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那辆车送她,承载着无数回忆的车,在那一天又添了新的意义。
“老黄,你家老太太最近擦杯子越来越马虎了。”
张子枫擦完杯子,抬头看向黄兴,半开玩笑地说道。
黄兴听了,撇了撇嘴,默不作声。
他心里清楚,老伴的关节炎愈发严重,手指关节肿得像熟透了的、饱满的柿子,每次擦杯子时,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怎么都擦不干净。
这些天,老伴背着他,偷偷用热毛巾敷了一次又一次,每次敷完,还仔细地把毛巾藏起来,生怕被他发现。
其实,他心里都明白,只是不点破。
就像他自己,身体也大不如前,偷偷去医院开止痛药的事,也从未跟老哥们提过,大家都默契地守护着各自的小秘密,不想让彼此担心。
每周五晚上的 “酒圈” 聚会已经持续了十二年。
三个老头,三把折叠椅,三杯酒,雷打不动。
黄兴是退休的机械厂车间主任,冯骥才以前是中学语文老师,张子枫则开了一辈子出租车。
他们相识于社区老年大学的书法班,因酒结缘。
记得第一次聚会,冯骥才带了半瓶二锅头,张子枫拎着一包卤鸡爪,黄兴贡献出珍藏的下酒菜。
那时他们都还硬朗,能在槐树下聊到月亮升到树梢。
冯骥才会念自己写的诗,虽然总被黄兴嘲笑 “酸溜溜”;张子枫说起乘客的故事,听得两人入迷。
月光爬上老槐树的枝桠,冯骥才突然掏出个信封:“下周我要去北京参加诗友会。”
他的手有些抖,仿佛握着的不是信封,而是半生的执念。
黄兴仰头灌下一口酒:“得让那帮文人见识见识,咱胡同里也有大诗人!”
酒杯相碰的脆响惊飞了槐树上的夜枭,扑棱棱的翅膀声里,张子枫默默往两人碗里添了块牛肉。
他知道,这酒里泡着的不只是陈年佳酿,还有他们不愿言说的岁月沧桑和未竟的梦想。
“今天说点什么?”
冯骥才抿了口酒,咂咂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我上周看了本好书,那里面写的...” 他刚要展开,眼中还带着沉浸在文字中的神采。
“得了吧老冯,” 张子枫夹着烟的手在空中虚晃,烟灰簌簌落在青砖地上,打断了他的话,“每次你说看书,接下来就是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