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柳欣妍唐敬言的其他类型小说《毒撩反派:爱与恨的纠缠柳欣妍唐敬言全文》,由网络作家“木木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七星村中的村民遇到有事串门的时候,基本是不敲门的,都是直接推门而入,自在地就像进自己家一般,因为村中人家多少都有些沾亲带故,若是哪家大白天地就闭了门户,暗地里则难免被人传出什么闲话来。这般正经敲门的,极大可能是外来的。季敏能想到的事,柳欣妍自然也是能想到的,她甚至比她娘多了份猜测。就如唐敬言曾经说过的,这世上的事,只有锦衣卫不愿意查的,没有他们查不出来的。七星村中大多数人过的都是捉襟见肘日子,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没法有太多的进项。极偶尔有路过村子的外人,会花银子买水甚至留下用饭。有些人因为这样的‘好事’多给家里添了几亩田地,有些人多吃几顿肉,季敏却不想沾这样的好处,因为她夫君常年不在家中,她们孤儿寡母的,容易落人口实。“妍妍,你把...
《毒撩反派:爱与恨的纠缠柳欣妍唐敬言全文》精彩片段
七星村中的村民遇到有事串门的时候,基本是不敲门的,都是直接推门而入,自在地就像进自己家一般,因为村中人家多少都有些沾亲带故,若是哪家大白天地就闭了门户,暗地里则难免被人传出什么闲话来。
这般正经敲门的,极大可能是外来的。
季敏能想到的事,柳欣妍自然也是能想到的,她甚至比她娘多了份猜测。就如唐敬言曾经说过的,这世上的事,只有锦衣卫不愿意查的,没有他们查不出来的。
七星村中大多数人过的都是捉襟见肘日子,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没法有太多的进项。极偶尔有路过村子的外人,会花银子买水甚至留下用饭。
有些人因为这样的‘好事’多给家里添了几亩田地,有些人多吃几顿肉,季敏却不想沾这样的好处,因为她夫君常年不在家中,她们孤儿寡母的,容易落人口实。
“妍妍,你把衣裳穿穿好,娘去外头看看是什么人在敲门。”柳欣妍十二了,虽然还未抽条,也终究过了该避嫌的年纪。
“娘,我和您一块儿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季敏替她受累,柳欣妍说完之后,转身就往大门口去。
柳欣妍打开门之后,直接愣在了当场,只因门外站着的,是嘴角轻扬的唐敬言。
若不是亲眼验过他身上的伤势,柳欣妍都要以为他是毫发未伤的了。自然,他向来是很能装样子的,即便身受重伤,看起来也依旧是一副惹不起的模样。
成年之后,柳欣妍望着唐敬言尚且是要仰着头的,就更不要说此刻了,她仰头看了他好些时候,直到感觉到脖酸,才堪堪挪开了目光。
“是你啊,你醒了?”柳欣妍故作淡定道,语气中带了些刻意的小惊讶。
“妍妍,这位是......”门打开之后,季敏也在打量唐敬言,主要打量......他带着青色手印的脸。那手指印瞧着小而纤细......应当是个凶残的小姑娘打的。
“不认识。”柳欣妍忙和唐敬言划清了关系,而后很认真地对唐敬言说,“这位叔叔,我家没有多余的饭菜和水,你不管要讨水还是讨饭,都去别人家吧。”
“鄙姓唐,特来感谢姑娘。”
“嗯嗯嗯,我们老大......掌柜的说了,要不是您那两巴掌,他可能现在还昏着呢!”沈航话音才落,季敏已经惊讶地看向了唐敬言的脸,事实上,她刚才在脑中过了几个出手狠辣的小姑娘的名字,却不想‘下毒手’的居然是她们家闺女。
这......“妍妍,这位小哥说的可是真的,他们家大掌柜的脸,是你给打成这样的?”
读过不少书,虽然大多数只是泛读,但季敏一直想把女儿往官家闺秀的方向养,盼着她做个德艺双馨的女君子,而君子......向来是动口不动手的。
“怕您不让我出门,也怕您担心,所以女儿未曾和您说,咱们这附近,最近多了不少生人,听春妮说其中好些可能是拍花子。女儿不想离开娘亲。”
沈航:“......”说真的,拍花子只是品德败坏,手段低下,眼睛不瞎的。
唐敬言不经意间看了沈航一眼,眼睛一闭,软倒了下去。
一声闷响,沈航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大的脑袋狠狠磕在了柳家的门槛上,替他暗自‘嘶’了一声之后,颇无赖地开了口。
“我说这位娘子,你们家姑娘年纪小小,可真是不得了,这完全是恶人先告状啊,我们大掌柜的好好晕在那儿,她一扯腰带,二脱衣裳,三甩耳光,四顺玉佩,哦,还用手指戳我们大掌柜的伤口,本来止血了伤口被她戳得血淋淋的,我那颗心啊......揪疼揪疼的。”
但凡亲生爹娘,都必然觉得自家子女是最好的。季敏眼中的柳欣妍绝对是做不出沈航说的那些事的,但想起柳欣妍回来的时候那一身的泥,还有疑似血迹的红色污渍,季敏突然就不那么肯定了。
“妍......妍妍?”
“娘亲,我当时以为他伤得重,是想救他的,不是您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可药好贵的,咱们没银子,我就想着,药是他要喝的,伤是他该治的,他浑身上下也就那块玉佩看着还算值钱了。”
都说读书人清贵,但读书人说到底还是人,是人,就不可能清风饮露,衣食住行没一个能缺得了银子的。
“缺银子啊?早说呀!我们锦......绣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只要你们俩给我们家大掌柜的伺候好了,要多少银子就给你们多少银子,不带还价的!”
柳欣妍看了他一眼,伸手准备关门,让她照顾唐敬言,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娘为了避嫌,也是不可能会同意的。
但财帛动人心,她们不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要。
“败家娘们!送上门的银子都不要,你以为咱们柳家是家财万贯的么?”柳欣妍的祖母狠狠瞪了季敏母女几眼之后,眼放精光地转向了沈航。
“这位小哥......你们家掌柜的这伤瞧着可重,是得好好养伤的。这村里别人家我不敢保证,我们家,那绝对是个养伤的好去处。不然,您使把力气,把您家掌柜的背到老婆子家里头去养养?保证您二位吃好喝好。”
“我们家掌柜的伤成这样,你还让我把他背来背去,难不成是想谋财害命?我可警告你,要是我们掌柜的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让你一家偿命!”
这人啊,年岁大了之后就开始怕死,越老越怕,柳欣妍祖母一听沈航的话,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慌忙摆手,“不敢不敢,老妇人万万不敢。”
“我们掌柜的就瞧上这里了,你没看到吗,他连晕都要晕在这院子门口。赶紧的,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我还是那句话,给我们伺候好了,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她奶的话,她娘从未违背过,因为她是婆母,也因为她没替柳荣贵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因为昨天下午和夜里都曾下过雨,山路很是泥泞湿滑,两个小姑娘分开走的时候倒也看不出什么来,春妮在前头走得再利索,柳欣妍在身后走得再小心翼翼,两人都尚算相安无事。这小手一牵着小手之后,柳欣妍很明显就成了拖后腿的那一个了。本来如履平地一般的春妮也被她带得终于感受到了雨后的山林是多么地不友好。
更不友好的是,即便春妮对这附近的山林再熟悉,也因为晚来一步,好些她记得能采到蘑菇的地方都已经被人捷足先登。日头已经渐渐升高,身后的竹篓子却依旧轻得感觉不到太多的重量,春妮脸上的笑终究再难继续维持下去。
眼见着小姑娘垮下了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柳欣妍难免有些歉疚之意,若不是她拖了后腿,春妮的收获肯定不止现在这么点儿。
轻挪了挪已经开始有些酸疼起来的腿,柳欣妍轻声道,“不然前头那几处你单独去看看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等你回来了,咱们再一块儿下山。”她娘宠她,即便她一无所获也不会如何,春妮就不同了,她家祖母不是个好相与的。
“那怎么行!我答应季姨的,要好好照顾你的。”
柳欣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春妮好像还比她小几个月的。
“可我走不动了。”柳欣妍觉得她今天说的大实话着实多了些,她这身子太不争气,她娘是真的宠她,她爹......顺着她娘‘宠’她。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了。
春妮愣了一下,“四丫你是不是上次的病还没完全好啊?早知道这样,我今天不该拉着你出来的。”
心里装着你的人,总是会为你想出诸多合情合理的借口,只为了让你好受些。柳欣妍的心里暖暖的,果然,这样平淡的生活才是最适合她的。没有任何利害、利益关系,就只很纯粹的喜欢或者讨厌。
“我要不想出门,你也拉不动我。我今天出来,主要还是馋的。”柳欣妍有些唏嘘地捂住了肚子,明明每一顿她都很努力地吃得饱饱的,但怎么就能饿得这么快,这么彻底呢?
春妮瞧了眼柳欣妍捂着小肚皮的手,也颇沮丧地低下了头,“我也好饿。”
柳欣妍看着她那样子,如果不是这会儿地上的泥土尚且带着过多的水分,她恐怕都能原地坐下。下一刻,春妮忽然就抬起了头来,眼神晶晶亮,“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个地方是她们都不知道的。走,我带你去。”
......
“就是这里了。”
雁来蕈,一年只能吃上两次,春夏之交,秋末冬初。
“这个和鸭肉一块儿煮,可香了。”春妮这话的意思,柳欣妍听懂了,她只闻过,没有吃过。至于她,吃过的,还不止一次。因为确实很香。唐府也不是皇宫大内那样需要掩藏自身喜好的地方,每回上桌的菜哪道用得最多,府里的厨子都会耐心记下,这道菜出现在桌上的机会就会比别的菜式更多些。
人生在世,越是缺什么,就越看重什么。比如她和春妮此刻,都缺口吃的,所以不论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吃的。
春妮蹲在地上半天没动,手中戳着那一丛小伞状的褐色的蕈子,并不着急将它拔起。
“......如果我会打猎就好了。我们这儿,每年有好多大雁经过的呢!”
大雁,传闻之中十分忠贞的一种鸟。于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中,每一礼女方都能从男方那儿收到一只大雁。她当年,即便娘家已然名存实亡,依旧不多不少的,收了六只。
送大雁的意头倒是很好的,可是能白首偕老、忠贞不二的夫妻这世上又能有几双?或者......是报应么?大雁比人忠贞,丧偶之后都孤独终身。让它们孤独终老的,除了天灾,便是人祸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六礼之中的六只大雁,不知拆散了几对能相伴终身的鸳侣。
“那些个山上的猎户老厉害了,大雁飞那么高,他们都能嗖的一下把它们射下来。还有林子里头的兔子、狍子......好多肉......”
柳欣妍不过走了一会儿的神,再回过味来,春妮已经下定决定要嫁个猎户了,就因为馋肉。
柳欣妍:“......”听着好像确实蛮不错的样子。
有句老话说的,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春妮心心念念地说着猎户,柳欣妍耳边就仿若响起了弓弦的声音。
“嘘。”柳欣妍冲着春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一个方向,轻声问,“你刚才听到没?好像有拉弓的声音。”
春妮屏气凝神地听了一会儿,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直到一口气再憋不住,柳欣妍才恢复呼吸,“可能是我听错了。”
在柳欣妍松了口气的下一刻,本来蹲在地上的春妮猛地跳了起来。
“那里有东西!”她先是躲在了柳欣妍身后,几息之后,她探出了脑袋,慢慢地挡在了柳欣妍身前。
枯叶、灌木间沙沙作响,那动静越来越近,两个小姑娘都有些腿软,春妮开始找附近比较粗壮的树准备往上爬,柳欣妍则一边找能用来防御的东西一边往动静发出的方向看。
灰扑扑、晃晃悠悠、一瘸一拐......
“这......村里有人家丢了鹅吗?”见着是这么个玩意儿,春妮觉得没必要上树了。
“这应该不是鹅。”
“虽然毛的颜色有些脏兮兮的,但肉这么多的,不是鹅能是什么?”
说真的,虽然柳欣妍的见识也不大多,但真的头一回见到这么胖的......大雁。这么胖的大雁真的能飞起来吗?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大雁。”
“大雁?这个季节咱们这儿怎么会有大雁?”
这确实有点儿奇怪,柳欣妍想了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估计是人养着的。”大雁之所以要迁徙,是因为天儿太冷,吃喝都少了,不利繁殖。如果是被人圈养的话,有吃有喝有住的,应该就没有这个问题了。至于长成这样,大约是为了......多吃几口肉?
“摸到了吗?盯准这个位置,用力地往下扎,只要扎中了,神仙都救不了。”
一下又一下,柳欣妍的手不停地起落,周遭是浓郁的血腥气息,令人作呕,却又出奇地让她安心。
神仙也救不了,救不了。
脸上被喷溅到的血迹随着泪水一道留下,形成了一道道红色的痕迹。多稀奇,怕见血的她,也学会了杀人了。
“夫人,是我。”
感觉到有人靠近,柳欣妍挥舞着手中的‘凶器’朝那人扎去,却反被人制住了手腕,然后......她听到了熟悉的男声。
“林枫?”
“是属下,属下来迟了。”
柳欣妍想要笑,但试了几次,都没法笑出来,反而是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没关系的,迟到总比不到好。
“带我去见他。”
“夫人,请恕属下失礼。”被林枫拦腰抱起来的时候,柳欣妍感觉到了温暖,眼睛却止不住地想要阖上。想见他,但是好累啊。
“夫人?”林枫一直以为,柳欣妍身上全是那个男子的血,直到他的裤子和鞋子渐渐被血水打湿的时候,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夫人虽然杀了那人,但也受了重伤。如果不是重伤的话,是不会有这样多的血的,就好像浑身的血都会在片刻之内流光一般。
听到林枫叫她,柳欣妍挣扎着睁开了眼,她的脸上已然没有了血色,脸色和唇色都是惨白惨白的,林枫只听她轻轻地问道,“到家了吗?”
“尚未。夫人您伤到哪里了?属下先去找个大夫给您治伤。”
柳欣妍的手一直搭在刀绞一般的腹部,捅第一下的时候,她没有经验,被突然喷出的血吓了一跳,小腹被他狠狠踢了一脚,很疼很疼......
“别告诉他。”比起从未得到,得到之后再失去更加痛苦。他从前已经过得那么不好,孩子的事,就不说了吧。
成亲三年,却连个喜信都没有,所有人都以为柳欣妍是怀不上孩子的。是以林枫愣怔了半响,也没有能明白柳欣妍说的是什么意思。
直到大夫摇着头道,“腹部受到重创,孩子没了,失血太多,那位夫人只怕也......”林枫才知道,夫人让他瞒着大人的究竟是什么。
“大夫说,夫人熬不过今晚。”说这话的时候,林枫的眼睛是红的。
“去领罚。”
“是!”因为去救夫人,不是大人的吩咐,是他的自作主张,他总以为,大人待夫人是不同的,待一个人好一天两天是可以装出来的,但是三年,怎么能都是虚情假意呢?
往前走了两步,林枫的步子顿住,转过了身,“夫人不让说,但属下觉得,大人您应当知晓,夫人此前,有了身孕。”
即便自入锦衣卫之后,便该视人命为草芥,但林枫此刻就是觉得难受,难受得不得了。他们的不作为,葬送的是两条人命。本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柳欣妍是在半夜里醒来的,只觉嘴里有些泛苦。她第一眼瞧见的,是坐在窗边的唐敬言。在她睁眼的一瞬间,两人的目光碰到了一处。
周围没有血腥味,屋子里头很亮堂,柳欣妍有些怀疑,她这又是入了梦了,只这一次的场景,她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发生过的了。
“夫君?”如那十天之内无数次入梦一般,柳欣妍唤着他。
“我在。”
和前几次梦中不同的是,他们俩的声音都有些沙哑,比平时难听多了。
“我刚喝了药吗?”嘴里那么苦涩的,舌头都苦得没感觉了。
“嗯。”林枫说过,大夫给用了药,让她能多熬几个时辰。
“那你怎么也不给我喂蜜饯?”吃了药之后,就该吃个蜜饯甜甜嘴的。
“我忘了。”
“你心里头没我!”本来从来是调笑的话,这次说出来,竟难免带了眼泪。眼泪落得太快,柳欣妍觉得丢人,伸手擦了擦,然后......她看到了左手的四根手指,记忆和疼痛都如潮水一般朝她涌来,几乎将她溺毙。
“夫君。”
“嗯。”
“我想你了,虽然每天做梦都能梦见你,但还是很想很想。”她只说她想他,却不敢多问一句,“你是不是也想我?”
就怕问了之后,他的答案是否定的,也怕问了一个问题之后,她忍不住一直憋着的更多问题。
比如‘这十天你都不在京城吗?’、‘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被人抓了的?’、“你是今天才找到我的吗?”、“你看到我的那截断指的时候难受吗?”、“为什么林枫去了,你没有去呢?”
“夫君,你再送我一个镯子吧,能当凶器使的那一种,那一个......脏了,我扔了。”
“好。”
“这一回,别做得太细,伤口太小了,得戳好多下,手很累的。”
“好。”
“敬言,抱抱我好吗?我有点冷。”
唐敬言点了点头,托着她的背,让她靠坐了起来,将她半拥入怀中。
“好暖和,暖得......”她好困,“奇怪,明明才刚醒过来,怎么又那么困了。”
“困了就睡吧。”唐敬言轻抚她的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陪着我睡吗?”
“嗯。”
柳欣妍闭上了眼睛,几息之后,她又睁开了眼睛,用完好的右手摸了摸唐敬言的脸,“夫君,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
“说过。”
“你长得那么好看,就该多笑笑啊,不然多浪费啊。”唐敬言没有笑,柳欣妍笑了出来,很温婉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官夫人该有的那种笑脸,她练了好久,好多时候练得太多了,脸都僵了,久久缓不过来,但只要是为了他的,再累她也甘之如饴。
“接......是接不上了,让个绣工好的绣女帮我缝上去吧,针脚别太明显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完完整整地来,也想完完整整地走。
“好。”
死亡,和出生大约差不多,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出生的时候,吸入人间的第一口气,死亡的时候,吐出人间的最后一口气。
她,大约是死而不甘,所以神魂不散。
唐敬言守着她的棺椁,‘她’守着他,这样的一辈子,其实也挺不错。
“唐同知,节哀!”
这个人,她是认识的,徐指挥使手下,有两个同知,一个是唐敬言,一个便是他。
“节哀?”唐敬言嗤笑了一声,好像听了一个极大的笑话,然后他淡淡道,“不过一个女人罢了,死就死了吧,不然我唐家只怕就要绝后了。”
赵同知被唐敬言这凉薄的话噎了一下,所谓的‘节哀’二字本也不是他的真心话。
他不过是听说唐敬言不吃不喝地守着她夫人的棺木三天三夜,以为他这是人活着的时候不知珍惜,人死透了之后才后悔不迭,故意说来想要戳他的心窝子的。
这会儿看来,传言果然是不可尽信的,只怕这小子依旧是死性不改,准备借着他夫人的丧事憋什么坏呢!这么一想,吃过很多次闷亏的赵同知顿时警惕了起来。
做锦衣卫之前,沈航是养鹅的,一大群。之所以做锦衣卫,不是为了银子,不是为了权势,不是为了女人,就是因为锦衣卫看着特别威风,属螃蟹的一样,到哪儿都可以横着走。
没想到做了锦衣卫之后......名分是有了,干的事儿还和原来差不离。
“别抢别抢,都能吃饱。”
能把大雁喂出大白鹅的个头,再没人质疑沈航原来是做什么的了。
一眼看去,所有大雁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一只孤零零地站着,瞧着特别显眼。
“送出去了?”有人在身后问道,沈航点了点头。
“寻的什么由头?”本来按照萧飒的意思,趁着夜色干干脆脆地把大雁往人院子里头一扔,这村子里头穷得很,相信没人会拒绝送上门的肉,偏偏老大说了,要合情合理不漏痕迹地往外送。
这和‘做好事不留名’算是异曲同工了。他们锦衣卫‘盛名’在外,名声坏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不容易做件好事的时候却都是藏着掖着的。
听萧飒这么一问,本来有些颓的沈航猛地有了些精神,他眉头轻挑,颇有些小得意地说,“听没听说过什么叫做惊弓之鸟?......我等啊等,好容易等到她们出门了,进林子了,我才把小四放下,等小四开始往外走了,我就拉了个空弓......这样的话,她们就会误以为小四是听了弓箭的声音,吓得从天上掉下来的。白送上门的,她们肯定会要的。”
沈航究竟是怎么把这十几头大雁都编了号且分辨清楚的,萧飒不感兴趣。听了沈航的话之后,他略微有些心塞,一般来说,能配成对一块儿办事儿的,都是差不多的货色,所以在老大眼中,他看着也是个有头却没长脑子的吗?
“第一,你的小四,胖成那样,走路都困难,长着脑子的人都不能相信它能飞。第二,这个季节,这个地方,是不会有大雁路过的。”
“可是......她们把小四抱走了啊。”沈航梗着脖子,特别理直气壮。就像萧飒原来经常说的,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不问自取视为偷,这一点,柳欣妍明白得很,春妮虽然说不出这话,但大概的意思她也是懂的。但原则、道德什么的,在咕噜噜乱叫的肚子跟前,全都是虚的。在两个小姑娘眼中,这就不是一只大雁,而是一大坨肉,煮起来、闻起来、吃起来都很香很香的那种。
在柳欣妍猜测这只胖得过分的大雁是有人养着的之后,春妮立马开始四处张望起来。看了一整圈下来,春妮盯着一点儿不怕人的大雁,嘴一抿,心一横,“四丫,跟上,动作快。”而后抄起大雁就往来路去。那动作利索得,就像怀里抱着的是团棉花一样。
直到这个时候,柳欣妍才发现春妮前头有多迁就她。可人的潜力总是能无限被挖掘的,柳欣妍前头觉得她是再也走不动道了,且也没法走得太快,但不过一会儿,她就已经能勉强跟上前头春妮的步伐了。
快到山下的时候,春妮的脚步慢了下来,刚才有多利索,现在就有多犹豫。
“四丫。”
“嗯?”柳欣妍的气儿喘得有些急。
“这只大雁......还是你带回家去吧。”
春妮不说,柳欣妍倒是真没想过这大雁该要怎么分。柳欣妍想起了她娘,她外祖父是个老秀才,她娘满打满算也能算是个书香门第的姑娘,识文断字,知书达礼......
当然,这些在七星村都不顶大用,在七星村里,不看各家媳妇肚里里头有多少墨水,只看她们能不能把家事料理好,能不能生儿子,能生几个儿子。她娘身子弱,杀个鸡都费劲,这么大只大雁,只怕处置不了。
“我......爹,他再过几天才能回来,我和我娘胃口都不大,吃不了太多,你们家里人口多些,你抱回家让你娘宰了,再送个四分之一回来给我就可以了。”
春妮摇了摇头,“我要是把它抱回家了,别说给你送回来一小部分,就是我......都未必能沾上一口。还是你带回去吧,最近天气还凉,这肉只要处置得当,能多放好些时日的。”
“我家里的情况,其实也不比你好太多。”
对于柳欣妍来说,读书知礼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娘就是太讲理了,所以处处被柳家人欺负,他们百般不待见她们母女俩,她娘却还十分努力维系这虚假的关系。
如果按照春妮的建议,她把这只大雁整只往回带,那么她娘只怕至少能送一大半到她爷奶那儿,替她长年在外求学的亲夫君尽孝道。按照她爷奶的惯常做法,一大半肯定是利落收下的,至于剩下的一小半,她爷奶也是不会留给她们母女的,她娘生不出儿子,她迟早要嫁人的,不管吃什么都是浪费的。
两个小姑娘一来一往的,商量怎么给它大卸八块,那大雁却十分安稳地窝在春妮怀里,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一副有点儿犯困了的样子。
“不然......咱们养着它,吃蛋?”既然吃肉那么纠结,那就换种方式好了。家里的鸡是养着下蛋的,下的蛋她奶天天让她三个堂姐轮流盯着,除非鸡一天下两个蛋,不然她和她娘一个蛋都是吃不着的。
春妮掂了掂怀里的大雁,觉得那份量极压手,鹅蛋比鸡蛋大,这只大雁的蛋,应该也不会小的吧?
“好,就养着它。等它下了蛋,咱们一人吃一半。”
是夜,准备给小四来收‘尸’的沈航,看到他家小四依旧活蹦乱跳的时候,心情着实复杂。老大说了的,把派给他养的大雁尽数送到这户人家之后,才会给他和萧飒安排新的任务。
沈航:“......”这任务,真的能顺利完成吗?
“所以......老大究竟为什么要给这户人家送大雁啊?那位农妇虽然长得满不错的,但年纪那么大了,和老大不合适的吧?”至于柳欣妍,沈航是自动忽视了的,说好听点,是雌雄莫辨,说难听的,那就是不男不女,往老大身上扑的那些个女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甩她十万八千里。
“可能......她们对老大有过恩情吧。”这也就能解释老大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报恩了,他们做锦衣卫的,越是亲近的人,就越容易受他们牵累。
他们也是人,是人就有疏忽的时候,与其千日提防着在乎的人被敌人伤害,不如一开始就疏远着。
唐敬言的目光太可怕,沈航觉得为了他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应该避其锋芒。
沈航脚底抹油溜了之后良久,柳欣妍依旧捏着瓷瓶站在原处。这是清醒了的唐敬言,她心中难免有些惴惴。
唐敬言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柳欣妍尚未想好要如何开口,唐敬言带着凝固血渍的衣裳已经落了地。
极诧异的,柳欣妍抬起了头,正和唐敬言的目光对上,她像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挪开目光,唐敬言却只淡然道,“把药瓶给我。”
柳欣妍于是乖乖地把药瓶送到了唐敬言手中,而后就愣愣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把药瓶内的金疮药撒在因为再次崩裂而鲜血淋漓的伤处。
“你过来。”唐敬言这近乎突兀的话语一出,柳欣妍不但没有前进,反而往后退了好几步,甚至有夺门而出的意图。
“不是来帮我上药的吗?背后的伤口,我自己上不了。你来。”
瓷瓶带着唐敬言身上的些许温度,一年四季之中,除了夏天之外,柳欣妍都爱往唐敬言身边凑,因为他身上暖暖的,比汤婆子都暖和,她当时总想,这么热乎的唐敬言,肯定不是如外头的那些人说的那般铁石心肠。
现在想来,倒是她有眼无珠了。
“吹一吹就不疼了。”这是柳欣妍年幼的时候,她娘哄她最常说的一句话。
后来她娘不在了,她有了唐敬言,身上但凡有了伤处,即便只是极小的伤口,她也总是抓紧一切机会让唐敬言帮她吹吹,长大了的她自然是知道的,伤口不会因为吹一吹就不疼或者不存在,她只是想要反复确认唐敬言待她是不同的。
因为想得太多而走了神的柳欣妍在帮唐敬言擦药的时候,下意识地吹了几下,而后不论唐敬言还是她,身子都是一僵。
“好了。”柳欣妍佯装若无其事,假装刚才她吹的那几口气不过是因为窗户没有关严实而吹进来的风,之后麻利地在唐敬言另外两个伤处上撒了药。
“这个还你!”
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唐敬言的手比柳欣妍的大上许多,十分轻易地,他宽阔的手掌就将柳欣妍的小手连同药瓶包裹在了掌心之中。
在柳欣妍炸毛之前,唐敬言极自然地松开了她的手,“抱歉。”他这样说道,声音听起来特别有诚意,从她的指间接过了瓷瓶,摆在一旁。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唐敬言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发直地盯着她的手,柳欣妍不想等他的允许,转身出了门。
“妍妍,没事吧?”柳欣妍刚跨出房门不久,季敏就迎了上来。沈航特别无辜地站在屋檐下,好像刚才拦着不让季敏进门的人不是他一般。
沈航十分自觉地退出门之后,就看到季敏正焦急地想要进门,对此,他自然是不能答应的,毕竟他刚才手快地把老大的腰带和裤带都给解了。
“柳夫人且慢,令嫒正在给我们家掌柜的上药呢,不方便让您进去。”
“那是我女儿,这里是我家的屋子,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沈航在屋子里头的时候,两个男子,加上他们家妍妍,季敏觉得不妥当,沈航出了门,屋子里头只剩下那个受了伤的掌柜的和他们家妍妍,季敏觉得就更加不妥当了,这不成孤男寡女了吗?
“柳夫人,您是真不懂啊,还是装傻啊,我们家掌柜的在上药呢,他的伤都在身上,上药的时候是要脱衣裳的,我们家掌柜的身娇肉贵的,被你们家小姑娘看看也就算了,要是被您看了,我们家掌柜的多吃亏啊!”
“再说能有什么事,我们家掌柜的又不是豺狼虎豹。”柳欣妍还没回答呢,沈航又嘀咕出声,声音还不小。
“没事。”柳欣妍才刚摇头表示自己很好,季敏已经惊呼了起来,“妍妍?”
见季敏的脸色有些不好,柳欣妍不解地问,“娘,怎么了?”
“你......”季敏复又低头看了看柳欣妍的手,有些不确定地问,“妍妍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吗?”
唐敬言看她的手,娘亲也看她的手,柳欣妍皱了皱眉,她的手究竟......只这么一低头,当那抹无法忽视的猩红之色映入眼帘之后,柳欣妍的目光不由得闪烁了起来。
十二岁的柳欣妍是极怕血的,一点都不能见,见到就晕。如果唐敬言来之前已经让人查过他们一家的话,那他肯定是知道的。狠狠地抽了口气,柳欣妍冲着她娘的方向,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沈航:“......”说倒就倒,小姑娘要是换个性别,还蛮适合做个锦衣卫的啊。就是......装得实在不怎么像,那眼睛虽然闭着,但实在是眨得太厉害了。
想那京城之中,有多少姑娘飞蛾扑火一样地往他们家老大身边凑,这般能就近照顾他的机会,那更是求都求不来的。这是还没开窍呢,白瞎了他们老大的那张俊脸。
“她晕血。”沈航才刚开了个头,唐敬言已经把答案说了出来。
“诶?晕血?还有这病?”而后他偷瞄了眼唐敬言,觉得自家老大对那又黑又瘦又凶的小姑娘真当上心,这知道的明显不少。
柳欣妍被季敏一步一个踉跄地扶进屋子里头之后,又‘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本来她还想多睡一会儿的,但她娘实在是哭得太厉害了。不过是假装晕个血罢了,她娘哭得就像她生了重病一般。
“娘,你别哭了,我没事。”
“妍妍,我们不去了,再不去照顾那什么掌柜了,谁想要那银子,就让谁去伺候去。”季敏这话,让柳欣妍忍不住侧目,这大约是她头一次听她娘反抗她祖母,即便只是在背地里头。
“他......没有为难我。”唐敬言确实没有太过为难她,大约是觉得她配不上他的为难,他的敌人,便是不能和他势均力敌,至少也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
“而且......他长得蛮好的,比村子里的人都好看呢!”当年之所以救下唐敬言,一来是她向来有之的恻隐之心,二来是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好看到只要想到他会死,她就觉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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