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起来了。
我被送进教坊司后,镇日大吵大闹,奉銮烦不胜烦,便找了人牙子将我转卖给醉月楼,对外谎称我病逝。
后来我又从醉月楼逃跑,被萧瑾救下。
他把我送进暗卫所,某次练武时我摔伤脑袋,丢失了许多记忆,从此再也不记得自己是沈昭。
裴炎愧疚道:“这半年,我接到军机要务,不得不离京,我派去查探你身份的探子也都铩羽而归……直到那日,我的部下在泥坑中发现了你……”他真挚地盯着我的眸子。
“不管你过去是何身份,从今开始,你就是沈昭,是我的未婚妻。”
我何尝不想摆脱刀口舔血的暗卫生涯?
可我如今身负弑王重罪,如何忍心连累旁人?
我心头艰涩,扯谎道:“谢裴将军的好意,。
只是我已与他人有婚约,不宜久留……”话音未落,裴炎冷冽目光如鹰隼般剜来。
“我已查清,你乃萧瑾麾下暗卫,外号’墨羽’,十年来你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何来婚约?”
我脸色骤变,裴炎又缓了语气:“萧玦已死,朝堂暗流汹涌,你唯有留在本将军身边,方保无虞。”
我知晓,他已猜出萧玦之死乃我所为。
我浑身一颤,强作镇定:“将军何必自陷险地?”
裴炎突然逼近,温热气息拂过耳畔:“当年沈氏一族蒙冤,裴某未能护你周全。
今日便是拼了这镇北军,也断不会将你交出去!
待立储之事尘埃落定,我定会为沈家翻案。”
我不敢直面他眼底翻涌的赤诚,我终是撑不住,徐徐合上了眼。
十日后,玉门关外初逢春。
我望着天际盘旋的苍鹰出神,裴炎牵来骏马,把缰绳缠于我的掌心。
“咱比一比?”
我勾唇浅笑,翻身跨上马背。
两匹马儿疾跑而去,如离弦之箭。
风从指缝间穿行而过,卷着野草的涩香漫过鼻尖。
望不到尽头的广阔草原,任我驰骋。
记事以来,我从未感到如此畅快过。
我张开双臂拥抱扑面而来的长风,积攒的愁绪被吹得七零八落。
我不由得开怀大笑。
裴炎闻声后回首,放慢脚程等我。
暮色四合时,我俩并辔行至弱水河畔。
对岸雪山倒映在渐融的冰面上,恍若银汉倾落九重天。
当夜,篝火晚宴上,牧民载歌载舞。
我学着牧民女子那样,将银刀插进烤羊脊背割下烤熟