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能不感激林昭吗？
虽说是花钱进货，可这独门的生意，林昭也没要高价，要是她心狠一点，多要几分钱，一天得多挣多少，他们得少挣多少？这就是人情了。
现如今看病人，能拿的就是挂面、鸡蛋、麦乳精、葡萄糖粉、罐头和点心，点心还特指炉果。能拿牛舌头蛋糕的都是大手笔。
人来得一多，东西堆得地柜上铺得满满当当，整得跟林昭要坐月子，来给下奶似的。
这都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他们都不好意思开口，我这人脸皮厚，没啥不能说的。妹子，其实我这回来，真是进门了才知道你病了。本来的目的呢，就是来问问，你那卤菜，批不批发？我知道年前你雇了不少回城知青走街串巷着卖，我能不能也干那个？之前我推着独轮车卖豆腐串，再加一个盆的事儿，顺道儿了。”
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嫂子，叫姜桂花，骨架子大，个头得有一米七，看着就壮实能干。她是几岁上逃难逃过来的，家里人都死在了路上，她流落到当时郊县的村子里，被她公婆收养，说是养女，其实就是童养媳。
后来跟着男人招工进城，她男人是电机厂的七级钳工，挣得跟厂长差不多，但是架不住她太能生了。三年抱俩的频率，结婚十三年，生了九个了。
现在肚子还大着呢。用老太太的话说，那孩子生的，比鸡下个蛋都容易。
这么些孩子，全在上学，她男人挣再多也不够花的。
所以她是挺着孕肚，干临时工，啥活儿都干，能挣钱就行，不到生那天，都不带休息的。
是真的抗造，能干。
林昭在姜嫂子身上看到了上辈子她自己，啥能干啊，还不都是生活所迫。六儿三女，不比她上辈子伺候一个瘫子，一个病秧子带一个熊孩子轻松。
不能干咋办？
“这有啥不能干的，我给那些知青也是批发价，挣多挣少在他们自己。批给谁不是批呀，都一样。”
姜桂花看林昭这么痛快，乐得什么似的，把那一袋子黄澄澄的奶粉往前送送，“这可是我托了人买的好奶粉，大人喝了也补的。趁着这功夫儿，身子亏大了，好吸收，能补得上来。咱可别犯傻，不能在这时候省。
我生这么些孩子，啥时候都省，就坐月子，我从来不省，所以我这身子就不亏。我家孩子他爹还笑话说，说我就是为了坐月子吃好的才一直生。
我才不管他逼逼啥，身子是最重要的。我要是没养好，一蹬腿儿走了，他再娶一个，有后妈就有后爹，我几个孩子不是太可怜了。”
说得林昭笑，“嫂子这是下了血本呀。”
姜嫂子也笑，“那我这本钱都出了，妹子你可得负责，让我多拿点儿货，我指着你这卤货发财呢。
不是我夸啊，现在我但凡去晚一点儿，那帮馋小子都着急，天天巴巴的等着我去。
还有好些家长，买了豆腐串回去孝敬老人或是给孩子解馋。
妹子你这鸡汤熬的是真好啊，不服不行。”
好啊？“等今年新蒜下来，做了蒜水，再配上香菜末，辣椒油，你再看看，味儿更好。”
刚开始，啥啥都不足，不是必须得加的，林昭都给省了。
就是香菜，在屋子里养的那么点儿，也就是来店里买的，给放上切成细末儿的一点点，借个味儿。
蒜多贵呀，她没舍得买。
“还能放蒜呢？那得啥味儿？妹子你说说咋放，回家我试试，我家去年囤了三辫子蒜，还有两辫子没吃，正好用上。”
姜嫂子这精神头子，真是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