啧,夜里的月雅苑鱼龙混杂,带孩子来这种地方厮混,肯定不是好人啊,说不定还是这人的孩子呢。
白芸姑娘遇人不淑啊,小二一边嫉妒,一边痛心疾首。
小二把他们引到了二楼的一间厢房,推开门,“客人请坐,稍后会送上美酒美食。”
这时隔壁的厢房门被下人打开了,透过门缝,谢绵绵看到里面端坐着一个人。
小孩激动地往隔壁厢房跑,谢怀瑾眼疾手快地逮住了谢绵绵的后衣领。
“你干嘛去?”
谢绵绵原地扑棱了几下,仰头对三哥说:“绵绵看到七皇子在里面啦。”
宫里的小皇子竟然在夜里出现在四平坊的月雅楼中?
谢怀瑾牵着小妹,疑惑地敲了敲隔壁厢房的门。
门应声打开一条缝,一个人探出头来,面白无须,来人竟是李公公。
“哎哟,是谢家公子和小姐呀,容洒家禀告一番,请稍等。”看到他们,李公公一脸惊喜。
半晌,李公公重新打开门,把他们迎了进去。
只见七皇子坐在八仙桌前,百无聊赖地饮着一杯甜水。
在七皇子对面坐着的,竟是当朝太子。
谢怀瑾带着小孩深深行了一礼,“金吾卫中郎将谢怀瑾见过太子殿下。”
那青年穿着一身浅黄色的锦袍,戴着玉扳指的手放下酒杯,“免礼,既下了值,不必拘谨。”
谢怀瑾起身,“多谢太子殿下。”
谢绵绵哒哒哒地跑到七皇子面前,“七殿下,你也来玩吗?”
七皇子点点头。
他自三岁起便寄养到皇后娘娘膝下,跟太子哥哥成了更亲近的兄弟。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宫中对她的存在讳莫如深。
唯有冷宫中的岚姨知道一些他生母的事情,所以他常常往岚姨的院子里跑。
可是岚姨总是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时常有些恍惚,似乎在透过他,看向旧人。
只是岚姨也不愿多说。
今日太子哥哥出宫,皇后娘娘知道后,牵着他的手来到太子的马车前,嗔怪道:“你带小七出去玩玩,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谁家兄弟如你们这般生疏的。”
于是,七皇子就被带到月雅苑的这间厢房里,跟太子哥哥大眼瞪小眼,只觉好笑,似乎这般也不能培养出多少感情来。
谢怀瑾朝太子拱拱手,“我们便不打扰殿下们了。”打完招呼,拉着小孩就出去了。
临走前,谢绵绵朝七皇子挤眉弄眼,示意等会自己来找他玩。
他们回到了白芸为他们准备的厢房,一进门,只见那用上好檀木做的重工八仙桌上,已经满满当当摆满了美食。
晶莹剔透的玲珑蒸饺,薄如蝉翼的烤乳猪切片,上面的猪皮被烤得金黄酥脆。
还有一道海鱼,被浇上了滚烫的热油,谢绵绵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沾了沾盘里混杂着葱姜蒜香味的酱油,她迫不及待地放入嘴中,简直味蕾爆炸,入口即化。
一个字,香!
谢绵绵美滋滋地吃着桌上的美食。
白芸姐姐(嚼嚼嚼)对绵绵可真好哇(仰头喝了一杯酸甜的果汁)。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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