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月昭陆明渊的其他类型小说《探花小叔夜夜撩,手撕渣男两不误沈月昭陆明渊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昭昭我心17”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夫人冷冷开口:“瑶儿,看来上次的《女诫》你是没抄进心里头去。”“此番瑶儿便禁足五日,抄《女诫》五十遍。
《探花小叔夜夜撩,手撕渣男两不误沈月昭陆明渊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老夫人冷冷开口:“瑶儿,看来上次的《女诫》你是没抄进心里头去。”
“此番瑶儿便禁足五日,抄《女诫》五十遍。
沈月昭不理会帘后的陆瑶,看了眼身侧正喝茶的陆明渊,说:“虽说长嫂如母,平日里渊哥儿倒是也不怎么让妾操心。”
这次轮到陆明渊差点儿一口茶喷出来。
信王妃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反应过来便掩唇轻笑起来。
一旁的信王强压住嘴角,憋笑。
陆明渊这嫂嫂可真有趣,难得见他吃瘪。
宴会开始,沈月昭埋头吃菜,感叹着信王府的伙食真是比陆府好了百倍,也不怎么搭理陆明渊。他自酌自饮,饭菜倒没动几口。
对过那些世家公子们也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席间不停地拿眼瞟着帘后,希望一见贵女们的芳姿。
半个时辰后,信王妃命人撤去残席,换上笔墨纸砚,笑道:“今日春色正好,不如行个飞花令,以‘桃’字为题,诸位才子佳人,莫要推辞。”
席间众人纷纷应和,沈月昭垂眸不语。她听到陆瑶在帘后得意地笑了一声,估计是想看她笑话。
前世因为母亲叮嘱她,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她在这种场合,从未露过锋芒。
陆家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个会认字会管账的商家女,于文墨上是不通的。
而今天,她不想再藏拙。
飞花令行起,周明棠抢先起身,捏着绣帕娇声道:“桃红柳绿春意闹,蝶舞莺啼女儿娇。”
众人捧场叫好,陆明渊却连眼皮都未抬,指节轻叩桌案,似在等什么。
沈月昭忽然轻笑一声。
“陆夫人笑什么?”周明棠脸色微变。
“没什么。”沈月昭执起青玉杯,慢条斯理道,“周小姐这诗……倒像是市井俚曲。”
陆明渊抬眼看她,目光里带了抹玩味:“嫂嫂既嫌旁人浅薄,不如亲自赐教?”
沈月昭迎上他的视线,唇角微扬:“桃李春风一杯酒…”
她故意顿住,将杯中残酒饮尽,复又抬头:
“江湖夜雨十年灯。”
陆明渊眸光骤深。
信王抚掌:“好诗!”
沈月昭却突然掷杯,摇了摇头:“可惜这诗后半句太悲,我倒更喜欢…”
她提笔蘸墨,边念边在素笺上挥毫写下:“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满座公子骇然,闺秀们更是掩口惊呼。
她听见周明棠不满的声音:“居然敢在花信宴上写这等带着血光的狂诗,也不怕信王和王妃怪罪。”
“喂,你可别连累我啊!”陆瑶在帘后对着她喊。
陆明渊却忽然低笑出声。他接过狼毫,在她诗旁续道: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这是愿与她并肩作战的意思?沈月昭想起那天他问她“嫂嫂,合作吗”时的眼神。
她一时心绪烦乱,忽然伸手将那诗笺揉成一团,回道:“可惜了,这等诗文不配今日的桃花宴。”
前世她和陆明允也不是没有过浓情蜜意的片刻,不然元朗是怎么来的。
他也曾握着她的手许过“白头偕老,定不负你。”可结果呢?
男人的话,听听就好。
她转身对上首的信王和信王妃伏身告罪:“妾无状了,还请信王信王妃责罚。”
信王忽然抚掌大笑:“无妨,我竟没想到,陆家还能出个女探花。”
见信王发话,席间宾客便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这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信王妃轻击双掌,一队身着彩衣的舞姬便翩然而入。这些女子想来都是信王府精心调教的舞伶,身段婀娜,舞姿曼妙。
沈月昭正托着腮看美女。
陆明渊忽然凑到她耳边:“嫂嫂方才真是诗兴大发。”他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耳边,“只是为何揉了那副佳作?”
沈月昭却似充耳不闻,蓦地直起身子,问身旁信王府的侍女:“这位姐姐,我想更衣,请问怎么走。”
那侍女指了个方向,沈月昭便离了席。
色令智昏,她得离陆明渊远点儿。
何况今天她喝了太多桃花酿,确实想小解了…
绕至后园回廊时,沈月昭忽然听见假山后传来啜泣声。
一名素衣歌女正被管事嬷嬷掐着胳膊训斥:“弹的什么破曲子!信王殿下最厌《折柳枝》,你是存心触霉头?”
歌女怀中琵琶弦断了两根,指尖渗着血珠,却不敢辩驳,只低声道:“嬷嬷恕罪,陈婉……再换一曲。”
沈月昭眸光微动,轻咳一声。
那嬷嬷见她的打扮不俗,又绾了发,猜到她是今天来参加桃花宴的贵妇人,便立刻堆笑行礼:“这位夫人安好。”
“这位姑娘的琵琶,可否借我一观?”沈月昭不等回应,已接过陈婉的琵琶,指尖抚过断弦处,“《折柳枝》哀切,确实不合今日桃花宴。不过……”
她突然扯下自己腰间丝绦,利落地缠住断弦,又摘了鬓边珠花的一瓣卡在琴轸上。
“信王爱听《塞上曲》,可以一试。但第三段要改。”她凑近陈婉耳畔,“在‘虏骑闻之应胆慑’这句后,加三声杜鹃啼音。”
陈婉愕然:“这…不合曲谱…”
“合不合谱不重要。”沈月昭将琵琶塞回她手中,“重要的是,信王生母李娘娘乃是蜀地人,杜鹃乃其故乡之音。”
信王生母李娘娘的旧事,上辈子她也是听母亲偶然提起过,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沈月昭意味深长地看着这名歌女。这枚暗棋若能埋下,从此她便与信王府有了勾连。
若埋不下,帮个可怜的小歌女,也是好事一桩。
只是她竟不知这一帮,竟帮出来后半生的凶险与荣华。
半刻钟后,宴席上忽闻琵琶裂帛之声。
陈婉一改柔媚姿态,指扫狂风骤雨般的《塞上曲》。当弹至“虏骑闻之应胆慑”时,她突然仰颈,喉间迸出三声凄清鸟鸣。
“咕——咕——咕——”
信王手中酒盏砰然落地。
“这琵琶伎…”他死死盯着陈婉,“赐居听雪轩。”
众人面面相觑,皆知这王府里要添新人了。
信王妃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沈月昭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信王妃,她刚才还帮自己解围来着。
但转念一想,上辈子她就是顾念太多,才落得那个下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辈子她只想自个儿活个畅快。
一转眼,却对上陆明渊那双如墨的眉眼。
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残缺的珠花上:“嫂嫂的珠花…怎的少了瓣?”
她浅浅一笑:“赠了有缘人。”
陆明渊风流一笑,转头看向台上的陈婉,她怀中琵琶琴轸上的那瓣珠花,看着眼熟得很。
午宴后,信王妃命人撤去了帘子,公子贵女们隔着花架赏春闲谈,算是全了相看的礼数。
沈月昭对这些少男少女的眉来眼去没兴趣,陆瑶更是跟个花蝴蝶似的早离了她身侧。
她独自站在廊下赏桃花。
王府的桃花开得正盛,浓的淡的都极是可爱,令她想起一句词来。“染得桃红似肉红。”
她勾唇浅笑,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桃花宴。可惜众人都意不在桃花。
忽见假山后闪过一道青衫身影。那人眉目清俊,却憔悴得厉害。
那男子一见她,眼圈登时红了:“月容姑娘……”
“我将你牵扯进来,便料到你能为你沈家将功折罪。”
“你父亲和陆明允与姜国的生意,不止走私官粮和贩卖女子那么简单。”
“若你我二人合作,查出背后真相。届时我会奏请官家施恩,令尊最多判流徙,且不会牵连亲族。”
他宽慰她。
“探花郎这么有把握,官家会听你所奏,对我沈家法外施恩?”
沈月昭抬起一双雾蒙蒙的杏眼看着他。
他看见她眼底仍有疑虑。
“有信王作保。”
陆明渊坐正了身子,那双素日风流的瑞凤眼里此刻盛满了认真。
沈月昭心头一惊,他这是等于把自己背后的势力和自己站队的情况和盘托出了。
何必如此…就为了成为她可信的盟友?
她克制住自己不再多想。
“我信你。”
沈月昭一字一顿道。
她这么做,不全然是相信陆明渊,也不全是为了发好心和正义感,只是她不想父亲和沈家泥足深陷,最后招来杀身之祸。
夜色如墨时,沈月昭与陆明渊借着月光潜回渡口。
运丝船已装货完毕,只余几个值夜的船工在甲板上打盹。
“跟紧我。”陆明渊低声道,轻轻扣住她的手腕。
沈月昭点头,两人借着货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上甲板。
船舱内昏暗潮湿,沈月昭借着陆明渊手中微弱的火折子光亮,看见角落里堆着十几个木箱,每个箱子上都钻着气孔。
“在这里。”她快步上前,正要撬开木箱。
“小心!”
陆明渊猛地将她往后一拽。
“嗖!”一支冷箭擦着她的发丝钉入船板,甲板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
陆明渊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寒光一闪便放倒了最先冲进来的船工。却仍有更多人从舱门涌入。
他居然会武?沈月昭略一愣神。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明渊,眉眼凌厉,出手狠绝,与平日那个风流倜傥的探花郎判若两人。
“去救人!”他头也不回地命令,“这里有我。”
沈月昭转身用他今日给的匕首撬开木箱。
箱内蜷缩着三个面色惨白的少女,手脚被麻绳捆住,嘴里塞着布团。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她迅速割断绳索,扶她们出来,“还能走吗?”
少女们虚弱地点头。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闷哼。
沈月昭回头,只见陆明渊右臂被划开一道血口,却仍死死挡在舱门前。一个彪形大汉正举刀朝他劈下。
“陆明渊!”
她想都没想就扑过去,匕首狠狠扎进那大汉后心。
大汉吃痛转身,刀锋划过她的小腿。旧伤未愈的疤痕顿时裂开,鲜血浸透了她的裙摆。
“绾绾!”
陆明渊一剑贯穿大汉咽喉。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踹开舱窗:“跳!”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沈月昭呛了口水,却感觉有双手始终牢牢托着她。
她在水中抱紧了他。
这是第一次,在没有药力的作用下,她这样主动贴近他。
陆明渊身子一僵,紧接着更加奋力地向岸边游去。
他们终于爬上岸边草丛,两个人趴在草丛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不远处是那几名被救出来的少女,正在低声啜泣。她们也算机灵,刚才跟着一起跳船逃生。
陆明渊直起身子,看见沈月昭被鲜血浸透的裙摆,眉头紧蹙。
“刺拉”一声,他撕开自己的衣袖,死死按住她流血的小腿。
“你疯了?”他声音发颤,“谁让你冲过来的!”
月光下,她看见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辰时的日头爬上花窗,沈月昭立在库房阶前,看陆家管事将朱漆箱笼挨个启封。
陈嬷嬷捧着账册念得口干,念到“腊月采买青葛布二百匹、桐油五十瓮”时,沈月昭忽然出声:“陆家修宗祠不过耗了十瓮桐油,怎么祖坟修缮用得了这许多?”
“夫人有所不知......”陈嬷嬷咳嗽两声,枯瘦的手指迅速合上账册,“大悲寺的禅师来瞧过,说祖坟东侧的柏树遭了雷击,恐要挪动七座棺椁重新下葬。”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沈月昭心底冷哼一声,这老仆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姑娘,竟然拿这样的理由来搪塞。
上辈子这位陈嬷嬷跟在老太太身边,明面上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可暗地里各种阻挠她查账,害得她只能用自己的嫁妆补亏空。
现在想来这嬷嬷肯定中饱私囊了。
“嫂嫂可知,这桐油浸过的青葛布,防潮倒是极好。”竹青色襕衫掠过箱笼,男子尾音浸着三分慵懒。
他斜倚着半开的樟木箱,指尖挑起一截浸透桐油的葛布,“若是裹着新米顺运河而下,能保三月不霉。”
“二叔说笑了。”她退后半步。
新妇入门,府上男丁都有意避着,偏偏这陆明渊好似全不在意。陆家大房二房虽然分府别居,可是仅一墙之隔。他不好好地在二房待着,白日间却跑到大房来闲逛。
昨日他勘破“义商”的事却没有揭穿,又在喜堂上出言替她解围,沈月昭本来想好好向他道谢的。
只是这吊儿郎当的模样……
她不由又打量一眼,他眉眼生得与陆明允五分相似,只是陆明允端方自持,而这位少年郎唇角却总噙着抹讥诮的笑,瑞凤眼尾迤逦如工笔勾描,在清俊里酿出三分秾丽。
确实当得起“风流倜傥”四个字。
“嫂嫂这般盯着,可是要将我脸上盯出个漕运图来?”他戏谑到,饶是沈月昭一向冷静自持,听到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耳根倏地红了。
登徒子!这跟当众调情有什么分别?!
“二爷不愧是船舶修造的行家,”她退开半步,语调里带了三分讥诮,“开口闭口都是漕运,当真巧思通神。”
正是昨日他在喜堂所言。
“嫂嫂谬赞了。我不过挂个名罢了。营造之事我无须插手,只需做个富贵闲人便好。”
陆明渊瑞凤眼微微眯起,却并不恼怒,眼角笑意更深。
“二叔。”元朗不知怎的来了这库房门口,奶声唤着就往陆明渊怀里扑,陆明渊笑着摸出块松子糖逗他,抱着他往前院去了。
“夫人见谅,小少爷非要来这儿。”乳母垂首告罪,却拿眼角余光觑着沈月昭的神色。
“不妨,你去伺候吧。”沈月昭不动声色,心知又是老夫人的伎俩。
“对了,陈嬷嬷。”看着乳母追着元朗走远,沈月昭突然出声问,“陆二爷不用上朝么,怎么这么闲?”
这话她早就想问了,上辈子她死之前,听说陆明渊已经做到了市舶司分司提举,常驻明州。
大宁与姜国划江而治,定都越州。若说江南水道漕运关乎民生命脉,那么两江贸易更是关乎两国的微妙关系。
虽然敌对,但两边民间常有贸易往来。当朝天子奉行堵不如疏,便常由天子心腹兼管市舶司,掌管海外贸易征税。
这是个富得流油的肥差,还可接触敌国情报网。官家表面派陆明渊外任明州,其实早已为他回朝越州铺路。
沈月昭的母亲是没落官宦之女,幼时她曾被寄养在外祖家中一段时间,因此从小对朝堂之事,也算耳濡目染。
“二爷这是在丁忧期间呢,三年还未期满。”陈嬷嬷附耳过来,神神秘秘,“咱们上一位夫人,和二房的老夫人,前后脚走的。”
丁忧期间不得为官,三年期满再听朝廷调遣。这无疑对陆明渊的仕途有极大的影响。
沈月昭背后窜起一阵寒意,她想起陆明渊的母亲。那个温良沉默的陆二老夫人。
陆二老爷走得早,她嫁进来就没见过,只见过他留下的一房妾室,就是陆二老夫人。
因为陆二老爷正妻早逝,只有这一房妾室,且她儿子陆明渊又有出息,因此人人都尊称她一声陆二老夫人。
前世见她最后一面时,她身子骨还很硬朗。怎么前脚自己刚死,她就病逝了?
沈月昭直觉这不是个巧合。
晚饭后,沈月昭倚在美人榻上绣着给元朗的布老虎。金线才勾到虎须,烛火忽然一晃,陆明允的影子已笼住绣绷。
“库房湿气重,夫人不必再劳神。”他嗓音温润,语气却带着压迫感,“明日将库房钥匙交还母亲吧。”
沈月昭仰头望他,刻意颤声道:“郎君说的是,只是母亲今晨还夸儿媳理账勤勉......”
陆明允擒住她手腕的力道蓦地加重,沈月昭嗅到他袖口飘来的焦苦气,好像是生丝焚烧的味道。
“月容。”他忽然唤三妹的闺名,“听话。”
烛火映得沈月昭白皙的皮肤似暖玉一般,泛着蜜色。
陆明允的神情忽然变得温柔,眉眼间的冷峻化开了些。擒着她的手松开,抚上她颈间。
“郎君,”沈月昭突然绷紧了身子,“您忘了吗,妾还在给姐姐守孝。”
陆明允的动作忽地顿住,眼底雾气倏然散去。
沈月昭看到他扫兴的表情,松了口气。
“那你好好休息,”陆明允转身离去,袍角扫翻绣筐,金线缠着银针滚了满地,“记得,明日将库房钥匙交还母亲。”
“且该预备着三朝回门了。”
说完他推门离去,门扉开合间漏进的春寒让沈月昭不由打了个寒战。
“姑娘做什么又赶姑爷走。”云织一脸疑惑。
“没什么,他不配在我这儿睡罢了。”
沈月昭觉得自己月容妹妹的清白之躯,切不可被这头猪拱了。
她又回忆起刚才陆明允看她的神情,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不由疑惑起来。
她虽然和月容同母,但她们俩长得并不相像。月容像母亲,风流袅娜,而月昭像父亲,更多了点儿沉稳端庄。
可惜男人不喜欢。
至少渣男陆明允不喜欢她。这是她上辈子非常确定的事。
所以他绝不是在透过月容的脸看她沈月昭。
她又想起那幅并不是自己绣的肚兜,脑子里忽然乱得很。
他到底在看谁?
寅卯之交,沈月昭踏进松鹤堂时,忍着没打哈欠。
青砖地上已跪着两个持铜盆的侍女。陆老夫人倚在榻上,腕间缠着伽楠香珠,正听管事娘子报昨日的礼单。
“新妇来迟了。”老夫人眼皮都没抬,指尖拨动着香珠,“到底是商贾人家,不晓得官宦门第的规矩。”
老太婆,你倒是讲规矩,别用我的嫁妆啊。
沈月昭已经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面上礼数却丝毫不差。
她屈膝行礼,膝下青砖寒意沁骨,双手举过头顶将茶盏奉上:“母亲请用茶。”
“听说昨夜朗哥儿闹得厉害?”手中茶盏并未被接过,只听老夫人道,“两岁孩童离不得人,原该养在我跟前。”
“是儿媳疏忽。”沈月昭恭驯垂眸,奉茶的双手纹丝未动,眼角余光瞥见老夫人身侧立着的乳母,正是昨夜抱着元朗叩门的妇人。
是了,昨夜若没有主子授意,一个乳母怎么敢唐突新夫人。
估计是想让孩子来搅和洞房花烛。
这老太婆,连孩子都利用。
沈月昭捧着茶盏的手收紧了。
手里的茶盏始终没被接过,耳边管事娘子还在报礼单,沈月昭举得手酸。
这个陆老夫人,玩儿的还是上辈子那套把戏。她记得自己上辈子奉茶的时候,足足跪了有半个时辰。
“母亲,方才管事娘子报的单子,有几处错了数。”她突然主动出声,陆老夫人终于抬眼看了看她。
“沈家陪嫁的蜀锦是三十六抬而非三十二抬,湖珠八十匣而非六十匣……”
幸亏她在出嫁的路上让云织把嫁妆单子给她报了一遍,她从小又对账本过目不忘。
“到底是沈百万的掌珠。”老夫人嗤笑着打断。她眼风扫过沈月昭恭谨的模样,忽而笑道:“既进了陆家门,今日便该着手理家。嫁妆可要入库?”
手中茶盏终被懒懒接过,沈月昭扶着云织起身,指尖被茶水烫得发红。
“正要禀过母亲,沈家陪嫁的三十六抬蜀锦、八十匣湖珠需用樟木箱收贮。另有两浙路十二间绸缎庄,二十间织坊的地契需收在......”
嫁妆单子太长,沈月昭报得口干,却见老夫人原本浑浊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个见钱眼开的老太婆。
“儿媳愿将越州八间织坊的利润,都孝敬母亲。”
云织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姑娘。
大宁朝有明文律令,嫁妆是女子私产,夫家不得无故侵占。怎么姑娘第一日就把自己的家私拿出来。
沈月昭瞥一眼老夫人心动得两眼放光的表情。
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上辈子她输就输在太为夫家着想,怕他们觉得用她的嫁妆没面子,自己一声不吭地拿嫁妆填府里的亏空。到最后也没有落一句好。
这辈子不如先主动拿出点儿蝇头小利收买人心。明着来,拿人手短,他们也不好太过分。
何况她主动贴补,一时半会儿老夫人不好再提什么更过分的要求。
“好孩子,难得你有这样的孝心。”陆老夫人慈爱地笑笑,“一会儿让陈嬷嬷带你去库房。把嫁妆清点入库吧。”
沈月昭眯起眼睛,库房钥匙算是到手了。
辰时,陆明允和陆瑶都来松鹤堂用早膳。
今日陆明允休沐,不必上朝。他着了一身家常便服,并未束发戴冠。
沈月昭站在原地懒得动。
见他进来,云织拽了拽沈月昭的袖子,示意她去侍奉碗筷。
他自己没手吗?
沈月昭不情不愿地坐到他身边,给他夹了一大把咸菜在碗里。
陆明允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瑶坐在她对面,用鼻孔对着她。
“陈嬷嬷,”老夫人忽然对侍立在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东西拿上来吧。”
不一会儿,陈嬷嬷捧着一方素白的帕子过来了。
“月容,这帕子干净得很哪。”
“我以为你虽然出身商贾,可终究懂得自爱。”
“你姐姐可是静默恭顺,三从四德,怎地你却如此放浪形骸。”
老夫人开始发难。
喂不熟的狼,沈月昭暗骂,刚刚收下她的好处,翻脸不认人。
刚想说这辈子老夫人也太好哄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云织急红了眼:“老夫人,昨天姑爷…”沈月昭一把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再说。
陆瑶牙尖嘴利,马上开始煽风点火:“哎呀,嫂嫂该不会…早非完璧吧?听说商贾之女最是轻浮呢。”
她掩唇讥笑的样子真欠揍,沈月昭忍住想扇她一巴掌的冲动。
沈月昭眼眶微红,起身对老夫人深深一拜:“都是儿媳的错…”
陆明允挑眉,她竟然不解释?
沈月昭不堪重负似的晃了晃身子,精准地倒在了陆明允怀里,她看到他眼底闪过的怜惜。
她此刻这副月容妹妹的皮囊,本就生得楚楚可怜,再加上她刻意弱柳扶风般的举止,确实能让所有男人生怜。
“听说商贾之家的女儿,从小跟着账房先生学算账,谁知道还学了什么别的?”
陆瑶一脸天真又恶毒的笑意。她盯着沈月昭,一字一顿地说:“嫂嫂,你要是识相,就该自己求一封休书……别等哥哥亲自赶你出门,那可就难看了。”
虽然上辈子已经见识过她的刻薄,但这辈子再度被这样羞辱,沈月昭还是被她赤裸裸的恶意所震惊。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够了!”陆明允终于出声,“昨夜月容身子不适,我怜她体弱,让她自个儿歇下了。”
“昨夜我宿在晚棠那里。”
沈月昭身子一僵,一个鲤鱼打挺从陆明允怀里站起来。
林姨娘的名字唤作林晚棠。
死渣男,昨夜不是说有公文要批么?
“瑶儿,你今日太过放肆了。”陆明允的声音低沉但威严,“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在室女,怎可将这些污言秽语挂在嘴边。”
“咳…”老夫人适时出声,“原来是误会。”
“瑶儿,你哥哥说得对,你素日也太口无遮拦了些。罚你抄女戒十遍,自己在屋里待三天好好反省反省。”
“哥…娘…”陆瑶娇声道,见他们都不搭理她,又恶狠狠地剜了沈月昭一眼。
沈月昭两手一摊,做出个不关我事的无辜表情。
她知道陆明允极重脸面,所以昨夜没圆房的事,只能由他亲口说。
“月容,是为娘误会你了。”
“你定和你姐姐一样,是个有肚量的。”
听到老太太又提到自己上辈子,沈月昭觉得自己真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好孩子,一会儿饭后就去和陈嬷嬷清点嫁妆入库吧。”老太太和蔼地笑笑,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咸菜。
还惦记她的嫁妆呢?陆府是有多穷啊?
她看着碗里的咸菜感慨,一会儿得好好盘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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